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練功你就不要看了哈，只怕誤傷了你?！遍L安一本正經的吩咐若菲，讓她夜里不要亂走動，萬一聽到有什么動靜，不要出來看。

    “明白明白，是不是聽小權子說得心癢，師傅跟師娘要圓房了？”若菲嘿嘿笑著，眼睛在青茵身上瞄來瞄去，轉眼再看看長安，眼珠子轉來轉去，一副曖昧的表情，看得他只想打她兩個爆栗。

    “胡說什么。我夜里練功，自己控制不住的話，怕把你給傷了，你也知道我的身手有多厲害?！彼龀鰫汉莺莸谋砬?。

    “跟你開玩笑的呢，你練吧，別把自己給弄殘了?！比舴仆峦律囝^，早早的上床睡覺去了。

    院子里安靜得很，青茵已經煲好了那曲草的藥液，放在桌子上，自己則坐在凳子上看他練功。

    小心的喝了一湯匙那曲草藥液，剛開始依然是熱氣升起，順著功法路線游走身上經脈，隨即他就感覺到通徹心扉的痛苦。

    如果說凝rou比凝皮痛苦十倍的話，凝筋就比凝皮痛苦了百倍。他只覺得渾身筋條隨著功法意念所及，一伸一縮，一脹一緊，脹時渾身麻癢，好象全身沒有了束縛，要散架一樣；緊時又好象有人用鉗子拽著筋條用力拉扯，骨頭都被拉得咯咯作響。

    有了以往的經驗，他依舊硬挺著練習身法來減輕痛苦，但身形已經沒有了往常那飄逸嫻熟的味道，好象有一群人圍著他在用鐵棍抽打，他胳膊腿腳亂動著在躲避，看得青茵嘴角偷偷露出頑皮的笑容。

    雖然難看，演練六十四式身法還是能減輕凝筋的痛苦，終于一碗藥液消耗殆盡，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有些是疼倒在地上蹭的，有的是他自己打的。那棵大樹，也被震得時時亂晃，枯黃的樹皮紛紛掉落。

    還好沒讓翟大權來看，要不他肯定覺得自己癲癇發作了，還認什么狗屁師傅。坐在桌子邊休息了十幾分鐘，他覺得恢復了大部分知覺，在青茵略帶嘲弄的笑意里，狼狽的去洗澡。

    第二天上午起來，翟大權主動承擔了菜地里的活計，解放了青茵。

    菜地里無非是些白菜蘿卜之類的，青茵專心的擺弄她的那些植物。長安去上課了，如果他留意下青茵擺弄的那些植物的話，會驚訝的發現，在這依舊有些寒冷的季節，那些看似枯黃萎靡的枝杈，已經開始變得黃中帶了絲絲的綠色，真不知道青茵是如何做到的。

    下午，他叫了翟大權過來，開始演練身法給他，如他所料，不配合凝體功的話，翟大權可以跟著他練身法，細微精妙的地方，他也可以講解。練到后來，他又親自煲了一瓦罐藏紅花的藥液給翟大權喝，雖不能凝皮，總會有些好處的吧。

    翟大權初初練習，笨拙的四肢和身體特別僵硬，完全沒有靈活飄逸的韻味。

    想想昨晚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長安耐心的給翟大權做示范，練了五六遍，大權才把前幾式演練得順暢了一些。

    冬時將近，春暖花開，不知不覺，長安把凝筋功法也大成了，翟大權跟著他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自覺身手比以往矯健了很多，一套身法練得有模有樣。

    “大權，將來你有什么打算嗎？”吃飯的時候，他問大權。

    “師傅，我還沒練好呢，等練好了，再想想去干什么吧?！钡源髾嘧炖锝乐?，呼里呼嚕的吃著，口齒不清的跟他說話。

    “嗯，反正你總不能給我一直在這里，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你?！遍L安慢條斯理的吃著，青茵做的飯菜就是好吃。

    若菲在一旁也點點頭：“是啊，這里太無聊了?！遍L安瞪了若菲一眼，她趕忙低頭，不跟他犟嘴。

    “師傅，我感覺這套身法，用什么武器都行，用拳頭也行，簡直是太完美了?！钡源髾啻蛑栢?。長安說過好幾次了，不要叫他師傅，可翟大權就是不聽，鄉下人特別的執拗，對真心敬佩的人也注重禮節，長安只好由著他叫。

    看來大權也有這種感覺，可惜這里沒有戰爭，使用的也是槍炮，不能跟敵人貼身rou搏。長安晃晃腦袋，把自己的想法拋開。練了身法，他經常想著象古代俠士那樣仗劍江湖，劫富濟貧，太牛掰了。

    “你喜歡什么武器??？”長安和大權都是男人，聊聊這些才有意思，不象若菲整天想著買這個要那個的，都是女孩子喜歡的玩意。

    “當然是刀啊。一刀出去，人頭落地，多爽快?！钡源髾嘁膊皇鞘裁窗卜萑?，有了功夫在身，就想著這些暴力的事情。

    長安搖搖頭，遺憾無法實現長刀飲血的快意，翟大權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不言聲放下碗筷，去自己院子里練功去了。

    凝筋大成之后，那種力量飽滿的感覺更加強烈，他整個人卻好象瘦了一些，身材更加勻稱，外表看上去，多了內斂的氣質。

    長安進過意識空間。意識空間除了大了些又亮了些，沒有其余變化，他也能靠近青茵血滴八尺之處了。道德經提示了凝筋大成之后，也沒有特別的變化。

    不敢懈怠，他第一時間開始凝骨。凝骨不象長安所想的骨骼收縮凝實而已，倒象是拆骨再砸碎，變成骨粉之后再重新凝聚成渾身骨骼。其中痛苦非常人能忍受，好在他有病痛折磨經歷在前，凝體身法化解痛苦在后，堅持著凝骨大成了。

    “哥，你怎么好象個頭變矮了似的？”這天晚上，若菲忽然在吃飯時說了一句。

    “是嗎？你看錯了吧?！遍L安若無其事的回答，讓有些疑惑的若菲，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看錯了。之前他顯得清瘦，現在顯得結實，人好象縮小了一圈，可能是自己感覺錯了吧，若菲沒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

    長安知道，若菲的感覺沒錯，自己確實比以前矮了將近三厘米。凝骨重塑之后，他的身材愈加結實，卻足足少了一截身高，他本也不算矮，沒覺得多遺憾。

    如果說凝皮、凝rou、凝筋、凝骨的痛苦，靠意志力還能堅持完成的話，凝血對長安來說，就是一道大關卡了。凝血，是外凝骨rou和內凝五臟六腑的銜接階段，凝血既不痛，也不癢，卻會暈，暈到自己幾乎要失去意識。

    他練功時，不再配合身法的演練，而是盤膝坐在地上，入老僧入定一般，強守著一絲清明，進入意識空間。

    在意識空間內，他依舊盤膝而坐，隨著功法的一步步進行，他能看到自己全身的筋骨血rou，這就是內識了。若是其他人練此功法，沒有意識空間，不能似他這般輕巧跨過凝血大關。

    要知道，凝血之后，就是五臟六腑的凝體，與皮rou筋骨血是一內一外的關系，不可等閑視之。

    那張黃裱紙帶著道德經，開通了他的意識空間，這是最為關鍵的一步，省去了長安由外凝轉為內凝的關卡艱難，否則一開始運轉凝血功法，就失去了意識，那又怎么能順利練功呢？進度必定極其緩慢，不似他這般在意識空間內，不受絲毫影響的運轉功法。

    他看見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功法運轉和藥液吸收的雙重作用下，血管一收一張，令得血液沸騰如粥鍋，奔流如大河，時時有或灰或黑的雜質被擠壓出來，化作虛無。血液顏色由黑紅逐漸轉淡，變做鮮紅。體外，一顆顆灰黑的雜質順著毛孔溢出，在他皮膚上留下斑斑點點的污痕。

    第一次凝血完畢之后，他感覺到皮rou筋骨血和五臟六腑的聯系，意念中變得若有若無的，時而清晰起來。功法尚未大成，長安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第二天下午，教完大權一些身法上的體會，他還在廚房陪伴青茵時，卻見華中嚴氣喘吁吁的跑進院子里。

    “長安，快幫幫忙，何老師暈倒了?！比A老語氣焦急的沖他說道。

    “啊，怎么會這樣？”他手上還拿著抹布在擦灶臺，聽到這個消息，一時呆住了。

    “何老師身體一直不好，常年的站講臺，腰椎病特別嚴重，最近換季了，她經常頭暈。剛才在家里搞衛生，忽然就暈倒了。你幫幫忙把她送到醫院去?！比A老說完就急忙忙的往外走。

    長安回過神來，二話不說，扔下抹布就跟著華老出門，青茵是熟悉華老的，見他臉色焦急，腳步匆匆，知道是出了事，也跟著兩人一直到了華老的家里。

    此刻何老師已經醒了，她臉色蒼白，雙唇微顫，頭上有細密的汗珠，顯然是承受著難言的痛苦。腰椎病發作，壓迫了神經，造成她在干活的時候暈倒。

    長安和華老一前一后的，把何老師抬到院子里一塊門板上，準備送去醫院，卻被后腳趕到的青茵抬手制止了。華老和長安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她此刻要做什么。

    只見青茵看了看何老師的樣子，何老師正手墊著腰在減輕自己的癥狀。上前摸摸何老師的身體，把了把脈搏，青茵沖長安伸手，比劃了幾下。

    長安也不知道她要什么，青茵見她不明白，看了看了華老家的院子，找了一顆枯草，遞到他面前晃晃。長安一見，隨即想起上次青茵來華老家吃飯，送給華老的那株枯草。

    華老聽長安說起來，記得當時他倆走后，何老師看了半天，卻沒認出這是什么植物，隨即鄭重其事的收好了。華老問了何老師，上樓去在她的一本書里，找到了那株小草，此時已經被壓得扁平整齊，甚是好看。

    長安和華老把何老師抬回廳躺好，這病也不急在一時三刻，看看青茵要做什么吧。只見她拿了小草，去了廚房，找到瓦煲開始燉煮湯水。兩個小時后，青茵端著一碗湯水走進廳，示意華老給何老師喝。

    華老端著湯水，眼里狐疑不定的，本身這株小草連教生物的何老師都不認識，再說青茵就這么簡單的熬了一碗草湯，能有啥用？

    長安也不確定她的這碗草湯有啥用，同樣有些狐疑，不過他相信青茵必定是有把握的，對華老說道：“青茵不會害人的，她讓何老師喝，肯定是有用?！?/br>
    “這個。。。。。?！比A老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何老師用微弱的聲音說：“老華，給我喝吧，最多沒什么用而已，青茵不至于害我?！?/br>
    “好吧?！比A老下了決心，把湯用小勺一口口喂給何老師喝了，尚余小半碗時，何老師已經沉沉的睡著了。

    出于禮貌，華老把他們二人讓到另一間房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等何老師醒過來。結果如何，長安沒底，也不能就此告辭，陪著華老聊天。青茵則一臉淡然的陪坐在一邊。

    “老華，晚上讓長安和青茵一起吃飯啊，我這就去做飯?！卑雮€多小時后，何老師出現在門口，聲音洪亮，跟之前虛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哎，老伴兒，你覺得怎么樣？你怎么起來了？”華老問了后，才想起何老師之前起身都困難，這會兒怎么沒事人一樣了？

    “青茵是個高明大夫啊，遇到了他算是我有福氣。我醒后下意識的就起床了，頭也不暈，身上也不疼，好象年輕了二十歲呢?！焙卫蠋熜χf，沖青茵點頭表示感謝。

    “啊，這么有效啊，這是什么靈丹妙藥？青茵真不是一般人啊?！比A老見老伴兒徹底好了，心情放松，沖二人連連拱手感謝。

    長安見此，放下了心，沖青茵伸出了大姆哥，她調皮的撇撇嘴，皺了下鼻子，神色得意，惹得華老三人哈哈大笑。

    何老師去了廚房準備晚飯，華老收拾桌子，見到剩下的半碗藥湯早已涼了，望望長安和青茵坐著的房間，看看手里的湯藥，華中嚴狠狠心一口喝下，又回到房間陪他倆坐。

    坐了幾分鐘，華老就臉色不自然起來，堅持了一會兒，嘴里說對不住，隨即起身跑去了廁所。

    等華老回來，身上都帶了隱隱的臭氣，臉色卻紅潤了許多，自覺身輕體健，真的有年輕了二十歲的感覺。只是為什么何老師喝了藥沉沉睡去，自己喝了怎么會著急上廁所呢？華老搞不明白。

    有了這次的經歷，長安對青茵有了絕對的信任。只是，青茵到底跟老李頭有什么關系？

    他這幾個月，沒事兒的時候，會騎上自行車回去老李頭家里看看，無人居住的房子，很快有了破敗的跡象，屋前雜草叢生，屋內散發出霉味。老李頭始終沒有回來，長安在屋門上釘了塊木板，用墨汁寫了學校的地址，萬一老李頭回來了，能找到自己和青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