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與珠寶
他在做什么,跟我有什么關系。 應絨勉強壓下回復的沖動。 片刻,有點兒荒謬地在心里反問自己,你有病吧?你在難受什么? 別說現在你們什么關系都沒有,就算真有關系,陸雪河也不可能為了你轉性,從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變成二十四孝好男友。 忠誠于他而言是苛求,是冷笑話,是天方夜譚。 這些你明明都知道。 明明都是你自找的。 應絨按掉亮著光的手機屏幕,不再去看,繼續聽他們唱歌,聊八卦,轉眼間喝完了兩罐啤酒。 臉頰漸漸發熱,意識也不太清醒,章凱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看到她坐在這里,下意識整理了一下頭發,過來打招呼:“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br> “怎么會,”應絨沖他笑笑,喝光最后一口啤酒,“生日快樂?!?/br> “謝謝?!闭聞P有點兒不好意思,旁邊不斷有朋友朝他擠眉弄眼,少頃,他像是下定決心般拉住她的手,“那個,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br> 應絨沒有拒絕,起身跟著他穿過人群,走出包廂。 走廊里圍滿了人,在為什么事而爭執,眼看著就要動手,領班站在中間,一邊叫保安,一邊焦頭爛額地調解。 太吵了,他們只能繼續向前。 不知不覺間走到長廊盡頭,一步步上了旋轉樓梯,章凱停在三樓消防通道的入口,確認這里四下無人,才松開她的手。 窗戶漏了條縫,涼颼颼的晚風吹進來,應絨不禁抱住手臂。 兩人站在咫尺之隔的地方,章凱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個Tiffany藍色絲絨盒,好像很緊張,清了清嗓子說:“前段時間陪朋友逛街的時候看到的,我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下來了?!?/br> 應絨垂眸看著腳邊灰色的影子,沒有接,“今天是你的生日,哪有壽星送別人禮物的道理?!?/br> “怎么不行,我是壽星,當然我說了算?!?/br> 章凱說著,往前一步,就要把首飾盒塞到她手里。 應絨條件反射性地后退,貼上墻壁,肩膀蹭掉一小塊灰。 “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章凱有點受傷地看著她,消防通道里沒有燈,全靠月光照明,那雙眼睛熾熱、真誠、一覽無余。 應絨一時恍惚。 僵持之間,章凱緊緊抱住她,“應絨,我真的很喜歡你,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喜歡你,做夢都想跟你在一起……你答應我吧,我發誓我會對你一心一意,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全都聽你的?!?/br> 喜歡、在一起、一心一意。 在酒精的蒸騰下,這些詞語格外動聽。 她感到些許動搖。 時間靜靜流逝,風聲喧擾,在意識到章凱打算吻她之前,應絨還是回答:“對不起?!?/br> 說完,沒再看他,快步離開。 靜悄悄的樓道里,腳步聲清晰可聞。 對她好的她不要,非得去招惹陸雪河。 確實挺賤的。 陸雪河現在說不定在跟別人zuoai,以后類似的事情還會更多,因為他身邊永遠圍繞著各種各樣的選擇,她或許可以成為之一,卻不可能成為唯一。 推開消防通道大門,觸目所及是天花板上陌生的水晶吊燈,鋪滿走廊的羊絨地毯,以及懸掛滿墻的復古油畫。 反應了幾秒,她意識到這里是三樓VIP區。 酒精在胃里來回翻滾,應絨有點想吐,沿著標志牌向前,在走廊中央的拐角處順利找到Restroom的圖標,推門而入。 VIP包廂里自帶洗手間,因此這里過分安靜。 無火香薰的氣味清淡柔和,燈光在綠色瓷磚上照出一塊又一塊圓形光斑,應絨像踩格子那樣挨個踩上去,耳邊隱約聽到水龍頭嘩啦啦的流水聲。 懷疑是自己喝多了幻聽,走進里側的另一道門,才發現真的有人。 ——就靠在盥洗臺邊,將紙巾浸透,正在皺著眉擦拭側臉和下巴,滿臉都寫著不耐煩。 聽到腳步聲,稍稍回眸。 幾顆透明的水珠掛在他的發梢和睫毛上,欲落未落,陸雪河穿著視頻里那件深藍色港風襯衫,絲綢質感,暗色印花,襯衫下擺隨意收進勁瘦的腰。像幅畫似的站在那里,明眸皓齒,浪蕩多情。 應絨盯著他,腦海里冒出一句話:人沒有好壞之分,只有迷人或乏味。 看見是她,陸雪河也沒什么反應,懶懶問了一句:“帶卸妝水了沒?” 應絨下意識搖頭,這才看清,他在擦臉頰上的口紅印。 “其實已經很淺了?!彼犚娮约旱穆曇?。 陸雪河聞言,停下動作,“過來,你幫我擦?!?/br> 水龍頭還沒關,他的聲音模糊落下,像隔著一層起霧的玻璃。 應絨走近,抽出幾張紙巾打濕,努力踮起腳尖去幫他擦。 可是他太高,又不肯俯身。 怎么夠都夠不到,應絨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他身上,甚至能夠感受到腹肌的一起一伏,呼吸很快亂了節拍。 沒辦法,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你能不能低一點?!?/br> 靠得實在太近了,能夠輕易從他身上嗅出那股陌生的女香,甜膩、濃郁,而他的襯衫下擺也被不明液體洇濕一片,她確定那不是水漬。 沉默在無聲中蔓延,下一刻,陸雪河關掉水龍頭,忽然將她抱了起來。 應絨全無預料,本能地摟住他的脖子,雙腿用力纏住他的腰,無尾熊似的掛在他身上。 短暫的天旋地轉過后,陸雪河將她壓在了洗手間的墻壁上。 “你干嘛——” 話沒說完,吻落下來。 是很成人的那種親法,應絨被親得頭暈眼花,按照他的要求吐出紅潤的舌尖,和他追逐、勾纏,直到舌根發麻,來不及吞咽的唾液順著嘴角流出來,再也想不起來那個捉迷藏的游戲。 不知道親了多久,她發現陸雪河硬了,粗長的yinjing將牛仔褲撐起明顯的帳篷,就頂在她花xue入口,角度嚴絲合縫,偶爾撞進來,又鈍又酸,她連小腹都開始發麻。 半身裙早就在之前的糾纏中卷了上去,xue口甚至能感受到guitou碩大的輪廓,一下一下地隔著內褲碾過陰蒂,戳進yinchun,將那里搗得汁水淋漓。原本粉嫩的xuerou也變成熟透的深紅色。 快感來得太劇烈,應絨渾身無力,咬著嘴唇縮在他懷里發抖,不知道在跟誰較勁,就是不肯叫出聲音。 陸雪河用指腹頂開她的嘴唇,隨口問:“你在不高興什么?有人欺負你?” 應絨深呼吸,或許是酒精作祟,或許是他的懷抱太溫暖,封閉的情緒被硬生生鑿開一個小口子,竟然對他說:“是你欺負我,陸雪河?!?/br> 她想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可惜沒有撤回鍵。 空無一人的洗手間,陸雪河的手仍然攏在她腦后,勃起的yinjing仍然抵在她濕透的xue縫,身體之間那么親密,臉色卻瞬間冷了下來。 “哦,那沒辦法?!?/br> 他說話時面無表情,眼瞼蓄起nongnong的陰影,界限分明,“既然這么委屈,就別在我懷里發浪,趕緊滾?!?/br> 酒徹底醒了。 眼眶瞬間又酸又澀,眼尾也跟著泛紅,對峙片刻,應絨率先示弱,雙臂纏上去,生怕被推開似的摟緊他的脖子,臉頰深深埋進他頸窩。 她是一個不想中途下桌的賭徒。 畢竟連后路都切斷了。 附近包廂的歌聲若有似無飄過來,在唱“不要迷信情變等于燈滅”,應絨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平復好情緒,悶悶道:“你兇什么?” 陸雪河不搭腔。 她又說:“你到現在連聯系方式都不給我?!?/br> 他還是不說話,手指勾著她一縷長發繞圈。 這種沉默令人心慌,過了會兒,應絨沒出息地繼續找話題:“手表,硌得我后背好疼?!?/br> 窗外是建筑群漆黑的影子,高大挺拔的橡樹,以及半圓形的白色月亮。 夜空仿佛被凍住了,凝結成冰藍色,冷風呼啦啦灌進來,吹得人遍體生寒。就在應絨以為他會把自己丟在這里,扭頭就走的時候,陸雪河總算有了動靜—— 隨意至極地摘掉了那塊鑲鉆的勞力士,反手扣在她瑩白纖細的腕間,口吻平淡:“送給你好不好?” 像童話故事里,會在半夜偷偷銜回珠寶的飛鳥。 飛鳥當然不會停留,至少珠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