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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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玉棠怔了怔,尷尬道,“就說有沒有吧?!?/br> “沒有?!痹角屣L面無表情,“風平浪靜,下山之前我見過一次柳曼云,看不出問題?!?/br> 奚玉棠聞言蹙眉,許久,無奈道,“算了?!?/br> 收拾好棋盤,越清風掩嘴咳了幾聲,淡淡道,“我們從如山港轉水路,乘船南下,從這里到如山港至多需五日,你最好能恢復三成?!?/br> 奚玉棠挑眉,“……我還以為跟你同行會更安全一些,越家這個擋箭牌不好使?” “好使?!痹角屣L慵懶道,“未雨綢繆罷,突發狀況防不勝防。離火草對你很重要?” 奚玉棠微微一怔。 對方措不及防轉了話題,讓她有一時不適,“唔,阿七一直想要……那日我去驚鴻院也是想問問你離火草愿不愿轉手賣給我,可惜沒找到機會?!?/br> “是沈七想要,還是你想要?”越清風抬眼。 “阿七?!彼Z氣肯定。 定定地看她一眼,越少主移開目光,“既如此,那便按市價吧?!?/br> 奚玉棠點點頭。好一會,她突然坐直,“等會,你剛才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我要的話,價錢幾何?” 越清風掃她一眼,動作優雅地拿出一本書來。 “喂?!鞭尚〗讨饕话殉榈袅怂种袝?。 越清風嘆了口氣,伸手將書從她懷里拿了回來,“乖,別問,你買不起?!?/br> 連秘籍都能賣的人,你能指望她多有錢? 奚玉棠:“……” 靠! 接下來的行程風平浪靜,竟真沒有出現什么突發狀況。只是越清風原以為玄天那邊只有三人,便只備了一輛馬車,誰知多出一個江千彤后,馬車便有些不夠分了。時間緊迫,他們也來不及再去準備,于是原本打算和沈七呂正一起的奚玉棠,接下來的時間大部分都待在越清風那里。 四日后,隊伍來到如山港,船已準備妥當,就等著他們了。 上船之前,奚玉棠和呂正私下密談了一次,決定讓呂正從如山港原路返回洛陽。洛陽分堂在武林盟地界,呂正這個堂主不能扔下攤子不管,同時奚玉棠也需要他就近查看歐陽玄等人的動向。洛陽地處中原,消息四通八達,正需要人坐鎮,堂主不能走。 然而日前,他們接到消息,當初大搖大擺回雪山的隊伍,在他們離開的當夜,客棧就遭到了襲擊。對方來勢洶洶,不知何路,整個客棧被屠殺殆盡,小五趁亂出逃,但仍受了傷,此時躲在一個隱秘的地方養傷。 這讓呂正對奚玉棠的人身安全重視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說什么都不能允許自己此時離開教主半步。畢竟他若是回了洛陽,奚玉棠身邊的自己人便只剩下沈七,一個重傷一個不會武功,怎么看都不能讓人放心。 兩人據理力爭了半天,最后奚玉棠妥協,決定讓秦軒回雪山總壇,司離直接南下,到江南同她匯合。 原本呂正還想讓冷一也跟著教主,但奚玉棠還需要冷一追蹤桑念的下落,堅決不撤人,最后呂堂主妥協,但爭取來了給教主身邊再派人的權利。奚玉棠被對方說服,同意了此事。 只是玄天教高層不多,想派人就必然需要一番人員調動。這事奚玉棠交給了呂正,讓他和迎秋里應外合,爭取在她到達蜀中之前解決。 不過好在,雖然呂堂主擔心自家教主的安危,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還是很放心越少主的。有越清風和奚玉棠一起南下,至少在司離到來之前,教主和沈七的安全問題當是無憂。 “我們教主,就拜托越少主了!”上船之前,呂堂主老淚縱橫地托付越家少主。 越清風笑著點頭,“放心,我在她在?!?/br> 呂堂主心塞地目送他們走了。 原本從興龍鎮到如山港這幾天,奚玉棠已經恢復了兩成功力,足以應付大多數突發情況了,誰知,千算萬算,居然沒算到她因為受傷身體虛弱,暈船了??! 整個大船之上,越家一行從小生在江南長在江邊,自不會暈船,沈七當年游歷了幾年,在江南待過,也不暈船,江千彤興奮得每天都活力十足,也顧不上暈船,只有可憐的奚玉棠……快吐昏過去了。 “……小美tat,救我……”才不過三天,奚小教主整個人都瘦了兩圈,看起來越發虛弱,連越家秋遠看著都感覺瘆人,更不用說不離身照顧她的沈小美。 什么藥都用了什么方子都使了,偏方土方試了個遍,居然都沒讓奚玉棠好受一點,沈大夫的自尊心受到了強烈挑戰,連帶著脾氣也變得極為暴躁,整整三天,越家所有人包括越清風都被他罵了個遍,如今誰都不敢過來觸霉頭。只有奚玉棠,還在孜孜不倦地用渴望的眼神望著自家家庭醫生,心疼得沈七頭都要炸了。 “我這就去跟越清風說,我們不走水路了!”沈七咬牙,“我們走陸路,遠一點無所謂,危險也不打緊,你不能再吐下去了?!?/br> “不行,不行……”奚玉棠虛弱地擺手,“我們現在走陸路,必然會引來追兵……” 若非他們那晚走得利落,恐怕在客棧就會迎來一場惡戰。如今呂正走了,她又被清空了戰力,距離客棧刺殺已經過去好幾天,對方早就緩過神,走陸路痕跡太多,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會追上他們。 再者,越清風和她一樣是容易被追殺的對象,兩個人加起來,不出問題還好,出問題才更難解決。 “那你這么吐下去也不是辦法??!”沈七著急。 奚玉棠抓過香囊聞了一口,里面是越清風幫她準備的能壓制暈船的香料,稍稍緩了一下,她道,“讓千彤過來打暈我……” 沈七猶豫不決。 “不行,算了……”奚玉棠擺手,“讓越清風來……小美,去喊他?!?/br> 望著眼前面如菜色、形銷骨立的自家教主,沈七嘆了一聲,扶她躺好,出門找越清風去了。 很快,越少主隨著沈七進了奚玉棠房間,見到床上已經脫型的奚玉棠,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我來了?!彼诖策?,輕輕將奚玉棠額前的發撥開,“需要我做什么?” 奚玉棠半昏半醒,見到越清風,松了口氣,“……點昏xue,快點?!?/br> 越清風猶豫了一下,出手。 下一秒,奚玉棠成功昏迷了過去,眾人頓時大松一口氣。 ……結果她居然只昏過去一個時辰??! 完全清醒過來的奚玉棠默默望了一眼旁邊的沙漏……痛苦地一個翻身,將自己埋進了被褥里,“——怎么會這樣!” 在外間看書順便守著的越清風陡然聽見她醒來,臉色閃過驚訝之色,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七,后者挫敗地捂臉,“我家教主……被人打暈頂多昏迷一刻鐘,原以為點xue能堅持時間長一些……現在看來,恐怕是體內真氣自動沖xue了?!?/br> 越清風:“……” 江千彤頓時淚眼汪汪:“奚教主好可憐qaq” “嗚嗚嗚……越清風我恨你……”房間內,奚玉棠大哭,“都是你,非要讓我恢復功力!不然我至少能睡到明天?。?!你賠我嗷嗷嗷!” 作者有話要說: 身體好……也有身體好的不好之處……(喂。 ———— 跟基友們討論越清風及冠了應當有字。 我:到底要字什么啊好煩想不出來?。?! 呆呆:字野怎么樣!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越野哈哈哈哈哈…… 呆呆:教主看到字【野】,估計對越清風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原來想報的仇早就從名字上報了2333 我:不行我要笑死了。 咪子:或者叫越前龍馬。 我:哈哈哈哈你們別這樣放過我…… 咪子:還不行?那就字龍雅,以后兒子叫龍馬! 我:(已笑吐)…… ☆、第28章 可憐的奚玉棠到最后也沒能找到方法讓自己不暈船。樂—文 鑒于她這樣的狀況實在不適合急行趕路,越清風只好令船見港就停,遇鎮就下,能讓她時不時雙腳踩地接接地氣,緩解一下暈船程度。奚玉棠雖然因為收到了紫薇樓的消息而恨不得立刻趕到江南,但為了能讓自己到達目的地時還活著,只好承了他的情,每次停船都下地走一走。 這真的有用,至少她不再像前三天那樣半生不死了。 至于上船后,要么靠喝藥,要么靠點xue,她總算能多少睡個囫圇覺,這樣一來精神也不會太過萎靡。與此同時她和越清風謹慎商量后,決定忍著難受也要繼續練功,爭取盡快將狀態找回來,有了實力,暈船才不會變成掣肘。 但畢竟杯水車薪,在到達杭州之前她實在沒有多少精力。 好在船上幾個小伙伴靠譜。沈七不必說,江美人每天都在用各種方法轉移她的注意力,不是講笑話就是拉她下棋玩游戲,實在看她難受,就舞劍給她看。這時候越清風就在一旁彈琴,彈的便是謝彥之那把。不得不說,這一招還挺管用的,兩個美人,一個撫琴一個舞劍,太過賞心悅目,以至于讓奚玉棠有一種自己身在仙境,左擁右抱坐擁后宮的美好錯覺…… 時間長了,她的暈船癥狀還真減輕了不少。 在越清風的科普下,奚玉棠和沈七都知道了不少有關謝彥之和他的琴的故事,在得知這把琴如今有價無市時,兩個玄天教出身的窮逼眼睛都紅了,每天越少主一把琴搬出來,兩人便目光熱切地盯著看,仿佛對方撫的不是琴,而是萬兩黃金。 錢在眼前,卻不是自己的,奚教主和沈大夫表示非常心塞。 ……本來越清風以為奚玉棠喜歡這把琴,想送給她,但在得知整艘船上除了他沒一個人會撫琴時,這個念頭瞬間就打消了——開什么玩笑,他敢送,奚玉棠就敢賣好嗎? 于是原定半個多月的行程,硬生生被奚玉棠拖成了一個半月,等他們到達江南時,已是七月上旬。 多水的江南,熱得仿佛身在蒸籠,梅雨的尾巴剛離開,又趕上高溫,江千彤也好沈七也好,下船時都已換上了輕薄的夏裝,倒是奚玉棠和越清風,一個身有寒毒,怕冷不怕熱,一個久病在身,體虛氣弱,穿著上反而沒那兩人夸張,甚至連汗都沒見多少,清清爽爽,羨煞旁人。 奚玉棠的暈船癥狀在臨近到達杭州的前兩天大幅好轉,雖然經此一事,她整個人瘦脫了型,好在精神還算不錯,一雙深潭般風波不動的眼睛也多了幾分亮色,往日長穿的玄袍在江千彤的建議下換成了天青色,長發攏了起來,高高一個馬尾髻綁發,看起來挺拔而俊美。 除了越清風,沈七、奚玉棠和江千彤都打算易裝。江千彤帶上了紗質帷帽,換掉了常穿的嫩黃色羅衫,改為桃紅色,沈七動了眉眼,背起藥箱,將艷色稍掩,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行腳大夫。奚玉棠則取下了面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眼下的傷疤,稍稍更改了眼神氣質,看起來不那么凌厲,腰間掛上佩劍,看起來與玄天教主判若兩人,只要不用針線武器,任是誰都無法看出她的身份。 她長得不丑,甚至可以說是極俊俏,但性格環境決定氣質、裝扮決定樣貌,雖然取下了面具,但她看起來英氣十足,一身裝扮下來,活脫脫一個風流少俠。 江千彤是第一次見到奚玉棠的真面目,在她取下面具時怔愣了好一會,這才匆匆別開眼,耳尖微微發紅,糯糯地說了聲‘原來長這樣啊’,看得奚玉棠哭笑不得。 畢竟出身大宗門,作為離雪宮重點培養的弟子,江千彤的人情世故不差,適應了這張臉以后就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會嚴格保密。此話一出,沈七和越清風臉上才見了笑,對她的懂事和心思細膩深感欣慰。 到達杭州,下了船,奚玉棠便提議和越清風暫時分開行動。越家少主太過引人注目,而她需低調入城,便約定了各自安定后再碰面。越清風雖不舍,卻還是答應了下來。作為東道主,他盡職盡責地將江南一帶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并告知了奚玉棠越家在杭州的一些勢力范圍,以及到哪里去尋他。 他并不打算回越家本宅,杭州有越家別院,不出遠門的話,一年里他有大半年都在那里。 奚玉棠一一記下,提前一天星夜帶著沈七和江千彤先走一步,進入杭州城內,找了間客棧,要了三個上房,開始著手自己的事。 因為暈船,她憋了一肚子火,想到若非自己重傷無法選擇陸路,也不用受這份罪,對聽雨閣、武林盟和唐家的怨氣直接提升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不出一口惡氣,實在意難平。 從人身安全方面考慮,聽雨閣是她此行最大的威脅,武山上的幽冥之毒被歐陽玄將鍋甩給了聽雨閣,接連的刺殺之事也同樣如此,然而一個殺手組織無冤無仇不會追殺她,想要一次性解決,必須首先知道付錢的金主是誰,以此釜底抽薪。 她本來并沒有什么頭緒,但就在十日前,她在船靠岸補給的港口驛站發現了玄天教人給她留下的暗號。暗號有二,一是玄天江南堂之人留下的,二是當初客棧分別前和小五約定下的緊急信號。 小五有傷,不可能趕來江南,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便是他傳信給了江南堂,事關的自然是客棧的暗殺之事。 所以奚玉棠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見江南堂的堂主。 江南堂堂主薛陽是在她接手玄天后選出的第一批心腹之一,不是奚之邈的手下,而是只忠于她的人,同迎秋一樣出身教主暗衛,后來被她放在明處,薛陽是化名,本名早已拋棄。 薛陽見到奚玉棠后,首先便匯報了小五傳來的密信。據小五說,那一夜攻擊客棧的人,并非出自聽雨閣。 他遇到了一個江湖中人,陌生面孔,重傷垂死。小五認出了他乃參與刺殺的其中一人,從他口中逼問出了歐陽玄弟子韓文彥帶隊追殺玄天教主之事。那一行人里,除了韓文彥,沒有一個斷岳門弟子,盡管刺殺并未得逞,事后卻仍毫不留情地將所有人滅口,那個人是唯一的漏網之魚。 小五不敢盡信,帶傷摸回了洛陽,而后多方打探,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韓文彥身上。韓文彥的身后是歐陽玄,事情到了這里,已經算水落石出了。 他不能來江南,卻知江南堂,于是通過洛陽分堂將信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