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節
羅丘還沒走,讓把張氏直接抬進聶家大院。 院子已經蓋好,屋里砌了炕,門窗也都做好裝上了,就是沒有家具那些,但也勉強能住。 聶梅撐著起來,走了幾步。 羅mama過來,讓雇來的那個婆子把她扶到聶家大院去。又吩咐家里的下人過來全部打掃清理干凈,點上香薰。 “到底出了啥事兒???是不是出了事???”聶梅面色蒼白的不停問。 被雇來的那個婆子只聽了幾句,只知道聶大郎和聶家斷絕了關系,但沒敢告訴她。她現在扶著她能走,要是不扶,她年紀大了可弄不動一個人。 聶梅到了聶家大院,聽聶大郎和云朵辦了獨戶,從此和聶家斷絕所有關系,驚的死死瞪大眼,“斷絕關系?辦了獨戶?他們憑啥???是我們聶家把他養大,給他治病,保住他的命,他忘恩負義,還跟我們斷絕關系???” 聶大郎不是親大哥,他們都是從小就知道的,長年累月的,這個不親的大哥,他們養著他,給他抓藥治病,借錢看診,因為他遭受二房的白眼壓迫和謾罵。她的心里早已經潛意識里形成。聶大郎是他們負擔起來的,為了負擔聶大郎他們大房付出很多很多。他們對聶大郎恩重如山! 柳氏見她還這樣認為,到這一步了,還覺得聶大郎忘恩負義,卻不想沒有聶大郎,就不會有她和聶三郎幾個,抿著嘴沒有理會,讓她自己一邊跟張氏哭去。 “他們早就辦了獨戶,要不是還能緩些時候,等明年還是啥時候。誰讓王婆子他們過來鬧事兒的!聶梅兒子死了怨恨他們,王荷花小產也怨恨他們。住著他們蓋的屋子,兒子讓他們養著,花著他們的銀子,還怨恨人家。真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現在給他們蓋這么大一院,也仁至義盡了!還有啥不知足的?。??” “要是我,聶家的人這么一回回的找事兒,一次次的鬧,我早就跟他們斷絕關系了!又不是親生爹娘,親弟妹,還都擺起譜兒來了!不要臉!” 村里的輿論大多都站在聶大郎和云朵一邊,讓王婆子兩口子是臉色難看,心里郁恨,卻說不出話來。 一座聶家大院,堵上了聶家所有人的嘴。 這樣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楊氏聽到連連追問是不是真的,一家人急忙忙就趕到了清園來,得知真的跟聶家斷絕關系,還辦了獨戶,永遠也不會回郭家去,楊氏哈哈笑,簡直樂開了花兒,“早就該跟他們斷絕關系了!一窩子豬狗不如的畜生!就想著占便宜,還搶家產,也不灑泡尿照照自己,就他們那鱉樣,也配!” 云鐵錘也大呼痛快,“以后聶家的事兒,再來找你們,求著你們,也不都管他們死活了!白白給他們蓋那么大的院子,已經便宜他們了!” “還有郭家!那一窩子也不是人!他們要是敢來,直接打出去!不要臉的無恥賤人!還懶蛤蟆想吃天鵝rou!我呸!”楊氏到現在都憤惱當初郭二郎要強娶云英的時候她沒在,她要是在,罵死那一窩子不要臉的畜生! 云朵聽他們說了一堆,朝天看了看,“聶大郎還要去趕考,我們就先走了?!?/br> 一聽趕考,楊氏和云鐵錘的臉色都有些不好,“上次名次不就很低,這次能考中嗎???” 姜麗錦眉頭微蹙,“婆婆!二姑爺不是今年剛又參加的春試,還考了廩生的資格。他的學問早就比前幾年更厲害了,之前能考中,這次自然也不會有意外的?!?/br> “呸呸呸!一定能高中!一定能高中!不是跟龐老爺學了那么久,那這次肯定也能考中的!你們之前還幫朝廷抓了那匈奴的jian細,那可是個大功勞!”楊氏連呸幾口,吃了飯很爽快的就走了。 云朵和聶大郎簡單拾掇了行禮,趕往衡州府。 而他跟聶家斷絕關系辦理獨戶的消息也在青陽鎮傳開了,震驚,驚訝的,唏噓的。多數人都覺得也是應該的,那聶家也算是發了家,以為養著聶大郎,啥事兒都找人家,聶大郎還又幫聶家蓋了個兩進的大院,可沒有哪點再對不住聶家的。 聶貴芝聽了消息,震驚不已,急匆匆的趕到村里,只看到氣派嶄新的聶家大院,和聶大貴,張氏,甘氏和聶老漢,幾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屋里,個個傷病殘廢。到清園,主子沒在家,只有下人,客氣了幾句,就關上門。 村里的人都還在議論,把聶家從小時候咋對聶大郎的都翻了出來,說劉氏打過聶大郎,聶老漢也天天罵,聶大郎吃飯也是吃的最少的,住的屋子也只是個土坯茅屋,冬天再冷,也都沒有炕。幫聶家引來了子孫,自己卻受聶家虐待,現在還幫聶家都掙了錢,還白白蓋了一座大院給他們住。 聶貴芝聽著村里的人議論,流著淚長長的嘆氣。話她不知 。話她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讓家里對大郎好一點,他分家后,更提了不少次,讓他們別有事兒沒事兒去找,大事兒小事兒都讓他們去辦,銀子啥的伸手就拿。親生的也會寒心,更何況沒有血脈的,還這樣折騰。 聶二貴說大院也有他們二房的一份兒,和聶四郎也搬了過來。 聶三郎也沒臉再住那小屋,可聶家大院他更覺得沒臉住,左右不是。但家里還有爹娘要伺候,他也只能搬了過來。 王荷花不愿意搬,可屋子是聶大郎和云朵蓋的,又沒說送給他們,地契也沒在他們這,都喊著他們沒資格再住,也只能咬著牙,搬到聶家大院。但不讓聶四郎在家里住。他是招鬼上身的人,讓他住在家里,她這輩子都懷不上娃兒了! 聶大貴和張氏也堅持,不準聶四郎住到大院里。 大房和二房因為大院的事兒鬧了起來。 聶三貴也想搬,柳氏攔住了,他們分家了,住自家的小院舒服又舒心,自己掙錢自己花,想吃啥做啥,她才不往大房和二房中間攪合,給自己找晦氣。 聶貴芝讓甘氏和聶老漢繼續住在小屋,也不摻和大房和二房之間的鬧騰,“這小屋,大郎之前讓你們住過來,也不會現在就把你們趕出去。住在這里也挺好的。你們老兩口想咋過就咋過,他們…隨便他們鬧騰去吧!” 隔壁被羅丘叫人拾掇了個干凈,過來跟甘氏說,“我們少爺少奶奶臨走前說了,老太太要是不想搬進聶家大院住,就還住在這。把兩邊院子打通,合成一院,老太太住著也寬敞一些。姑太太想來伺候幾天,也能有個歇腳的地兒?!?/br> 聶貴芝哭著拉住甘氏,“娘!大郎和云朵不是沒良心的人!他們還是想著你和爹的!你們就住在這吧!以后過自己的安穩日子,不管他們,隨他們鬧騰去吧!” 甘氏也老淚縱橫,她也實在覺得累,覺得心冷,不愿意再搬來搬去,就在小院住下。 羅丘找了工匠,把兩邊院子打通,中間之前聶三郎王荷花用的廚屋扒掉,大門改在正朝南,合成了一個院子。 村里都說聶大郎和云朵人實誠,太厚道,都蓋了大院了,竟然還孝順甘氏和聶老漢。 郭家的人來了兩趟,清園都沒有人,李大妮也知道,聶大郎辦了獨戶,怕是這輩子都不會認祖歸宗了。 八月十五很平靜的度過了,聶大郎和云朵在府城過的中秋,等秋闈結果出來,聶大郎直接帶著云朵回了村里。 聶里正等人都十分關心這次科考結果。不過相比較上一次,這一次他們心里都有了底氣,畢竟聶大郎跟著龐老爺念了那么久的書了。龐老爺是曾經的探花郎,又做過官,聶大郎這次的把握會更上一次更大。 等待中,報喜的官差來了,敲鑼打鼓的。 村里的人都涌了過來,歡天喜地的,“大郎是真本事!學問好!這不又考中了!” 而成績公布出來,更讓人震驚欣喜。 聶大郎在本年鄉試中,奪得魁首,是本屆鄉試第一名,高中解元。 ☆、第184章:子川 聶里正激動的眼淚都出來了,拍著聶大郎的肩膀,連連叫好,“你果然是個有出息的!為咱們村爭光了!這考了第一名,明年進京趕考,有了這個名,也一舉金榜題名!” “借里正爺爺吉言?!甭櫞罄尚χ笆纸o他行禮,又跟邀請村里的眾人,“之前說不慶祝,可畢竟得中解元,也算是一件大喜事,三日后,咱們全村聚一聚,也算是慶祝了?!?/br> 聶里正知道,他辦這次慶祝也想正式證明自己的身份和聶家的關系,當即表示了贊同。 村里的人也都很是興奮,“也讓我們都沾沾解元郎的喜氣!以后咱們村,再多出幾個讀書人,多出幾個當官的!” 楊氏得到消息,走路簡直都帶風了,“以前聶大郎考的不好,那都是被聶家的風水給害的!讓那倒霉遭瘟的聶家給影響了!跟他們斷絕關系后,這不,直接考了第一名,考中了解元!那再考就是狀元了!” 有個解元郎女婿,云鐵錘也飄飄然的,全然忘了云朵是被賣出去的閨女,聶大郎也從未稱過他們岳父岳母。 聶家人遠遠的看著村里的人興高采烈的忙活著,清園一片熱鬧景象,心里就如空蕩蕩的聶家大院一樣,又涼又空。 村人都不知道送啥賀禮好,找聶里正商量,聶里正說大家伙一塊兌錢,買一套文房四寶或者字畫啥的送給聶大郎。 眾人都覺得好,雖然那東西不便宜,但家里寬裕些的多出點,緊巴的少出點。聶里正想了想,讓聶婆子拿了二十兩,“大郎是個讀書的料兒,又有抓匈奴jian細的功勞,以后做了官,也能指點提攜一下孫子!”他們家沒有啥勢力靠山,即便學問學的好,仕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無權無勢,沒有錢,連科考都不容易。他們和大郎走得近點,大郎一句話,那些人也不會在孫子科考上使啥壞了。 “那也買不著啥好東西!而且送那些字啊畫的,也沒啥用!不如請一尊送子觀音給他們。云朵和大郎現在有了家產,有了功名,就差個娃兒了!”聶婆子道。 聶里正眼神蹭的一亮,“這是個好主意??!大郎他們現在要是再有個娃兒,那就圓滿了??!”馬上找了村里的人商量。 眾人都說好,關于怎么請這是個問題。 聶保根幾個悄悄商量聶里正,在宴席的頭一天,村里的人十有七八都出去了,全部集結在了壇緣寺外面,為聶大郎和云朵求請一尊送子觀音。 壇緣寺的主持親自出來接待了他們,教他們誦了一段經,捐了九十九兩銀子,請了一尊鍍金的送子觀音回來。 云朵知道村里的人在想辦法準備賀禮,看他們還悄悄的,不禁心下期待,“聶子川!你說村里會送咱們什么賀禮?” 聶大郎笑著摟住她的腰,讓她坐在腿上,“左不過是些文房四寶,擺件什么的。你想要什么?”他的小丫頭又長了一歲了。 “什么都不要!”云朵搖頭。 “連我都不要了?”聶大郎聲音拉長。 云朵笑著抱住他,“就要你!” 聶大郎面露愉悅,親了親她。 次一天,一早就有人上門來送賀禮,之前聶大郎中舉沒有慶賀,這次竟然辦了獨戶,又重新考取了功名,還一舉高中解元之名,鎮上的鄉紳地主,秀才讀書人都紛紛趕過來慶賀,送來賀禮。 這來慶賀的人也都知道聶大郎舉辦這次慶祝的另一個意思,對于和聶家斷絕關系,他們知道就行,絲毫不妨礙他們跟聶大郎來往交好。 等賓客都來齊了,聶大郎請眾人都落座,有人立馬問起了聶大郎關于和聶家斷絕關系的人。既然是這個意思,那肯定得起個話頭。 聶大郎端了酒,“我被聶家抱養,本就是為聶家引來弟妹,如今弟妹們都長大成人,也成家立業,有了謀生的技能,我也算是功德圓滿,該功成身退了。從此世上再無聶引此人!有的只是我,聶子川!” 眾人齊齊叫好,“沒有聶引!只有聶子川!” 然后你一言我一句的,都改了稱呼,什么子川兄,子川老弟,聶解元。 從此聶子川正名了。 云朵看著身長如玉,淡然從容給眾人敬酒的男人,露出滿滿的笑容。聶子川!以后再也沒有聶引,只有聶子川!這個屬于她的男人! 察覺到她視線,前面的人回頭,看她黑曜石般的杏眸閃著晶晶亮光,笑瞇瞇的注視他,聶子川臉上笑意深了幾分。他喜歡聽小丫頭氣喘吁吁地又難耐的叫聶子川,仿佛從她心里發出的聲音在甜美柔軟的小舌上打了轉吐露出來,每每聽到都讓他恨不得把她揉進骨子里,吞進肚子里。 聶里正帶頭舉杯,白石村全村的人一塊給聶子川云朵夫妻敬酒,“若不是你們宅心仁厚,在村里開辦了千味坊,寧愿自己少賺錢,也給大家伙多發工錢。還給村里各家分紅的銀子,咱們村也沒有現在的好日子過!我們大家伙一塊敬你們一杯!” 云朵忙端了酒,和聶子川恭謹一飲而盡。 村人都有些興奮欣喜,催著聶里正快把賀禮送上。 聶里正摸著胡子笑了笑,“抬上來吧!” 云朵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忍不住笑起來。下一刻,等村人送的賀禮竟然是全村人到寺廟為他們求請來的送子觀音,頓時愣住了。 聶子川也愣了一瞬,看著一張張淳樸的笑臉, 著一張張淳樸的笑臉,他的心仿佛被一團暖流包圍,在融化幽冥般的陰寒。 云朵眼淚涌出來,抓著聶子川,不停的跟村人謝謝。 聶子川愛憐的摸摸她的頭,鄭重的拱手,深深施禮,給眾人致謝。 見兩人如此感動,白石村眾人也有的眼眶發熱,涌出淚來。 “咱們村的日子以后一定會越來越好!考中功名的越來越多!咱們全村,共同致富!”聶里正慷慨激昂的發表。 眾人都叫好,鼓掌。 來恭賀的人看著,也都稱贊聶子川和云朵善良寬厚。 大菜上桌,眾人發出一陣陣歡呼,都吃起來。 私房菜歇業三天,邢師傅和謝明,謝掌柜幾個都來到了村里,親自掌勺,做了幾道私房菜的招牌菜。 這樣的宴席,就算在酒樓里都未必吃得上。鎮上的鄉紳又進過私房菜吃飯的,給同桌的人說起私房菜的菜肴,連隔壁幾桌都聽的津津有味,吃著盤中的佳肴更覺得美味無比。 酒飽飯足,有些人還不想走,想再多跟聶子川套套近乎,還有的跟云朵求親,想娶云英的。 家里這么大的事兒,云英自然回來了。過年的時候,各家的年酒,有不少邀請云朵讓她帶著云英一塊想相看相看的,云朵都沒有帶。不過這次是來清園做客,自然就見到了云英。 尤其青陽鎮上的人,簡直認不出來了。 云英今兒個也湊喜慶,穿了條淡紫紅色湘裙,青綠色繡折枝花菊花褙子,頭發綰了發髻,戴了兩朵酒盅大的赤金花釵,一支累絲鑲珠步搖,秀美賢淑,溫婉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