第55節
許家幾口苦辭了幾番,杜大壯爺倆堅持,貞娘只好收下。 晚間貞娘少不得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杜大壯和許懷安對飲了幾盅,杜氏和貞娘也陪著喝了一盅,對著滿池荷花,如水月色,許懷安興致極好,趁著興帶著純哥兒和杜大壯駕船游覽了一圈,才盡興而歸。 碧溪園雖大,仆傭卻少,不過*個小廝,竟一個侍女都沒有,許家跟來的侍女也不過暖語等四個人而已,灑掃房間整理行囊等事都要親力親為,貞娘等整理好也到了二更十分了。 杜氏母子三人在碧溪園住了下來,許懷安每日散了晚堂便來碧溪園休息,若忙時就留宿在縣衙,有時也帶著杜師爺回來,倆人在淇水或對弈或談古論今,十分得趣兒。杜氏每日在茅屋前侍弄菜地,或種花弄草,貞娘自然也跟著幫忙,閑時跟丫鬟做些針線,看些閑書。純哥兒更加如魚得水,每日散了學就帶著阿昌并兩個小廝下河摸魚或是挖藕,日子過 ☆、209第五十九章 轉眼到了九月,貞娘接到元敏書信,元敏的婚期就定在九月初六,林家將四少爺的婚禮定在吳縣,想是以后小兩口就住在吳縣的府邸與林二夫人周氏同住了。 吳縣與嘉定緊鄰,騎馬只需半日,貞娘收拾了給元敏的賀禮,帶了暖語和俏月兩個,讓杜石頭帶了四個小廝趕了車送了她們去吳縣。 林家是鎮江望族,世代有族人在朝為官,后宮為妃,族人彼此幫扶,因而聲望鼎盛,只是祖宗定下規矩,為免入朝為官者因事獲罪,禍及族人,每一代出仕只許兩人,其余皆不準入仕,且族長和為官者不可是同一人,為保家族昌盛不衰,族中開辦學堂,族中男女皆讀書,文風最盛,族中有清貧者由公中出資供其讀書,族中男子一到弱冠可四處游學,族中多有資助。 林家這一輩出了兩個為官的,一位是二房的二老爺林從龍官至都指揮同知,另一位是四房的七老爺林從源,官至吏部右侍郎,如今宮中正得寵的賢妃林氏卻是長房大老爺林從平的嫡長女。 林家二老爺在浙江左軍都督府任職,家小卻在吳縣,只因林從龍的母親是吳縣人,最愛鄉間風景,林從龍侍母至孝,特意在吳縣建了一座精致華麗的府邸,并讓自己的夫人妾室都留在這里伺候母親。林家這位四少爺實際上是林從龍的長子,名叫林致雍,字潛君,林家六房的少爺們他排第四,因而都稱他為四少爺。林致雍自幼聰明伶俐,深得父母鐘愛,七歲后被送到鎮江族學中讀書,一直住到十六歲,中了秀才后四處游學,十九歲中了舉人,是這一輩中的第一人,因而族中長老對這位四少爺都寄予厚望,才為他求娶輔國公的嫡長女。 林致雍的侍婢侍茗是原先林家大夫人的婢女,大夫人有心在林致雍身邊安插一個自己人,所以將侍茗賞了他,這侍茗容貌嬌美,言語俏麗,與前世的玲瓏十分要好,侍茗在四少爺跟前服侍了幾年,對他頗有些心思,言語間多傾慕,倆人湊到一起常常說起這位四少爺,因此貞娘對他所知甚多。 來送嫁的是元宗,婚禮的前兩日就到了吳縣,先咬將嫁妝送入林家,送嫁妝的隊伍排了整整兩條街,轟動了整個吳縣,都說這輔國公家的大小姐果然不一般,看這嫁妝,夠得上咱們江南那十里紅妝的排場了。 元敏在吳縣城西的林家大宅待嫁,等著正日子新郎官來接親,貞娘到了林宅,被那門前的仆人迎了進去。 過了前堂,穿過游廊,走了盞茶的功夫,到了幾件精致的繡房,見元敏正試嫁衣,神色頗為不虞,見到貞娘,臉色立刻有陰轉晴了:“你可來了,貞娘,你一走兩年,我想死你了”吩咐丫鬟上茶點,也不管那嫁衣了,隨便脫了就扔在了一旁,奶娘歐氏識得貞娘,忙上來見禮:“許小姐來了,我們大小姐可想你了,哪一日不念叨個三五遍的?日盼夜盼的,總算把你盼來了,快,茶繡,快讓許小姐坐?!必懩镄χx了座,看了看跟來的丫鬟,卻不是原先熟悉的杏核等人了,卻是幾個苗條俏麗的丫頭,看著眼生,笑著問道:“這幾個jiejie看著眼生,是新來的嗎?” 歐氏笑道:“是老太太指了給我們大小姐做陪嫁丫頭的,你們過來見過許家小姐?!?/br> 一行六個丫頭就水蔥似的排著來給貞娘見禮。 “奴婢茶繡,給許姑娘問安?!?/br> “奴婢文竹,”“奴婢清梨”,“奴婢酒香”“奴婢素兒”“奴婢雨珠給許姑娘問安?!?/br> 貞娘見這幾個丫鬟都穿著青色掐白牙子的比甲,白色挑線裙,生的或嬌媚、或柔弱、或俏麗,各具風情,便知道這是老夫人預備下給元敏做通房用的,心里暗暗嘆息了一聲,面上卻從從容容的笑了:“幾位jiejie多禮了,快請起來,你們都是陪著敏jiejie一起來的,以后的日子要辛苦你們了?!?/br> 其中一個叫清梨的似乎是大丫鬟,忙矮身笑道:“小姐抬舉奴婢們了,我們做奴婢的,當事事為小姐著想,不敢道什么辛苦!” 歐氏知道貞娘來了必然是有體己話和元敏說,也知道元敏這一路心情不好,忙布置好了果品茶點,帶了幾個丫鬟下去了。 元敏拉著貞娘的手,眼淚含在眼圈里,只望著她說不出話來,貞娘拍拍元敏的手,兩人拉著手坐在桌邊。 “jiejie這是怎么了?后日就要出嫁了,怎么這樣眼淚汪汪的,莫不是有什么不順心的地方?說與我聽聽?!?/br> 元敏低下頭,咬了半晌嘴唇,才道:“祖母說,這些丫頭是留著我給相公做通房的,相公身邊原就有兩個通房,若是聽話也就罷了,若是不好,讓我用這些丫鬟分了她們的寵愛,好讓我能在府里的地位更穩,可我,我”元敏說不出心里那種郁悶、煩躁的滋味,還沒有過門,還沒有見到自己的良人,就要計劃爭奪寵愛,爭奪地位,爭奪那個男人的心,她覺得心里說不出的恐慌和無助。她出身高貴,自小在國公府中,這樣的情形她見的多了,可輪到自己了,她忽然發覺這樣的滋味并不好受,想到兩日后就要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家,一群完全陌生的人,她就覺得心慌、害怕。 貞娘拍拍她的手,嘆了口氣道:“我明白,我知道,jiejie,林四少爺今年二十歲,身邊也不過兩個通房丫頭,都是自小伺候的丫鬟,又不是個長去青樓楚館的,可見并不是個貪花好色之徒。老夫人未雨綢繆,為jiejie著想,也是一番苦心,只是這樣的事切不能著急,原先的通房再怎樣,不過是丫頭,你是明媒正娶的發妻,四少爺必然會尊敬你的”她又笑著上下打量了一下元敏:“況且,jiejie容貌清麗嬌艷,氣度雍容高雅,四少爺一見必然傾心,jiejie何必要自尋煩惱?” 元敏被貞娘逗得破涕為笑,嬌嗔道:“你這丫頭,兩年沒見,嘴卻練的刁滑了,凈打趣起我來了?!泵嫔质且击?,低聲道:“我害怕,貞兒,這一路,奶娘跟我說了好些大戶人家妻妾爭斗的事情,我在府里也見過那么多,我的心里總覺得很害怕,即怕我輸了,像那些被丈夫嫌棄的女子一樣,凄涼孤獨的老去,又怕我贏了,從此成為心狠手辣的女子,我不知道,我將來會變成什么樣?” 貞娘安慰的拉著元敏德手,輕聲細語的道:“jiejie別怕,不要想著去爭什么,你只想著,林四少爺是你的夫婿,是你一輩子要依靠的男人,你用心待他,敬愛他,我想他會對你好的?!?/br> 元敏落寞的苦笑了一下:“我娘對我爹何嘗不是敬愛有加,可那又如何呢?我自小就沒見我娘有多少開心的時候,我爹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啊” “那就讓他的心牢牢的拴在你身上?!必懩镄τ拇蜷_一個藍色的布包,從里面拿出一團淺紫色軟煙似的衣衫:“這是我送jiejie的禮物,做了三個月,總算趕在jiejie出嫁淺完工了?!?/br> 元敏抖開一看,是一件淺紫色軟綢的主腰,大金國的女子有兩色小衣,一種是肚兜,一種是仿唐代制的主腰,這種衣服一般是官家小姐和宮里的妃子才穿,當然一些名伶妓女也穿,有些豪放的妓女甚至將主腰穿在外面,這種主腰在胸部下方系帶,為了突出美好的胸型,胸部呈抹胸式,能露出半個胸部來,一般在胸部位置加上很多精美的刺繡,能襯出*白膩豐隆,更能吸引男人的眼球,外面還要罩一件輕紗似的廣袖大衫,有點臨風獨立的味道。 貞娘做的這件主腰非常精致,布料是元敏從未見過的綢緞,冰涼絲滑,入手輕軟,似煙如夢,這種淺淺的紫色竟然不是一種到底的紫色,而是漸進式的,上半身是淺紫,越往下越深,到了裙底是深深的紫色,好像一朵盛開的紫羅蘭,嬌柔靡艷,有種神秘而朦朧的美麗。 主腰上繡了白色的玉蘭花,刺繡也不是單單繡到胸上的,而是順著胸部傾斜著繡下來,漸漸的灑滿整個裙子,而且花也是越來越小,到下面就都是白色的花瓣了,感覺像天女散花一般。 元敏驚喜的翻來覆去的看著裙子,半天才道:“好meimei,這是怎么做到的?這裙子不是單一的顏色啊,我瞧著也不是接上去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快告訴我” “我聽人說在云南有一種蠟染方法,可以讓布料的顏色層層疊疊,漸深漸淺,就托了人找了工匠,實驗了幾次,才染出這樣的布料來,只是云南那邊都是染到粗布上,咱們可以染到絲綢上面,別的我倒不敢說,這裙子在咱們大金國還是獨一份的,jiejie可喜歡?”這條裙子貞娘和董月研究了很長時間,請教了好多織娘才研究出來的,可惜董月走的特別急,倆人沒來得及研究這種絲綢可不可以推廣,不過依照董月的一貫喜好,貞娘覺得她八成會把這種絲綢定的比黃金還要貴,然后大肆吹噓推廣,大賺特賺一筆。 “喜歡,喜歡”元敏有些眼淚汪汪的,女孩子對美麗的事物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熱愛,何況在自己新婚時刻,有人送上這樣一份獨特新穎的美麗呢。 貞娘輕輕的在元敏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元敏睜大了眼睛,臉臊的通紅,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這,這能行嗎?” “jiejie信我的,保管沒錯!” 元敏看著貞娘,那雙清妙動人的眼睛閃爍這篤定的光芒,這是她自小認識的手帕交,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幫自己躲過一個魔鬼一般的男人,她是自己命定的貴人,那種盲目的信任讓她咬了咬牙,用力的點點頭:“我信你!” 茶繡進來稟報:“小姐,林家的幾位姑娘來陪您了?!?/br> 江南的風俗,遠嫁而來的新娘子在未嫁的時候,需由娘家的姐妹或相好的姑娘,以及婆家的小姑們來陪著,一來可以增加姑嫂間的感情,而來也是對新娘的一種尊重,表示婆家人對媳婦的重視。 元敏擦干凈眼淚,將衣衫放好,又重新敷了脂粉,拉著貞娘端端正正的坐好,才吩咐請幾位姑娘進來。 不一會呼啦啦進來一群人,姹紫嫣紅,剎那間滿室芬芳。 當先一個十五六歲,穿杏粉色繡折枝芙蓉花比甲,頭上戴了一朵茶碗大藍色寶石珠花,面容娟秀,眉宇間頗有些堅毅,神態磊落的上前見禮:“meimei燕婉見過嫂嫂?!焙竺嬉粋€也是差不多的年紀,穿了件蟹殼青色的通袖夾襖,白色挑線裙,姿容艷麗,五官深刻,一雙深凹的眼睛隱隱泛著深棕色的光澤,流轉之間,艷光四射,在一群同齡女孩中猶如鶴立雞群,也跟著上前見禮:“meimei燕薷見過嫂嫂?!迸赃呌指蟻硪粋€女孩,大概十三四歲的的年紀,穿著丁香色素綢右衽窄袖小襖,下面是一條白色繡滿紫色碎花湘裙,瓜子臉,杏核眼,姿容秀麗,聲音甜脆,說的卻是一口官話:“meimei燕甯見過嫂嫂?!币慌赃€有一個女孩,看著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銀紅色折枝牡丹暗花褙子,白色馬面裙,頭上梳了流云髻,帶著滿頭珠翠,面容嬌美,眉宇間有些傲氣,沖著元敏微微一福,道:“meimei謝可兒見過嫂嫂?!?/br> 元敏一愣,前面幾位姑娘,她是知道的,林燕婉是林家庶出的長女,魏姨娘所出,燕薷出身比較傳奇,母親李氏是個高麗國美女,據說本身還有高麗國皇室血統,家人因為一次政變逃亡到了大金,父母被殺,她被林從龍無意間救了,因而以身相許,據說,林從龍對這位李氏及其寵愛,可惜燕薷出生不久,李氏就病死了,而且死的十分蹊蹺,林從龍為此將李氏房中的丫鬟、仆從全部杖斃了,燕薷是在夫人跟前長大的,非常得父母鐘愛。 燕甯則是謝姨娘所出,那么,這個謝可兒是誰? 見元敏眼睛流露出疑問來,燕甯笑道:“嫂嫂,可兒jiejie是謝姨娘哥哥家的大小姐,自小長來家里玩,祖母特別喜愛,昨日就來了,聽說今日我們姐妹要來陪嫂嫂,特意來見見嫂嫂的?!边@為謝姨娘是林家老夫人謝氏的娘家侄女,只因是庶出,不能為正室,才以貴妾的身份進了門,謝姨娘的這位哥哥就是蘇州府的知府謝成彬。這位謝可兒是他的嫡長女,在蘇州頗有才名,謝成彬一心想讓女兒高嫁,不免跳來跳去,因此謝可兒十六歲了還沒有定親,這次聽說林家四少爺娶的是輔國公家的大小姐,料定輔國公的大少爺必然來送嫁,就存了些心思,讓女兒早早就去了林府,想碰碰運氣。 元敏笑道:“原來是謝家meimei,長的實在標致,怨不得祖母鐘愛,就是我瞧了,也只有看不夠的!” 謝可兒忙客氣了幾句,元敏讓幾個小姑子坐下,又介紹貞娘:“這是我的閨中好友,嘉定縣令許家的小姐,名叫貞娘,她既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幾名少女忙起身相互見了禮。 謝可兒聽說這貞娘不過是縣令家的女兒,心里有些瞧不起,可見元敏對貞娘十分愛重,加之又說了是救命恩人,少不得也要奉承幾分。 貞娘安靜的坐在一旁,聽幾個人閑聊,其實林家幾個小姐,她都是認識的,林二老爺家每年逢他的祖母林老太君壽辰,都要全家去鎮江給老太君拜壽,二老爺家嫡子就只有四少爺林致雍一個,夫人周氏生了林致雍后身體受損,再無所出。二老爺有四個妾室,貴妾謝氏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生了三小姐燕甯和五少爺致和,婢妾魏氏是通房丫鬟出身,生了庶長女燕婉和庶長子致柏,良妾邱氏生了七少爺致軒和八少爺致盛,如今在任上伺候二老爺的是五年前納的一名歌姬房氏,生了十一少爺致勤。 ☆、210第六十章 燕婉見貞娘安安靜靜的坐著,輕聲跟她搭話:“許meimei跟我嫂嫂早就識得了?” 貞娘含笑點頭。 “嫂嫂說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怎么救得她???”林燕婉是土生土長的江南姑娘,說的一口蘇州口音,甜糯中帶著幾分天真。 貞娘淡淡的說:“只是一次偶然,敏jiejie被蛇咬傷了,我正巧經過,無意間救了她,敏jiejie為人重情重義,總這么說,其實也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br> 燕婉卻笑道:“原來如此啊,嫂嫂重情義,許meimei見義勇為,也算的上巾幗英雄呢!” “林小姐過獎了?!?/br> “即是嫂嫂的密友,就是我們姐妹的朋友了,許meimei不必見外,叫我燕婉就好?!?/br> 貞娘忙道:“這如何使得,jiejie不棄,meimei還是稱呼您婉jiejie吧!” 燕婉笑著答應了,又跟貞娘聊起北方的景致風俗來,貞娘敬她爽朗大方,燕婉敬貞娘恬靜敏慧,兩人談的十分投機。 一時酒香進來稟報:“大小姐,大少爺回來了,聽聞許家小姐來了,想進來見見故人?!?/br> 屋子里的女孩們都是一愣,唯有元敏笑道:“我們小時候一處玩過,哥哥記掛著也是常情,既如此,各位meimei寬座,貞娘,我們出去見見哥哥可好?” 元宗和元敏和貞娘是舊識,而且多年未見,貞娘與meimei要好,特意來送嫁,于情于理,元宗都應該來見一見道個謝。 貞娘一側頭,看見謝可兒臉上掠過陰霾,眼睛里閃過一絲妒意,心里明白這謝可兒的來意了,心里冷笑,難怪這么早就來了,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貞娘起身笑道:“客隨主便,jiejie請?!?/br> 丫鬟們忙將里間的珠簾掛上,引著貞娘和元敏出來,在外面的花廳里坐了一位長身玉立的少年,面如冠玉,眉如墨裁,眼如琉璃,璀璨晶瑩,身穿一件墨綠色繡淺綠竹葉的道袍,頭戴黑色飄飄巾,腰間一塊白色瑩潤美玉,看上去豐神俊朗,高貴優雅。 貞娘上前見禮:“貞娘見過大少爺?!?/br> 元宗忙還禮道:“多年未見許meimei,聽說你親自來送meimei,特來見見,有違理法處,還請meimei莫怪?!?/br> “大少爺客氣了,我與敏jiejie自幼要好,jiejie出嫁,我怎么能不來呢?!眰z人客氣了幾句,元敏笑道:“好了,你們倆別這么客氣來客氣去的,我瞧著都累,咱們自幼的情分,雖說如今都大了,也不至于這么生分??!” 元宗又跟貞娘寒暄了幾句,就出去了。 貞娘和元敏回來,卻見幾個女孩們正在珠簾后面笑嘻嘻的,元敏笑道:“怎么了?” 燕甯笑道:“這就是嫂嫂的哥哥,聽聞輔國公府的大少爺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呢,那其他幾個都是誰???” 元敏笑道:“meimei如何相信這樣道聽途說的事情?我哥哥不過普通人,哪里稱得上美男子?”隔著珠簾偷看外男,其實是尤為理法的,只是燕甯等都是元敏的小姑子,是姻親,將來在必要的場合可能還是要見到的,所以元敏只是笑笑而已。 貞娘的眼光掃過謝可兒的臉,看見她笑容勉強,看自己的目光多了幾份妒恨,明白這位姑娘偷看了元宗后,心中必定喜歡,對自己起了嫉妒之心。 謝可兒剛剛在珠簾 后看見元宗,心中便如被一塊巨石狠狠地擊中,心里惶惶又欣喜不已,心道,原來世子竟是如此芝蘭玉樹般的男子,自己若能得他為良人,哪怕不能為妻,便是為妾也是甘愿的,只是,世子看那許家姑娘的眼神,那么溫柔,親切,謝可兒想到這些,不由狠狠地盯了貞娘一眼,的確是個精致嬌媚的小美人,這時看著已經有幾分姿色,不難想象再過幾年是何等標致?只是,出身寒微,父親不過是個七品縣令,也配合自己爭奪世子嗎? 想到這里,心里有了計較,跟著燕甯的話笑道:“世子出身高貴,豐神俊朗,才華橫溢,我們這些遠在江南的閨閣女子也聽說過他的名頭呢,嫂嫂何必自謙,我們沒去過京城,卻也真是道聽途說,如今嫂子來了,卻給我們講講才是真的?!币幻孀龀鲆桓碧煺婧闷娴谋砬閬?。 元敏無奈,只能一一講起:“咱們京城流傳的四大美男子,俱是高門大戶的名流公子們,我哥哥是其中之一,你們見了,還有三個,一個是咱們皇上的三皇子,被封了錦王的,文武全才,英武非凡,一個是鎮南侯溫侯爺的長子溫非池,聽聞生得女相,皎若梨花,玉樹生輝般的男子,還有一位,是靜安王世子曲謫,俊美風流,溫文爾雅,是京城高門子弟中最得人意的一個?!?/br> 貞娘聽到曲謫的名字,心里一寒,唇邊浮出一個涼涼的笑來,俊美風流?溫文爾雅?扒了那層皮誰看得見內里的齷齪、卑鄙、怯懦和自私? 謝可兒嘆道:“聽了嫂子的話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可嘆咱們偏居一隅不能一見,這些公子們身份如此高貴,想來也不是咱們這樣女孩子能隨便一見的,你說呢,許meimei?”這話卻是話中有話,在警告貞娘,自己這般出身的人尚且不敢想,你這樣的卑微出身更不要妄想了。 貞娘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笑道:“jiejie說的是啊,我父母已為meimei定下了親事,以后怕是出門都不能了,這樣的公子們也就是聽著姐妹們說一說罷了?!?/br> 元敏大吃一驚,拉著貞娘的手追問:“你訂了親?我怎么不知道?定了誰家的公子?” 貞娘笑答:“原是要告訴你的,只是你即來了江南,當面告訴你多好,才來的時候竟顧著跟你說話了,倒把自己的事給忘了?!?/br> “那定了誰???” “是我舅舅家的表哥,我娘舍不得我嫁到外面去,說嫁到自己家才放心!”貞娘低下頭,有幾分羞澀,元敏松了口氣,心里驟然放下了石頭。祖母喜愛貞娘,有幾分心思想讓元宗納為貴妾,可元敏覺得貴妾也是妾,擔心貞娘委屈,心里一直擔心,總惦記著找個合適的時機問問,若貞娘貞的有心于自己的哥哥,少不得也要成全,若沒有心思,定要勸勸,寧做寒門妻,莫做富人妾。如今貞娘竟然已經訂了親,看來祖母的心思要落空了,可元敏卻著實為貞娘高興。 一面暗中思忖著要送什么禮物恭喜貞娘,一面拉著貞娘的手詳細的問杜家的情形,幾個姑娘少不得在一旁湊趣,唯有謝可兒暗中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少了一個情敵。 晚間幾個姑娘都在林家大宅留宿,元敏定要貞娘陪著自己睡,貞娘讓暖語傳話出去給杜石頭,讓他尋個客棧暫且住下,等元敏出嫁日再回去。 元敏聽聞杜石頭親自送貞娘來這兒,十分好奇,只是畢竟是要坐新娘子的人,不能隨便見人,只好按捺下好奇,等著來日定要見見貞娘的未婚夫婿,看看可能與自己的哥哥相比。 第二日一早,燕婉早早的領著兩個meimei來跟元敏貞娘吃早飯,元敏見少了謝可兒,忙問燕婉,燕婉卻道:“一早上就沒見可兒啊,我們去了她的房間,她和丫鬟都不在,我們還以為是來了你這里呢!”元敏忙讓幾個丫鬟出去找。 沒一會,茶秀等人就帶著謝可兒并兩個丫鬟回來了。九月的清晨其實是有幾分涼意的,謝可兒卻穿著水粉色的織金妝花紗的夾衣,八福梅蘭竹菊鳳尾裙,頭上戴了青翠欲滴的翠玉浮云簪,妝容整齊,看上去竟像是出去參加宴會似的。 “一大早的,可兒meimei去了哪里???”元敏心里冷笑,昨晚貞娘就說謝可兒看上哥哥了,一大早就打扮成這個嬌媚樣兒出去,想來是去勾引哥哥了,一個大家小姐,如此不知羞恥,真真令人不齒。 謝可兒笑的有些尷尬,其實她昨晚讓丫鬟打聽了元宗的住處,知道她住在后花園的怡芳齋里,因此一大早就穿的漂漂亮亮的去后花園逛,希望能讓元宗一眼看中。誰知元宗死死的關著房門,根本就不出來,害的她打了好幾個噴嚏,才訕訕的回來了。 “哦,我素來有擇席的毛病,睡不著,就早早的起來,去花園子逛逛?!?/br> 元敏笑道:“大清早的,便是去逛花園,meimei也要多穿些才是,若凍著了,豈不是我的過錯?” 幾個姑娘都是大家出來的,謝可兒的這點彎彎繞誰都看得出來,燕薷冷笑道:“可兒jiejie好興致啊,大清早的,穿這么少去逛花園子,怎么咱們府里的花園子jiejie還沒瞧夠?” 燕甯與謝可兒是親表姐妹,關系好些,忙打岔道:“jiejie快來用早膳吧,今兒做的醬rou燒餅,我記著你最愛吃,快坐下嘗嘗?!毖嗤窭淅涞钠沉酥x可兒一眼,沒說什么,坐下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