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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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被他氣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還是路遙趕緊拍打她的背部才好不容易順氣了些。 路遙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擔心,寒風吹得她紅唇都裂開口子,鮮紅血珠涌出來,聲音艱澀而焦急:“娘,咱別氣了,不值當。再過兩天等我拿到銀子就能搬出去住了,您這病得靜養才好?!?/br> 程夫人心中悲愴,蒼白能看到青筋的臉緊皺在一起,兩行清淚簌簌而下黏在臉上緊繃的難受:“像他這種混賬不得好死,只是可憐了你,這日子可還有什么活頭?!?/br> 翠翠遠遠地看著她們,心中五味陳雜,她不過是想從程路遙身上知道是誰對她有敵意罷了,親眼看到這場面,她竟是跟著有些難受。 傅鐘生得高大健碩,像一座巍峨大山為她遮擋風寒,只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讓她不適應。 從遠處看過去兩人像是摟抱在一處,親昵而自然,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里讓人莫名地移不開眼。 “既然下不了手就回去罷?!彼浇俏P,冷厲清亮的黑眸盯著她,慵懶與肆意在其中。他轉身就走,黑色大麾擦過她的斗篷,她又往院子里看了眼,那兩人相互扶持著回屋里去了。 他走得不緊不慢,她不費功夫就追上他,悠悠道:“我方才有聽到她說起銀子的事兒,錢還沒拿到想來要從她嘴里問出幕后之人是誰怕是不可能了?!?/br> 傅鐘聞言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且與我說說,找出作弄你的人你打算怎么辦?” 兩人挨得很近,她身上的馨香盡數涌入他的胸膛,蔓延至四肢百骸整個人都暖起來。 她圓潤可愛的鼻頭被凍得通紅,小手才從鑲毛寬袖中露出來正要去抹鼻子,聽到問話身子頓了頓,一副不以為然地口氣:“我就想知道是誰這么不待見我,總不能稀里糊涂白挨了這罪,若是找到那人……”她突然說不出來了,孩子氣地沖他露齒一笑,齒如瓠犀,巧笑嫣然,將涌到嘴邊的話兒盡數咽回去。 他將她烏亮眼睛里一閃而過的亮光抓住,或狡黠或靈動,就這般大大咧咧地撞在他心口霎時只覺一陣酥麻涌上心頭。她有意遮掩,他卻是來了興致,停下步子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他彎著唇角,連帶著整個面部都顯得柔和,見她不開口,繼續說:“若是那人?” 翠翠好一陣羞窘,摸了摸鼻頭,才輕聲回:“敢在侯府作亂的人身份自然不會低,我心中知曉那人并不是我這般身份能惹得起的,可就是不甘心?!?/br> 她一抬頭便望進他那雙深邃不見頭的眸海中,不像以往那般冷反而多了幾分柔意,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隨意自然像是在一起許久的人,翠翠趕忙往后退去,看到無人經過才松了口氣。 指腹上隱隱約約還帶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還有她如緞發絲劃過時柔軟手感,他微微揚起下巴看著那方湛藍如洗的天空將心底蠢蠢欲動的情愫壓制下去,片刻后才開口:“若是那人比你不得,你便是要尋點法子還回去,若是你惹不起……你當如何?” 他好看的桃花眼瞇起,冷厲中摻雜著幾許柔意,只是被人道破心思的嬌人兒輕咬著唇瓣,又羞又惱,未曾察覺到自己籠罩在一片那人早已編織好的大網中。他倒是極喜歡她這副模樣,不自覺地做一些小動作撩撥著他的心。 翠翠俏臉時白時紅,見他一副不得話便不走的樣子,只好開口:“若是遇到惹不起的,我往后便少出府,就算哪天無意中撞見了,我跑得快些便是?!?/br> 傅鐘聽她這般說頓時笑了,帶著冷意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唇瓣,將她眼中閃現的嫌惡、拒絕都摒棄在外,溫聲道:“今兒爺便給你壯壯膽子,讓你出了這口惡氣?!闭f著有意識地看向她負過傷的雙腿。 翠翠一聽便慌了神,若是他摻和進來,吃虧的還是她,當即推脫:“不勞世子費心,這點小事便是不去追究也成,不過是翠翠心中執念過深罷了?!?/br> 他怎么會不明白她想什么,霎時一股無名火在胸膛中竄起來。她裝傻充愣地本事越發大了,明知他有意與她親近,她卻是避得利索,無非是不愿與他有半點關系!他驀地沉了臉,先前還帶有一片溫意這會兒又成了荒涼孤寂的冰國。 翠翠不大敢瞧他,緩了一會兒才開口:“這天兒忒冷了,世子快進馬車里暖暖罷?!闭f完腳才踩上轎凳就聽到一道輕柔聲音,陌生而又熟悉。 有一抹恨意從她眼睛里飛快地劃過,待轉過頭時又是一副溫婉姿態,她嘴角噙著笑,兩只杏眸明亮而有神帶著些許迷蒙,許久才說道:“小姐好生面熟,我們可是見過?” 這人正是趙言順路帶回來的女子名叫靜晚,相較于初次相見時那副粗糙裝扮如今儼然是位富家千金,新衣裳、新首飾穿上身將本就好看的臉蛋襯得越發貌美。 “朱小姐可是忘了,我是搭趙爺的馬車才到京城的?!?/br> 翠翠這才恍然大悟,失笑:“瞧我這記性,小姐是住在這里嗎?” 靜晚點了點頭,抬手指了巷子深處的程家,風吹動她的袖子發出獵獵聲響,說道:“那便是我家了,都到門口了,朱小姐不如去我家暖暖身子罷?” 傅鐘面色不愉,冷著臉從牙縫里擠出聲‘哼!’大步上了馬車,還未等她收回視線,他的那兩馬車就這般離開了。 翠翠心中一陣氣悶,暗惱這世子脾氣可是不小,眼睛再度看向上一世癡纏趙言的靜晚竟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她怕待下去她會忍不住做出什么事來,匆匆說了句:“不勞煩了,府中有爹娘記掛我得趕緊回去才行?!?/br> 程靜晚心中卻是雀躍得很,臉上洋溢著止不住的笑,她正不甘心就這般與趙家失了聯系,卻沒想到連老天爺都幫她,竟是將朱翠翠送到她身邊來,她知道他們兩家交好,往后怕是得多攀著這位小姐才成,當即追過去,羞窘道:“上次走得匆忙也不曾好好道謝,不知道趙公子什么時候得空兒,靜晚想好生招待二位以表謝意?!?/br> 翠翠的心難得的平靜下來,她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一雙含水的眼睛里裝得都是滿滿的情意,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惜,嘴角的笑容泛得更大:“待我回去見過他之后,再派人來知會你吧?!?/br> 馬車晃悠悠地行走在寬敞街道上,她懷里抱著手爐,定定地坐在那里發呆,突然她笑出聲來。 前世無憂無慮,而這一世卻背負了太多東西沉重而又壓抑,每走一步路她覺得喉嚨像被人掐住了一般難過得很。 因為走錯一次,所以這一次她過得小心翼翼,生怕因為自己一時疏忽而重蹈覆轍。 他們幾個人的命運像是一串斷了線的珠子,四處散落,某一天匯集在一處卻把原本的平靜打亂,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 翠翠對何人要害她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雖然她在傅鐘面前說了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她打心底里恨得厲害,平白無故挨受疼痛,誰能樂意?這事她得重新想想法子才成。 她心中不快,只是想到自此之后便與世子間沒有任何關系才露出幾許笑來,連帶著胃口都變好了許多,晚食她向來只用一碗粥便夠了,這次竟是破天荒地吃了兩塊小點心,讓隨侍在旁邊的名煙好不驚訝。 前些日子因為傅鐘每晚都要來,她整顆心都跟著懸著,積攢了幾日的疲累讓她早早地便鉆了被窩,屋內溫暖如春,還能聞到幾縷梅花香味,安靜而舒適讓她很快睡了過去。她入睡前特地吩咐了云錦和云霞不許放任何人進來,若是……別怪她心狠。她把門窗都加固了,就不信這賊偷能進得來! 睡到后半夜她覺得嗓子有些干癢,睡眼迷蒙地坐起來,費力地睜開眼皮,只見她的床上坐著一個男人,目光如炬,就這般直直地盯著她。 除了傅鐘還能有誰?! ☆、第25章 無心 月光幽幽從外面照進來,打在他濃眉廣目上,越發顯出蕭索冷意。 她臨睡前特地吩咐名煙將燭火吹滅,沒想到千防萬防終是做了無用功,他依舊好生坐在她面前。他發出厲光的寒眸森然地注視著她,讓她無處可躲。 兩人相對無言,沉悶在整間屋子里流淌,她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在一座冰屋中,刺骨的寒意壓迫得她無法呼吸,許久才顫顫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他聲音沙啞讓人辨不出其中意味:“不問我是怎么進來的?你以為閉緊門窗就能與我劃清界限?” 她的小心思被戳穿頓覺尷尬不已,撇開頭,輕聲問:“世子是怎么進來的?外面有值夜丫頭,你……” 他驀地站起身走到桌前,打開燈罩用火折子將燈點燃,這才轉過身來,俊朗面容緊繃,唇角緊抿,不怒而威,竟是一次比一次嚴厲不好親近。若說第一次相見,他的好言好語是客氣,這次活像是來討債不得目的不罷休,饒是她也難得生了懼意。 他高大挺拔的身子被燭光籠罩,將他渾身的棱角包容顯得柔和了幾分,突然緊抿地唇角勾出抹弧度,徐緩低沉的嗓音:“光憑一個丫頭就能攔得住爺?呵?!彼叩剿磉?,粗糲大掌慢慢觸碰到她纖細的脖頸,虛虛地握住,灼熱氣息噴在她米分軟小巧的耳垂:“不過就這么一擰,便斷了?!?/br> 翠翠聽他這么一說頓時花容失色,又驚又怒,用力將他推開,跳下床急急往外面去,恨聲道:“你憑什么肆意打殺我家下人?世子身份尊貴,我家粗鄙簡陋容不下您,往后請您莫要再來,男女有別,我不喜歡聽別人說閑話?!弊仙楹熢谒罅]開時發出清脆聲響,似是碧玉落盤好聽悅耳。專供丫頭值夜的小間里,木床上躺著的丫頭赫然是隨她一同長大的名煙,她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正想伸手去推,身后傳來他略無奈地輕笑:“不過是騙你的話,你倒是當真了。我只是給她聞了迷香,睡一覺便好?!?/br> 她還是不信,將手指探到名煙鼻下,感受到溫熱氣息才放心??裳矍斑@人卻讓她避之不及,待心平復下來,她示意世子進里屋說話,柳腰輕擺,步伐款款,他不覺中看迷了眼,隨在她身后。 她客氣地請他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張圓木桌,客氣地讓他忍不住皺眉,俏臉笑得溫雅淡然:“方才是翠翠失禮,一時急火攻心沖撞了世子爺,您別惱?!彼龔乃溲壑锌吹搅艘唤z明然地嘲諷,臉不禁熱了熱。 “我這傷多虧您送來的藥才好得這般快,不知該怎么謝您才好。我尋思著翠玉齋這幾日趕制的幾個專供男子佩戴的掛飾就要做好了,禮雖輕卻勝在匠人用心制作,在咱們京城也尋不出一模一樣的來,到到時候給您直接送府上去?!彼苌盱鍤庾屗桨l不敢抬眼看他,不知她這般拒絕他應該是能明白吧?她確實信不過他,她早已吃透了情苦,這輩子活著的唯一念頭就是看著那些害過她的人不得好死,不然她無法安心。 她的面容被光照得清晰動人,眼睫輕顫,水潤清亮的杏眸盯著自己的手,烏黑長發如瀑垂落肩頭,透出nongnong的疏離。 傅鐘沒有再看她,衣襟上的金色細線在燭火下折射出淡光,她想得可真是簡單,一件小物就想糊弄他:“如你所說,爺什么都不缺。不過一件小物,如何勝得過眼前嬌艷美麗的妙人兒?便是換做那傻子怕也不愿意換罷?!?/br> 翠翠心中焦急,面上隱隱露出幾分不耐:“翠翠與世子不過是數面相交,如此唐突之言還望世子莫要再說。莫非世子每見相貌姣好之人都要如此一番?” 這話雖聽得冤枉,可他偏喜歡她這種使小性子的脾氣,明知會被她拒,可還是忍不住放下身份,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握住她那雙白皙滑嫩的柔夷,放在掌心里輕輕揉捏,柔和下來的嗓音里含了幾分誘哄,若是她肯多用心便能發現他俊容泛紅,只是她固執地低頭掙扎,嫌惡他地觸碰。 “你不與我相處便將我視作登徒子,與我可公平?你雖容貌卓絕,我也不是那貪戀皮相之人,只是難得遇到一個人前知書達理人后機靈好動的有趣人兒。那日我瞧著你訓斥你弟弟,便對你留心了。這般疏遠的話,我往后不想再聽到,到時候可別怪我惱?!?/br> 她卻是油鹽不入,任他好說歹說都本著臉,半分情面都不給,讓他好不受挫,只得沉著臉揮袖而去,臨走前丟下一句:“過兩日爺再來,你不是怕得罪人?爺便讓你得罪個徹底?!?/br> 翠翠看著來回搖蕩的珠簾氣得身子直哆嗦,這人怎得就說不通呢?她怎么偏偏招惹了這么個人!這次不行,下次她再來,她可不是那愛攀富貴的人,總得捱到他放棄才行,她可不想這個人壞了她的好事。 這一夜翠翠被他擾得睡不安穩,連夢中都是與他無休止地各種吵鬧與追逐,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她洗漱完穿戴好衣裳正坐著用早食,只聽云錦云霞的聲音響起:“桓少爺?!?/br> 朱桓擺擺手,直接掀起簾子進來,俊臉上笑容似外面暖陽,露出潔白銀牙:“阿姐越發懶了,竟睡到這會兒才起。趙伯母和趙錦jiejie一大早就來了,這會兒正和母親說話??刹皇俏艺f你,你早晚是要嫁到趙家的,這般隨性可不好,將來小心惹得婆母嫌棄?!?/br> 翠翠伸出筷子夾了個豆沙包到碟子里,還未送入口聞言停了動作,斜眼看著弟弟,不冷不熱道:“你是聽何人說我要嫁到趙家?這事可不要亂說?!?/br> 朱桓只當jiejie如往常一般羞惱,直接在她旁邊坐下單手抓起僅剩的包子一口塞進嘴里,嚼咽半天才苦著臉說:“阿姐怎么竟喜歡這些甜膩地味道。你也別不好意思,咱們自小和他們玩在一處,你和言哥的心思沒有誰能比我看得通透,不過是早晚的事。我方才可是悄悄問過趙錦了,趙伯母這次上門來可是來探口風的。阿姐的好日子要到了?!?/br> 翠翠本就不甚好看的面容頓時冷了下來,狠狠拍打他往旁邊盤子里伸的手,沉聲問道:“娘可是答應了?” 朱桓從未見過阿姐發怒,打起人來手腳這般重,都留了道醒目的紅痕,哪像她總是一副溫婉嬌美模樣,聲音輕柔讓人心都快化了,當即不快道:“娘哪能應了,得等爹點頭了才成,不過我想就咱兩家的交情,爹不會反對?!?/br> 翠翠眉頭緊攢徹底失了胃口,擱下筷子:“爹這會兒在何處?” 朱桓不解,木然地回答:“爹今天在家,這會兒該在書房里罷?!彼捯舨怕渚鸵妀iejie急急得出去了,細細想來覺得不對,換做以前阿姐必定跑過去見人了,怎得這會兒卻是往爹那里去?看阿姐方才那樣子,像是有些不愿意,可是趙言做了什么錯事惹怒了阿姐?心中好奇也跟著去了。 院中的積雪被中午暖陽融化,待太陽落山后氣溫驟冷雪水凍成冰,人若是不注意一腳踩上去必定摔個結實。此時將消未消,一腳踩上去發出沙沙聲響,再往前走兩步留下一串腳印。 院旁都是幾十年的老樹褐色枝椏交錯,將黃色太陽光線隔成好幾道,細密而耀眼,明明看著很溫暖可被風這么一吹,依舊是一身清冷。 大房家向來對底下的丫頭隨和,做完事便是聚在一處嘮嗑也不攔著,因為從人牙子那里買丫頭的時候都是經過她細心挑選的,那些個容易動烏糟心思的斷然是進不來府中的。朱桓走進小院的時候,丫頭們正縮在一旁耳房里說嘴,并沒有看到他進來。 書房里的案幾擺放在靠窗的外置,此時窗戶打開,能看到院中幾株梅花盛放,散發出幽幽清香。他本來想直接推門進去,可聽到父親沉聲斥責頓時嚇得將剛要推門的手放下來。他將耳朵貼在門上,細細聽里面的動靜。 父親聲音才落下,就聽到阿姐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般也不開口光顧著流眼淚。 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才小了些,只聽父親哭笑不得地問她:“翠翠你都到嫁人的年紀了,不過是說你兩句至于委屈成這樣嗎?快別抹金豆子了,要是被你娘給看見,我也得跟著挨數落。就是平日里太驕縱你,讓你養成這種性子。你且說說,為何不許爹應了趙家?” 朱桓將耳朵又貼近了幾分,斷斷續續正聽到要緊關頭冷不丁地給人拍了下肩膀,頓時嚇得往后退了幾步,回頭一看竟是跟在自己身邊的近侍魏陽。他瞪大眼低聲埋怨:“做什么嚇人吶?沒看著辦正事呢?” 魏陽有些委屈,暗道爺您這做賊的模樣可瞧著不像做正事,垂首回道:“趙家小姐這會兒正找您呢!” 朱桓這才急急地往過走,俊臉上有幾分不豫。 ☆、第26章 趙家 朱林朝從未想過他們兩家大人都樂見其成的好事,偏生在女兒這里出了岔子,讓他怎得不急?去年他和趙家兄弟坐在一處說起兒女親事,虧得他留了句嘴沒當場應下來,不然這可不是在趙家人面前食言了。 “你打小最愛和他玩在一處,感情好得很,我們也不反對。眼見著都快成了,今兒你怎得和我說不愿意了?” 翠翠抽抽噎噎地直抹眼淚,聞言也不說原因,只道:“您且說您依不依我?不許問為什么什么,反正我就是不許,您要是應了我就……我就……” 朱林朝重重拍著桌案:“不愿意就不愿意,做什么說那些不著調的傷人話?!闭f著嘆口氣:“若是問起,我便以還想在留你兩年回了,你也好好想想,趙言待你卻是一片真心,別因著一時意氣而毀了這樁好事?!?/br> 翠翠低低應了,泛紅的面頰上洋溢出喜悅,眼睛躲閃著不敢看眼前這個疼寵她入骨的男人,沙啞嬌憨:“謝謝爹,晚些女給您送我親手做的千層糕來,不過才學沒幾天,味道可能不大好?!?/br> 朱林朝失笑,無奈道:“你有這份孝心就成,快出去招待客人罷,再怎么熟識來者便是客,不能失了禮數?!边@么多年他的胃口早被夫人給養刁了,女兒有心他聽了胸腔中暖意融融。直到女兒走后,他才重新坐回椅子中,重重嘆了口氣,他心底倒是覺得趙言那孩子挺好,溫文爾雅,相貌也配得上自家女兒,只是他就這么一個丫頭,舍不得讓她不高興,只好順著女兒心思來。 趙錦一身米分藍色衣袍許是出來匆忙未披斗篷,遠遠看見朱桓,小跑著迎上來,笑道:“怎得不見你jiejie?我剛去她院子里,兩個新來的丫頭只說她出去了,卻不知道去哪兒了?!?/br> 朱桓臉色不愉,漆黑瞳孔放大,臉色因為走得急而微紅,見著笑意滿滿的趙錦不好發作,軟了下來:“阿姐去和爹說事了,言哥怎么沒來?我可聽說上次他從瓊州帶了個女子回來,還讓阿姐給看見了?!?/br> 趙錦尷尬無比,朱桓因著翠翠對她也跟親jiejie似的親近,誰成想今日因著哥哥的爛攤子被波及,心中不快,卻也揚著笑臉道:“他是順路帶了個人回來,你還不曉得他,心里就惦記著你jiejie。上次來看翠翠,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回去后一直在書房里待著,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朱桓聞言皺起眉頭,難道jiejie是因為和言哥吵架才不愿嫁?怎么這么孩子氣?正要開口,只聽身后傳來阿姐的聲音,徐緩悠揚竟像個沒事人一樣,好像方才哭得那般兇的人不是她:“你們再說什么?天氣這般冷,趙錦你怎么也不多穿點?!?/br> 趙錦急急跑過去拉著她的胳膊,笑盈盈地:“我身子骨壯實哪能輕易生病,快跟我去見我娘罷,方才她還和伯母說許久不見你去我家玩了?!?/br> 翠翠抬眼見弟弟面色不快,秀眉微攢:“你擺著兇相給誰看呢,還不回去溫習功課,讓爹發現你偷懶小心吃不了兜著走?!?/br> 朱桓這幾天心思外飄,定不下心神,在學堂里先生已經點名數落過他好幾次了,揚言再如此下去便要告訴他爹,他本就心中不安,聽阿姐一說更是慌亂失措,說了句:“我突然想起來有事要找柳大哥商談,若爹問起阿姐幫我說一聲?!闭f完便跑走了。 翠翠恨聲道:“肯定這幾日做了什么壞事兒,不然不能跑這么快?!?/br> 趙錦也跟著笑,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往過走。一陣風吹過,兩人裙擺隨之擺動,烏黑發絲飛揚,翠翠臉上揚起笑,神秘兮兮地說:“你可知我前幾日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