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
清官難斷家務事,李航也不例外,沉吟了下,“本官不能判決別人嫁或不嫁,生或不生孩子,此事你們自己協定。至于和離一事……郭二郎確實已經傷殘,你不愿再跟郭二郎,本官可以為你做主?!?/br> 但她要的是銀子!和離之后沒有銀子,她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郭二郎堅決不給,更不愿意和離。 李航就讓他們等孩 讓他們等孩子生下,再行決斷。 馬氏不同意,她要是到時候真生個丫頭片子,郭家不認,不給她銀子,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鬧了一場,最后還是沒有結果。郭家不同意和離,但馬氏非要走,就把他們郭家的孫子生下來,“否則就把我們家娶你的彩禮和禮金都退還給我們!” 馬氏娘家也主張讓她把娃兒生下,要是兒子,再多要點銀子,到時候他們不給銀子,就不給他們孫子! 而衙門里的人也似乎忘了郭二郎欠著的六大板子,就讓他欠著了。 顧家兄弟拉著一車剝好的新鮮竹筍和半扇子豬一堆禮上門來了,顧二郎要娶親了,他們是來請云朵和聶大郎的。 又要娶兒媳婦了,顧嬸子和顧漢子都很是高興,“這兩年賣麻將涼席,都是靠著龐少爺,我們也想請一請龐少爺,就是這身份太低,也不知道能不能請得上。也怕他們覺得臉上沒光,不敢上門去?!?/br> “他這段時日正在忙春耕,還真不知道抽不抽得出空,我讓人去問問?!痹贫浣辛巳f森,讓他去問龐仁。 龐仁從顧家收購麻將涼席,又聽云朵的建議,找了手藝高超的工匠,在麻將涼席上用烙鐵作畫,加工成精品往各地販賣,這兩年也賺了些銀子。李菊香又是聶大郎和云朵的表妹,他們跟顧家關系又很不錯,就賣了個面子,說那天有空就會去。 顧家忙又準備了些鮮筍和禮拾掇了一車送到龐家去。 聶貴芝也和李開過來請云朵聶大郎,李長河沒來,覺得沒臉,也氣憤。 因為聶大郎說過把山坡收回來的話之后,真的派了兩個人搬到了山坡上的小屋住,把門鎖也換了,也沒有再給他們照看山坡花木藥草的銀子。 不過清園正在加緊制作竹炭皂和羊奶皂等香皂,要趕在四月前送進宮里,李開和聶貴芝這些日子也是沒日沒夜的燒制竹炭,也掙了不少。聶貴芝覺得已經很不錯了,家里的日子都已經慢慢富足起來了。李長河執迷不悟,好姑父不做,非得擺親舅舅的架子,把山坡收回去,給他個警醒也好。 云朵和聶大郎回了村里一趟,給李菊香添了一對銀簪,一對京城拿過來的大紅色宮花,兩塊緞子,兩塊綢布加兩塊棉布。 完全超越了聶梅。 柳氏跟著一塊過來的,看著那么多東西,笑著夸李菊香有福氣,以后進了顧家,也算是少奶奶了。 因為顧家也買了兩個粗使的婆子,在家里做飯干些雜活兒,好讓顧家兄弟和楊春草他們專心做活兒,研學竹編工藝。 顧家悶不吭聲的就發了家,用上了下人。云朵和聶大郎又對李菊香這么看重,再看到面色蒼白,神情憔悴挺著大肚子的聶梅,柳氏忍不住露出嘲諷。那方二郎當初娶她,也是看上了大郎和云朵的家財,想借著娶了她好沾上便宜也跟著發家。結果人家倆人根本看不上方二郎,多方算計也沒用。弄到現在這幅田地,也是活該! 看到穿著一身月白繡合歡花褙子,頭發梳了墜馬髻,戴著赤金鳳尾步搖,精致小宮花,清雅矜貴的被人擁簇在中間的云朵,聶梅抿緊了嘴,想到這些日子方二郎和方家人虐待她,而云朵光鮮靚麗過的滋潤幸福,她心里的怨恨就止不住往頭頂上沖。 尤其是看到云朵聶大郎給李菊香添箱都添了些什么東西,聶梅一下子氣血沖頭,受不了了。 ☆、第180章:壓死 聶梅臉色難看的盯著云朵,也不想顧及她的面子,憑啥她還不如李菊香一個表妹???就算丟臉,也是云朵應該的!張口就道,“大嫂竟然給表妹給添了那么多東西,比我的都多!我還不如個表妹親!” 眾人神色都變了變,有些責怪聶梅這個時候找事兒。因為她那神情,根本不是玩笑幾句。 云朵有些詫異的看著聶梅,“我也就給表妹添了那么點東西,你覺得多?覺得比對你好?” 柳氏眼里閃過嘲諷,呵呵笑,“聶梅你這心眼兒啊……要說云朵大郎對你,那是我們大家都看見的。你兒子都幫你養了,你還想要你大哥大嫂咋對你好???” 她說聶梅的心眼,雖然停住了,但眾人看聶梅的眼神都透著鄙視,對她的行為很看不上眼。今兒個又是李菊香添箱的日子,她偏偏來找事兒。自己找沒臉! 聶梅臉色頓時僵白,握著拳掐著掌心,強忍著心里的憤恨惱怒,看著云朵,她卻覺得心里忍不住的想要做點啥事兒,說點啥話才能讓她心里好受。 聶貴芝看她眼神不對,皺了皺,過來扶了她一下,“聶梅還懷著娃兒,站這么久也該累了吧!到西屋里歇息一會吧!” 聶梅卻突然甩開她。 聶貴芝好心解圍,扶她一杯,沒想到她冷不丁猛的甩開她,一個踉蹌,撞在了桌子角上,頓時后腰一塊的疼痛,讓她吸了一口氣,變了臉。 聶梅也驚了下。 一屋子的人眼神異樣的看著她,不知道她這是要干啥。 趙紅琴上來扶聶貴芝。 聶貴芝擺手,摸了下后腰,看著聶梅僵白的臉,道,“沒事兒沒事兒!”估計也就擦破點皮。 聶梅卻突然也臉色驟變,有些驚慌的捂著肚子。 眾人驚疑,“這是要生了???” 不是頭一胎,這種陣痛的感覺,聶梅熟悉,上一次她生了個病弱的兒子,不僅難產,還是在七月十四生的。這次終于不會趕上七月半了,因為她已經懷了七個月了,如今三月了,是怎么也不會懷到七月半去的。 可上一次生產帶給她的影響卻很是深刻,聶梅嚇的臉色煞白,大聲呼叫方二郎,說她快要生了! 方二郎正在另一邊跟李長河李開一眾一個屋說話。聽到聶梅叫喊他,眼里閃過厭煩,一聽她這個時候要生了,方二郎更是臉色難看。 眾人只當他是擔心,又因為在親戚家里,臉色才不好看,都出來。 這邊聶貴芝也臉色很不好看,聶梅這個時候要生了,娃兒是不能生在別人家里,不好。再說明兒個閨女就要出門子了,家里再弄這一宗子事兒…… 從聶大郎認祖歸宗,李長河就對聶家的人心里厭煩起來,見聶梅要在家里生產,頓時臉色吊了老長,喊著道,“生個娃兒可是要好久,你們現在趕緊走!回到家還不晚呢!可不能把娃兒生在我們家了!” 不能在別人家生娃兒,也是說不能在別人家坐月子,因為女人生了娃兒,惡露在身,血污不干凈,男人沾了還要倒霉。 不能把娃兒生在聶貴芝家里??陕櫭芬呀浾静蛔?,看到方二郎過來,抓著他就癱倒在地上。 看她沒用的樣子,方二郎心里真是厭煩透了,臉色難看道,“不是才七個月多,咋就要生了???”其實他是不知道臨產的日子是哪天,但他知道聶梅懷孕的日子,就是聶大郎買下祥子那時候,查出聶梅有孕的。 一股股熱流涌出來,聶梅嚇的哭喊著,“我不行了…方郎…快救我!快救救我??!” 聶貴芝看有血流出來,也嚇了一跳,忙叫李開喊郎中過來,又讓趙紅琴燒熱水,又叫人抬聶梅,叫產婆??v然萬般不愿,可畢竟是自己娘家侄女,她不能不顧娘倆生死,非得把人趕出去。 “不行!哪有把娃兒生在別人家,在別人家坐月子的???不知道是晦氣的事兒?。??明兒個菊香可就要出門子了,不能讓他們在家里生娃兒!”李長河堅決反對。 聶貴芝瞪著他,“現在危急關頭,總不能把人給硬攆出去吧!” “讓他們挪個地方!反正不能在這家里生!”她越是要贊同的,李長河就越是拒絕。憑啥聶家的人生娃兒要生在他們家???這娃兒生了月子又不能挪,難道還要在他們家坐月子???給他們找來晦氣了,誰負責???這坐月子吃吃喝喝的,誰負責? 眾人也都說在別人家生娃兒不好,坐月子更不能別人家里。 方二郎就說拉聶梅回家生。 聶梅拽著他不愿意走,哭著道,“到家里還有好遠的路,要是半路上突然生了,或者出了啥事兒,我就活不成了!兒子也活不成了!” 上洋村離河灣村還有些遠。 “那你們挪出去!不能生在我家里!我家明兒個可是要辦喜事兒的!”李長河怒道。 聶梅這會又想起‘大哥’來了,哭著叫聶大郎救命。 云朵和聶大郎是坐馬車來的,而且白石村比上洋村要近不少。 方二郎看向云朵,紅著眼含淚的求她幫忙救命,“大嫂幫幫忙吧!她們娘倆…我怕真的要是出個意外……” “要去云朵家生嗎???”柳氏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出不會又是提前算計好的吧??? 眾人眼神也都變了,都看著云朵。 云朵深吸了口氣,問,“還能堅持到清園嗎? “還能堅持到清園嗎?” 聶梅忙點頭,哭著說她會咬牙撐著,“不會壞了表妹的親事的!” 外面聶大郎走進來,“路上壞了事兒,到時候一尸兩命誰負責???既然姑父家里不能生,那就搬出去吧!村后面有家人的屋子空著,打掃拾掇一下,也能住?!?/br> 河灣村的人想了下,都露出恍然的神色,不過之后眼神就有點異樣了。 柳氏察覺到眾人的眼神,眼神閃爍了下,忙就喊著抬聶梅過去,“的確不能在別人家生娃兒,這里離清園又遠,總不能大老遠非得跑到清園去生娃兒!既然這村里能找到地方,那就在這生吧!也省的半路出了事兒!”叫著眾人來幫忙。 王荷花不想上去幫忙,轉身去了廚屋,“我去幫著燒水吧!” 聶貴芝有些猶豫,村后面的那間屋子是沒人要的土坯房,下雨天還漏雨……她雖然也覺得這個娘家侄女很多做的不對,可畢竟她在生娃兒。 柳氏已經熱心的招呼幾個婦女幫忙,把聶梅架起來,放到板車上,讓方二郎推出去。 方二郎咬牙怒恨,卻不得不聽從,把聶梅推出門。聶大郎不同意,總不能強硬的要把聶梅送到清園去生。 聶貴芝看著已經出門的一行人,嘆口氣,忙叫李菊香拿被褥,她拿著掃把抹布快步出了門。 等到了村后面,聶梅看到那個兩間廢棄的土坯房時,只覺得氣血沖頭,幾欲昏過去,張嘴就哭。 柳氏看她哭,嗐了一聲,“當年你大哥還不是一直都住在另起的一間土坯房里,連炕都沒有。分家出去,大郎和云朵也是住在借來的兩間小屋里。你只不過在這里生個娃兒,生完就回你們自己家去了!這有啥好委屈的!” 眾人雖然覺得是有點簡陋破爛,這屋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漏雨,但讓聶梅在李家生娃兒坐月子,他們可都不認同。在別人家生娃兒坐月子可是不興的! 聶貴芝急忙和李菊香打掃了下,把草墊子鋪上,又鋪了一層草木灰,墊上墊子,讓聶梅躺上去。那邊又請了產婆和郎中過來。 李開叫了他一塊玩的伙計幫忙,把燒好的熱水一桶一桶拎過來。 云朵一眾人就在外面遠遠等著。 聶梅嘶聲的叫喊,一聲接著一聲。 聶大郎悄悄拉住云朵的手,“我們到山坡上去逛逛?!?/br> 云朵心思正在聶梅生孩子上,他突然拉住她,還是在外面當著人,頓時嚇了一跳。 聶大郎緊緊握了下手,領著她往山坡上去。 今年的三月雖然還有些冷,但不少花兒都已經開了,山坡上一片片的,迎著春風綻放。 離的遠了,聽不到聶梅嘶喊的聲音了,云朵心里也不揪著了。 聶大郎牽著她的小手,看她神色舒緩開,跟她商量再買一批下人回來的事兒,“做護膚品香皂的作坊,就不雇人了,咱們直接買吧!左右買人也花不幾個錢,拿著他們的賣身契,用的也放心?!?/br> 云朵也是這么想的,“那就再買一批小丫鬟回來吧!總不能做宮里的生意,宮外的生意就不做了?!?/br> “好!”聶大郎笑著應聲。 倆人在山坡上逛了差不多小半時辰,那邊才傳來聶梅生了的消息。 聶梅又如愿生了個兒子,但卻沒有人羨慕。 因為小嬰兒身子虛弱,比祥子那時候還要虛弱,郎中已經開了藥。 “這么小的娃兒就要吃藥……”眾人聽的十分唏噓,聶梅懷著娃兒還不好好保養著,弄的小娃兒這么小就要吃藥受罪,還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云朵沒去看娃兒,聽聲音哭的就像小貓一樣,有氣無力,“這么小的嬰兒連奶都還沒吃,就要喂藥……不如把藥給大人喝吧!大人喝了藥,母乳里面也了藥,再給小嬰兒吃,藥效雖然慢,但不會傷了小娃兒?!?/br> 郎中一想,贊同的點頭,“那我就開點大人吃的藥,給大人吃了,再喂奶給小娃兒吧!” 可聶梅這次卻沒有奶水,懷孕的時候沒有好好補養,又動氣動怒,心氣郁結,鬧了幾場,能把娃兒平安生下來就已經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