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幻術傾國
“第二場煉丹比試,勝出人是向坎?!痹u判面無表情的看看他們倆,宣布了結果。 孟瑤眼前一陣發暈,差點摔倒在地。向坎則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眼睛里的自得之意卻遮掩不住,穩步下臺,向妖王躬身一禮,依舊坐了。 “為什么?你憑什么判定我的丹藥不如他的?”孟瑤有些失去了理智,先是在長安那里失態,接著是比試失敗,雙重的打擊,讓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為什么?我說了恐怕你也不服,就讓你隨便指定幾個試丹之人,問問他們的感受吧?!痹u判見孟瑤當眾質疑他的公平性,不免有些生氣。 若不是看在孟瑤是未仙城的代表,他早就惡言相向了。評判大袖一甩,帶著一絲惱怒,下了擂臺在座位上坐了,看也不看孟瑤。 孟瑤此時騎虎難下,走留都是十分尷尬,只好硬起頭皮指著一個未仙城試丹人,請他講講服丹后的感覺。 被指之人出列站在擂臺前端,與孟瑤對面而立,朗聲說道:“孟丹師,你是未仙城的比試之人,我也是未仙城的,卻要恕我直言。平日我也曾去過煉云丹寶閣,您煉制的丹藥,品質自然是沒得說。 不過,方才我服用了兩顆丹藥,并不知道哪顆是由孟丹師所煉,哪顆由妖族所煉,想來大家都是一樣,評判并無偏向你們二位中的任何一個,這點你要清楚?!逼溆嘣嚨と硕键c頭稱是,無論妖族還是未仙城內人,對于評判的人品還是信服的。 “孟瑤不知禮數,還請恕罪?!泵犀幓謴土死碇?,看來她對評判的質疑引起了公憤,此刻她也知道犯了錯,沖著評判歉意的施禮。 評判輕哼一聲,根本沒回應她。 那人接著說道:“我服下兩顆丹藥,第一顆覺得陽剛之氣甚足,將我經脈阻塞之處疏通了十分之一,是我服用過的最好的六陽丹了。而第二顆,同樣疏通了十分之一,但卻有一絲陰柔之意,與六陽丹的本意有所偏失。雖然兩顆丹藥效果差不多,我還是覺得第一顆更適合服用?!痹噯稳速┵┒?,其余服用了丹藥的人紛紛點頭,認可他的說法。 “俺也來說說吧?!币粋€妖族試丹人分開人群,不等孟瑤指點就站了出來,大聲說道:“我服用了兩顆丹藥,先要多謝二位丹師辛苦煉丹,起碼省了我幾百靈石”這人雖是妖族,言語卻十分禮貌斯文,對二人各抱了個拳以示感謝。 他接著說道:“我所服丹藥,除了這位兄弟所說的問題之外,陰柔丹藥還帶有一絲媚意,這哪里是六陽丹,雖能起到丹效,卻帶有一股邪意,還是少服為好?!闭f完,沖觀眾施了一禮,徑自下臺去了。 余下眾人見孟瑤低頭不再有求證之意,也就紛紛離臺而去。 “孟瑤jiejie,沒事,還有一場呢,咱們未必就會輸?!惫〈钩?,苑芷見孟瑤幾欲落淚,忙走上臺將她一路勸著下去,算是結束了第二場煉丹比試。 向坎雙目微閉,臺上話語,一字不落的聽在他耳中,嘴角帶著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 六陽丹,自然是陽剛男子去煉制,才能達到此丹的最佳丹效,這才是他選擇六陽丹的最隱秘原因。 修士靈氣剛性不同,修為不同,對于煉丹都有至關重要的影響。小小筑基修士,哪里會懂得這些細微的差別。 如果向坎在煉丹數量上失敗了,那也無可奈何。出人意料的是,他和孟瑤數量一樣,那他就是必勝的了,相信評判和試丹人,都能品出兩種六陽丹的不同之處。 眼見必勝的一局輸了,長安暗自嘆息一聲,看看楊延儒身旁的孟瑤。 孟瑤此時已經平復了心境,端坐在座位里,感覺到長安的目光,她對長安歉意的一笑,長安輕輕點點頭。煉丹時的小小尷尬,于無聲中彼此理解了,不用再提。 “下面進行本次比試的最后一場,幻術?!毙菹⒘艘恢銜r間,主持人走上擂臺,宣布第三場比試開始。 未仙國這邊,依舊是長安出場。妖王一方,則是那位黑衣元嬰修士,施施然走上臺來,滿臉的和善之意,一路上臺一路朝觀眾頻頻點頭示好,臉上流露著十分自然的親切笑容,讓人好感頓生。 “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在下幻傾國?!被脙A國眼望著長安,十分有禮的說道。 他不但知道長安的名字,更是在比試之前,將長安的來歷打聽得清清楚楚,如此做派自然是顯示他謙恭有禮。 長安根本不懂幻術,硬著頭皮上臺,聽到他打招呼,不由得看向幻傾國,只覺得他一雙眼充滿誘惑,順著他的問話答道:“在下柳長安,幸會幻前輩?!?/br> 幻傾國盯著長安的眼睛說道:“其實妖王也好,皇上也好,都是一家人,何必打打殺殺?妖族將士和未仙城諸位,也都是妖族血脈,本是一家。我輩修道,還應該超然物外,不介入這些手足相殘的紛爭才是?!被脙A國嘴中話語娓娓道來,語氣十分自然,說的也是十分在理。 長安聽了幻傾國的話,與他滿腹思緒不謀而合,只想盡情向幻傾國傾訴一番,不由一聲嘆息道:“前輩見教的是,長安也是一時意氣,相助朋友。其實他做繼承人也好,自己做生意也罷,總少不了一番榮華富貴,太在意得失了些。我輩修士,誠如前輩所言,就應該以修為提升為第一要緊的事,其余都是過眼云煙?!?/br> 伴隨著長安的一聲嘆息,幻傾國走近了他,雙眼牢牢盯住他的眼睛,諄諄善誘的說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放下紛爭,盡心中所想,遠離俗世紛爭,暢游山水之間,寄情天地之外,何不快哉?” “前輩見教的是,我本不該參與未仙國主的大位之爭,修士的世界和凡俗世界,完全是不同的兩種生活?!遍L安覺得有些不妥,但掙脫不開幻傾國的控制,眼睛越來越迷離的看著他。 “不知道長安老弟,有什么放不開的怨念,拋不掉的煩惱,說給老哥聽聽,說不定老哥能有辦法幫你解脫呢?!被脙A國見長安已經入轂,加大了幻術施展的力度,要從根本上控制他的頭腦。 放不開的怨念?長安心神一陣動搖,心馳電掣間,恍惚見到青茵正站在藥田間,回首向他調笑招手。 他幾步趕上去,跳進田里,握住青茵的雙手說道:“青茵,你還好嗎?我當日不得已離開你,心里一直惦記著你,總算老天開眼,讓我見到你了,這下我們再不用分開了?!?/br> 青茵嫣然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掌,開口說道:“當時你要是帶上我走就好了,我可以一路指點你修煉,哪用你自己這么辛苦?” 青茵說完,抬手擦擦額角上的汗水。長安見美人如畫,巧笑顰顰,禁不住一把將青茵摟在懷里,輕撫她的一頭青絲長發。 幻傾國見長安眼神迷離,站在擂臺上絲毫不動,已經深深陷入他的幻術之中,臉上笑容愈加誠懇,雙眼變換著顏色,依稀有絲絲電光閃動,控制著長安的心神,將他拖入迷幻之中無法自拔。 擂臺護陣已經開啟,周圍眾人聽到他們的談話,看著他們的舉動,絲毫不覺有什么激烈對抗之處,哪里知道長安此刻,已經被幻傾國控制了心神,往深淵之中快速掉落。 幻術與幻陣不同,幻陣可由入陣者打破,或者由外人攻破,都可以解除幻象。 而幻術,是靠被施術之人,自行想象心底最在意、最恐懼的事情,陷入冥想無法自拔。除非被迷幻之人自行解脫出來,外人絲毫幫不上忙,端地是兇險無比。 不過施展幻術也有極大危險,若是被施術之人也深通此道,借機破術的話,施展幻術之人會被反噬,輕則吐血,修為跌落,重則就此隕落,危害極大。 幻傾國初初上臺,以眼神言語逐漸試探,知道長安并不知曉幻術,這才大膽施為,將長安徹底迷住,只等他心魔叢生,無力解困,自會癲狂而死。 青茵被他摟抱了一會兒,從他胸前抬起頭來,伸出手掌,將長安的臉捧在手心,無比愛憐的說道:“長安,你好狠心,將我丟在著地球之上,一去就是幾十年,你可知道我的苦處?” “青茵,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塊牌子能將我傳送走,當時恐怕有危險,所以沒有把你帶上。咦,你怎么會說話了?”青茵在長安的記憶里,是不能說話也聽不見的。 怎么她恢復了聽覺,也能說話了呢?站在擂臺上的長安,雙眼緊閉,眼皮隨著眼珠的滾動變化著形狀,記憶與環境進行著激烈對抗。 幻傾國感應著長安腦海中的情形,知道他此時處于困惑之中,是幻境中與真實情況有所不同,讓他產生了疑問,有可能就此清醒過來,也可能就此身陷迷幻深處,再也無法掙脫,乃是最關鍵的時刻。 絕不能讓長安恢復清醒,否則反噬加身,幻傾國反受其害。 他忙對著長安輕聲說道:“她是你的道侶,不用懷疑,安心聽她解釋就好?!?/br> 長安聽了,先前緊張的面色,果然放松下來,呼吸不再急促,眼珠也靜止了,等著青茵的解釋。 “我乃仙人下凡,被人封住修為,聽覺口舌一概不得使用,故而不能與你交談,現下你修為有成,自然能夠聽我說話了?!鼻嘁鹪诘厍蛏系谋憩F,一直是長安的疑惑所在,這些都是他自身的猜測,在幻境中成了青茵親口告訴他的。 “長安哥哥,這位就是青茵jiejie吧?你好,我是苑芷?!痹奋撇恢螘r,出現在他倆身邊,見到緊緊相擁的二人,嘴里說著問候的話,眼中一股凄苦之色。 他未經青茵同意,就和苑芷結成了道侶,若是苑芷真的見到了青茵,以苑芷的性子,恐怕會覺得,是青茵將長安從她身邊搶走。 “長安哥哥?叫的如此親密,你們是什么關系,苑芷是你什么人?”青茵見到突兀出現的苑芷,臉上卓然變色,大聲喝問著長安。 “青茵,你聽我解釋,我實在是不由自主?!遍L安拉住意欲離開的青茵,她滿帶憤恨的甩開了他的手。長安追上前去,拉住了青茵的胳膊。 “長安哥哥,你要跟青茵jiejie走?你不要苑芷了嗎?”苑芷哭喊著追上前來,抱住他的胳膊緊抓不放。 長安看看臉色不善的青茵,看看梨花帶雨的苑芷,左右為難,不知該怎么處理。 “你這負心人,枉我為你被貶下界,獨自苦侯多年,沒想到你竟如此對我?!鼻嘁鸹仡^朝他叫道。 霎時間,青茵變得面色青灰,眉目猙獰,鼻眼扭曲,就象一個惡鬼撲上來,指尖細長尖利,長長的指甲,深深刺入長安天靈蓋之中。 “你既有了青茵,又何苦招惹我?你這貪心的負心人?!痹奋埔彩亲兊门^散發,一身白骨猙獰,兩眼亮著綠光,腦袋變成了骷髏,張開血盆大口朝長安咬來。 “啊~”臺上的長安大叫一聲,驚得擂臺下眾人心驚rou跳。 侯爺早瞧出長安的狀態不對,苦于規則限制,也不能上去幫助他,就算讓他上去,也幫不到長安什么。 苑芷見顯示陣法上,長安鼻翼極速張合,如風箱鼓氣,雙眼不停的在眼皮下左右轉動,臉色一時赤紅,一時灰白,顯然處于幻術迷亂之中。她內心焦急,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撲跌不止。 隨著一聲大叫,長安但覺腳下一空,身體快速掉落無盡深淵之中,一絲神魂飄飄蕩蕩,眼前盡是灰黑的顏色轉換,不知過去多久,這才覺得身形穩了下來。 遠處黑色的高山,近處黑灰的大地塵土漂浮,一條黃黑的河水,在不遠處翻卷著無聲的波浪,向遠處奔流。 一隊隊虛影離地漂浮,等著喝過孟婆湯轉世投胎。 這里是地獄,長安見到曾經熟悉的景色,禁不住渾身寒毛倒豎,他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