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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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從黃昏到現在,一路追逐逃亡,沈石的體力也漸漸消耗殆盡,絕望的情緒彌漫在他的心頭,真的就要到此為止了嗎? 忽地,跌跌撞撞拼命奔跑中的他沒有注意腳下,一個腳步踩空,登時整個身子一歪,好像是他無意中跑到了某個懸崖或是山坡之類的邊緣,在黑暗里根本看不出與周圍地勢有何不同,一個失腳后便是不由自主地骨碌碌翻滾落下,摔了下去。 此刻他幾乎已經是耗盡體力,再無力氣去控制身體,只覺得在黑暗中周圍似天旋地轉,身子已經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了,只是如一顆石頭一般滾落,不停地與堅硬的地面以及不時出現的石塊撞擊,全身無一處不疼痛,就像是快散了架一般。 這般失控的滾落,速度極快,好一會之后,沈石一片空白的腦子里只覺得身子猛然間突然大震,像是從山坡滾落下來之后,重重地撞上了一塊堅硬的物體,頓覺眼冒金星,劇痛無比,同時喉嚨口一甜,片刻后一口鮮血便是噴了出來。 這一撞著實不輕,哪怕沈石此刻rou身強韌遠勝凡人,但仍覺得有些經受不住,躺在地上頭暈目眩好半晌,這才慢慢緩過勁來。 用手撐著地面,沈石艱難地爬了起來,轉頭向四周看了看,只見周圍盡是黑暗,但似乎剛才這突兀的失足摔落,從某個山坡或是懸崖摔下,倒是暫時遠離了那追魂索命一般的鬼霧,至少此刻在附近并沒有看到那些幽光點點的陰靈。 沒了遮天蔽日般的鬼霧,頭頂的夜空便也沒了遮擋,沈石抬起頭望了一眼天空,只見那里烏云沉沉,雖然也是個暗無星月的夜晚,但終究還是有點淡淡微光,讓他在眼睛適應了這片環境后,可以模糊地看清一些東西。 這里當然還是在妖島之上,至于在妖島何處,沈石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不過憑借直覺,沈石覺得自己只怕是身處在妖島的極深處,甚至有可能是接近了那座神秘的捕妖洞附近。 畢竟從一開遇到鬼霧后,往妖島外圍方向的路徑便都被鬼霧堵死了,沈石不得已只能被迫上了山脈,拼命向妖島深處逃去,哪怕他心里十分清楚這不過是飲鴆止渴,但生死關頭,又哪能管的了那么多? 定了定心神,沈石只覺得自己全身有些脫力,但還是小心地站起,睜大雙眼向四周看去。周圍模糊的黑暗中,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幾棵稀疏的樹木,看起來似乎是已經出了那片森林,除此之外,黑暗中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黑影豎立在附近,高矮大小皆是不同,似乎都是些奇形怪狀的石頭。 萬籟俱靜,沉沉黑暗里,仿佛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呼吸聲。 無數關于妖島的傳說,包括黑夜里的妖島會出現多么兇猛的妖獸以及那捕妖洞里又有怎樣詭異莫測的鬼物,諸多雜亂的念頭似洪水一般,在這一刻從他腦海中涌過。 沈石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動得很快很快。 四周的黑暗,像是快要凝固了一般,冰涼的夜風從不知名處吹了過來,猶如刀子一般割在臉上。 忽地,從遠處猛地響起一聲凄厲的鬼哭聲,一點幽光亮了凄涼,帶著一抹在這片黑暗中詭異的綠色,沈石身子一震,緊接著沒多久,一點又一點的幽光如鬼火一般漸次亮起,鬼哭聲此起彼伏,在這片夜色中,鬼霧再度出現。 沈石臉色蒼白,咬了咬牙,看著那片鬼霧,赫然正是向他所在的這個方向飄來,如此自然不能再呆在原地,不然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沈石強忍著身上疼痛,立刻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雖然前方依然是一片黑暗,但只要遠離那片鬼霧,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由于不像之前那樣是在林子中間,又有些許微光照亮,所以這次沈石的速度居然比之前還稍微快了些,只是他才繞過幾塊巨石,突然發現在自己眼前竟然是出現了一處高聳山壁,而在山壁下方借著那點微光,沈石則是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大山洞。 一股不詳的預感猛然間涌上了他的心頭,下一刻,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這個山洞的左側,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座石碑,上面有些字樣的痕跡,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楚。 沈石茫然走了過去,手掌拂過冰冷的碑石,石面上粗糙而深刻的痕跡在他掌心掠過,他微微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慘淡的絕望。 捕妖洞。 石碑上正是這三個大字。 …… 夜色下的青魚島安詳而又寧靜,在海風的吹拂與海浪的涌動中,哪怕這是個有些陰沉的夜晚,卻似乎也讓人覺得這夜色也帶了幾分溫柔祥和。 到了這個時候,青魚島上的多數人都早已返回了自己的洞府,白日里熱鬧的青魚集包括那些海濱大路上都已經是看不到人影,包括青魚島南邊的那個碼頭上,也是空無一人。很久以來,這里只有前往妖島的煉氣境弟子才會過來,而他們早出晚歸,也早已成了習慣,靜悄悄的碼頭上,似乎一切正常,正安靜地等待著那些去妖島探險的人們歸來。 鐘青露很是有些煩惱,也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焦躁。 她覺得自己真是傻得不行。 不就是煉成了一爐培元丹么,為什么自己要像一個傻瓜似的跑到這里來?呃,不對,煉成了培元丹很了不起的,自己是百多年來凌霄宗內第一個在煉氣境就能成功煉制出培元丹這種二品靈丹的弟子,只要到了明日這消息傳開,必定能夠轟動丹堂甚至是整個宗門,哪怕與那個甘澤相比也并不遜色多少的! 所以還是,為什么自己會來這里??! 鐘青露用力握緊了一下手掌,在她手心里,白色的玉瓶光滑溫潤,里面是五顆新近出爐的培元丹。 “算了,我不過是看他可憐,之前煉丹連續失敗八次的時候,他每次給我靈晶都是強顏歡笑,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今天就是要當面把這瓶靈丹丟給他,哼,那時候他的臉上一定很好看!” 鐘青露輕輕吐出一口氣,在心里想著,臉色與心情忽然都好了很多,甚至還有一絲笑容掠過了嘴角唇邊。 對的,我才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念頭呢,不過是看那家伙太過可憐,每次都被煉丹的靈晶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才過來把這瓶新藥丟給他,讓他也知道給我靈晶并不是白給的! 呼…… 鐘青露點點頭,站在離碼頭有一段距離的一處黑暗角落里,繼續等了下去。雖然心意已經想辦法說服了自己,不過鐘青露還是覺得自己沒必要特別站到外頭去,不然被別人看到了,豈不是有些說不清楚,萬一有哪個腦子齷蹉的家伙胡言亂語什么自己對某人有意思什么的,真真是讓人無語。 就這樣罷,呆在這里等他回來,待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再出去叫住他,然后把這瓶培元丹丟到他手上,轉身就走! 看看他到底會是什么反應! 呵呵,鐘青露目光飄遠在遠處那片海面上,忽地神色一動,臉上竟是掠過了一絲緊張。 一片孤帆的模糊影子,緩緩出現在那片深夜的海面上,向著這座碼頭而來。 鐘青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心里像是有些奇怪又說不出的情緒,似乎有些急迫,又像是有些期待,最后還有一點點小小的緊張。 今晚究竟是怎么了?心神不寧的樣子。鐘青露覺得有些討厭自己的心緒,甩了甩頭。 沒過多久,那艘大船就乘著風勢快速地靠了岸,然后鐘青露往前走了兩步,看著那邊,片刻之后,只見兩位明顯是凝元境的師兄師姐快速飛掠下船,幾乎沒有停留立刻就向島嶼深處掠去,而在他們身后,是七八個煉氣境的弟子慢慢走下船來。 每個人的神情都很奇怪,半點沒有收獲的喜悅,反而都是神情凝重臉色陰沉,彼此之間更是一句話都沒有交談的跡象。 鐘青露看在眼里,總覺得這氣氛有些古怪,不過她并不是來等他們這些人的,很快就把眼光看向了他們后頭。 然后……就是空無一人的甲板與大船,再沒有人下船來。 空空蕩蕩,再沒有了人影。 黑暗里,鐘青露忽然怔住了,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地向前踏出了一步,然后在一瞬間,她的臉色蒼白如雪。 第一百零七章 異物 陰風吹來,鬼哭聲聲,妖島捕妖洞外,仿佛已是人間最冰冷的地方。沈石霍然轉頭,回身看去,只見鬼火點點蜂擁而至,不知有多少陰靈藏在霧氣之中,比他白天所見更多了無數,直如鋪天蓋地一般,讓這片地方化作了一片鬼蜮之地。 他下意識地想要逃跑,然后放眼處,卻發現四面八方盡是鬼霧,陰靈鬼魅嘶吼嚎哭,正向他緩緩逼來,而唯一沒有陰靈的所在,卻正是他身后的捕妖洞。 可是捕妖洞,不正是這妖島之上所有鬼物的集中所在么…… 天上地下,仿佛已經再沒有了任何生路。 沈石臉色慘白,看著四周茫茫無數的鬼魂陰靈,眼看就離自己不到一兩丈遠處,他甚至已經可以看清最近的陰靈恐怖的血紅雙眼還有嘶吼的大嘴,更不用說猶如在耳邊一般的鬼哭聲。 跑是死,不跑也是死,怎么辦…… 這一刻,他在心中轉過了無數念頭,但最終也是無計可施,終于還是一咬牙,轉身一頭沖進了那黑漆漆的捕妖洞。 不管那捕妖洞里究竟有何等可怖的鬼物妖獸,總比現在立刻就死在這些陰靈手上的好。 黑夜里的捕妖洞,似乎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絕望之中被迫沖進這個妖洞的沈石,只覺得眼前猛地一黑,已然置身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然而鬼哭聲聲,仍在身后洞外嘶吼著逼來,生死仍在一線之間,縱然身處絕境,但總還有那么一絲倔強的求生意志不曾熄滅,沈石在黑暗中拼命摸索,很快手邊碰到了堅硬的石壁,便不管不顧地順著石壁向洞xue內部瘋狂地跑去。 鬼哭之聲陡然高昂,無數綠色幽光沖到了捕妖洞口,但是不知為何,鬼霧彌漫到洞口之處便停滯不前,而所有的陰靈同樣在洞口停下了腳步,面對著這個曾經是妖島上所有鬼物居所的洞xue,這些陰靈竟是詭異之極地一個都沒有踏足其中,就這樣圍在洞口,發出凄厲的鬼哭聲,仿佛在吶喊著什么一樣。 …… 沈石并不知道身后那些鬼物有什么詭異的變化,對他來說,立刻遠離那些可怖的陰靈才是最重要的事,只有這樣,他或許還能有微薄的一線生機,但是哪怕是在他心里,其實也明白自己只怕這次是難以幸免了。 深入捕妖洞中,以他這般淺薄的道行,根本無法抵御這里的鬼物妖獸,更何況這一天下來,顯然這妖島上發生了極大的未知變故,所以這些往日封印在捕妖洞里的鬼物陰靈才能沖破禁制,來到了捕妖洞外。 可是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沈石拼命地向前跑著,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永無止境,除了他身子手掌不停摸索到的山洞石壁,其他的東西沈石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 就像是一片無止境的黑暗之海,冷冷地圍繞著他,任憑他如何奔跑,也不過是徒然掙扎,而黑暗深處不知有多少角落似有危險的目光,冷冷地注視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闖入者。 就這樣,不停地逃著,跑著,直到沈石感覺到有些喘不過氣,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他的手,仍然在黑暗里緊緊貼著粗糙的石壁,仿佛那是他在這片陌生的黑暗里唯一的倚靠。 隨后,沈石猛然發現,自己一直逃亡的那些陰靈鬼霧,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自己身后的黑暗中,再無蹤跡了。 凄厲的鬼哭聲已然消散,周圍深沉如墨的黑暗里只剩下一片寂靜,這感覺突然讓沈石想起來五年前那一場意外,他與鐘青竹被海浪沖到了那個神秘的地下洞xue里。那個時候周圍好像也是這樣的黑暗,茫茫而不見生路。 但是那時候,他還有一個伙伴。 在這一刻,沈石突然格外的想念起鐘青竹,那個少女清秀美麗的容顏在他腦海里浮現而過,可是此刻,他只是孤單一人。 喘息聲在這片黑暗里顯得格外的突兀,沈石很快察覺到了這一點,咬牙壓抑住喘息后,他下意識地把身子緊緊貼靠在石壁上。黑暗圍繞著他,四周沒有絲毫的動靜,就像是沈石正在與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對峙著。 有些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沈石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在凝神思索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伸出右手,悄無聲息中,一張火球術符箓已經夾在他的手指縫隙間。 在黑暗里,點燃一束火光…… 沒經歷過完全深沉黑暗的人,不會理解那種對無盡黑暗的恐懼,當火光亮起后,將會看到的又是什么樣的場景? 是陰森?是殘酷?是鬼怪?是白骨? 又或是尸山血海,地獄景象? 沈石不知道,他在黑暗里很是緊張,但伸出去的手依然強自保持著穩定,沒有了這些符箓和法術,他就徹底什么都沒有了。 黑暗里,一聲細細的輕響,帶了幾分清脆,一紙符箓忽然燃燒起來,瞬間化作一個火球,在沈石的掌心上發出了熾熱的光芒,照亮了他所在附近的景象。 …… 青魚島,碼頭邊。 裝著培元丹的玉瓶悄無聲息地滑下,跌落在腳邊土壤上,發出細微的一聲輕響。鐘青露身子微微一顫,下意識地蹲下了身子,去將那玉瓶撿了回來。然而不知為何,她的手竟然有些顫抖,撿了幾次竟然都拿不住那光滑的玉瓶,直到最后才勉強抓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那幾個從大船上下來的弟子已經三三兩兩地走了過來,他們看去個個滿懷心思,神色凝重,都沒有發現此刻站在黑暗角落里的鐘青露。 就在他們即將走過鐘青露藏身的那個角落時,人群里忽然有個男子像是忍耐不住,低聲道:“咱們就這樣不管那位小師弟,直接回島了,是不是不太好???” 這話一說出來,周圍幾個人的臉色都是有些怪異,但是誰也沒說話,過了片刻,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個高個男子像是帶了幾分無奈,道:“這事其實咱們說了不算,是徐師姐與曾師兄二位做主,不管那位遲歸的小師弟的?!?/br> “規矩就是如此啊?!备邆€男子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又突然加了這么一句,似乎剛才的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沒有人再多說什么,妖島上的規矩,早已是眾人皆知,量力而行,生死自負。守時歸航,遲滯不管。 可是所有人的臉色,仍然都是同樣的難看,末了忽然有個人低低地說了一句,道:“小小年紀,已經修煉到了煉氣境高階,到了這最后一年,本該有大好前程的,非要去那妖島上冒險,還硬是只肯自己一個人去,這不是自己作死么……” 周圍人發出一片嘆息聲,就連那高個男子看去也有幾分興致索然,嘆了口氣,道:“這就是他的命罷,誰也管不了的。我看徐師姐與曾師兄去的方向,應該是軒日堂,或許是去請王亙師兄出手相救吧?” 旁邊人低低答應幾聲,也沒什么統一意見,就這樣漸漸走遠了。 而在一旁的黑暗角落里,鐘青露只覺得心頭一片空白,仿佛已經意識到了什么,但偏偏無法真的說出口或是承認現實,在她眼前,不停浮現的都是平日沈石的身影容貌,那樣一個人,就在昨天還跟自己笑著聊天,將那八十顆靈晶交給自己,同時臉上還帶了些熟悉的無奈表情。 為什么,為什么都到了第五年,他還是一定要去妖島冒險…… 明明你可以安穩地在這青魚島上修煉的。 為什么要去,就是為了那些靈晶么? 為了那些……煉丹的靈晶么…… 鐘青露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心,那溫潤光滑的玉瓶正依偎在她的手邊,突然,她像是被火燒了猛地驚嚇一般,身子顫抖著,丟開了這只玉瓶。 …… 火光燃起,逼退了周圍黑暗少許,照亮了前后左右數尺的地方。 盡管在施放火球術之前,沈石已然做好了會見到各種可怖景象的心理準備,但是在如此境地下,他的身子仍是緊張得崩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