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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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用憐憫而遺憾的眼神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頭:“佳河,你是林家的長子,你爸爸把林正的未來都寄托在你身上,mama不能帶你走?!?/br> 那時他不過十五歲,卻第一次感覺到了對命運的無能為力。 十七歲的他,對繪畫逐漸癡迷,并且畫藝日臻進步,卻忽然被父親強迫放棄,專心備考大學的經濟專業。 而也就在當時,比他小三歲,身在大洋彼岸的弟弟佳明,理想從科學家變成了搖滾歌手,與幾個狐朋狗友組成了一支樂隊,三不五時就從學校翹了課。 最讓他難以理解的是,易佳明第一次在露天舞臺表演時,父親甚至專程飛到美國,跟母親一起帶著鮮花去捧場觀看。 十九歲,如父親所愿進入江城大學經濟系念書的他,喜歡上同系的一個漂亮女生,俊男美女,郎才女貌,山盟海誓,如膠似漆,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十分美好。 那是他的第一場戀愛,仿佛排山倒海而來。 剛剛戀愛的他,并沒有告訴父母,即使這個女孩漂亮并且優秀,即使他知道,猶在上高中的弟弟不久前的暑假,帶著一個染著紅色頭發畫著煙熏眼影的女孩,在自家花園里接吻,父親撞見后,也只是搖頭笑笑什么都沒說。 他此時早已知道,他與弟弟不一樣,從來都不一樣——因為他是林佳的長子,一個大集團的繼承者,而弟弟只是父母的孩子。 在那段初戀一個月之后,父親專程將他從學校叫回家,直截了當地對他說:“你不能和那個女孩在一起?!?/br> 一直以來,他都是非常順從的兒子,即使是對于自己和弟弟迥然不同的教育方式,他也從來沒有異議,但是這一次他還是忍不住質疑:“為什么?” “因為那個女孩看中的是你的身份,而不是真的愛你?!彼母赣H冷靜而殘忍地告訴他。 他當然不相信父親所說。 而這一刻,他也忽然對這種□□縱的生活方式心生厭倦。 第二天,他背著一個簡單的行李包,獨自一人來到火車站,然后打電話給他喜歡的女孩,告訴她他要離開,他會在火車站等她。 但是等到深夜,那女孩也沒有來。來的只有父親派來接他回家的司機。 回到學校后,他攔住那女孩問她為什么不選擇跟他離開。卻只得到她的嘲弄:“你真傻,這么大了還想玩私奔。你也不想想,要是你真的離開,就什么都不是,我怎么可能和你去受那種苦?!?/br> 不久之后,他便看到女孩和另外的一個校園小開在校道里擁吻。 并不覺得有多難過,只是覺得心中忽然空空蕩蕩。 其實他知道,那場自己準備的私奔,毫無意義。即使女孩真的跟自己離開,不出幾日,他自己大約也會因為不堪忍受顛沛潦倒而回來。 但這場初戀,卻真真實實徹徹底底敗壞了他對愛情的胃口,即使在內心深處,他自己都不確定,他是否是真的愛過那個女孩——因為不久之后,他連女孩的臉都想不起來。 他夭折的初戀,讓他從此對愛情興趣缺缺。反正他想,他的父親總會幫他安排一個適合做林正繼承□□子的女人,他又何必費心浪費時間尋尋覓覓。 十九歲的林佳河,終于認命。漸漸成為一個林佳河需要的人,不再富有幻想,不再寬容輕信。 在認命的同時,他也不再有命運不公的感嘆,不再有父母將他當做林正繼承人,而弟弟才是他們孩子的抱怨。 實際上,當看到弟弟佳明如愿以償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哪怕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卻一如既往地保持著他的肆無忌憚和明朗時,他想的是:我的弟弟可以選擇他想要的生活方式,不用像我一樣。真好! 大二結束,二十歲的他被父親送去了英國最著名的商學院。 繼續攻讀mba之前的那個暑假,他回國在林正實習。 那是一個漫長而寂寥的夏天,每天都是各種繁瑣的業務。 即使這么多年,他每門功課都得優,也深得導師們的喜愛,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愛上商業這一行。想到日后,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這些工作,他多少還是有些絕望。 于是,那個夏天,每天下午開車回家的那段路,似乎就變成了他唯一的救贖。 他并不太多思考,因為思考太多,會讓他失去繼續下去的動力,他唯一做的就是放空思想,天馬行空。 那是一段并不算太長的路,途中會路過一個繁華的商場,路口的紅綠燈有漫長的六十秒。于是,他每天都會在這個路口停下六十秒。 假期是商場的旺季,商場門口在那段時間,有各式各樣的促銷活動。 他記不得是從哪天開始,他在等待這六十秒紅綠燈的時候,注意到了其中一個促銷飲料的女孩。 從車內到促銷臺,不過十幾米的距離,他可以將女孩的面孔盡收眼底。 其實并不是頂漂亮的女孩,大約是暑期兼職的大學生,因為年紀尚輕,臉上的嬰兒肥還未褪盡,皮膚被夏日的陽光曬得有些黑。 然而,她的笑容非常非常好看,眉眼彎彎,目光清澈,像是發自心底的快樂,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溫暖的笑容。 也許是青春逼人,那身蠢蠢的藍色緊身促銷服,穿在女孩身上,竟然線條分明,別有一番味道。他想起小時候,弟弟佳明從他小女朋友拿來的那套《美少女戰士》的漫畫。 美少女戰士,他自嘲地笑了笑,看著這個女孩,他竟然有了這種幼稚的想法。 于是,接下來的很多天,在等待紅綠燈的那六十秒,那女孩便成了他短暫的風景。 他看她笑著同來往的人群打招呼,禮貌地飲料遞給顧客。頷首彎腰,顧盼神采。 沒來由的,他就覺得胸口溫暖。 當時的他對這種情緒,并沒有想太多,仿佛只是不經意的一種習慣而已。 大約過了二十多天,天氣進入伏暑。他習慣性地在等待紅綠燈時,看向那女孩,然后清清楚楚看見女孩額頭的一滴汗水滴落。 在空調開得很足的汽車里,他忽然也覺得有些燥熱。 他破天荒地將車靠邊停下,走到到女孩的促銷臺前。 半米的距離,他看清楚了女孩的臉,包括她跳動的眼睫和嘴角淺淺的笑渦,他隨意指了指桌子上的飲料:“我要兩瓶?!?/br> “好的?!迸⑿χ鴮λc頭,從身后的箱子拿出兩瓶飲料遞給他,聲音柔而輕快,“總共六塊錢?!?/br> 他從錢夾掏出一張一百的鈔票,她小心翼翼地數好零錢給他,朝他笑道:“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