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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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安回過神來,沖著碧彤笑了笑;“以前聽jiejie說家中還有meimei,小姑娘家的最是愛美的時候,我那里還有幾支發簪和發釵,明日jiejie都拿去給meimei吧?!?/br> “什么小姑娘家,說的跟你有多大年紀似的,我那meimei也就比你小一歲,你那些都是好東西,她哪里能用?!?/br> 沈幼安的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饒是她在陛下身邊伺候多年,也不能有那些好東西,如今她要贈給自己,自己自然是不能收的。 “那些東西放在我這里也是浪費,陛下也不許我戴,還不如讓你拿回去給meimei,小姑娘家的愛悄,咱們在宮里頭伺候陛下,陛下不許,咱們自然是不能用不著的?!?/br> 她這么說碧彤也就不跟她客氣了,只是陛下從未說過不許她們這些近前的人戴發簪和發釵,不明白陛下為何不許幼安戴,好好的一個小姑娘,現在整日里頭上素凈的很。 ☆、第11章 叛逆 翌日,承天門城樓上第一聲鼓聲敲響,皇宮的各個大門依次開啟,面見家人的女官門便迫不及待的往外看,內務府的太監宣讀名單,宣讀到名字的女官才可見家人。 沈幼安猶豫了好久,最后還是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往承恩門走去。 她到承恩門的時候,宣讀名單的太監已經走了,只余下幾個小太監在那里守著,她匆匆的掃了一眼,準備轉身離去,忽然聽到身后不遠處傳來一聲清亮的聲音。 “郡主?!?/br> 這聲音,是曼春。 她轉臉就見曼春扯著身邊的一個婦人指著她又蹦有跳的;“奶娘,你快看,是郡主,是郡主啊?!?/br> 那婦人顯然也看見了她,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笑容。 那一刻她想,原來這世上還真有念著我沈幼安的人,真好。 守門的侍衛攔住了準備進來的曼春和余奶娘,曼春自幼便潑辣,叉著腰指著沈幼安道;“快放我們進去,那是我家郡主?!?/br> 守門的侍衛為難的看了沈幼安一眼,并未放行,沈幼安忽然笑了,果然,還是那個丫頭,倒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走到內務府的太監面前出示了腰牌,道;“我是陛下身邊六品司寢女官沈幼安,今日面見家人的名單上有我的?!?/br> 那太監看了一眼她的腰牌,沖她福了福身道;“沈司寢好?!?/br> 曼春氣呼呼的看著那侍衛道;“看見沒有,那是我家郡主,還不快放我們進去?!?/br> 那侍衛也是一臉的尷尬,他是今年剛升上來的,自然不認識皇上身邊的女官,更何況這小丫頭還一口一個郡主的,今日都是宮中女官見家人的日子,哪里有什么郡主。 曼春和余奶娘跟著沈幼安到一旁,余奶娘便和曼春行禮;“奴婢給郡主請安?!?/br> 沈幼安及時的扶住了她們,道;“快別行禮了,如今還哪有什么郡主啊,我不過是宮中的一個女官罷了?!?/br> 余奶娘見她這個樣子難免心疼,她的郡主,安平王府里最尊貴的郡主,如今卻要到宮里做一名小小女官,一時間眼淚便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沈幼安連忙拿出帕子給她擦眼淚道;“奶娘快別哭了?!?/br> 曼春也勸道;“是啊,奶娘,好不容易見著郡主,可別惹郡主傷心?!?/br> “是老奴的不是?!?/br> 沈幼安扶著余奶娘的胳膊防止她再跪,道;“我不是安排你們出府了嗎?你們......” “郡主不用擔心,奴婢和奶娘已經出府了,就住在郡主給的院子里,是奶娘打聽到今日是宮中女官見家人的日子,才來碰碰運氣的,沒想到真的碰見郡主了?!?/br> 見沈幼安面色不太好,余奶娘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郡主不用傷心,安平公府那群人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郡主犯不著為他們難受,不值當?!?/br> 是啊,不值當,沈幼安苦澀的笑了笑,安平公府如今怎么會在乎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官,來了人,只怕還嫌棄她丟人吧。 女官見家人的時間有限,沒一會兒,余奶娘便帶著曼春依依不舍的走了,沈幼安回去后恰好見碧彤躲在屋里抹眼淚,見她來了,擠出一個笑容道;“這沒見著時倒也沒那么難受,這見了面反而更加難受了?!?/br> “總歸還是見了面好,最起碼不用再牽腸掛肚了?!?/br> “那倒也是?!?/br> 碧彤出去后,沈幼安死死的捏著手心盯著房檐,明明是春日,為何會覺得比冬日還要寒冷。 兀自發了會愣,沈幼安走到床前恰好看見那日齊景煥情急之下從懷中拿出的手帕,拿起來放在手里輕輕的撫摸,末了,嘆了口氣,將帕子折起來放進盒子里,便去衍慶殿當值。 有些事情不是她該想的也不是她能想的,在她的心里,曾經的安平王府才是她的家,至于如今的安平公府......呵,或許,是她太貪心了吧。 她到衍慶殿時,齊景煥在批奏折,她進去時,他頭也沒抬一下,她默默的走到后面站著,這是這些日子養成的習慣,陛下批奏折時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只在陛下渴時遞杯茶,這種活比她想象的要輕松很多。 “哭過了?” 齊景煥突然停了筆,轉身看著她,明明是問句,卻說的那般佇定。 “沒有?!?/br> 齊景煥勾了勾嘴角,突然抬手輕輕的拂過她的眼角,道;“騙朕可是欺君之罪?!?/br> 沈幼安被他的動作嚇傻了,往后退了一步,再看他時見他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好似在看自己的笑話一般,一時間所有的委屈涌上心頭,她有她的驕傲,她是安平王府的郡主,是父王的掌中寶,她做錯了什么,為何要被如此對待,帝王便可以如此的羞辱人嗎? “哭過了又如何,陛下難道還要控制別人的情感不成?” 顯然她誤會了齊景煥的意思,以為齊景煥在羞辱她。 終于不再是小心翼翼,刻意隱忍了,齊景煥在短暫的愕然之后,恢復正常,再看她時,她臉上的小心謹慎仿佛全都消失不見,就像初見時那般高傲,是的,這才是她,真實的她,她本就該如此,她是高傲的郡主,是煜都里面人人羨慕的貴女,本就不該那般卑微的活著。 她也反應過來她放肆了,只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此刻,她只想著,完了,她可能活不過今天了,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帝王,怎么會允許別人如此放肆,或許是覺得自己終歸是難逃一死,也就沒有那么害怕了,她站直了腰板,就這么直直的回視著齊景煥,在此之前,她從未敢如此大膽的看著他,甚至于在他身邊那么久,她都沒有仔細的瞧過他的臉。 此刻,齊景煥認真的打量著她,她像是終于掙脫了束縛一般,將往日臉上的面具撕掉,他甚至感覺到她在瞪著自己,雖然他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顫抖,看來今日,安平公府的所作所為讓她寒了心,連帶著膽子都大了幾分,可偏偏這就是他喜歡的樣子。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里是毫不掩飾的愉快,只是這笑聲卻讓沈幼安的心里發毛,她越來越害怕,手不住的顫抖,手心里全是汗,甚至連腰都慢慢的彎了下來,在齊景煥的笑聲里,她感覺到她心里那隱隱升起的叛逆之感被鎮壓了。 “陛下......” “哎,你可別現在請罪,剛剛膽子不是挺大的嗎?現在請罪也晚了,朕心里可都記著了?!?/br> 齊景煥半是調笑的說道,他忽然伸手將她攔腰抱在自己懷里。 “陛下?!?/br> 沈幼安驚慌的說道,想要從齊景煥的身上起身,卻無奈腰被他固定著,根本掙不開。 “沈幼安,你可知道你犯了大不敬之罪?!?/br> 他的指腹輕輕的劃過她的嘴唇,深黑色的瞳孔泛著寒光,讓沈幼安不敢與他直視,她膽怯的將臉側過去,留下一個完美的側臉和優美的脖頸。 齊景煥按捺住體內的邪火,忽然一勾唇角,食指點在她的唇上,心情頗好的說道;“這樣吧,你給朕親一口,朕饒了你大不敬之罪如何?嗯?” 看他的模樣倒真想這是一個好主意一樣,堂堂天子,竟如此荒謬,這一刻,沈幼安更加確定之前陛下對自己動手就是在故意拿自己逗樂子,不過她的膽子也就大了剛剛那么一小會,此刻即便是知道陛下故意調笑自己,也不敢回話,只是氣悶的別過臉不看他。 齊景煥簡直愛死了她這小模樣,原本不敢碰她,是怕她性子剛烈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到時候他哭都沒地方哭,如今看來,他不經意之間倒是歪打正著了。 “行不行你倒是回句話啊,朕等著你呢?!?/br> 說著他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環住她腰的手竟不自覺的收緊。 這陛下怎么一下子就變得像個無賴一般,堂堂天子,怎能如此,她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她自幼熟讀圣賢之書,像陛下這種荒誕行為簡直是聞所未聞,真是......真是有辱斯文。 齊景煥忽然掐了一下她的腰,催促著她,她賭氣的說道;“不行?!?/br> “為什么?” 他的語氣里竟帶著一絲撒嬌,就像是沒討著糖吃的孩子。 “陛下為何要親奴婢?” 既然不能頂撞陛下,那她也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這話問的好啊,為什么要親她,自然是因為喜歡她,只是這話說出來只怕她也是不信的,她忽然在他懷里動了一下,他本就憋著一股火,這下子,要壞事了。 他急忙的將她從懷里推出去,道;“下去?!?/br> 沈幼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隱隱的松了口氣,沖他福了福身,便急忙的退了下去。 齊景煥見她逃命似的跑了出去,無奈的笑了笑,沖著底下說道;“哎,兄弟,委屈你了,再忍忍?!?/br> ☆、第12章 口諭 出去后沈幼安便找到了高和問他能不能把自己的任務給調一調,她寧愿像之前那樣日日給陛下守夜,也不要像現在這般,守夜雖然辛苦,可也不用像現在這般飽受精神上的摧殘。 對于她的請求高和自然是沒有答允,笑話,他要是敢同意他這總管的位置就該讓賢了,如今滿宮里誰看不出來陛下對沈幼安有意思,更何況陛下之前還親自跟他說了眼前這位就是未來的皇后娘娘,雖然不答應得罪了未來的皇后娘娘,可顯然這位皇后娘娘的性子比那位暴躁的陛下好太多了。 沈幼安的愿望破滅后,便存了些小心思,總之眼下她是不能出現在陛下的眼前了,她開始盡量的躲著齊景煥,跟別人調值,實在不行就裝病不去當值,雖然這樣做有些對不起碧彤她們,可是她實在是不敢往陛下的身邊湊。 她那點小心思齊景煥怎么會不知,開始時還由著她,只是這幾日一過他便坐不住了,他想著那日他是過分了些,沈幼安生氣躲著他也是應該的,只是這么久過去了,這氣也該消了吧,于是便把高和給叫了進去。 沈幼安是在午膳后接到圣旨的,高和帶著兩個小太監聲勢浩大的來到了她的住處,然后,在她的不解中,將那兩個小太監連帶著碧彤一起趕了出去。 高和把人都攆出去后,還順帶著讓人把門給關上了,轉臉對著沈幼安笑瞇瞇的說道;“沈司寢,皇上口諭?!?/br> 沈幼安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便要跪在地上,被高和及時的止住了。 “沈司寢,皇上口諭,不用跪,站著聽就好?!?/br> “是?!?/br> “皇上口諭,沈司寢即刻便到衍慶殿,不得有誤?!?/br> 這叫什么事啊,沈幼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召她過去派人來傳個話她也不敢不去啊,用的著這般傳口諭嗎?索性還沒弄出個圣旨來。 “沈司寢,請吧?!?/br> 得了,別說陛下了,就是高總管對她這態度也是令她受寵若驚。 沈幼安到衍慶殿時齊景煥正對著一大桌子的飯菜發脾氣,采萱和依巧正在勸他用膳,一時間有些頭疼,什么時候陛下用膳跟孩子一樣了,還得人哄,采萱和依巧苦口婆心的勸他用膳,他在苦口婆心的勸采萱和依巧不要勸他用膳,一邊說還一邊敲桌子,沈幼安忽然覺得好笑,即是不想用膳,又為何還要坐在桌前。 依巧見她來了仿佛見著救星一般跑過來拉著她的衣服道;“幼安jiejie可來了,快去勸勸陛下用膳?!?/br> 她抬眼去看他,果然見他挑著眉毛看著自己,眉眼間盡是陰謀得逞的樣子,她嘆了口氣,走到前面行了一禮;“給陛下請安?!?/br> “你還知道來?” 齊景煥瞪著眼睛說道。 “陛下口諭,奴婢不得不遵從?!?/br> 齊景煥顯然沒料到她會這么說,周圍的宮人全都忍著笑,齊景煥冷眼看了一圈,幾個宮人倒也不怕,讓齊景煥心里大呼失策,心想媳婦啊,夫君我的帝王威嚴都快被你給折騰沒了。 這時候又到了咱們總管大太監高和出場的時候了。 高總管高舉手中拂塵一揮;“除了沈司寢,其他人都跟咱家出去?!?/br> 于是忍著笑的宮人們全都解放了,皇帝陛下的心里舒坦了,沈司寢壓力山大了。 沈幼安覺得陛下的目光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即使沒有抬頭,她也能感覺到那熾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