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 沈長堂面色鐵青,冷臉看著她。 阿殷是一點兒都不怕,笑吟吟地踮腳圈住他的脖頸,說:“我使不出力來,你讓我靠靠?!鄙砩系臏叵丬浻褚u來,他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他仍然冷著臉。 阿殷喊:“明穆?!?/br> 他冷聲道:“嗯?!?/br> 這一聲幾乎是從鼻子里哼出來的。 阿殷暗中失笑,卻也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不然她今夜定是不好過了。她又喊了一聲:“明穆?!甭曇艉暗萌崮c百轉,酥麻之極。 撒嬌是阿殷新學到的一項技能。 目前還沒失效過。 果不其然,沈長堂面上的冷有所緩解。 她忽然問道:“你和孫十郎何時搭上的?今日的獅子核雕,是你的手筆吧?” “嗯哼?!?/br> 阿殷又說:“我見到獅子核雕的第一眼,便知道是你。天下間唯獨你對我毫不吝嗇,我可喜歡那兩個獅子核雕了,我讓人搬回來了,就擱在我的宅邸里,這樣日日夜夜都能見到,放在清輝樓里說不定還讓其他人眼饞,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便不好了。若是盜走了,我能不開心上好一陣子?!?/br> 她眨巴著眼睛,又道:“若不是今天清輝樓里有李家姑娘和月茗縣主在,我定過去找你了。你來了,我心里不知有多高興,可惜現在只能名不正言不順地暗自高興,你們朝中幾位大人都在呢?!痹掍h一轉,又笑瞇瞇地道:“待我的清輝樓越來越好了,手里的核雕技者越來越多,能威脅宮中幾位核雕師的地位時,皇帝總要召見我吧?到時候我們就水到渠成了么?” 沈長堂盯著她,慢聲道:“打一巴掌給個甜棗?!?/br> 被識破了,阿殷也不尷尬,扭著身體往他懷里連鉆帶蹭的,像是只小貓咪,說:“哪有?我這明明是在說我們的事情呢?!?/br> 沈長堂被她哄得也吃不起醋來了,低頭就去親她,慢慢下滑,在脖子,香肩都留下痕跡。 阿殷也由著他。 好一會,兩人才氣喘吁吁地坐在榻上,姿勢好不纏綿親昵。 他把玩著她疲勞的手指。 阿殷說:“你家表妹今天來了,也不知她在打什么鬼主意?!?/br> “告狀?” 阿殷笑道:“不是,我就說說?!?/br> “我喜歡你跟我告狀,以后你若煩了,事情便交給我,替吾妻處理麻煩事,為夫很是樂意?!?/br> 第119章 阿殷與上官仕信說是游永平,然而兩人碰到一塊,走沒一會便直接找了個風景如畫的地兒邊品香茗邊談核雕。兩人談得不亦樂乎,明明許久未見,但半點陌生感也沒有。 “……我看了你近來的核雕,與以前不一樣了。我父親曾言一個人的核雕水平會隨著他的閱歷而改變,如今見到你的核雕,果真如父親所言?!?/br> 見阿殷的茶杯空了,他提了茶盅便給她斟茶,擱下茶杯時,道:“不熱?” 時下正是酷暑,別家姑娘穿著輕薄的綢衣,大街上滿是齊胸襦裙,鵝黃的、粉紫的、月牙白的……色彩繽紛,乃永平的一道美景。相反,阿殷今日的穿著…… 上官仕信暫時看不出阿殷穿了什么。 炎熱的天氣,她系了件披風,密密實實地把自己裹著,連脖子都瞧不見,只能看到一個腦袋。 阿殷抵袖輕咳,道:“山間涼快,不熱?!?/br> 說到此處,阿殷內心真是恨不得把沈長堂扔進鍋里,正面反面都煮一下。沈侯爺吃醋本色不改,她昨夜原以為已經哄好了,畢竟也算是費心費力地侍“疾”了!原想著他已心安,不再惦記著吃醋,沒想到今早一起來,險些就把進來侍候的侍婢給嚇著了。 阿殷對著菱花鏡一看,饒是平日里在侍婢仆役面前再冷靜,也不由得羞紅了張臉。 沈長堂竟在她的脖子上咬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紅印子,左一個右一個,仔細一數,竟有十多個之多!都怪她昨夜意亂情迷,被他吻得輕飄飄的,當時只小小地納悶下明穆今夜怎么格外偏愛她的脖頸?之后便沒再多想。 好生jian詐! 她昨夜給他報告今日要與上官仕信同游永平,原本她擔心他會拒絕的,便使出渾身解數哄得大小侯爺都高高興興,他這才松了口。 她那時還在想呢。 這么容易松口,不像沈長堂平日的作風,原來早已有準備。 思及此,阿殷又有些哭笑不得,怎地沈侯爺跟個小孩兒似的?人家狗撒尿占地盤,他咬紅印子示威。她今日出門在外,舉手投足間都尤其小心,真怕不小心就露出一截脖子。 咬一個紅印子還能解釋蚊子咬的,十幾個紅印子,她只能鉆進地洞里了。 一想到這紅印子沒個幾天還消不了,阿殷就惆悵得很。 思來想去,決定今天非得要找沈長堂,不在他脖子咬上幾口,難以泄憤! “在想什么?” 阿殷回神,又輕咳一聲,道:“此次一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到子燁?!鄙瞎偈诵诺溃骸澳闳粝虢椫萘?,隨時都能回來?!庇芯湓捤麤]說出口,她怕是再也不會回綏州了。 視線離開她的臉蛋,他起身道:“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明早我與江滿一道回綏州,你不必送我,知道你過得好,我也心安?!?/br> 阿殷道:“你也要過得好,我也才能心安?!?/br> 上官仕信看著她,目光漸漸變得深邃。 阿殷疑惑地“嗯”了聲,上官仕信忽而笑出聲來,道:“阿殷,你可知我與你最大的區別是什么?” 阿殷道:“你如今沒時間雕核?” 他搖首,緩緩地道:“有時候子燁羨慕阿殷,擁有我所沒有的勇氣?!?/br> 阿殷微怔,不明白上官仕信此話的含義。 他笑了笑,說:“你來了永平?!彼龥]有告訴過他為何她非要去永平,明明宮里拒絕了她??伤懿碌玫脚c她祖父有關,若此事連穆陽候也無法為她解決,想必牽連甚多。而她沒有絲毫畏懼,就那么坦坦蕩蕩地沖去了永平。 她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 不像他,揣了線索,卻在敵人面前選擇了沉默。 . 阿殷與上官仕信道別后,便直接回了宅邸。 阿殷重新換了身衣裳。 今個兒天熱,她悶在披風里,渾身都是汗。阿殷換好衣裳后,瞅著脖子上的紅印子還是覺得刺眼,又拿了件新披風給系上了。 她走出院落,叮囑外面的隨從,沒她吩咐不許進來。 之后她才走到玉蘭樹下,學著上回沈長堂那般,旋動了玉蘭樹,現出密道。阿殷提了燈便往下走,上回沈長堂只帶她走了一半,并未到盡頭。 她一路摸索著,密道盡頭的原理與入口相似,她很快便打開了。 阿殷的心臟在噗咚噗咚地跳著。 她活了那么多年,頭一回做這么大膽的事情。 她探出半個頭,發現周圍并沒有人,這才安心地上了去。沈長堂所住的院落與她想象中差不多,她輕手輕腳地摸進沈長堂的屋子,準備給他一個小驚喜。 屋里沒有點燈,不過多虧了沈長堂的習慣,在外時,仆役定也將屋子布置得如同永平那般。 阿殷摸黑找到了床榻。 她正想著如何嚇一嚇沈長堂時,屋外響起腳步聲。 阿殷屏住呼吸,生怕沈長堂會察覺出來。然而就在此時,卻響起一道女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開門的聲音。阿殷頓覺不妙,幸好反應得快,一個打滾直接躲在錦被下。 錦被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阿殷知道是沈長堂的味道,一想到此時此刻自己竟躺在沈長堂的床榻上,耳根不由自主地紅了紅。 “你打算何時與李家姑娘成婚?” “母親,此事我有分寸?!?/br> “明穆,不是娘親說你,你這婚事雖說得由圣上點頭,但你不說,圣上貴人事多又怎么可能想得起你的婚事?李家姑娘對你癡心一片,早日娶回我們侯府,你娘才能安心?!?/br> “是,兒子明白?!?/br> 接下來,又是一番嘮叨。阿殷在恭城時念過許多回沈夫人的信箋,此時是一點兒也不陌生。阿殷豎起耳朵,忽然覺得鼻頭微癢,一個噴嚏即將打出時,她硬生生地忍住,咬著唇發出微不可覺的重呼吸。 沈夫人忽然打住,喝道:“誰?” 阿殷沒想到沈夫人聽覺如此靈敏,渾身嚇出了冷汗,不過倒也還算鎮定,抿緊了唇,不發聲。 沈長堂自然也沒錯過那一聲呼吸,眉頭輕擰,似是想起什么,方道:“時辰不早了,母親想必是乏了?!鄙蚍蛉诉t疑地看看四周,這才道:“約摸是吧,剛剛我與你說之事,你仔細考慮?!?/br> 沈長堂淡淡道:“好?!?/br> 待房門一關,沈長堂先點了燈,之后他緩緩地打量四周,輕擰的眉頭漸漸舒展,添了一分笑意。他徑自往床榻走去,盯著微微拱起的錦被,漫不經心地道:“原以為洞房花燭夜才能在榻上見到吾妻,看來……” 聲調拉長。 豈料錦被下半點反應也沒有。 沈長堂盯了半晌,伸出手輕輕一按,依舊沒有反應。這會,沈長堂急了,直接掀開錦被。只見阿殷閉著雙眼,滿臉通紅,像極了那一夜發熱的她。 “阿殷?!彼麊镜?。 她依然緊閉著雙眼。 他面色微變,再見她穿得又多又厚,大熱天還躲在錦被之下,以為她悶出病來了,當即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冰涼的手指剛碰觸到她的額,冷不防的,被狠狠地咬了口。 掌心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齒印。 她瞪著他。 沈長堂如夢初醒,冷著張臉道:“以后不許這樣?!?/br> 他方才嚇得心肝都在抖。 阿殷慢慢爬起來,道:“嚇到你了?”沈長堂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瞧著他微微發白的臉色,才知道嚇得有點過了,頓時聲音軟了下來。 “這不能怪我?!彼饬伺L,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這幾天都不能出門了?!?/br> 他還是面無表情。 阿殷近來把撒嬌學到了極致,嚶嚀一聲,道:“我好熱,渾身都是汗,好不舒服?!币娝€是沒反應,她嗔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沈侯爺你不要太霸道?!?/br> 沈長堂忽然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