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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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倍颥敶┥像R甲,熟練地拆著腿上的護膝,道,“您還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問題,盡管問吧,只要我能回答的,一定都告訴您?!?/br> 格里佛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被他一說倒顯得自己這樣幫他完全是別有所圖,不爽地撓了撓卷毛,道:“好吧,還是那個問題,除了你們部落和騎士族,赫基星球還有沒有其他土著,彼爾德王又是從哪里來的?!?/br> “赫基星球的土著部落很多,但論血統的純正,大概只有我們部落了?!倍颥敾卮鸬?,“嚴格地說,彼爾德殿下并不是真正的赫基人,他是幾十年前帶著自己的部落從伊薩星球過來投靠先君的?!?/br> “哦?”格里佛眼睛一亮,“他是伊薩人?” “是的,陛下應該已經發現了吧?彼爾德殿下和他的嫡系屬下,比如瓦龍汀大人,和伊薩人的外貌特征非常相似,都是栗色頭發,灰色眼睛?!倍颥斀庀伦o膝,疊好裝進口袋里,坐下來認真解釋,“他具體為什么會投靠先君,我也不太清楚,那時候我還沒出生。不過彼爾德殿下非常受先君的信任,經常幫先君執行一些重要的任務,比如剿滅叛軍什么的。您知道,我們部落就是他二十多年前掃平的。后來先君越來越倚重彼爾德殿下,甚至力排眾議將他立為攝政王,還托付他尋找主君陛下?!?/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消腫噴霧在胳膊上噴了一圈,輕輕揉按,他的上臂之前被變形的護甲卡住,拆下來以后有些紅腫。格里佛示意他把胳膊伸過來,自己幫他揉。他猶豫了一下,順從地伸過來,低聲道謝。 格里佛手法老道地幫他按摩,感覺他的皮膚細膩光滑,下面包裹著堅實精致的肌rou,有一種獨特而性感的觸感,不禁有些心頭發癢,用盡全力才按捺住了某種羞恥的沖動,故作嚴肅地繼續提問:“為什么先君找了陛下幾十年都沒找到,伊薩人一攻打赫基星球,彼爾德王就找到了他?這是巧合嗎?” 厄瑪神色一動,淡淡道:“您的問題我回答不了,大人?!?/br> 好吧,這問題是太為難他,格里佛點了點頭,轉而問道:“那加勒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他是什么時候開始掌管伊薩帝國的?” “總有幾十年了吧……”厄瑪皺眉沉思少頃,道,“加勒王是伊薩先王的長子,少年成名,驍勇善戰,至于他是哪一年繼位的,我記不清了,抱歉?!?/br> “彼爾德殿下是他繼位以后離開伊薩帝國的嗎?”格里佛問,“他投靠先君和加勒有沒有關系?他們之間有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不知道?!倍颥斅柭柤?,“這個問題您可以去問瓦龍汀大人,他是彼爾德殿下從伊薩帶過來的,可能知道得更多一些。唔,說起殿下和加勒王之間的齟齬,或許瓦龍汀大人也算一個原因吧。聽說瓦龍汀大人原本是加勒王最信任的侍衛,潛邸時期就追隨他,后來不知道為什么鬧翻了,轉投彼爾德殿下門下。不過彼爾德殿下對瓦龍汀大人非常信任?!?/br> “比你還信任?” “當然?!倍颥斝α诵?,“奴隸就像工具,可以使用,但不能過分信任。王信任我就像信任自己的刀一樣,本質還是信任他自己。當有一天刀鈍了,或者被別人搶走,他會馬上毫不猶豫地拋棄它?!?/br> 他對自己的命運有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洞悉感,格里佛無法想象他是用什么心態琢磨出了這么一套關于“刀與奴隸”的理論,只覺得心里發冷,為他心疼。 “可以了吧?”厄瑪忽然猶豫著提醒道。格里佛“哦”了一聲,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搓人家的胳膊,沒腫的地方都搓紅了,忙松了手,道:“我是不是手勁兒太大了,弄疼你了?” “不,很舒服,大概很快就能消腫?!倍颥斏埔獾匕参克?。繼續之前的對話,帶著點開玩笑的意味,卻似乎另有深意,“您瞧,我現在不是把什么都告訴您了嗎?可見奴隸是不能被信任的?!?/br> 頓了一下,又認真地說:“這是先君對殿下的忠告,可能也適用于您,大人?!?/br> “你在暗示自己在撒謊?”格里佛挑眉。 “不?!倍颥敻纱嗟氐?,“我說的都是實話?!?/br> 如果奴隸不能被信任,那么他這個回答本身就有可能是在撒謊。格里佛感覺自己被他繞進了某種奇怪的悖論,千頭萬緒理不清線索。 “我該回去了,大人?!倍颥斔坪鯓芬娝@種糾結的模樣,摸了摸下巴,微笑著站起身來,“晚上我還要當值,必須回去準備一下,您要跟我一起去彼爾德殿下的寢宮嗎?” “唔,是?!备窭锓鹨哺酒饋?,“陛下吩咐我送你回去,一起去吧?!?/br> “好的?!?/br> 第43章 誰是英雄誰是美ep04 夜幕降臨,彼爾德王的寢宮一片靜謐。 格里佛跟厄瑪走進大門,依稀感覺主殿兩側樹冠中藏著好幾個影衛,比他上次來的時候多了將近一倍,看來最近局勢不容樂觀,彼爾德王更加謹慎了。 “大人?!币幻膛驹陂T口,見厄瑪回來向他躬身行禮,“王已經問過您兩次了,讓您回來立刻去書房見他?!?/br> “知道了?!倍颥敳恢圹E地皺了皺眉,對格里佛道:“您跟我一起去吧,大人?!?/br> 格里佛點頭,跟他上了主殿二樓。彼爾德王的書房門虛掩著,里面悄無聲息,厄瑪在門口頓了一下,像是做了某種心理建設,才抬手叩了叩門,恭敬道:“王,我回來了。喬格大人求見,陛下有事要和您商量?!?/br> “進來?!北藸柕峦醯穆曇粲行┢v,略帶點沙啞。隔著一指寬的門縫,格里佛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熟悉的香味,清甜蕩漾,令人舒心,一時卻想不起來哪里聞見過。 厄瑪推開門,請格里佛先進,自己則跟在他后面,單膝跪地向彼爾德王行禮:“王?!?/br> 彼爾德王臉色憔悴,單手支著額頭,輕輕動了動手指示意厄瑪起來,問格里佛:“陛下有什么事嗎?” 格里佛玩不來他們跪來跪去那一套,只向他頷首致意,道:“陛下已經看完了您發給他的戰報,想就行動計劃和您商量一下,請您明天早上和他共進早餐?!?/br> “好的,我知道了?!北藸柕峦趼犝f周惟要出動,神色略微振作了一下,道,“替我向陛下問好,這些天我太忙了,沒有去看望他?!?/br> “您日理萬機,陛下十分體諒?!备窭锓鹪谡綀龊隙Y儀那是相當過關的,說起套話來比彼爾德王還要誠懇感人,“陛下讓我轉達他對您的問候,請您保重身體,不要過度勞累,帝國還要仰仗您的保護?!?/br> 彼爾德王下眼瞼抖了抖,道:“替我謝謝陛下的關懷,我明早會準時到……唔,還有其他事嗎?” 這就是送客的節奏了,格里佛退后一步,道:“沒有了,那么我告辭了,彼爾德殿下?!?/br> “替我送送喬格大人?!北藸柕峦跆鹧燮?,目光沉沉掃了一眼厄瑪。厄瑪低聲應是,送格里佛離開。 兩人走到門口,格里佛就是再舍不得也得和他分開了,停了腳步,道:“我走了?!?/br> “您慢走,大人?!倍颥斍榫w顯然不高,雖然還是平時那種恭敬平靜的樣子,但和下午在更衣室和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完全不同。格里佛發現自己已經能從他最微弱的眼神變化中體察他的心情,略有點高興,轉而想到他回頭還要侍奉彼爾德王,又十分焦躁,暗暗嘆了口氣,問:“傷口還疼嗎?” “不……”厄瑪習慣性地否認了,不知為何嘴角勾了一下,又改了口,低聲道,“有一點?!?/br> 他偷偷微笑的樣子可愛極了,恭順中帶著一點點少年人特有的俏皮。格里佛看著他嘴角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只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道:“晚安?!?/br> 厄瑪抬眼,翡翠色的眸子在夜色中如同寶石般通透,輕輕握拳與他相碰,啞聲道:“晚安,大人?!?/br> 這一刻,格里佛想立刻就帶他走,不管什么赫基帝國,不管什么彼爾德王,也不管什么主君與兄弟……“德古拉號”就停泊在天裂空間城,只要離開星寰,坐上飛船,三天之內他就能帶著厄瑪離開這混亂的一切! 他們可以當獵手,可以當海盜,或者就這樣在宇宙中漫無目的地游蕩,走到哪算哪兒,就像他前幾年的生活一樣,無拘無束,無憂無慮,不必考慮任何責任,也無所謂任何義務…… 不過很快格里佛就冷靜了下來,他不能這么做,他答應了珀西要搞清楚這里的一切,要一起保護周惟,保護他們的注定伴侶……而且厄瑪的“父親”還在亞大陸,不管那是不是厄瑪真正的父親,他都不能不管。 他已經不是那個少不更事的小王子了,他必須遵守自己許下的承諾,必須學會尊重他人,必須用妥當的方式護佑自己心愛的人。 “再見?!备窭锓鹣蚨颥旤c了點頭,轉身大踏步離開了彼爾德王的寢宮。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厄瑪挺拔的肩頭幾不可查地垮了下來,淺淡的笑容從嘴角不翼而飛,整個人仿佛又恢復成了那個沒有喜怒,沒有情緒的奴隸。 “王?!倍颥斣俅握镜搅吮藸柕峦醯臅块T口,叩了叩門。 沒有人回答,他靜等三秒鐘,推門進去,只見彼爾德王已經從椅子上起來,站在了落地窗旁邊。房間里的香氣散得差不多了,只聞到淺淡的夜幻木的后調。 “要為您續一點香嗎?”厄瑪問。 依舊沒人回答。他走到矮桌邊,從抽屜里取出香料,小心地加入到香薰爐里。清甜的氣味在四周彌漫開來,彼爾德王深深吸氣,眉宇間蕩漾起一絲朦朧的愜意,少頃動了動手指:“過來?!?/br> 厄瑪走到他身后,停在三步之外。彼爾德王回頭,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番,問:“下午你去了角斗場?” “是的,王,我參加了下半年的聯擊賽?!?/br> “贏了嗎?” “輸了?!?/br> “真是可惜,我還讓人買了你贏,花了一百個金幣?!北藸柕峦鯂K嘖嘆了口氣,大手捏住他左臂看了看,問,“受傷了嗎?” “是的,王,被鏈球刮傷了?!?/br> “聽說是陛下救了你?”彼爾德王松開他的手臂,粗糙的手指捏住他的臉,指甲幾乎掐進了他的皮膚,“他什么時候對角斗感興趣了?” “我不知道?!倍颥斠粍硬粍?,平靜地回答,“也許陛下只是想放松一下,星寰能消遣的節目不多,而男人都喜歡看角斗?!?/br> “那么喬格呢?”彼爾德王的眼睛瞇了起來,淺灰色的眸子四周血絲彌漫,看上去有種神經質的兇狠,“聽說他撲到了你的身上,還替你包扎了傷口?” “是的,王?!倍颥斂粗难劬?,毫無波瀾。 “說說看,你們都聊了些什么?”彼爾德王松開了他,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丟在窗前的桌上。 “他問我關于土著的問題,還有您的來歷?!倍颥斣谒床灰姷慕嵌葮O為隱蔽地吐了口氣,說,“他懷疑您不是赫基土著?!?/br> “噢,真是觀察力敏銳,那么你是怎么回答的?”彼爾德王挑了挑眉。 “我告訴他事實?!倍颥數?,“就像小時候您告訴我的一樣?!?/br> 彼爾德王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很好,乖孩子?!必z椧话愕难凵穸⒅戳肆季?,拍了拍他的臉,“剛才是怎么回事?你們在門口說了些什么?我以為你要留他過夜呢,呵呵?!?/br> 厄瑪的眼神微微變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道:“我們在道別,王?!?/br> “他看上你了嗎?”彼爾德王略帶嘲諷地問。 厄瑪語氣窒了一下,沒有回答。彼爾德王皺眉:“怎么不回話?規矩都忘了嗎?” 厄瑪跪下去,低著頭,仍舊沒有回話。 彼爾德王露出驚訝的神色,彎腰捏起他的下巴:“你很久沒有這么不懂事了,厄瑪?!弊屑毝嗽斨忝赖拿婵?,拇指在他紅潤的嘴唇揉過,刮了刮他柔軟的,略有點絨毛的下頜,忽道,“不知不覺你都長這么大了,我的孩子,你簡直和你的父親一樣英俊,怪不得他會喜歡你?!?/br> 厄瑪的氣息有點急促,翡翠色的眸子非常明亮,像是被點燃了什么東西,單純而危險:“是我喜歡他,王?!?/br> “噢!”彼爾德王意外極了,“你膽敢這么說,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我是您的奴隸?!倍颥斦f,“我時刻牢記著這一點,王,所以我才無法對您撒謊。我有點喜歡喬格大人,我無法控制我自己……您說過,餓了要吃,渴了要喝,人必須面對自己的本能?!?/br> “喜歡也是人的本能?!?/br> 彼爾德王松開他,退后一步,仿佛不認識一般仔細打量著他,怪叫一聲:“哈!真是沒有想到,我把你調|教得這么成功,連我自己都大吃一驚。你說的沒錯,饑餓、干渴、性……這都是人的本能,只有直面自己的欲|望,向主人坦白自己想要的一切,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奴隸?!?/br> “可是你的坦白真讓人生氣??!”彼爾德王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只鞭子,用鞭柄抬起厄瑪的下巴,“‘喜歡’是嗎?連我都得不到的東西,一個奴隸怎么配擁有?你以為你是誰?” “我現在知道了?!倍颥旍o靜跪在地上,平靜地說,“我不知道我不能‘喜歡’,您并沒有告訴我?!?/br> 彼爾德王揚起鞭子,右手卻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急促喘息著,閉上眼睛仿佛在抵御某種眩暈,最終將鞭子扔在地上,道:“滾出去!” 厄瑪無聲地站起身來,退后三步,轉身走出了書房。 彼爾德王扶著桌子坐到了椅子上,大手扶著額頭,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他附身在香薰爐上深深吸氣,良久臉色略微平靜了一點,拉開抽屜,從那里面取出一個精致的金屬小盒。 盒子里是一枚拳頭大小的印章,頂部雕刻著一只振翅欲飛的雄鷹,奇怪的是雄鷹的翅膀卻只有一半,另一半仿佛被一刀劈下,不知所蹤。彼爾德王撫摸著雄鷹的翅膀,拇指在斷裂處留戀地摩擦,少頃拿起印章哈了哈氣,將它印在自己的手背上。 一個正方形的黑色印鑒拓在他蒼白的皮膚上,那是一個由變體火焰圍圈起來的圖案,莊重大氣,充滿某種神秘高貴的氣息?;鹧嬷虚g是一串古老的文字,每一個筆畫都像荊棘一樣沖天聳立,不屈而驕傲。 “下伊薩?!北藸柕峦踵钪谴淖?,一遍又一遍,“下伊薩……” “加勒?!北藸柕峦跄笾怯≌?,用力之大讓雄鷹斷翼的裂口刺傷了自己的皮膚,他低聲自語著,“上伊薩已經毀了,你必將臣服于我,加勒!你終究有一天要跪在我的腳下……”殷紅的血絲順著手指與印章的夾縫滑落下來,滴滴答答掉在書桌上。淡淡的血腥氣合著夜幻木的香氣,混合出一種令人絕望的濃郁的氣味。 彼爾德王仰靠在座椅靠背上,闔上眼睛像是睡了過去。 側殿,狹窄的侍衛寢室,厄瑪赤著上身,將自己倒掛在屋頂的吊環上,僅憑雙臂之力固定身體,紋絲不動。汗水一滴一滴掉在皴裂的木質地板上,他默默數著自己的心跳,腦海中卻一直一直飄蕩著一個人的影子。 饑餓、干渴、性……人最基礎的本能,最直觀的欲|望。彼爾德王從小就告訴他,人因為本能而生存,因為欲|望而勇敢。彼爾德王想讓他成為一把刀,一頭猛獸,忠于自己的本能,忠于主人的飼喂。 但彼爾德王不知道的是,他有著和本能一樣強大的控制力,他能勇敢地面對本能,也能殘忍地控制它們。 “吱呀——”吊環發出一聲澀響,厄瑪緩慢地將身體順了過來,雙臂伸直,一個空翻穩穩落地。他深深吁了口氣,調整呼吸讓心跳平穩下來,在浴室沖洗身體,對著鏡子修剪下巴的絨毛。 左臂的傷口已經愈合,留下三道平整的疤痕,喬格的手藝好極了,一點錯位都沒有。厄瑪的嘴角無法抑制地翹了起來,他撒了謊,即使有鏡子,他也不可能比喬格做得更好。 手背似乎還留著碰拳的觸感,厄瑪放下小剪刀,動了動手指,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 只是本能嗎? 可以擁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