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如心只管哭,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謝青嵐又笑道:“好了好了,不知道的,誰還以為我苛待了你。等你出嫁的時候,我當然會依著嫁meimei的份例給你添妝的,以后就是說了人家的姑娘了,可不許再沒大沒小的,再有什么,你就讓人來告訴我就是了,自己躲在屋里繡嫁衣吧?!?/br> 如心這下臉全紅了,還掛著淚珠,開始不依了:“夫人——” “好好好,我不拿你打趣了?!敝x青嵐笑著告饒,又對檀心道:“你也是了,如果來日有入得眼的男子,只管告訴我?!?/br> 兩個姑娘都被她鬧了個紅臉,謝青嵐笑得尤為開心,正笑著,就聽外面傳來噔噔噔的跑步聲,又聽見舒瑯華冷淡的聲音:“別進去,仔細被你謝姐夫扒了皮?!?/br> “你放我下來!”鐵柱叫得那叫個力拔山兮氣蓋世,“謝jiejie要走了嗎?你放開我!” 謝青嵐和兩女面面相覷,飛快的往外去了,見鐵柱被舒瑯華拎著衣領子吊在半空之中,手腳亂蹬中,一見謝青嵐,鐵柱的淚頓時開始飚了:“謝jiejie!” “鐵柱?!敝x青嵐見這長得天庭飽滿的小胖墩兒被舒瑯華這看起來柔弱十足的女子給拎著,這場面真夠詭異的,忙伸手將鐵柱抱下來,“你怎了?有什么事急著見我?” “謝jiejie不要走!”鐵柱哭得凄凄慘慘戚戚,“謝jiejie答應過要陪著我的?!?/br> 鐵柱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村子的人被火燒死,他被奶奶舍命救了,雖說陰差陽錯的沒被霍亂奪去性命,但差點餓死在路邊,要不是被謝青嵐撿到,那可真是死了只能讓路邊野狗啃了。故此,鐵柱這孤兒對于謝青嵐很是依戀,現在聽說謝jiejie要走了,這貨還真是跑得比被狗追了還快。 “鐵柱,謝jiejie要回家的?!敝x青嵐嘆道,“謝jiejie的家在京城,所以要回去的?!?/br> 鐵柱嗚咽不已:“我不讓你走!你不要跟著姐夫回去!” “可是姐夫是我的丈夫啊,我當然要跟著他回去?!敝x青嵐撫著他的頭,“你以后得了閑,就來京城找謝jiejie吧。我已然和越王殿下說好了,以后你就養在越王府,殿下不會虧待你的?!?/br> 鐵柱一張小包子臉滿是深深的痛楚:“姐夫是壞人!等我長大了,就要把謝jiejie搶過來做媳婦!” 謝青嵐臉綠了,身后如心檀心笑得合不攏嘴,面前的舒瑯華陰惻惻的“呵”了一聲:“小子,仔細你謝姐夫剜了你一對招子,拔了你的舌頭?!?/br> 鐵柱嗚嗚咽咽的,謝青嵐說:“你也別嚇他,孩子還小呢?!?/br> 舒瑯華冷笑道:“我嚇他了嗎?丞相大人的性子,你比我清楚不是?” 這話到還真沒說錯,謝青嵐在心中默默的說,而后蹲下身子,摸摸鐵柱的頭:“你好好在越王府之中,越王殿下還有事問你的話,你一定要如實回答。鐵柱,你奶奶他們,是被人害死的,你不能讓他們枉死了,所以你要對越王說實話,萬萬不要隱瞞什么?!?/br> 想到奮力將自己推出火場的奶奶,鐵柱還是愣了愣:“奶奶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夜叉索命?”見謝青嵐沉默不語,已經是默認了,鐵柱嚎啕大哭:“他們為什么要殺我奶奶?” 為什么要殺?謝青嵐沉默,小漁村是最先染病的地方,而當地官員為了不讓疫情再蔓延下去,選擇了一把大火燒掉這病源地永絕后患,如此一勞永逸的方法。掌權的世家們誰會將庶民的生死看重呢?當然是不會的。如此一來,小漁村慘遭殺戮,唯獨只有貼住一個孩子活了下來。 這就是大燕已經爛了根的世家。 只是這些,對一個孩子而言,實在太沉重了。謝青嵐思忖了片刻,說:“謝jiejie也不知道,所以你要好好跟越王說,這樣才能為你奶奶報仇?!庇忠恍?,“你乖乖的,謝jiejie會回來看你的?!?/br> 鐵柱今天人生觀都收到了沖擊,苦著一張小臉半晌不曾說話,又聽這話,哭著抱著謝青嵐的脖子:“我不讓你走……” 謝青嵐無奈之下,只能輕輕撫著他的后腦加以安撫,待抬頭,就見傅淵立在院門前,臉上神色不明。 謝青嵐頓時尷尬,還沒來得及笑笑,傅淵已經將鐵柱從其懷中扯了出來,扔給了隨之而來的舒忌。鐵柱兀自懵逼中,看著傅淵明顯不善的臉色,臉上的淚輕輕的滑落下來。 傅淵看著他,靜默了片刻:“瑯華,帶他下去,沒我的話不許他靠近夫人?!闭f罷,又將謝青嵐連推帶摟的帶進了屋。 舒瑯華陰笑道:“我說了你謝姐夫曉得了會惱的?!庇謱θ缧氖沽藗€眼色,后者原本就因為見了舒忌而臉紅,被這揶揄的眼神給一激,臉更是燒了起來,轉頭就走。 這進屋的進屋,抱走孩子的抱走孩子,害羞的害羞,頓時也就只剩了檀心和舒忌守在門前。等房中傳出來羞人的聲音,這倆也站不住了,飛快的轉身跑了。 * 而七日之后,便是傅淵回京的日子。經過深思熟慮,傅淵還是將謝青嵐未死的消息給報了上去,一時之間京城嘩然,然后不少人開始質疑謝青嵐到底是人還是鬼,安陽女侯盡數給燒成了炭,她居然還能活下來,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只是這嘩然的事,就不歸謝青嵐管了。 等到兩口子到了京城,還沒等到好好洗個澡沐浴放松一下,就見秋瑟忙慌慌的來了。 謝青嵐與她素來親厚,見她這樣子,也不敢怠慢,趕緊起身迎接:“秋瑟jiejie怎么來了?” 秋瑟一見她,差點哭出來,又忍悲含笑道:“夫人沒事就好了,太太險些哭得死去活來的,連二姑娘都傷感得厲害?!本o緊拉著謝青嵐的手,半晌之后說,“夫人,夫人,我曉得陸家待你諸多不起,只是、只是……”她愈說愈為難,“夫人還是隨我回陸府看看吧,老爺怕是不行了?!?/br> 要說這陸兆南原本一個生龍活虎的老中二,現在突然說不行了,也實在是把謝青嵐給驚了驚。 這事還得從頭說,原本陸顯那敗家玩意兒忽悠著陸兆南和胡氏把蔡氏娶進門了,大伙兒也都覺得這事就算是完了對吧?結果沒想到的還在后面,這蔡氏和陸顯這廝一比,那還真是只有更奇葩沒有最奇葩。 比如這位胃口好得驚人,廚娘有一日上工正要去做飯,卻發現府上的雞蛋和rou全沒了,一問之下,才說是顯二奶奶昨夜全給煮來吃了。而這位還要錢要到了陸兆南身上,說是想要吃什么,可把老中二給氣得不輕。 原本就雞飛蛋打了,馮氏現在是陸府的掌權者,總覺得心中惴惴不安——畢竟對于這位二嬸,他們就知道這貨姓蔡,知道她有個爹,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馮氏可不是胡氏那樣的發面包子,轉頭就命人去打探蔡氏的底細了。 結果打探出來的消息可把馮氏給驚著了,差點沒把懷中的小郎君給扔了。蔡氏對陸家人宣布的名字為蔡竹,結果打探下來,她真名蔡文蘭;她對陸家人宣布的是,往日和陸顯就相識,只是因為家中緣故,一直到了二十歲都未曾嫁人,結果打探下來,這貨不僅嫁過人,還有個已經五歲的兒子養在前夫家,這貨是被休棄回家的。 馮氏得知這事不敢怠慢,但又不能說給外人聽,兩相權衡之下,還是跟自己有些溫吞的丈夫陸澄說了。 陸澄一聽到這些,臉也綠了。陸顯一貫沒個正型,但也不料敢做出這些事來??!心思千回百轉之下,他不免想到了陸顯成婚那日,媒人跟胡氏說的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庇志o緊握拳,這事陸顯一定知道!當日在官媒下合婚書的時候,蔡氏本是京城人士,官媒那里必然記載著是否被休棄。但陸顯居然將這事給瞞了…… 陸澄越想越覺得窩火,還是決定將這事報告給家主陸兆南。結果陸兆南知道這件事之后,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出現了——老中二臉上微微抽搐,嘴唇一歪,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忙慌慌的讓人找來大夫,得出結論,老中二中風了。 原本陸兆南就出現了中風的前兆,這被一激,成功中槍。大夫說了,別叫這廝再管什么了,就躺在床上養老吧。 在那一瞬間,胡氏腦袋后面似乎升騰起了煙花,炸開后那個絢爛多彩,以后終于不用被這廝有事無事的遷怒了。但隨后,胡氏又覺得沒了主心骨,就守在陸兆南床前哭著。 剛出了孝的陸貞訓和陸澤兩姐弟,再次很無辜的被卷入了親爹和繼母這倆雙重攪屎棍營造出來的惡劣事件中。 ☆、第198章 聽著這略有些戲劇性的發展,謝青嵐也是醉了。她原本以為蔡氏興許是個好的,但轉念想想,能給陸顯看上的人,能好到哪里去?看了傅淵一會子,謝青嵐那還是起身道:“我去看看吧?!闭f罷,便要出去,又被傅淵拉住,“我隨你一道去吧?” “不必了,你也是累了?!敝x青嵐說,“你不必害怕,我如今再不是往日的我了,他們要想拿捏住我也是不能的?!庇肿屒锷谕獾群?,俯身親了親傅淵的唇,“你好好睡一覺,我一會子回來陪你?!?/br> 謝青嵐隨秋瑟一路到了陸府,算起來她也有些日子沒來過了,如今正是初秋,雖然還沒完全褪去盛夏的酷熱,但綠瑩瑩的葉尖也染上了金秋的枯黃,看起來很是頹敗。謝青嵐看了一眼,還沒說話,秋瑟已然笑道:“都說這植物四時跡象反了,必然是會招來禍事的?,F在哪家的綠葉枯了?也只有咱們家,看來陸家,果然是氣數已盡了?!?/br> 謝青嵐蹙了蹙眉,寬慰道:“我倒認為不會如此呢,二哥哥再拎不清也是比外祖好些的,況且嫂子是個賢惠人,說不準陸家會愈發好的?!?/br> 秋瑟笑著與她說了兩句,便領著她往胡氏的院子去了。剛進院門,就見胡氏已經滿眼熱淚的被陸貞訓扶了出來:“我的兒啊……” 胡氏雖說性子和軟,但對謝青嵐那心可是真真的,謝青嵐眼中也不覺泛酸,趕緊迎了上去:“外祖母?!?/br> 胡氏原本是世家貴女,但現在也是不顧形象了,抱著謝青嵐放聲大哭道:“我還以為你真的沒了,可把我嚇壞了……”她哭得十分悲愴,謝青嵐也不覺動容,和陸貞訓一起勸了她止淚,這才將她哄回了屋中。 “我倒是不知道,這是老天開恩,還是又有磋磨事要來了?!焙习β晣@氣道,“我想到那人中風,日后我的好日子倒也來了,但好歹也是這樣多年了,好好的人忽然就這樣,我這心里也不好受?!庇治找晃罩x青嵐的手,“青嵐,我曉得你外祖對不住你,但好歹,你替你娘去看看他,???” “我省得的?!毕氲疥懻啄?,謝青嵐心中也是無感了,這陸家要不是陸兆南,也不會成這樣,但同樣的,要不是陸兆南,就陸顯那傻缺,早就將這屋里敗空了。想了想,“青嵐去看看外祖,外祖母先歇一歇吧?!?/br> 陸貞訓也是起身隨謝青嵐一道去的,這jiejie自從守了三年孝,是愈發的清減了,也只是握著謝青嵐的手,臉上大有些為難的意思,靜了半晌,謝青嵐還是忍不住了:“二jiejie,你有什么話就與我說吧,你我之間,還有什么開不了口的?” 陸貞訓渾身一震,緊緊握著謝青嵐的手:“原是我對不起你,我那日去侯府的廢墟,見有人取了齊王世子的信來,你那些日子又說是……我就做主收下了。尋思著什么時候用火焚了,可誰想,那日我那繼母進了我屋子,瞅見了那封信,我無奈之下,只好說是我的,當著她的面拆了……”她一面說,臉上一面泛出不自然的紅暈,“我雖非有意,但卻也是犯了大錯?!?/br> “拆也就拆了,肅哥哥一向不與我說秘密的,不然你以為你那妹夫還不跳腳?”謝青嵐原本笑得沒心沒肺,但見陸貞訓臉上紅暈更重,忽然就明白過來了——丫蛋劉肅每封信最后一句話都是“二姑娘安否”??! 想通這一層,謝青嵐老臉脹紅,看著陸貞訓也不知道說什么,兩人就這樣紅著臉對視著,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謝青嵐腦子里那是個混亂,陸貞訓一向冷靜,能讓她臉紅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匪夷所思,但轉念想想,陸貞訓對劉肅也是有一定的好感,想完了之后,也就索性豁出去了,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二jiejie,我且問你,你對肅哥哥,真的沒有半點感覺?” “有感覺如何?沒感覺又如何?”陸貞訓抿唇一笑,臉上雖是掛著紅暈,但神色卻那樣的淡定,“你也知道,淑儀郡主那樣喜歡他,就算沒有郡主,齊王和齊王太妃誰會允許我嫁到齊王府去呢?”她雖然在笑,但緊緊握著謝青嵐的手,那素手手心已經滲出一層薄薄的細汗來,“更何況,我如今已經十八歲了,早就是老女,齊王世子年輕有為,又是個軍功赫赫的,有無數的貴女可以為他世子妃,我有什么面目去爭一把,更不說這陸府的光景,你也是明白的。陸顯那人,我實在是心有余悸,現在多添了個蔡氏,才更是惱火的事?!?/br> “jiejie,你太冷靜了?!敝x青嵐搖頭,“所謂愛情,都是會沖昏腦子的,像jiejie這樣的,還真是聞所未聞?!?/br> “青嵐,我與你說?!标懾懹栒姑家恍?,剎那芳華滿目,“喜歡一個人,并不是要和他在一起。明知道自己會拖累他,那我寧愿不要,如果不和我在一起,對方能夠幸福,前程似錦的話,我寧愿退開。不是非要在一起的,對方過得比我好,那就好了?!?/br> 這一番話聽得謝青嵐心中更不是滋味了,想到褚青蘿當時的話——“這當然了,我要的東西,我就要自己去爭取,除非他親口告訴我,我這輩子都比不上那個人,那我才放棄?!?/br> 褚青蘿性子明艷,而陸貞訓被陸家牽累頗多,實在是有心無力。 捏了捏眉心,謝青嵐還是笑道:“好啦好啦,咱們說什么呢,有這份心思,還不如先去看看外祖,總歸那人還要過些日子才回來?!?/br> 姐妹兩人往陸兆南的院子去了,剛一進門,就見管事從里面退出來,見是謝青嵐,還是怔了怔,這才打千:“請謝姑娘安?!?/br> “你下去吧,這里不需要你了?!敝x青嵐一面說,一面朝其中走去。算來她是沒有什么時候金這間屋子的。屋中雖是整潔,但因為有個臥床不起的病人,總覺什么都蒙上了一層灰色。兩人一直到了床前,陸貞訓才上前伏在床前低聲道:“祖父,謝meimei來看您了?!?/br> 陸兆南當年如何的生龍活虎,現在躺在床上,雖不說嘴角掛涎,但除了一雙眼睛之外,渾身都彌漫著重病之人的頹敗腐朽,唯獨一雙眼睛還瞪得跟牛鈴一樣。 謝青嵐對這外祖父一向是無感的,一來是因為這貨實在是有些腦抽,二來,若不是他,謝青嵐能少了多少事??! 雖然這樣想,但謝青嵐還是坐在床邊:“外祖父?!庇忠婈懻啄夏且浑p大招子,還是嘆了聲:“我省得,外祖當年說過,就算我死了,也別回來了。若是外祖不喜歡,青嵐以后不再來了?!?/br> 陸兆南那一雙眼睛根本就沒要閉上的意思,死死的看著謝青嵐,喉中“嗬嗬”響個不停。陸貞訓垂下眼簾:“祖父說不出話來,也就不說了吧?!庇洲D頭給謝青嵐解釋,“祖父這次中風厲害了,動不了,也說不了話?!?/br> 謝青嵐輕輕嗯了一聲,又見陸兆南看著自己,但嘴唇費力的在動,好像要說什么。思忖了片刻,謝青嵐還是俯下身子:“外祖有話就說,青嵐聽著呢?!?/br> 陸兆南近乎全身癱瘓,還是很鍥而不舍的在謝青嵐耳邊說著什么。但其實他也沒能發出聲來,不過就是吐出厚重的氣息。謝青嵐伏在他嘴邊,很用心的聽著他用氣息拼成的字眼來,不覺濕了眼眶:“青嵐知道了,以后會常來看外祖的?!?/br> 他在說,“阿……昭……” 抬頭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到陸兆南眼角也是濕的。 這個剛強到剛愎的陸將軍,在這個時候,也不過是脆弱得和孩子似的。 安撫了陸兆南睡去,謝青嵐這才和陸貞訓雙雙出了門,想了想,還是問道:“二舅舅和蔡氏呢?” “兩人都被關在柴房了?!标懾懹柡芷届o,好像那根本不是自己父親一樣,“要我說,他也不過是咎由自取。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每次聽見下面的喚蔡氏‘澄二奶奶’,我就想到我娘,每每想到我娘是陸顯那廝害死的,真真是恨不能生啖其rou?!?/br> “要我說,不妨狠一狠心,將他逐出陸家吧?!敝x青嵐說,“非是我要對陸家的事指手畫腳的,而是外祖母性子太軟,被陸顯央求幾句便會軟了心腸;陸家雖有我當日分家而來的一成家產,但若是給陸顯那廝揮霍,也撐不了多久;況且這屋里,一個癱瘓在床,一個也是半身癱瘓,那樣多的事,半點不能解決,還是得解決才行?!?/br> “只是祖母愛兒心切,未必會同意。即便祖母同意了,但二哥哥為人侄子,怎能開口呢?”陸貞訓搖頭,“這些日子小哥兒的身子也不是特別好,原是尋思著要取學名兒了,也不敢取了,怕養不活?!?/br> 謝青嵐輕輕點頭,想了想:“我想去見一見嫂子,有些話,還是要說一說的好?!?/br> ☆、第199章 其實馮氏內心也是崩潰的。 要說當日嫁到陸家來,她就知道者下半輩子多半是要給陸家這群老少爺們收拾爛攤子了。但嫁過來第一件事,就發現自家夫君對于謝青嵐這表妹念念不忘,這件事剛解決,這奇葩的二叔又回來了,回來就算了,還娶了個老婆,關鍵新婚那日女方無家眷出席……這已經是淪為京中笑柄了,轉頭又發現這新二嬸更是個奇葩,居然嫁過人,有孩子,還是被休棄回家的。 馮氏一向豁達,看事物也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但別說陸兆南,光是她都想要回家給馮若虛那老頭子哭一哭——這尼瑪給她選的什么婆家??!不帶這么坑女兒的! 而謝青嵐和陸貞訓雙雙結伴而來的時候,馮氏剛哄睡了小郎君,見兩人來,也就只是笑道:“兩位小姑今日怎么來了?”又細細的端詳著謝青嵐,見她與往日并未有什么差別,只是消瘦了些,但臉色紅潤,也明白自家那學兄傅淵對于這位也是疼到了骨子里。 “今日來叨擾了嫂嫂?!敝x青嵐笑道,又行到搖籃前,見小家伙睡得香甜,也是欣羨不已,“算來我這做表姑的,今日還是第一次見他,來的也是匆忙,不曾帶些禮物?!?/br> “帶什么禮物呢?!瘪T氏笑道,“人來了就好,前些日子安陽侯府走水,消息傳來,府上誰都不好過?!庇纸器镆恍?,“今日也是夫君不在呢,不在知道你來,不知道得多高興?!?/br> 這話實在是有些欠妥,陸澄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謝青嵐低頭尷尬,陸貞訓只是握住她的手,半晌才道:“二嫂……” “瞧你們,一個個的都這模樣?!瘪T氏笑著打破這僵局,領著謝青嵐和陸貞訓坐下,“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想來妹子們也是有事才來的?” 謝青嵐無意和馮氏周旋太久,畢竟自己也是一路勞累,回去還想和傅淵睡覺呢。也就直接說了:“實則今日我來,原本是想要來看看外祖的,只是……算來我本是外孫女兒,現在也出嫁了,陸家的事也輪不到我做主。但還請嫂嫂三思,二舅舅的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嫂嫂嫁進來時間不長,也不知道先前那個二舅母,說是被二舅逼死的也不為過,況且因著二舅,陸家整整兩年沒有安生日子?,F在外祖中風癱瘓在床,大舅半身癱瘓,脾性愈發古怪,府上大事都是由嫂嫂和二哥哥做主的,若是可能,嫂嫂做主將二舅舅分出去吧?!?/br> 馮氏原本笑著,但聽了謝青嵐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沒了:“我原以為你要與我說什么,原來竟是說這個……我難道不想將他分出去嗎?但我一個侄兒媳婦能說什么?況且祖母還在,祖母愛子心切,如何肯同意?”又搖頭,“更不說你們二哥哥那性子溫吞,我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說?!?/br> 這倒真是個一個棘手的問題,謝青嵐和陸貞訓相視一眼,均沒有說話。馮氏又說:“況且,你領了二meimei來與我說這些,二meimei總是二叔的親生女兒,難道也是這樣想的?” 親生女兒?陸貞訓聽到這四個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來:“我早就不將他當做我父親了,我娘病成那樣,還想著要撐起二房,連姨娘們都看不下去,他卻還在外跟人鬼混,連臟的臭的都不曾看清楚就往懷中扒拉。他不將我娘放在眼中就算了,現在為了一個蔡氏,瞞著家里將她娶進來,將陸家鬧得沒臉。雖說陸家原本也就沒臉,但現在祖父氣得中風,為人子女,如此不孝,還有什么面目?” 這話一點都不錯,馮氏雖說煩著自家爹,但也絕對不敢干這種事啊。思忖了片刻,還是輕輕點頭:“只是二叔再怎么不妥,但還是長輩,我也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