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劉氏登時羞憤,怒瞪著云朵,“你白吃白喝我家的,讓你干點活兒還敢犟嘴???你以為你是誰??!大小姐還是少奶奶???” “你男人的衣裳和你兒子的衣裳都讓別人給你洗,你是少奶奶嗎?”云朵白了她一眼,她在這人生地不熟,要待著聶家,當然不會白吃白喝。但可不是幫別人洗男人的衣裳。 劉氏惱羞成怒,“你反了你了!這里是我家,讓你留在我家就是恩典了,還敢頂撞起我來了!你爹娘沒教好你,我來好好教教你!”卷了袖子就要過來打云朵。 聶大郎坐在西屋門口看著,看云朵怎么應對。 云朵拿著燒火棍站起來,“這位大嬸,我不給你男人和你兒子洗衣裳你就要打我,你這么厲害,你娘知道嗎?你婆婆知道嗎?” “你……”劉氏氣的冒火。這個賤丫頭,這是罵她沒教養? 云朵不理她,叫了甘氏,“奶奶!這家里的衣裳,大伯的讓弟媳婦兒洗,弟弟的讓嫂子洗,說出去不是亂套了嗎?” 以前家里的衣裳從來都是一堆洗,只有里衣是自己洗。從來沒人說過啥,一天都忙著干活,誰還講究那個??山浽贫湟徽f,甘氏臉色就黑了,沒有人說就罷,真要說出去,這話好說不好聽。 “娘!你別聽這賤丫頭胡說八道,她就是皮賤人懶。來咱家白吃白喝,又是花銀子買來的,干點活兒是理所當然的!”劉氏劉氏嫁過來十七八年了,看甘氏的臉色就知道她要發怒了。 聶大郎適時的咳嗽了幾聲。 甘氏板著臉,“自己男人的衣裳都不洗,還要你這個媳婦兒干啥?” “娘!家里以前都是一塊洗,這個賤丫頭挑撥事兒呢!”劉氏心里著惱,委屈的看著劉氏。 “還說娶不到兒媳婦,連男女衣裳都亂套洗,說出去還以為家里的關系多亂呢,有閨女的人家可不得多想想?!痹贫湫÷曕洁煲痪?,看爐子上的火不大,拿了門后頭掛的蒲扇過來扇風。 劉氏扭頭,兩眼冒火的瞪云朵,“你個該死的賤丫頭你說啥?” “說啥了?”云朵抬頭,無辜的疑問。 劉氏氣的咬牙,手癢癢的像往云朵小臉上招呼。 甘氏皺著眉頭,看著云朵,張口問她,“你們家的衣裳都是咋洗的?” “都分開的?!毕氲讲皇菃査?,而是這個身體本尊,現在的云朵,忙又改口,“我們分家了呀!” 劉氏早就有分家的念頭,被大房那該死的病秧子拖累著,不僅多干活,還得年年拿錢抓藥治病,眼看著連兒子的親事都耽誤了??墒欠旨曳植坏蕉嗌巽y子,起屋子,娶兒媳婦,都是大事兒,全靠他們兩口子也撐不起來。 “你不下地干活,就把衣裳都洗了去!”甘氏沒再跟云朵說,而是吩咐劉氏。 劉氏恨恨剜了云朵一眼,想到大房的聶蘭還在家,就找她,結果家里早沒聶蘭的影子了,只得窩著一肚子火氣,挑著挑子出去洗衣裳。 以前家里洗衣裳的,多是張氏和聶梅娘倆,以后怕是各人洗各房的了。聶大郎看著專心煎藥的云朵想。 云朵煎好了藥倒出來,把藥渣倒在豬圈外面的糞堆上,順手刷了砂鍋,站在東廂外面叫聶三貴,“叔!你來端一下藥,我怕進屋再嚇著嬸子了?!?/br> 聶三貴應聲,出來端了藥進屋。 云朵看再沒事兒,看了眼聶大郎,坐在廚屋的小板凳上發呆想事兒。這個本尊雖然死了,可她穿過來了。那云家的人知道她沒死,以那重男輕女又看重利益的便宜爹娘性子,肯定會過來要她回去,再逼著她去給那個張秀才做妾。 云家是肯定不能回的。這小云朵腦海中的記憶,幾乎沒有一件是好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勞任怨的干活兒,還得不到一個好兒。 只是這聶家也不是好地方,聶大郎又不知道哪天就一命嗚呼了,暫時住這還行,長久了肯定不行。她可不想給人當丫鬟使喚。 那邊柳氏喝了藥睡了,聶三貴拿著兩人的臟衣裳出來看著云朵,把碗遞給云朵接。 云朵眉頭一動,接了碗,沒有理那堆衣裳。 聶三貴看她不動,有些不悅,“是叫云朵吧!我媳婦兒被你嚇的都見紅了,孩子才將將保住,總不能還讓她起來洗衣裳,你去洗了吧!” “洗嬸子的衣裳行,叔你的衣裳我可不敢。我一不是你媳婦兒,二不是你閨女,哪能給個外男洗衣裳?!痹贫鋼u頭。 聶三貴有些惱。 甘氏皺著眉頭看看云朵又看看聶大郎,“放那,我去洗?!?/br> “娘!哪有婆婆給兒媳婦洗衣裳的?!甭櫲F忙攔著。 正說著,劉氏已經洗了衣裳回來了,把木盆嘣的放在地上,擦擦汗,叫云朵,“沒看見我都快累死,給我端碗水來!” 云朵沒理她。 “我叫你沒聽見啊,死丫頭!”劉氏見她不動,氣惱的喝罵。 云朵一臉奇怪道,“你自己有手有腳,喝個水還得讓人伺候你???” 本以為是個好拿捏的,卻不想是個帶刺的,劉氏惱的抬手就要掐她。 云朵一閃身,朝西屋里躲去。 劉氏要追,看聶大郎骨瘦形銷一臉病態的坐在門口,目光幽黑清冷,心里一跳,不知道為啥,哼了一聲,也不再追云朵,自己去廚屋舀了一瓢水喝,又去曬了衣裳。 曬了衣裳,劉氏依舊沒放過云朵,“家里總不能白養你一個人,去割豬草!” “我不認識路?!痹诨ㄊ瘻纤€能憑小云朵的記憶,這白石村的路她可不認識。 劉氏知道聶蘭肯定在家里,大聲的叫她,“蘭兒!蘭兒!” 聶蘭從后院出來,“我跟她一塊去吧!”拿了鐮刀,又拎了竹筐過來遞給云朵。 云朵只得背了竹筐,和聶蘭一塊出門。 ☆、第006章:路癡 出了門,聶蘭帶著云朵從胡同拐彎到村子后面,朝著不遠處的山走。云朵邊走,邊打量周圍的景色。 因為村子多數都佃戶,沒有天地,全靠佃地主家的地種,勉強糊口。所以村子里的房子也多是土坯房,有的還很是破落。 走的遠了,上了山坡,才漸漸看見村子全貌,零星的幾乎人家是磚瓦房,而村子里的最東邊卻是一片青磚黛瓦的房子,周圍種著郁郁蔥蔥的大樹,和村子顯的格格不入。 聶蘭見她走路不看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撇著解釋,“那邊是范家大院,舉人老爺住的地方,你還是別想了?!?/br> 云朵嘴角抽了下,她只是想看看她來的是個怎樣的地方而已,好像她對那范家大院有啥不正當的念想一樣。 收回目光,再看腳下的小路,從村子后面一直延伸到山上,間或能見有人放牛,有人割草,再往遠處,就是玉米高粱地,中間夾雜著一塊塊的豆子,淳樸的百姓都在地里勞作。 等上了山坡,云朵擦擦頭上冒出來的汗珠,天很藍,云很白,水很清,草也很綠,一切都綠色無污染無公害的,云朵卻不想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 聶蘭又叫,把鐮刀給她,“趕緊割吧!”她自己則跑到一旁去玩了。 云朵不認識割啥樣的豬草,不過幸好繼承了小云朵的記憶,很快就拿著鐮刀對身前不遠的豬草割去。 鐮刀有些不快,使著不太順手,好在她也是經常拿刀的人,倒是很快的割了不少豬草,都裝進竹筐里,直到把竹筐裝滿。 抬頭再找聶蘭的時候,卻還不見她回來,云朵就揚聲叫她,“聶蘭!聶蘭!”叫了兩聲,云朵僵著小臉嘆口氣。這聲音……也太蘿莉了!還軟糯糯的,她剛剛吃過飯??!難道是沒吃飽? 不見聶蘭回來,嘆口氣,云朵再次呼喊聶蘭。 聶蘭卻像消失了一樣。 云朵就坐在草地上等,一邊看著周圍的山村風景,一邊想這莫名的穿越,忍不住的想嘆氣。這頭頂上還真是大大的一盆狗血??! 坐在山上嘆氣嘆到了日上中天,才察覺出不對勁兒,聶蘭一直沒有來,這天都晌午了??!又叫了兩聲,沒人應,看看日頭,云朵咬牙背起竹筐自己下山。 她這小身板,雖說快十三了,因為營養不良,也就十歲的樣子,還單薄的很。裝豬草的竹筐也好像太大了,把她整個人壓的都快沒了。而且她昨兒個一天沒吃東西,又投湖死了一回,傷了不少元氣,這一筐豬草,差點把她壓趴下。 云朵想把豬草倒出來些,又想到劉氏的話,讓她別割不夠兩頭豬吃的,要是不夠,指不定又想上手打她。只得咬牙,背著竹筐往山下不遠的村子走。 路上碰到不少下地回家吃飯的人,看云朵的眼神都帶著好奇。白石村不大,還沒見過這么俊俏的小女娃。背著豬草像是回家的,不知道誰家的。 云朵一個也不認識,也不存在打招呼,她現在正在發愁。沒有聶蘭帶路,她怎么回聶家???她是個路癡,根本不認路,更別說只走過一次的路了。 路過的人見云朵有些呆愣茫然的站在村口不走,就有人出聲問她,“女娃娃,你是哪村的?這是找誰???” 云朵看是個一臉慈祥的老婆婆,拄著個拐杖,也露出友善的笑,有些窘迫道,“我找聶大郎家,剛才出來沒記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br> “村里有半個莊子的人都姓聶,你找哪個聶大郎?”老婆婆又問。 額…… 云朵合上嘴,“有病的那家?!闭f完好像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兒,不過聶大郎的確有病是真的,而且還快死了。 那老婆婆卻一下子明白了她找哪一家,給她指了路,告訴她從哪拐彎,再往哪拐第幾家。 云朵只記住了第一個拐彎的路口,拐了之后就不記得下一個了。 俗話不是說,鼻子底下就是路,云朵深諳此道??戳丝?,又拉了個人問路。 對方是個圍著圍裙的婦人,一聽她去聶大郎家,就把她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打聽道,“你跟那聶大貴家是啥關系?你是來他們家走親戚的嗎?走親戚也不該讓你出來割豬草,連有個人引著你都沒有??茨氵@女娃娃長的這么標致,以前咋沒見過你???你哪個村的?說親了沒有???” 云朵嘴角抽了抽,說了句謝謝嬸子,就往一個胡同拐了。 后面那大嬸還喊著別走。 云朵把背上的竹筐提了提,吃力的背著又拐彎,差點撞上路口的人。抬頭才看清竟然是聶大郎。云朵睜大眼,他不是快不行了,竟然還能下地跑幾圈? “在這邊?!甭櫞罄蛇€以為她跑了,原來是不認路,忽略她疑惑的眼神,走在一旁帶著她回去。 總算到了地方,云朵松了口氣,艱難的把竹筐放下來,全身都汗津津的,累的直喘氣。 再一看,聶蘭已經在家了。 云朵還沒有說啥,劉氏已經劈頭蓋臉的罵了過來。 ☆、第007章:挨打 “死丫頭!讓你割個豬草這時候才回來???你是掐著飯點回來的吧!白吃白喝,這點活兒都干不好,一身懶骨頭,杵著一張嘴就知道吃了!一大家子人都等著你一個,你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少奶奶了???”劉氏劈頭蓋臉的罵過來,越看云朵心里越憋氣惱火。 要不是她就白得一個兒媳婦,不花錢就能當婆婆了。偏生這該死的賤丫頭不愿意跟她兒子,還寧愿去跟著那個病秧子。果然是賤骨頭!是賤骨頭就該打該罵! 見聶老漢和聶二貴聶三貴一眾人都看著自己,張氏一臉擔心,云朵解釋,“我不認識路?!?/br> “你鼻子底下沒張嘴?你長個嘴就是為了吃??!偷懶還敢找借口,你以為誰信??!好吃懶做的賤東西!”劉氏又罵。又覺得罵的不解氣,上手就想打。 云朵一臉詫異的看著劉氏,“怪不得使不上兒媳婦,嫁閨女可不光看家里,還得看人吧!要是家境不好,婆婆再不省事,哪家會把閨女往火坑推??!” 她的神色,好像是還沒見過這號的婆婆,活該娶不到兒媳婦。 這一下子激怒了劉氏,伸手就往云朵臉上打。 云朵手里正拿著鐮刀,看他真要打自己,目光冷了,現代她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挨過一指頭,伸手舉起鐮刀就擋上去。 劉氏看她竟然舉鐮刀,臉上一變,想要停下卻收不住手了。 “啊啊啊……” 一陣殺豬的慘叫,云朵還保持著舉鐮刀的動作,劉氏的手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從手心到手腕,鮮血突突的就冒出來了,疼的直叫喚。 眾人都驚呆了,聶二郎怒瞪著眼上來就要打云朵,“你敢拿鐮刀打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