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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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氏淺笑著附和,繼而問翠翠累不累,接過水壺遞給翠翠。母女兩人都是讓人羨慕的好姿色,一舉一動間有讓人無法忽視的貴氣。 朱家與主持有幾分交情,他們一到便有小和尚帶他們收拾好的院子歇腳,才堪堪走了幾步,身后傳來一道甚為熟悉的聲音,惹得眾人停步。 這人赫然是寧國侯府世子傅鐘,藍天下他披著一身朦朧光而來,穿得身玄色衣袍,更顯他俊臉輪廓堅毅沉穩,而身后隨著的威嚴男子是在城外見過的邵德大將軍。 一行人趕忙行禮,傅鐘看了眼舅舅,笑道:“往后是自家人了,這般多禮反倒見外了。我有些話想與翠翠說,不知可否方便?” 韋氏念著再過幾天就是好日子,兩人也不便再見,便應準了。 傅鐘帶她走到一處傾斜而已啊的小瀑布前,嘩嘩水聲擊打在石頭上迸濺起串串水花。 傅鐘難得在她面前表現出局促的模樣,俊顏泛起羞紅,倒讓她也跟著不自在起來,他聲音低沉徐緩:“你可是好些了?都怪我失了分寸的鬧你,不然……” 卻說起那日兩人不知怎的竟鬧到床榻上去了,他健碩身軀壓在她身上,深邃漂亮的眼睛泛著迷蒙霧氣,呼吸粗重guntang,這樣子……翠翠心里一驚,止不住地慌亂起來。 他的十指與她的交握,涼薄的唇里發出沙啞難耐的聲音:“翠翠,我……忍不住,想碰你了?!?/br> 翠翠撇過頭不敢看他,雖說這事便是成親后也是躲不過的,這會兒……她心中難堪不已,不想從他便開始推拒起來,她不動還好,一動他在她身上游移的手碰到胸前的絲帶,不過輕輕一碰便開了,更讓她窘迫不已。 他眼內光芒大盛,大掌拂去礙事的衣裳,一切都顯露出來。 翠翠想要擋,手卻被他牽制無法動彈…… 床兩邊的紗幔被他拉下來,掩住了里面的旖旎風光。其中的羞窘,無奈與淪陷,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雖鬧得兇,傅鐘卻沒有做最過分的事,事末他將疲累不堪的她攏在懷里,柔聲道:“我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情?!?/br> 她也不知道自己應了什么,昏沉中睡了過去。 她卻是被一陣一陣的風喚醒的,山間涼風從窗子鉆進來,落在露在外面的肌膚上讓人忍不住輕顫,雖有他猶如一尊大佛似得擋著,卻也無甚用處。她看著他,熟睡中的他眉頭攢起,鼻梁□□,薄唇微張,她輕笑一聲低頭探上他的唇,舌輕易的就滑了進去,無賴的挑逗他,他尚未睜開眼卻精準的勾住她的舌,讓她不由己的只能隨他舞動,待停下來時,她只能狠狠瞪著他直喘氣,而他卻得意的朗聲大笑。 如今思及那日種種,他又提起來,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架在火上烤。 他知道她面皮薄,也不說了,只是看著她嬌羞緋紅的面頰就覺得心里滿。再過幾天怕是要不能見了,只得等到拜堂成親才能見了。 翠翠像是他在這世間無意得到的珍寶,需得捧在手心里疼寵。有些話明明想說,卻在她的柔軟眸光里不愿提起了,等成親后再提也不遲。 老夫人進了處安靜的小院子,朱玉陪在她身邊。她不急著進去,擺弄放在外面開得正艷的花,悠悠道:“你可看見了?那人相貌非凡,又有好家世,任是哪家姑娘都想著去嫁。如今祖母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便是去做個妾,正室也是你的jiejie,她便是不情愿也不會為難于你,跟著她你的日子要過得比蘭姐兒體面?!?/br> 朱玉抿唇,眼底是一抹不安:“我瞧著jiejie是個不好相處的,我怕她不愿意。便是那世子,我瞧著對jiejie都是真心的?!?/br> 老夫人滄桑的眼瞇起,閃爍著讓人不解的精光:“由不得她同不同意,到時候我同你大伯說?!?/br> 朱玉心中雖不安,卻還有點小驚喜,那般豐神俊朗的男子,與情竇初開的她來說怎么能不被吸引? 而翠翠與傅鐘說了些話兒,也不好讓大將軍干等在那兒,只好過去。 邵德笑得開懷,爽朗道:“你想好了?大顯身手的機會放棄了,再要遇到可難了?!?/br> 傅鐘點點頭:“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做,其他自然只能靠邊了?!?/br> 翠翠隨在一邊聽他們說些聽不大明白的話,換做以前她是極沒耐心的,大抵聽不了兩句便扭頭走了,而今天居然能站在這里,認真而安靜的聽著。 一旁水流涓涓,鳥鳴陣陣,涼風習習,不時有三三兩兩的香客從身旁經過,大多會轉過頭來打量他們幾眼,繼而低頭不知說些什么。 翠翠坐在石凳上突然看見一只兔子從林間奔出來,眨眼間又消失不見,就在她想要起身的時候傅鐘拉住她的手,他英倫的側臉對著他,還在和將軍說話。 “你這幾日就要離開,我成親……” 邵德大笑:“你當我答應你的事能虧了你?到時候你舅母會代我送到府上。等我再回來,大概就能喝上你孩子的滿月酒了?!?/br> 翠翠感覺到他握著自己手時的力氣增大,她只是回握住他。 戰場上的事沒人說的準,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事情發生?那里即是讓人建功立業的地方卻又是埋葬英雄血骨的地方,讓人無奈又心酸,其實更難過的是舅母,聚少離多的日子有多苦,想想也知道。 “你還是多想想舅母罷,她更擔心你。這么多年一個人守著大宅子苦等你,要是……” 邵德擺擺手:“你不必說,我懂你的意思。堂堂兒郎力氣總要使在該使的地方,等我過完癮再說罷?!?/br> 其實他們都知道,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這種日子是不會停歇的。沒有誰能做到不敗,擔驚受怕也許要跟著舅母一輩子。他不舍得翠翠也這樣過活,所以他能放棄心里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他這一輩子注定要栽在她手里,眼里心里都是她。 傅鐘將她送到小院中才隨著舅舅下山,眼看著日子就要到了府中還有些事要他去做。 老太太今兒個也不多說話,虔心拜佛,離去的時候同主持寒暄一陣才離開。倒是朱玉也不知怎么的跟在她身邊jiejie長jiejie短的問,讓她頗為不喜。 她懶得去應付,韋氏卻是不好意思量著個小丫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幾句閑話。二夫人一直是淡淡的,跟在身后,最多和照哥兒說兩句,與翠翠目光相對時也能揚起臉來笑一笑??丛诶戏蛉搜劾镒允遣粣?,卻也不說什么。 翠翠與傅鐘日日相見,突然不見面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在院子里轉來轉去也不知怎么,就是煩亂。 名煙調笑她說這分明是害了相思,才幾日不見就想成這般,這日子得快些過去才成,翠翠哭笑不得,卻也沒反駁,名煙這話是說到她心坎上了。 朱桓有時候會來找她說話,只是她自己尚且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理會他,這顆心直到成親那天才消停下來。 一大早她就被韋氏從床上拉起來,沐浴,換喜服,梳發描眉擦胭脂,無不比平時來得精細,入眼處皆是似火的紅色,喜慶的耀眼,韋氏更是事無巨細的提點她,什么要孝順公婆,照顧好自家男人,不能再使小孩子脾氣,受氣了也不要忍著委屈自己,嘮嘮叨叨一大堆,聽得她紅了眼眶。 翠翠強裝鎮靜:“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有什么以后你還能教我,干嘛一副一口氣要說完的架勢?!?/br> 韋氏看著鏡中的嬌人兒,眼眶也跟著紅了:“我辛辛苦苦養你這么大,說嫁就嫁了。我心上怎么就這么難受?!?/br> 翠翠抓著母親的手安慰著說:“我心里本就難過,您是誠心不想讓我痛快,還這么的害我哭,妝都要哭花了?!?/br> 母女兩人這邊還有說不完的話兒,卻見朱林朝氣沖沖地進來,那臉色陰沉的如炭。 韋氏擦擦眼淚,不甚快意道:“孩子今兒喜日子你發什么火氣?” 朱林朝恨恨道:“我怎么能不氣?白玉堂的那位老太太可真是打的好如意算盤,竟讓二弟家的那個玉姐兒隨翠翠過去,明知說是當個使喚丫頭,暗地里打著什么主意當我是傻了不成?” 韋氏也急了:“那你可是應了?” 朱林朝說道:“我怎么能答應她?我方才一看,她都把名字都安排進陪嫁下人的名單中了,倒是也不覺得委屈?!?/br> 韋氏頓時愁悶不已:“這個老太太就是看不得我們好,把人帶過去真當丫頭使喚嗎?還不是想著讓她能在侯府站穩腳,她算得精有什么用,我說不許就是不許。大不了撕破臉大鬧一場,老死不相往來得了,她比那周扒皮還要可惡?!?/br> 翠翠抿嘴樂了:“娘別急,就讓她跟著一塊去吧。不然老太太覺得我們欺負她,我自有辦法?!?/br> ☆、第79章 7命定 翠翠這邊才剛忙完不久,韋氏又叮囑了她幾句,外面便響起了震耳炮竹聲,只聽外面的婆子嚷嚷了一聲:“新郎來迎新娘子咯?!?/br> 這一聲提醒不知怎的竟讓她紅了眼眶,以前是歡天喜地,嫁人心切,而現在卻是莫名的生出許多不舍??粗瑯硬簧岬碾p親,她終于忍不住哭泣起來。 她是該有多么蠢笨歷經了一世才知道誰是她最親的人,這樣的感悟來得太深沉與難過。 朱林朝輕笑:“傻丫頭,都是要給人做娘子的人了還和孩子似的哭,也不覺羞?!?/br> 韋氏白了他一眼:“女兒想怎么都成,想哭便哭,別聽他的。這可真是要到別人家去了,我可該說什么好?!?/br> 門外突然傳來二夫人的輕笑:“大喜的日子嫂子還是多笑笑,我瞧著東西都準備妥當了,新郎子這會兒應該到院子了?!?/br> 二夫人話音才落,人便已經進來了,門口道喜的行禮的很是熱鬧,往外看了一眼,抿唇笑道:“可看看,說曹cao曹cao就來了?!?/br> 傅鐘今兒穿得一身火紅的新郎服,襯得他面目如玉,俊朗非凡,渾身上下都透著止不住的得意與喜悅。他先給兩位長輩見了禮,極為自然的改口,韋氏聽得歡喜不已,直笑著應了。 因著他的身份無人敢對他多加刁難,便順利的接到翠翠。 她身子嬌小,此時掩在大紅喜袍下,蓋頭遮掩了她的芳容,讓他想而見不得。兩人依禮拜別了長輩,出門時他趁著無人注意將她柔軟的小手抓在自己手里,她的手心一片黏膩想來很是緊張,他微微靠近她一點,低聲道:“在路上不會耽擱太久,很快就回侯府了?!?/br> 她聽到他的聲音心里暖融融,低低應了。 一路吹吹打打,甚是風光,朱家給大女兒備得嫁妝讓城中無數女子羨慕不已。便是小門戶又如何?那也是她的造化。 也不知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白玉堂內卻是一片愁霧,老夫人抬眼看了越發不成器的兒子一眼:“你媳婦可是去大房那邊了?你這當二叔的坐在這里做什么?也不去幫幫忙?!?/br> 朱林祥不樂意:“人家眼里就沒咱們,趕著去找沒體面做什么?倒是玉姐兒,就這么跟著去,太委屈她了?!?/br> 老夫人更是不快:“怎么就委屈了?便是當個妾也是抬舉她了。未來的侯府側夫人,你這做老子的也能沾幾分光。如今什么都不要想了,咱們就靜等著事情定下來罷?!?/br> 朱玉此時扮作了丫鬟混在人群里,一路看著這個jiejie在眾人贊嘆中到了侯府。侯府是她所未見過的氣派,做得這座府邸的女主人該是何等風光,她羨慕嫉妒卻也忐忑不安。如果jiejie不幫她怎么辦?難道她就此做個丫鬟伺候人嗎? 心思煩亂時,她們由著管事嬤嬤領到了別的去處,前院的好景色卻是看不到了。 侯府要比自家府里熱鬧的很,翠翠被喜娘攙扶著走過每處都是人聲鼎沸,夸贊傅鐘儀表堂堂,她雖看不見心里卻也是歡喜的。 每一段時間都掌握的精準,兩人拜過天地高堂,又互相交拜這禮便成了??翱盎胤繒r,宮里的公公送了賀禮來,如此一番跪拜雖是疲累了些,卻也讓人羨慕。如今也只有皇上眼底的紅人才能得此殊榮。 傅鐘本想陪她回新房中待一會兒,無奈有宮中的公公還需要陪一下,在她耳邊匆匆說了句便離開了。 名煙,云錦,云霞跟著伺候,才在新房中坐下來,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探頭探腦的進來個活潑女子,赫然是傅薇,她快步跑到翠翠身邊,賊笑道:“嫂嫂,我可要掀你蓋頭啦?!?/br> 名煙一聽變了臉,趕忙阻攔:“不可,這要新郎才行?!?/br> 傅薇嘟嘴不滿道:“哥哥還在外面要忙許久才能回來,嫂嫂在這里干等著不是很無趣?你放心,我是得了哥哥吩咐來給嫂嫂送點心的,他生怕餓著了他的美嬌娘,囑咐了好多遍?!?/br> 翠翠被她的話給逗笑了,自己掀起蓋頭來,眉眼彎彎地看她:“可有什么好吃的,我還真是餓的前胸貼后背了?!?/br> 名煙無奈,只得去桌子前給小姐倒茶了。 傅薇獻寶似的拿出來個用帕子包著的小紙包,一雙眼睛清澈透亮,泛著盈盈笑意將紙包打開遞過來:“嫂嫂快吃吧,要是給那些煩人的婆子們瞧見了又得挨數落?!?/br> 翠翠拿起一塊,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眼前這女子自打知道她和他哥哥生了情意便對她甚好,此時更像個孩子招人喜愛,嘰嘰喳喳在她身邊說個不停,讓她倒不覺得無趣。 “嫂嫂方才沒看到戚蓮那張臉,比苦柿子還要慘,她喜歡了我哥哥很多年,凡是不如她的人只要和我哥哥說一句話,她便要整人家,可惜費了那么多心思還不是白搭。哥哥最是拎的清,向來對她沒有好臉色,更不曾正眼看過她,她能固執這么多年倒是不容易?!?/br> 翠翠連著吃了好幾塊,腹中因饑餓生出來的難過終于得以緩解,聽她這么說,笑道:“卻是我的罪過了,她若是再等兩年也就自己醒悟了,如今一腔熱血被我給折了,此時怕是要更厭惡與我。說來還是你哥哥的錯,好端端招惹人家做什么,還有那龐家小姐,我瞧著都是屬意世子的很?!?/br> 傅薇聽罷登時樂了:“先前哥哥總說你是個沒心的,不知道惦念他半分,如今醋起來卻是了不得。我這哥哥如今可是遇到了能降得住他的人,往后我若有事相求定要來求嫂嫂?!?/br> 翠翠捂嘴笑,嬌嗔道:“你說的都是什么胡話?我哪有那般厲害?!?/br> 傅薇卻是一本正經,不依道:“我哪有胡說,哥哥以往便是爹娘的話也聽不得。他心里但凡有了主意,天塌下來也要去,前幾年更是如此,隨著舅舅去了戰場,落得一身傷回來。娘哭得天都快塌了他還是要去,要不是祖母攔著……可這次舅舅與他說,他卻是一口回絕。你猜他說什么?” 翠翠心間一動,明明臉熱的很卻還是問出來:“他說什么了?” 傅薇狡黠一笑:“他說家中有美嬌娘等候,著實不愿離了溫香暖玉去那枯燥地兒受罪?!?/br> 翠翠輕啐一口,紅著臉罵:“當真是個厚臉皮,著實讓人討厭?!?/br> 傅薇只當她這是羞臊的話兒,捂著嘴在一邊樂。笑了一陣才說:“哥哥早些成親也好,戚蓮其實也算不得是個壞心的,不過是執念深了些,如今斷了念想便應該覺悟了。嫂嫂可不要生氣,我在你的喜日子里說這些,我不過就是瞧著她可憐了些?!?/br> 翠翠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我不曾生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若是她能想通也不失為一樁好事。這世上之人只要不存了傷及人的心思,便是有救的?!?/br> 姑嫂兩人一直待到侯夫人差人來找傅薇才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眨眼間便過去了大半也不算難熬。只是心卻是懸了起來,有緊張與羞澀,以往總被他半夜闖閨房也沒覺得怎樣,如今兩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反倒生起了別扭,當真是說不清楚。 她心里怕,時間卻走的越發快,門外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她的心也跟著亂了。 笑聲漸消,只有他的聲音,一步一步踩在她的心上。門吱呀一聲開了,身邊的人都退了下去,她在蓋頭下看到他停下了,一直站在那里沒了動作。 她想早點取下頭上礙事的東西,嘟囔道:“站在那里做什么,可是睡著了?” 他這才醒過神來,失笑道:“沒有,只是有點懷疑這是不是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