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于是剛開完會看到短信的林梓業,笑著坐在了沙發上,也開始開腦洞。最近這丫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青春期反應,自我意識爆棚,總在討論偏哲學的東西。似乎,是由于選專業,或者說是選擇將來的道路引起來的。 林梓業開始回想自己考大學那會兒,也這么深思熟慮到自我折磨過嗎?貌似沒有,爺爺對此不發表意見,他喜歡就好。父親是堅持讓他考金融專業,最好是國外大學。他自己嘛,不討厭金融,也沒有特別喜歡的,就報考了金融,當然是國內大學。 再然后嗎,就是爺爺去世后,母親的一個電話,讓他決定放棄金融專業,雖然他已經喜歡上這個行業了。但是在那時的他看來,什么都比不上親情重要,只要他選擇了與商業不相關的油畫,就等于自動放棄繼承父親公司的權利。那樣,最起碼不會失去本就不多親近的弟弟,甚至母親、meimei。 雖然覺得對不起對自己給予厚望的父親,但是,在那時的他看來,總好過弄得家宅不寧?,F在看來,林梓業覺得自己當時有種自我犧牲式的英雄主義,把自己弄得像個悲劇人物。 其實,如今看來都是無用功,沒有人會因為他的退讓而心存感激,因為那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如今的他別說自我,就是面貌,有時照鏡子都要認不出了。小丫頭想要隨心而活,所以看似痛苦的在尋找自我,但也好過他這樣,幾乎已經要把自我丟掉了??墒?,他仍然下不了甩手離去的決心,不忍讓病床上的父親失望,卻又對弟弟的敵意束手無策。 他林梓業似乎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呢,前后左右都是墻壁的感覺。望著手機,林梓業又點燃一支煙,很羨慕此刻的小丫頭,即便是煩惱也那么讓他覺得奢侈。自己似乎不配做她大哥呢,一點樣子都沒有。 "追尋的過程也許很漫長,但不要忘記你追尋的初衷。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永遠不要丟失。"陳長卿快睡著時才收到短信回復,然后陷入沉睡,結果做了一夜怪夢,早上起來還累的要命,卻是記不起夢的內容了。 看著昨晚的短信,陳長卿隱約覺得林大哥最近似乎有些不對勁。電話里的聲音也好,偶爾的短信內容也好,總讓她感覺他很疲憊,那種身心俱疲就要到臨界點的感覺。她知道那種感覺,那種無力感會漸漸變成麻木,整個人漸漸會覺得與整個世界隔著一層膜,看不到,但感覺得到的膜。 甚至漸漸的五感都會麻木,那是她抑郁癥嚴重時的感覺,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是她經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慢慢恢復,也是因為她還有兒子,那個唯一讓她牽掛的人,讓她有配合治療的動力與勇氣。 所以,這輩子她死也不要再體會那種麻木,所以她才一遍遍告訴自己,要隨心,要做自己開心的事。即使是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也要努力去尋找,讓自己開心的生活,這是她重生以來唯一的堅持與目標。 如今想來,她之所以和林大哥那么投緣,似乎是那種靈魂上的熟悉感。那種自苦的糾結與麻木,讓她覺得熟悉進而親近,就像是潛意識里就了解到,這是個與自己一樣同病相憐的人呢。 雖然林大哥一直沒詳細說過,但陳長卿從他的只言片語中,從王鵬程那里也套了不少。算是拼湊出個大概,其實就是這個圈子常見的戲碼,一點都不新鮮。但是再不新鮮,再見怪不怪,身處其中,面對至親,那種痛都是真實而血淋淋的。 林大哥似乎是在那個動亂的年代與父母弟妹分開的,他跟著當時風雨飄搖的林爺爺,而其他人都避去了a國。當然,他們是帶著大部分能帶走的家產的,畢竟那個年代,很難留住什么。一老一小能留住命,已經是僥天之幸。 后來就是慢慢世道變好了,但一家人依舊這么分隔兩地,但也相安無事。直到林大哥大學選專業,再到林爺爺去世。平衡被打破了,或者說早就失衡了,只不過找了個爆發的契機而已。后面的戲碼就乏善可陳了,林爺爺手里的幾處房產只留給了林大哥,而林大哥的父親也屬意長子接手a國的公司。 與長子不親的母親,選擇了更疼愛的看似弱勢一方,不受爺爺和父親看重的小兒子、小女兒,畢竟一直承歡膝下這么多年。而長子本就得到老爺子的遺產了不是嗎?然后就是林大哥的轉專業,然后這脆弱的平衡,因為林大哥的退出而再度恢復。 如今林父生病住院,遺產問題瞬間尖銳起來,尤其是林父依然屬意長子繼承產業。于是,可以想象的,年邁生病的父親,與充滿敵意的弟弟meimei之間,林大哥是多么的左右為難。而身為母親的林母,卻是站在林大哥的對立方。 陳長卿邊刷牙邊想著這些,她即便是個活了兩世,卻依然不知道怎么面對這些麻團?;蛘哒f,旁觀者和身處其中者,都很難從這團亂麻中找到所謂對的解法。更多人的應對方式是,所有人都緊緊拽著自己手里的線頭不撒手,即便是一方主動放棄,雖然事態也許會有變化,然而結依舊是結,不會改變什么。 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是讓他有所牽掛還是可以的。忘記了從哪本書里看到,說,真正讓一個人堅強、無所畏懼,不是蒼白的關心與支持,而是依賴。另一個生命的重量,會讓人堅定且鼓起勇氣。陳長卿雖然說不上是否信服,但,上一世,正是有兒子的依賴,她才能那么努力的與抑郁癥抗爭著。 于是,她琢磨了一個早自習,最終給林大哥發了一條短信,"林大哥,我發現自我了,本質上是個廢柴,怎么辦?"然后看到秒回的短信,"沒關系,大哥養得起你。" 陳長卿看著笑起來,那她就做林大哥身上背負的砝碼吧,讓他時刻記得,還有個廢柴等他投喂,這也是種美好的責任,不是嗎? 確實是的,看到回復的短信,"等你回來投喂。"林梓業覺得,心里又涌出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溫暖,有個人在等著他的感覺。 曾經一直等待他回家,等待他陪伴的只有爺爺。后來就沒有人會等他了,現在似乎又有人需要他,在等待他回家。那種踏實感,讓他覺得終于有種踩在實地上的感覺了。這才發現這一段日子里,他仿佛一直走在懸崖上,總有種下一步就會踏空的惶惶。 而現在,他似乎終于回到陸地,又像是四面八方圍壓過來的墻壁,終于從外面打通一個洞,雖然是很小的洞,但陽光和空氣透了進來,讓他終于能呼吸了。 事后雖然他們沒有再談這個話題,但是陳長卿感覺出林,大哥的情緒似乎放松了不少,聲音里也透出些許輕松。這讓她放心不少,其實人有時候,不是需要一口氣卸掉所有包袱,而是只需要一點點喘息的機會。有了這個機會才能慢慢恢復曾經麻木的知覺,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a市降下第一場雪的時候,距離期末考試也只有一周的時間了,學校里的氣氛也是越來越緊繃。尤其是高三生們,對于還算遙遠的高考,對他們來說考個好分數好過年更重要。畢竟,大過年的總避免不了親戚聚會,更免不了的大人之間的暗暗較量。當然較量最多的,就是自家孩子怎樣比人家的好之類。 所以,如果此刻讓大人們丟了臉面,火氣要比平時高幾倍。同理,若是此時漲了臉面,則是好處多多,紅包鼓鼓。當然這也是一般人而言,對于陳長卿來說,既沒有期待也沒有傷害,相敬如賓、皆大歡喜。 ☆、有你就好 意外的,下午正在上課的陳長卿接到了林大哥的電話。她沒有猶豫,立刻打報告出去接聽,因為,林大哥沒有大事絕不會這時候打電話的。這段時間,她已經很久沒接到他的電話了,短信也常常不回。她最近心神不寧,總覺得有種不好的感覺。 然而突然出現在校門口的林梓業,還是嚇到了她,感覺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蒼白,甚至在這大冷天里額頭還冒著虛汗,不算大的雪粒已經落滿了肩頭。 陳長卿來不及多想,就把靠在車旁的他,拽進了后車廂。按捺住心慌,嘴里忍不住抱怨道,"今天零下7度,你竟然就穿這么少就往外跑,嫌棄身體太好???"還好車里暖氣夠足,摸了把他汗濕的額頭,果然guntang。 "別告訴我你自己開車過來的?"陳長卿覺得火氣就要壓不住了,很是不善的看向不要命的某人。卻被一下子緊緊摟住,來不及掙扎就聽到耳邊略帶嘶啞的聲音,"我父親去世了。" 陳長卿一下子愣住了,雖然直覺覺得可能伯父病重,但,沒想到走的那么快。距離林大哥去a國才不到半年的時間。下意識拍撫著對方無意識緊繃的背脊,卻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人類的語言在這種境況下,都是蒼白無力的,即便是你自覺能感同身受,只要吐出一句話,就會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那種內心的蒼茫與無措,那種莫名的內疚與自責,仿佛逝者的離去都是自己這個還活著的人的錯。這是別人無法體會和勸解的。 如果當時我怎樣怎樣,也許他就不會死;或者如果我怎樣怎樣,也許他離開的不會這么痛苦每個被至親留下的人都會如此自苦,仿佛忘了自己只是個凡人不是上帝,仿佛只有這樣自苦才能讓自己好過些,讓逝者能安息。 有人會在自苦后漸漸恢復,有人則從自苦到自困,而有人則看似恢復,其實內心被自己囚禁。這就是人類的原罪吧,極致的進化后,也要承擔瞬息萬變的情緒自困。很多時候,很多囚徒,都是被自己囚禁起來的。 就像這個看似高大的男人,已經自苦到身心俱疲,瘦的幾乎脫了形,而更嚴重的恐怕是精神上的痛苦。不知道他除了失去至親還經歷了什么,讓這個男人哭得像個孩子。是的,雖然是無聲的哭,但是脖頸里的潮濕讓她知道他哭了,其實能哭出來是件好事,她依舊規律的拍撫著漸漸放松下來的背脊。 不知過了多久,陳長卿覺得窗外天色都暗下來,這才從悲傷的靜謐中驚醒過來,有些懊惱自己差點忘了,眼前這男人還發著燒。 掙扎著推開身上的男人,心酸又好笑的發現,男人竟然還不好意思的企圖裝睡。陳長卿懶得理會所謂男人的自尊,爬到前座去拿紙巾,然后胡在某人臉上,然后某人伸手拿紙巾按住了眼睛。 陳長卿則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很燙,火氣又開始上涌。扯下某人的手,用濕巾給他擦了擦臉和手,果然手心也很燙。 她狠狠給了他個白眼,發著高燒,下著雪開長途,這是不要命的節奏啊。"你在這兒乖乖等我,不許出去哦。別惹我生氣哦,我現在很想敲敲某人的頭,看看腦子還在不在里面。"說完,就下車關車門走人了。 林梓業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耳朵,有些糗,但又有些高興??粗⊙绢^氣鼓鼓地蹦噠著跑走,他卻覺得那背影讓他想要微笑。就像是這漫天的黑暗一樣,突然出現了一個溫暖的光亮,讓人松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想要緊緊擁入懷里。 林梓業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上眼,窗外的雪下大了,似乎能聽到雪落地的沙沙聲。那么安靜,卻又沉重,就像是前幾天的噩夢一樣。 林父的病情意外的快速惡化,這邊剛陷入昏迷,那邊就鬧了起來。律師、遺囑、談話、哭訴,輪番上陣,讓他瞠目結舌。那些面目模糊陌生的人,竟然是他的至親?竟然等不及父親醒來,或者說不能讓他安心的走完最后一程。就那么迫不及待? 父親的遺囑他雖不知,但也知道父親依舊固執。但,就不能等等嗎?等他送走父親,等他放棄遺囑,等他給他們想要而他卻覺得惡心的東西,為什么就那么急不可待?那么丑陋的面孔、那么刺耳的聲音,讓昏迷中的父親走的那么不安寧。 一切隨他們所愿了,他竟然依舊得不到唯一的愿望,也是父親的遺愿,想要落葉歸根的愿望。他只是想帶著父親的骨灰回來而已,與爺爺葬在一起,竟然所有人都阻攔,仿佛他是個不孝的破壞者。 他不明白,他們既然不同意,作為夫妻、晚輩為什么父親生前不說?一切都是答應的好好好是是是,人一走就翻臉不認。這是至親的遺愿,為了那所謂的體面就讓他留在國外,還說什么為了母親,不愿遠離父親 他最后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就看著那些人,把父親的葬禮辦成了交際場。而他作為長子,幾乎不敢看父親的遺像,怕會看到滿滿地失望。他其實也是幫兇吧,明明就不想接手公司他一直想要所有人滿意,結果卻是所有人都失望,他做錯了什么?還是,他本身就是個錯誤? 陳長卿火速與班主任請了假,雖然崔老師看似不滿,但家里出事也沒辦法不是。然后火速回宿舍收拾東西,拉了行李箱就走,臨走看見床上的毯子便隨手拿著。 等陳長卿回到車上的時候,發現男人已經皺著眉頭睡著了,睡的并不安穩的樣子。她嘆了口氣,把毯子蓋在他身上,雖然一早就叫了計程車,不過恐怕還得等一會兒才能到。外面的雪下的小了些,還好,要不然路上就得擔驚受怕了,就這也沒幾個計程車愿意來,還是說好了加錢才答應。 這男人可真會挑日子,唉,陳長卿抱怨著,卻也心疼著。人啊,只要活著,就要經歷這些生離死別,逃不開躲不掉。所以,人生既然苦短,那就及時行樂,不要自苦知道嗎?陳長卿心里念叨著,戳了戳昏睡的某人。 計程車來的還算及時,最起碼不用開夜路算了,下雪下的,跟夜路也沒什么區別。先讓司機師傅幫忙把林梓業開來的車停進了校園停車場,當然,也給了看門大爺交了不菲的停車費。然后終于可以回家了,然而本以為一路向南去林家的陳長卿,被固執的某人氣得頭疼。 最后還是駛向了林梓業的另一個兔子窩,倒是距離比南邊近,但是沒吃的啊。把在門診打完吊針的某人送上床,陳長卿任勞任怨的去采購了。還好,這個新開發的小區設施比較全,還有24小時社區超市。買了些熬粥的大米小米,還有蔬菜雞蛋什么的一大堆,她就急匆匆的回去了。放個病人自己在家,還真是不放心。 看著電梯一層層的上升,說實話,她兩輩子都沒住這么高過。這家伙竟然選了個頂樓,十五層,真是,也不怕電梯沒電怎么辦。啊呸,當她沒說,她還在電梯里呢。 回到家,先看看睡著的男人,面色似乎好了些,就是依舊皺著眉頭。又用一指禪給捻平,然后摸了摸額頭,嗯,似乎降下來了。陳長卿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嘆氣,這里是多久沒住了?暖氣都沒開,還好衣柜里都備著新床單。 燒上水,煮上粥,陳長卿擼起袖子開始打掃衛生,那一地的灰,最起碼也得先把病人的房間弄干凈才行啊。所以說,這男人就是難伺候,去南邊多好,那邊有人打掃不說,還有人照顧,最起碼有人煮飯啊。 陳長卿一邊打掃一邊腹誹,買這么大房子干什么,打掃衛生多麻煩?而且這家伙,看似是個不喜歡請保潔的,嘖嘖,真是,不是一般的難伺候。 等她收拾好屋子,當然僅限使用中的臥室和廚房,粥已經熬好了。叫醒已經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某人,吃了幾口粥,又吃了次藥就又睡了。能睡就好,當然也可能是感冒藥里安眠藥的作用,不管怎么說,人啊,能吃能睡就能活。 伺候完了病人,勞碌命的陳長卿還得打掃她要使用的臥室,當然還有洗手間,順便洗了個熱水澡,這才松快些。睡前,陳長卿又叫起出了一身汗的男人,換了干凈的睡衣,這才放心去睡了。 ☆、美男來襲 林梓業昏沉著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望著熟悉的房間,才想起昨天的一切,隱約記起,大半夜的那個小丫頭還進來看過一次,莫名的他有些鼻酸。他還是幸運的吧,最起碼還有這么個小丫頭為他擔憂。 拉開窗簾,外面的陽光被積雪映襯的格外刺眼,然后就被驚叫聲嚇了一跳,"林梓業!你竟然光著腳,穿睡衣亂晃?你這是糟蹋本小姐的勞動成果,你知道嗎?"陳長卿從廚房過來就被氣個倒仰,這不要命的男人。 林梓業下意識地奔回床上,然后才覺得有些丟面子,摸了摸鼻子,卻不知道該說什么。陳長卿氣哼哼地把某人用被子裹住,然后就被某人小狗般的眼神逗笑了。去衣柜給他拿衣服,然后又開始不滿,"喂,購衣狂,你自己的衣服怎么這么少?還是過季就扔了?"衣柜里挑不出幾件厚衣服。 "小丫頭,你這一會兒,給你大哥我換了幾個稱呼了?"林梓業表示不滿,隱約覺得自己的高大形象,似乎在迅速崩塌中。陳長卿白了他一眼,念頭一轉,笑瞇瞇地說,"林大哥,我馬上給你拿衣服過來哦。" 林梓業一愣,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似乎沒帶什么衣服回來啊,那丫頭去哪里拿? 果然,他黑線的看著某人拿著明顯是女式的厚毛衣竟然還有毛線裙看來某個小丫頭欠打屁股了,林梓業沖某人瞇了瞇眼。 "林大哥,這件毛衣據說男女通穿的哦,快來試試。"說著不由分說就往某人身上套,竟然真的能套進去,就是有些緊繃。然后魔爪伸向毛線裙,然后被某人一把拽上了床,然后陰測測地說,"看來有人的屁股不想要了啊。" "啊,我錯了,林大哥,哈哈哈哈,我改了,再也不敢了。"陳長卿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癢癢rou還是很發達的,很快敗下陣來。 當然,都一把年紀的兩個人,很快就各自偃旗息鼓了,尤其是兩個人里,還有個不怎么聽話的病人。摸了摸被重新裹回被窩的某人額頭,陳長卿還算滿意的點點頭,去廚房端早飯了。 依舊是清粥加小菜,但兩人胃口都不錯,陳長卿給自己加了烤饅頭片,被病人同志搶去不少。吃飽喝足,兩人開始閑聊,當然都比較默契的沒提昨天的事兒。 這也算是成人世界的一種尊重吧,那種不揭傷疤的默契。給人療傷的空間和時間,在陳長卿看來比噓寒問暖、同情憐惜都重要的多。 "嘖嘖,林大哥,你都沒衣服出門了哦。"陳長卿扒拉著衣櫥,嘲笑道。 ""貌似這還真是個問題,揪了揪緊巴在身上的毛衣,不太想給發小打電話求助。他暫時不太想面對親朋好友的安慰,然后林梓業看向陳長卿。 "林大哥,用小狗眼神賣萌是可恥的。"陳長卿控訴,尤其是一只可憐兮兮的大型犬,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你,然后,你就想為它掏心掏肺真危險啊。 ""什么破形容詞,林梓業按捺下想照鏡子的沖動。"對了,你快考試了吧,去,幫我買兩身衣服就趕緊回學校。"他終于想起正事兒來了,腦子終于回歸的感覺真好。 "我等會兒就去買,衣服買回來不得洗洗再穿啊,真是的。至于學校那邊,你就不用cao心了?,F在已經不上課了,都在復習,卷子在哪里做都一樣。老師把這些天的卷子都給我了,我都帶來了。"陳長卿想著得去物業把暖氣開了,空調太干了。 林梓業張了張嘴,想道謝,但又不想說,總覺得說出來就遠了。"那用不用我幫你補習?"他覺得無聊,又不想腦子空下來,省的胡思亂想。 "我倒是想跟你換換腦子,背了好多遍了還是老串頻道。那,給你我做過的卷子幫我批批吧,給我查缺補漏。"陳長卿一點兒也沒客氣地交代道,然后回屋換衣服去了。 "對了,你的暖氣費交了沒?我去物業開通暖氣去。還有□□給我,我可是會按照自己的眼光挑衣服啊,買回來不許不穿啊。"陳長卿圍上圍巾。 "□□在昨天大衣口袋里,嗯,應該沒交暖氣費。沒關系,讓他先開通,以后補交就行。"林梓業拿著一摞卷子,坐在床上,頓了一下,接著說,"至于衣服,丫頭,我相信你的眼光。" "都說了別叫我丫頭,感覺很像燒火丫頭知不知道。"陳長卿沖他皺了皺鼻子,"暖壺給你放在床頭了,別隨便下床了啊,重感冒可是很難受的。嘿嘿,實在想下床,就穿床邊的那條毛線裙,很暖和的哦。走了。" 聽著小丫頭啪嗒啪嗒走遠,然后是大門關上的聲音。林梓業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然后躺了下來,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又有些昏昏欲睡。小丫頭一不在,他就想睡覺呢,也許這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吧,睡著了就不用想那些破事兒了。不知道,小丫頭會給他買什么樣的衣服呢?打了個哈欠,林梓業又睡著了。 陳長卿回來的時候,發現臥室里靜悄悄的,進去一看,果然又睡著了。今天沒吃感冒藥啊,怎么還這么嗜睡?摸了摸額頭,正常溫度。又去摸了摸暖氣片,嗯,已經熱起來了。關了空調,又輕輕的拉上窗簾,關上門。讓他睡吧,也許是身體自身在自我修復。 非潔癖陳長卿同學,忍不住又開始邊抱怨著房子太大,邊打掃衛生。當然先把新買的保暖內衣等洗上,等會兒晾在暖氣片上,很快就能干。 忙活完一切,又很自覺的寫了張卷子,這就又到飯點兒了,該去準備午飯了。這頓不用再喝粥了,得吃些實在的補補。昨天晚上用電燉煲煲上的雞湯,現在已經很入味了,再調個蘿卜絲開胃,再炒個西紅柿。嗯,小米粥早上還有剩,熱熱就好。主食嘛還是饅頭,比較實在。北方人嘛,不吃饅頭就跟沒吃飯似的。 去準備之前,她先去把睡美男叫醒,衣服也已經干了,還暖烘烘的。毛衣外套實在沒條件洗,干不了啊,反正都不是貼身穿,湊合湊合得了,其他暫時不穿的倒是都洗上了。 睡美男被叫起時,又不知今夕何夕了,然后被擺在床邊的衣服驚醒了,這果然不是他的風格好嗎?也不是她的吧,這丫頭故意的嗎? 不過貌似也沒得選,正脫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的某男,又被突然冒出來的陳長卿嚇了一跳。 "不許洗澡!趕快換衣服。還有動作太慢了,快點,還想感冒?"陳長卿手里還拿著菜刀,很有威勢地叫道。然后看某人乖乖點頭,才又急匆匆跑去廚房,真是的,一個不交代這家伙就不乖。感冒發燒不能勤洗澡,這是常識好伐。 沒有常識的林梓業邊換衣服邊思索,貌似哪里不對啊,怎么感覺他們角色互換了?也不對,輩分互換比較貼切。這管頭管尾的,簡直像是王奶奶對她小兒子嘛???,也許meimei都這樣?嗯,他家親妹除外。 換完衣服的林梓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黑線了。上身寬松版粗線編花白色毛衣,下身做舊淺色寬松版牛仔褲。如果單單這樣就好了,白色毛衣上黑色的貓頭是什么情況?牛仔褲上好幾塊補丁又是什么情況?還有毛茸茸的白色拖鞋感覺自己不像是小了十歲,而是自己好弱智的感覺怎么破? 被門外的雞湯味誘惑,林梓業硬著頭皮出來了,然后被正在擺盤的陳長卿看個正著。捂著嘴笑倒在沙發上,太卡哇伊了,很有種后世韓國弱美男的味道。不過看著臉越來越黑的某人,陳長卿努力調整面部表情,"林大哥,真的很帥哦,真心話。"她舉起三根手指。 "把你笑出來的眼淚擦擦。"林梓業無力吐槽了,他餓了。 "真是的,怎么不穿襪子,還好我買了。"陳長卿蹦跳著去拿襪子。 ""跟毛衣一個材質,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里淘出來的。林梓業坐在沙發上穿襪子,陳長卿站在沙發后給他綁辮子,嘴里還念叨著,"腳不冷,全身就不冷,一定要記得哦。哈哈,林大哥多久沒剪頭發了,可以扎個小揪揪了。" 林梓業破罐子破摔了,頂著小辮子就去吃飯了。陳長卿時不時掃他一眼,真心帥啊,她發現只要是帥哥,怎么埋汰也是帥,就像現在,妥妥一個花樣美男啊。尤其是小辮子一扎,又多了份藝術家的不羈感。嘖嘖,老天真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