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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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想問的話。 他轉頭看了看酒吧門前第三個停車位,伊聞停在那的奔馳換成了另外一輛雷克薩斯。 何光熙的嘴角露出輕蔑的笑。 然后,扶著洛媛一直走到巷口,將她安頓在副駕駛的位子上。關上車門,他挽起袖口看了眼時間便匆匆上了車。 一路上洛媛問的最多的話就是“光熙在哪兒?” 聽上去無比親昵,如同從前的“柏琛”一般。只是駕駛座上的人無動于衷。他按下車窗,風在耳邊發出恐怖的笑聲。 開車的人都知道,風笑得越怪,車速就越快。 到了公寓門口,保安認出洛媛的臉,撳下按鈕,兩扇門緩緩打開。還是那幾只電子眼,自動將攝像頭對準車上的人,如同x光片一樣,每個部位都拍得透徹。 下車時,洛媛三寸高的鞋跟踩到軟土上,身子一癱,不偏不倚胸對胸的沾到何光熙身上。 他反應極快,握住她的胳膊推出一臂遠。 洛媛不動,遠遠的看著他。 “我送你上樓?!?/br> 推開門,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兒帶著如饑似渴的*撲面而來。何光熙微微皺了下眉,將洛媛扶進臥室。 她躺在床上,半敞開懷的毛呢大衣露出開氣旗袍下的吊帶絲襪。何光熙看見了卻沒打算繼續看下去,甚至也不打算替她蓋上被子。 轉身就要離開。 只可惜,他的外套攥在她的手里。 洛媛借力起身,兩只胳膊像兩條細細的水蛇,從后面環著何光熙的腰,“別走。起碼在這里陪我,等光熙回來?!?/br> “他不會來了?!?/br> 何光熙掰開她的手,走到門口聽見一聲大笑,屋子里的人自嘲道:“一個人的新年,真冷?!?/br> 電梯來了,他走了。 躺在床上的人,狠勁抓著手底下的被子,眼睛里滾出兩顆大大的水珠。 ☆、第038章 東邪西毒 青白色的墻上,圓形時鐘里的時針、分針、秒針很快就會相聚,整臺春節聯歡晚會也隨著午夜的臨近而變得不可錯過。 倒數前,電視里的幾位主持人一字排開,眼神飄渺的看向遠方,高壓下的妙語連珠一瞬間變成了你爭我奪的拖延。餐廳吊下的白熾燈緊挨著似的炙烤著桌子上的每一道菜,赤油咸香的味道早就無孔不入的潛到各個角落。 在一片風雪寂寞的夜里,這個建在六環外的房子比平常熱鬧的多。 安星躺在沙發上,頭枕著扶手偏向一旁。她盯著墻上的時間,秒針每轉一圈,就輕輕摳下拇指,一下青白一下血紅,一下青白一下血紅…… 慢慢的,拇指像被蚊子叮咬過那樣鼓起小包。電視里的春晚也在十幾年不變的歌聲中結束——難忘今宵。 凌晨,一點十一分。 安星從沙發上站起來,彎腰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套著羽絨服,一個人走到院子中央。 雪人還在那兒,煙花棒做的兩條胳膊不停的在風里揮舞,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她拉緊了衣襟,蹲到旁邊,像何光熙離開時那樣摸了摸它的頭,說:“真不知道,是我陪你跨年,還是你陪我跨年?!?/br> 她掏出手機,對著鏡頭,雪人笑,她也笑。 它有酒窩。 可她,沒有。 合過影,她用手里的打火機點燃了兩邊的煙花棒,小火苗在風聲里呲呲響。 “祝你新年快樂?!彼龔澲旖钦f。 大門忽然從外面打開,把正在看煙火的安星嚇了一跳。借著火苗的微光,她瞧見那人像猴子似的,前傾著半個身位,開門的胳膊被抻得老長。 “發生什么事了?”安星走過去問。 何光熙一邊解開外套扣子,一邊擺手,好不容易喘上氣,張口就問:“我遲到了嗎?” 安星回頭看了一眼斜后方,笑著說:“跨年遲了。不過,拜年最早?!?/br> 何光熙抬頭瞅了瞅立在那兒的雪人,銀白色的煙火燒得徹底,只剩下兩束灰黑色的木棍,生出裊裊青煙,牢牢的立在那兒。 “新年快樂?!?/br> 安星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就走。 “哎,禮尚往來,懂嗎?你還沒跟我拜年呢!”何光熙追上去說。 “我說過了?!?/br> “什么時候?” 安星停在廊下,轉身想要告訴何光熙,可她臉上的笑容被突然刮起的風雪掃過,凝固成一團冰冷。 “你什么時候跟我說的新年快樂?”何光熙扯著她的袖子問。 安星手一拂,去開門,說:“年夜飯吃過了吧?!?/br>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車……哎,怎么又先走了?!?/br> 何光熙像個尾巴一樣跟著進了屋。外面雖然風雪交加,但他一點兒都不感覺冷,脫下外套的時候,脖子后面還有汗珠。 “我可以先去洗個澡,再下來吃嗎?” 安星在餐廳擺放碗筷,沒回答。她剛拉開自己這邊的椅子,何光熙跟著坐到了對面,自言自語著,“女人的心吶,就像外面的天。不對,更像小孩兒的臉。還有什么東西,是能說變就變的呢?” 坐在對面的人,不抬頭也不搭話,雷打不動的吃著年夜飯。 “還真是個貪吃的人,只要有吃的,就什么都不關心。這些東西有那么好吃?” 安星放下筷子,回說:“我吃飽了?!?/br> 何光熙怔在那兒,看著對面盤子里剩下的餃子,心里疑惑重重。 上次從爺爺家拿回來的晚餐,被她一個人全吃光了,害得自己半夜餓的胃疼。這會兒是怎么了,盤子里盛的那幾個還不到半盒,她吃兩個就能飽? “你要是嫌我吵,我不說就是了?!?/br> 安星低頭,說:“沒有?!?/br> 何光熙跟著問:“那是為什么?剛剛在大門那兒明明還好好的,怎么到了走廊,燈一晃就變了臉?” “我沒有?!?/br> 女人越是斬釘截鐵否定的時候,心里越是鬼畫符。 何光熙大概深諳此道,跟過去不依不饒的說:“怎么沒有。從進屋到現在,你一眼都沒看過我?!?/br> 好像突然被人點到死xue,安星像個負氣又不得不聽話的孩子,抬起頭,沉著眼光,說:“我為什么非要把眼睛長在你身上?而且,我在我自己家里,想看哪兒看哪兒……” “想去哪兒去哪兒?!?/br> 何光熙激動的聲音完全壓制住對面還沒說出口的話。 安星終于肯將目光放到他身上,像把冷兵器,凜冽的擦過吼叫的喉頭,然后直直的插.入不會有人在意的后頸。冷笑了一下,說:“這里是我家,我當然想去哪兒去哪兒?!?/br>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像片上等的鵝羽,細細的絮進人心里,沒有半分溫暖,卻壓得何光熙喘不過氣。 他背過身,放下胳膊上挽了一半的袖子,徑直走回自己房間。 男人的襯衫就像女人的高跟鞋,無所謂舒服,為了追求立體的剪裁效果,不論面料多好,透氣性總是差一些。 以前,母親每次給父親洗衣服,都要念叨一遍。何光熙背過身的時候,安星看到他后背上還沒干透的汗漬,一塊一塊,深深淺淺。 想他回來時狼狽的模樣,心里不由得討厭那個擺出臉色的自己,可她又無法從腦子里摳掉那抹強烈的色彩,就好像她也無法控制自己跟頭斗牛一樣去和所有炙熱的紅色較勁的*。 就在剛剛,她甚至差點兒跺著腳,大聲喊:“我想討厭口紅就討厭口紅?!?/br> 那個唯一刺痛她視線的東西。 在這之前,她從來不明白什么叫做嫉妒。更不知道,它比憤怒更容易讓一個人失去理智。 她想起那年看過的電影——《東邪西毒》——“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你嘗試過什么叫妒忌。我不會介意他人怎樣看我,我只不過不想別人比我更開心?!?/br> 安星拉回定格的眼神,轉身推開門,走進房間。 另一扇門內,何光熙把外套摔到地上,不耐煩的解開襯衫扣子,整個人呼嗵一下倒在床上,左右翻騰。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讓安星一夕之間變了臉色。 “幾步?才走了幾步?燈光一打在臉上就以為上了春晚,在那兒給我表演川劇變臉嗎?” 何光熙越想越氣,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幾次指著門,卻說不出任何話。末了,他晃悠的累了,倚在門上說:“為什么你要反射出我的情緒?你高興,我就高興;你生氣,我也生氣。你就知道傻傻的立在那兒,等我……” 對面的鏡子一直都在,只是在他一通發泄之后,里面的人愈發清楚。他看著,仿佛受到驚嚇一般,忽然停下來。 怔住幾秒鐘之后,徑直走過去,指尖觸到兩片冰涼的紅色唇印。 他跑去浴室,站在最亮的燈下扯掉襯衫按在洗漱臺上。白花花的一片,只有后頸的領子上涂著一抹蹭不掉的紅。 先前還郁悶至極的何光熙漸漸舒展眉頭,眼色從憎惡慢慢變成喜悅,轉身靠著大理石臺,對著燈高高舉起兩只手,沖著抻平的衣領,傻笑。 突然,他風一樣的沖出浴室,打開房門,最后急風驟雨般的敲擊落在對面的門上。 “我承認剛才是我不對,你……” 安星邊說邊抬頭,只見一個□□上半身的男人謙卑的站在自己面前,她無法形容這一刻的感受,最直接的反應便是立刻關門。 推到一半,門如同卡住石塊兒那樣堅硬的東西般停了下來。 ☆、第039章 她的夢 “拿開你的手!”安星伸出腦袋說。 “怕什么,又不是沒看過?!?/br> 何光熙的胳膊橫在門縫中間,一用力,肌rou就像棉花糖似的彈起來。安星雖然避著不看,但無奈視力范圍太大,總擋不住余光里不時一跳一跳的東西闖進來,然后又一下一下撞在心上。 她清楚的知道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好歹整個人靠在墻上,自以為還可以負隅頑抗一陣子,語氣略微囂張的說:“你敢不敢穿好衣服,咱倆正大光明的打一架?!?/br> 何光熙暗自發笑,初次見面時那個所向披靡的小姑娘又回來了,他撇撇嘴說:“好啊,打一架。不過,我想就現在吧?!?/br> 外面猛的一用力,如同捅破一層窗戶紙那樣輕松,何光熙爽快的出現在安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