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聽著覺得我的語言怪怪的？因為我是剛剛從國外畢業回來的，就因為我爸說大陸缺少這樣的人才，一整天都埋在實驗室寫程序，我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壞了。

    還好有大中華的美食可以慰籍我受傷的心靈，你說，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吃的食物？國外完全就是在浪費食物，只為填飽肚子，那和野獸有什么區別？”

    說完，她立即對著手里的荷花酥狠狠咬下一大口。

    層層疊疊酥脆的荷花花瓣，隨著牙齒的落下瞬間碎裂，發出悅耳的“咔嚓”聲，芳香馥郁，香甜酥脆，真的是太好吃了。

    她吃的時候甚至忍不住閉上雙眼來享受，對著口中的美食致以最大的敬意。

    李筠對著也深有同感，咬下自己手里的云片糕，滿意地點點頭。

    “是吧？你也這樣覺得，你是國內自己培養的，還是出國留學?？粗杏X你的年齡比我還小，已經被微電子研究所帶過來，肯定不一般?！?/br>
    梁雪漫解決完自己手里的食物之后，也開始對李筠的出現猜測起來。

    李筠覺得這并不是什么不可透露出去的消息，只要是有心的人，隨便問幾個剛剛和姜教授站在一起的人就能知道。

    “我是首都大學的學生?！?/br>
    “怪不得，很不錯，要是多來幾個和你一樣的人，我們倆就有伴了?！?/br>
    李筠明白，梁雪漫話里的意思是指和她倆一樣的年輕女性，只能說是太少了，歷史造就的原因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

    或許是梁雪漫也覺得自己的話題有些不妥，開始說起其他來。

    “你這身衣服是在哪里買的？一點都不襯你的容貌，年紀輕輕就應該穿的鮮亮一點，露出自己的好顏色?！?/br>
    說著，還對著李筠轉了一圈，展示自己這身長裙的美麗。

    由于用餐區實在入口處的視線盲區，所以剛剛進來的時候，李筠并沒有看到梁雪漫穿著一身惹眼的酒紅色長裙，這在整個會場都是最顯眼的。

    聽到對方評價自己的衣裳，她趕緊反駁道：

    “我這身衣裳很好，是我朋友特意借給我參加慶功宴的?！?/br>
    “和你其他人比那是足夠的，不過和我比就還差那么一點?！?/br>
    梁雪漫用自己的拇指壓在食指上，在李筠面前展示那一點具體是多少，臉上還綻放出單純無害的甜笑。

    李筠明白對方就是單純地評價衣物，對她本人和錢雯敏的衣服并沒有什么惡意，因此也只是簡單解釋一番，兩人很快又說起其他的話題。

    很快，慶功宴就來到了自己的高潮部分，李筠和閆旭東也回到姜文澤教授身邊，一起抬頭看著臺上激動發言的徐所長。

    “非常高興大家能夠來參加我們計算技術研究所，為慶賀研制出第一臺超級計算機而舉辦的慶祝宴會！”

    話音剛落，下面立即響起雷鳴般地掌聲。

    “啪啪啪！”

    熱鬧的氣氛一觸即發，眾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這個成果實在是得來不易，每一個在場參與項目的人都能明白。

    為了這一天，他們近一年多的時間都做了些什么，沒有人能夠比自己更清楚其中的艱辛。

    “在這里要特別感謝各個兄弟單位，對我們計算技術研究所的大力協助，要是沒有你們，超級計算機也不會這么快研究出來，給那些準備看我們笑話的人狠狠痛擊！”

    隨著他的這句話，會場的氣氛又被帶到一個高潮。

    要說研究中什么是使得大家如此焚膏繼晷的力量，比起組織的催促，更大的則是外國人對國人在超算領域的貶低，時不時就要爆出一個新聞，說他們沒有這方面的人才，也沒有這方面的技術，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當超級計算機研制出來的消息公布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積攢在胸口的怒氣終于散了。

    沒有什么是大家齊心協力不能辦到的，他們就是要給那群看不起自己的外國人證明合作的力量。

    聽到這話，下面的人就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就是，你是不知道那張鷹報寫的都是什么東西。說我們是異想天開，國人沒有這種能力，現在看他們還敢說些什么?！?/br>
    “不過就是怕我們也在這個領域取得成就罷了，一個個小心眼的家伙?！?/br>
    “這些人還說我們浪費地球資源，真的是只須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br>
    每一個人說到對方的時候，都忍不住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

    上面的講話還在繼續，說了一長串的帶有驕傲和態度的話語之后，換了一個人介紹超級計算機能夠帶給各個研究領域的新變化。

    閆旭東看到站上臺的人，立即側頭和李筠介紹道：

    “這個就是之前碰過面的李教授的首席大弟子，據說是留學回來的，他們研究所這類留學人才特別多，主要是我們國家很多方面之前的發展有點緩慢，在計算技術領域的發展需要集聚所有人才的力量?！?/br>
    聽到這個介紹，李筠迅速想起剛剛遇到的梁雪漫，也是一個留過學的研究員，依據普通話的水平來看，留學的年限還不短。

    對于李教授這個弟子的來歷，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特別的態度。

    閆旭東看到也是滿意地點點頭，前些年大家還在對留學的人帶有有色眼鏡，近些年雖然好了不少，但是其中還是有些矛盾的。

    他從老師的態度中能夠看出，未來與許教授合作的事情，或許真的需要開展。

    李筠是他們研究所非?？春玫拿缱?，他們都希望李筠能夠有一種開放的心態，與對方積極合作，現在看來李筠不管是在專業上，還是在其他方面，都是非常成熟的。

    “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們所有研究所集聚在這里不正是因為這樣?！?/br>
    “你說的對，不同研究所之間的合作與此類似?！?/br>
    “閆師兄，之后的流程是怎么樣的？”

    “估計就是各個研究所派人上去說幾句，之后可以吃點東西，聯絡聯絡感情，沒有其他的什么事就可以離開了，還是比較快速的?！?/br>
    “這樣呀?！?/br>
    李筠覺得這些慶功宴都差不多，估計各個研究所的人上去講話，就有點類似于論功行賞的意思。

    她看到代表他們微電子研究所的是趙志民師兄，想到張清航教授團隊在其中的貢獻不小，還是直接與計算技術研究所進行聯系的，對于這樣的安排覺得還挺不錯的。

    之后的流程和閆旭東說的差不多，李筠認識的人本就不多，不想看起來有點閑，只能享受美食，有點和梁雪漫一樣沉浸在美食當中的意味。

    等到姜文澤教授離開的時候，才跟著他一起離開。

    這次慶功宴結束，李筠立馬按照學院的要求，整理自己的保研材料，確保一開學就能交到于院長手里。

    去年的春節她是在張教授的家里度過的，今年就是在姜教授的家里。

    姜教授家的春節與張教授家的差不多，除了自家人，就是自己手底下不回家過年的弟子，李筠依舊是年級最小的那一個。

    大家聽到她明年就要提前畢業，碩博連讀，更是露出驚訝的表情。

    一個個忍不住望向姜教授的方向，企圖驗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姜教授點點頭，而后又看向自己的徒弟們，感嘆道：“要是你們現在還愿意積極進取的話，老師手底下還是有幾個名額的?！?/br>
    “不不不！我們畢業這些年，早就把專業知識忘干凈了，老師您就饒了我們吧？”

    被注視的學生立即連連擺手，對于自己妻子嘲弄的眼神也來不及顧及，只求老師能夠放過自己。

    姜文澤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不成器，也是冷哼一聲，繼續包著明日早上要吃的芝麻湯圓。

    姜教授他們家都是南方人，口味也偏南方口味，吃的不是餃子，而是湯圓，當然也還有其他特色大年初一早餐。

    晚上也奉行各種意頭好的美食，像是什么年年有余、笑口常開、金玉滿堂……都備的有。

    來吃年夜飯的一個也別想閑著，李筠自己就是在負責笑口常開——炸茄盒這道菜。

    師母在前面油炸看火候，她就負責動手將塞著rou沫的茄盒粘上面糊，扔進鍋里，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每當熱油與茄盒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感覺自己的手岌岌可危，那種迅速退回去的動作，看得師母是不停發笑，甚至忍不住說：

    “我看小筠對廚藝是一竅不通，以后還是得找個顧家的男人才是，不然家里一口熱飯都吃不到?！?/br>
    “師母你放心，食堂有吃的，不用其他人做?！?/br>
    “哈哈哈！你這話和你老師當初一模一樣，以后你就懂了?！?/br>
    說著，她又從鍋里撈出一個茄盒放到架子上瀝油。

    姜文澤聽到妻子這樣打趣自己，臉上都是笑意，很明顯是想到了兩人當初的模樣。

    至于李筠，年紀還小，姜文澤覺得暫時還不用思考這件事，現在最要緊的是學業才對。

    “她還小，不著急。對了，我之前和你說的事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一開學就交上去?！?/br>
    兩人這樣的對話，讓楊春玉忍不住打斷兩人，“大過年的還說什么公事，這可不是個好兆頭，趕緊把年夜飯做了，要是晚了，大家估計都餓了?！?/br>
    李筠看了惱怒的師母一眼，立即停嘴，趕緊拿出其他茄盒繼續裹面糊。

    姜文澤也不敢和自己的妻子對抗，立即繼續自己的包湯圓工作。

    楊春玉看到沒有人再談論公事之后，才心滿意足地撈茄盒，她不喜歡大家帶著公事來家里，家里就是休息的地方，希望能讓所有人都放松心情。

    之后，所有人都真正沉浸到春節的喜悅當中，吃年夜飯、守歲，按照約定俗成的流程繼續下去。

    因此，李筠這一年的春節依舊是在教授家里睡的，不過這一次有了經驗，早早起床，拜年離開，避免遇到其他人上門拜年尷尬。

    姜文澤看著剛剛天亮的時間，以及去意已決的李筠，忍不住提醒道：

    “雪天路滑，回去小心點，不著急?！?/br>
    說話時，還看了一眼李筠的裝備，帽子、圍巾、首套一應俱全，估計不會有受寒的風險。

    “老師，我會的，祝您新年大吉！”

    姜文澤點點頭，看著李筠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里。

    李筠出了小區之后，一路慢走回到宿舍，再次將自己的資料檢查一遍，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準備齊全才安心。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還是繼續看書，春節的假期一結束就回到研究所上班。

    閆旭東看著一如往常鎮定的李筠，原本想要說的話，頓時被塞回肚子里，只是笑著說：“新年快樂！”

    “閆師兄，你也是。近期姜教授也什么新任務嗎？我聽說老師初五就外出開會了，現在都還沒有什么消息傳來嗎？”

    “暫時沒有，要是有的話，我會提前告知你們的?，F在你們的任務暫時還是和以前一樣，繼續探索性能穩定?！?/br>
    “好的，閆師兄?！?/br>
    得不到什么新消息，李筠只得回到辦公室，卻沒想到辦公室里，此時已經人心渙散。

    看到她進來，黎綿更是直接迎上來，憂心忡忡地問：“小筠，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

    “之前大家還在不明白許教授是什么意思，現在大家都看到了，目前大部分領域都要開始施行一項名為‘撥改貸’的政策，也包括我們這樣的研究所。

    聽說以后我們就不再是上面直接下撥經費，而是以向上貸款的名義繼續運行，定期需要償還本息。我們研究所近年的經濟效益大家都看在眼里，現在估計我們是真的要解散了?！?/br>
    “難道這不是說還會繼續下撥經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