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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悸婚在線閱讀 - 第10節

第10節

    紀皖輕笑了一聲:“這么多年前的事情虧你還惦記著,你不會是不甘心當年的事情,想和我重溫舊夢吧?很抱歉呢,我沒這個念頭?!?/br>
    腦門突突跳了兩下,賀予涵忍住了想要掐死這個女人的沖動,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你現在不想,不過這世界上的事情誰都說不準,哪天你想了,告訴我?!?/br>
    “謝謝,你的思想境界真高,”紀皖嘲諷著說,“我一定會珍惜你這個備胎?!?/br>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尖酸刻薄,可賀予涵卻好像沒聽到似的,神情自若地看著前方,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沒抖上一抖。

    車廂里重新安靜了下來,電臺里有民謠歌手在唱歌,帶著一股淺淺的憂傷,單調而執著。

    紀皖下意識地看著賀予涵輪廓分明的側臉,莫名恍惚了起來。

    曾經那個少年彈得一手好吉他,和電臺里的歌手相比毫不遜色。寂靜的小巷里,少年偶爾會坐在墻頭,撥弄著琴弦,少年的睫毛密且長,偶爾抬起眼來用眼神撩撥她。心頭的柔軟和甜蜜就好像春天剛冒尖的嫩筍,完全不受控制地瘋長。

    “怎么不彈了?”

    “你唱我就彈?!?/br>
    “喜歡聽什么?”

    “你唱的我都喜歡?!?/br>
    清亮的吉他聲伴隨著低喃的歌聲,就連夏日燥熱的風都好像帶上了幾分涼爽,紅磚堆砌的土墻,湛藍的天空,絢爛的晚霞,漸漸褪色成了一幀黑白影畫,又在腦海中漸漸淡去。

    音樂一變,清澈的民謠遠去了,換上了一首饒舌歌曲。

    少年的臉驟然消失,在距離一寸遠的地方,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賀予涵的睫毛低垂,在眼瞼處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

    “你……你干什么?”紀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你以為我要干什么?”賀予涵的嘴角似笑非笑,“咔噠”一聲,她的安全帶開了,紀皖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穩了,“喝點粥吧,我知道你沒什么胃口,替紀阿姨也帶點去,換換口味?!?/br>
    這家名叫“稻花香”的粥店生意不錯,賀予涵和門口的老板娘打了個招呼,熟門熟路地帶著紀皖到了里面的雅座,雅座上放著留位的牌子,看起來是早就訂好的。

    剛才在車上的不快好像對賀予涵沒有影響,他神情自若地點了一鍋土雞粥,兩三樣小食,還特意解釋:“他們這里的粥都是砂罐現熬的,要花點時間,你先吃點小菜墊墊肚子?!?/br>
    幾樣小食的味道不錯,只是紀皖心里很亂,心不在焉地嘗了幾口,和賀予涵坐在一起,她總是渾身上下都下意識地緊繃著。

    賀予涵卻沒吃,只是愜意地靠在沙發上,手臂舒展著,目光卻緊緊地盯著紀皖,那眼神,讓紀皖想起雪地上的頭狼。

    紀皖已經從剛才失常的狀態中冷靜了下來,這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她斟酌了片刻說:“賀予涵,我最近的狀態不太好,也不是故意要對你惡言相向的,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不過現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揪著這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不放,你說呢?”

    賀予涵笑了笑:“如果我說我偏要揪著呢?”

    紀皖氣樂了:“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和你再談一次戀愛給你甩一次你就解氣了?你不是這么幼稚的人吧?”

    賀予涵不置可否,正好,粥上來了,他親手替紀皖盛了一碗,體貼地用勺子轉了兩圈散了散熱氣,又從里面挑出了姜絲,這才把粥遞給了紀皖:“小心點燙?!?/br>
    盯著他手邊的姜絲看了片刻,紀皖的鼻子有些酸澀,她越發沒有胃口了,胡亂喝了幾口就放下了勺子。

    “多吃點,這個容易餓,”賀予涵皺著眉頭說,“你媽那里你別擔心了,這不是還沒確診嗎?就算確診了,治療的方法也很多,你這樣倒要把自己先弄垮了?!?/br>
    紀皖愣了半晌:“你……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了?”

    “我看朋友的時候碰到了周醫生,他是我家的家庭醫生之一?!辟R予涵隨口說。

    紀皖挺直了后背,眼神冰冷,面寒似水:“賀予涵,我不明白你這是什么心態,這是我的隱私,你這樣私自刺探是不是太過分了?”

    四周的空氣好像一下子凝固了。

    賀予涵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一股寒意襲上他的眼眸,陰鷙冷漠的氣息瞬間籠罩在兩人之間,就連原本熱氣騰騰的粥都好像被凍住了。

    良久,他朝著紀皖稍稍俯了俯身,忽然抬手,指尖從她的鼻尖輕輕掠過。

    “沾上粥了?!边€沒等紀皖怒斥,他淡淡地說,“還有,你要習慣,從今以后,你的事情我都會知道,直到你成為我的人為止?!?/br>
    作者有話要說:  好有氣勢!醋哥稀飯!

    ☆、015

    黑色的suv穿行在夜色中,街邊的路燈瞬間清晰,又在瞬間遠去。

    賀予涵一遍遍回憶著紀皖的表情,在他說完那句話以后。

    震驚、鄙夷、厭棄……所有他看得懂看不懂的復雜眼神,最后都歸于冰川一樣的冷漠。

    紀皖向來都是最自制、最冷靜的、最有計劃的,一天要做多少題目、要背多少單詞,都在她腦中固定成了格式。她的成績最穩定,從來都只在前五。剛插班的時候,紀皖因為班務和他接觸過兩次,他莫名看不慣這個女生,有次故意把數學考得很好,把紀皖擠到了第六,第二天早上,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紀皖眼下的青灰。

    這樣的女人,分手起來也是最無情最堅決的。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當成別人的替代品?!?/br>
    替代品。

    多么可笑,他居然成了別人的替代品,是她在求而不得后的退而求其次,甚至到了最后連這個替代品的角色她都不要了。

    分手后的那晚,他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發誓一定要讓紀皖自食惡果,想了千百種報復她的辦法,包括在教室里吻她,讓他們曾經的關系大白于天下。第二天到了學校,所有設想的報復都好像被凍住了,他沒有力氣去面對那樣一雙眼睛——曾經閃著溫柔笑意的眼睛里,有的只是堅不可摧的冷漠。

    后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以至于他心底殘存一線的念頭都沒有了可能。

    紅燈變成了綠燈,賀予涵卻沒有起步。后面的車等得不耐煩了,一陣鳴笛。

    油門在瞬間踩下,他享受著加速度的快感。

    這次,就算紀皖再冷漠也沒有用了,冰川也有融化的時候,在這全球變暖的今天。

    車子開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賀家的老宅。賀宅位于寸土寸金的安東路上,從外面看,是一排排古樸的香樟樹,旁人窺不見里面的天地。

    別墅里燈火通明,今天是周五,賀家一周固定一次的家庭聚會,有人正站在門前,一見到他的車,立刻迎了上來替他拉開了車門:“賀少,你來晚了?!?/br>
    賀予涵隨口應了一聲:“田叔,人都齊了?”

    “齊了,你父親剛從湘南采風回來,賀先生和小賀先生也在,就等你了?!碧锸骞е數鼗卮?。

    的確,偌大的餐廳里幾乎都坐滿了,幾個還未成年的小輩也都乖乖地坐在餐桌的兩旁,最上首的中間位置坐著賀寧,他的爺爺,和宇財團的掌門人。

    廚師已經開始上菜了,賀寧的面沉似水,他已經七十歲了,因為常年鍛煉和保養的原因,身子骨還十分硬朗,坐姿筆挺,犀利的目光掃過賀予涵的臉。

    “對不起,我遲到了?!辟R予涵面無表情地道了歉,在左手第二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公司里很忙嗎?”坐在餐桌尾部的賀衛芳微笑著打了圓場,賀衛芳是他的小姑,掌管集團公司的金融業務。

    對這個小姑,賀予涵還是很尊敬的,他的母親早早去世,繼母才比他大了六七歲,有一度勢同水火,是賀衛芳關切有加,讓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來自于女性長輩綿長細膩的愛?!斑€好,路上堵了一會兒?!?/br>
    “大哥可能剛回來不太知道際安市的交通,這個時候的確堵,我特意提前一個小時到的?!庇腥嗽谒男睂侨崛岬亻_了口。

    說話的是賀予涵的堂妹,二叔賀衛庭的女兒賀予靈,這話綿里藏針的,賀予涵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舀了一口湯:“安嬸,這湯味道不錯?!?/br>
    安嬸的眼睛彎了起來,瞇成了一條縫:“小少爺那你多吃點?!?/br>
    賀寧在上面輕咳了一聲,神情威嚴地把這個插曲下了定論:“吃飯?!?/br>
    偌大的餐廳里頓時鴉雀無聲,只有碗筷和刀叉的聲音。菜是分盤放在長條桌的中間,各人拿著自己的小盤自取,賀予涵夾了一塊牛仔骨,慢條斯理地切著。

    賀寧是個很奇怪的老人,家里所有的規矩都中西結合,就好比這用餐,吃的食物明明是中餐,用的是西式的長條桌,排位是古老的中式規矩,長房在左,二房在右,男性在前,女性在后。他選擇了大家長一言堂式的中式家庭教育,卻很喜歡把下一代送到國外進行西式文化熏陶。

    吃完飯,廚師上了水果,餐桌上的氣氛稍微活絡了一些,賀予涵同父異母的meimei彤彤才5歲,趴在餐桌上用牙簽戳著葡萄玩,一不留神就把葡萄滾到了賀予涵的手邊,賀予涵隨手撿了起來,丟進了盤子里。

    “哥哥,這是彤彤的?!辟R予彤小聲地叫了起來,朝著賀予涵伸出了肥嘟嘟的手。

    坐在左手邊的繼母占蕓迅速地把賀予彤的手放回了遠處:“臟了不要了?!?/br>
    彤彤嘟起了嘴,安嬸旁邊笑著說:“彤彤還要葡萄嗎?我去拿?!?/br>
    “不用了,吃完就去玩吧,”賀寧在前面發話了,彤彤原本就屁股坐不住了,立刻把葡萄拋在了腦后,歡呼一聲哧溜下了桌。

    “這孩子,這么調皮?!闭际|嗔笑著道,她才三十幾歲,聲音溫柔,皮膚白皙,五官婉約,是難得一見的氣質美人。

    只是賀予涵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就連她背后那些不入流的小動作也從來沒在意過,這兩年她也終于放棄了正面和賀予涵的沖突,走了苦情路線,時不時地拿女兒打打親情牌。

    “予涵,青檬老在我耳邊念叨你,什么時候帶她一起去玩玩?!辟R衛芳笑著問。

    路青檬是賀予涵姑父家的侄女,和賀予涵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是個瘋丫頭,長大后倒成了美人兒了,賀予涵笑了笑說:“過兩天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球場,到時候叫她一起來?!?/br>
    一旁的賀衛庭不動聲色開了口:“予涵,去球場倒也不急,你沈伯伯家有聚會,你要不跟二叔一起去回個禮?”

    “沈鴻家?他家那個女兒長得不錯,人也能干?!辟R寧開了口。

    “是啊,爸,衛雅和予涵一起在m國留學的時候就處得不錯,很仰慕予涵呢,我和他爸都很樂見其成?!辟R衛庭立刻介紹。

    賀寧輕哼了一聲,看向大兒子和兒媳:“你們倆看看,也不知道替予涵cao心一下,還不如他叔叔和姑姑?!?/br>
    占蕓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爸,我怎么能不cao心呢?就怕予涵不領情,秦家的那個孫女……”

    “那個會拉大提琴的?”賀寧想了起來,饒有興趣地問,“倒是不錯,予涵你都處處,到時候中意哪個就可以定下來?!?/br>
    賀予涵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了?!?/br>
    桌尾有人輕笑了一聲,賀予涵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他的小叔賀衛瀾,他和賀衛瀾相差不過六歲,性格卻剛好相反,年少的冷峻沉穩,年長的反而風流率性。

    賀寧卻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他的三個子女中,原先賀衛安性格最像他,只可惜原配死了后忽然性情大變,二兒子賀衛庭殺伐有余,卻少了點氣度,小兒子賀衛瀾最得他的喜愛,卻總有些放浪不羈,難以委托重任。而賀予涵自從開始創業后,表現得可圈可點,行事作風和從前的他十分相像,隱忍果敢,一擊必中,不愧是賀家的長房長孫。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性情太過冷漠了些,不過,這些年的歷練倒是把他少年時的桀驁消散了不少。

    “下周董事會,到時候你來參加。公司里有什么不懂的,多請教一下你二叔。好了,我有些累了?!辟R寧說完就站了起來,步履穩健地走出了餐廳。

    餐桌旁的人神情各異,賀衛芳眼含欣慰,賀衛庭面無表情,賀衛瀾事不關己,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賀予涵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二叔,多多指教?!?/br>
    賀衛庭笑了笑:“這是什么話,你來了,我的擔子就輕了,大哥你說是不是?”

    賀衛安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頷首致歉:“不好意思,我采風的照片要整理一下,你們聊?!?/br>
    賀衛安走了,占蕓自然也跟著走了,賀衛芳和賀予涵聊了幾句路青檸的事情,也和家人一起到客廳去了,不到片刻,餐桌旁的人走了個精光,只剩下賀予涵和賀衛瀾兩個人。

    “怎么,刺猬的刺都被拔光了?”賀衛瀾嘲笑說,“這是打算要聯姻了?”

    “小叔你還是cao心你自己吧,”賀予涵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你這么風流要是一不留神被人纏著奉子成婚就糟了?!?/br>
    “放心,沒人能訛上我,我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看看老大和老二,我怎么也不忍心讓人跳進這個火坑?!辟R衛瀾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也走了。

    賀予涵靜靜地坐在餐桌旁,腦中閃過了紀皖的臉龐,他的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怎么會是火坑呢?就算是火坑,他也能讓它浴火而重生成為仙境。

    第二天一大早賀予涵就起來了,空氣很好,他在江邊跑了一圈,回來洗了個澡,神清氣爽。

    周六的交通很順暢,十點不到他就到了醫院,信步來到了紀淑云的病房前,透過半開的門縫,紀皖的身影忽隱忽現,耳邊不時傳來水聲,可能正在收拾東西,賀予涵知道她有潔癖,身旁的東西向來要一塵不染,到了病房里也沒忍住。

    沒一會兒紀皖出來了,見到他顯然愣了一下,旋即漠然從他身旁繞了過去。

    賀予涵跟著走了兩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紀皖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可她的手指卻緊拽著自己的衣袖,好像在發抖。

    他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拖著紀皖的手臂就到了角落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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