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哎呀!傅淵被越王打了!世家子弟的表情都是(⊙o⊙),然后心中的小人都笑得在捶地了,但臉上還是穩住了。 越王尚未解氣,大步走向傅淵,舒忌護主心切,拉開架勢要跟越王打一場。舒忌本就是練家子,就算是尋常武夫都難以動他分毫,但越王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一腳過去,撲了。 提著傅淵的衣襟,越王笑得流氓,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傅淵,你以為本王給你幾分情面,你就覺得自己是什么都能管了是不是?” 傅淵嘴角已經滲出了幾絲血跡,看著近在咫尺的越王的臉,還是微笑起來:“越王殿下當然不能被管著,但切莫忘了,皇上還在看著殿下呢。這皇室之中,兄弟鬩墻之事,也不只是一兩件了?!?/br> 越王拎著傅淵,到最后,臉上笑容不減,如夜色般純粹漆黑的眸子之中盡是肅殺之意。松開了傅淵的衣襟,轉向了那群笑得跟朵花兒一樣的世家子弟們:“你們……” 然后他就看到了這世上最快的變臉——這群原本幸災樂禍的人見他轉過臉來,紛紛肅斂了表情,金緊繃著的臉和方才的樣子實在是有夠不符合的。 越王被這群人給氣笑了,撇開了傅淵,重新坐下道:“行了,本王也就不與你們廢話了,這次的事,你們也不是不明白,本王的意思,你們應該也明白吧?丞相說的有理,本王現在統領吳越,又有瘟疫來襲,你們也都是長在吳越的,吳越現在經濟拮據,少不能讓各位拿些出來補貼了,也好了了本王的心事?!庇謹[出招牌式的吊兒郎當笑容,“你們總不希望本王被皇兄再說一頓吧?” 世家子弟都是聰明得一逼,就算真有那樣不省事的,出門前也被自己老子提點過了,現在紛紛開始哭窮:“殿下,臣等也是想要為君分憂,只是府上那樣多人的嚼谷,現在又為了這瘟疫的事……丞相大人說了,一切入口的全都要煮沸了,這一來二去,連柴火都用了十之八/九,實在沒有銀兩再給殿下了?!?/br> 越王瞇著眼,笑容又一次掛上來了,笑道:“果然沒有了?” “真沒有了?!睘槭椎囊粋€哭喪著臉說,“臣等怎敢欺瞞殿下?” 越王負手而立,口中說道:“本王記得,前幾年吳越之地私鹽大盛,好像和楊家關家關系挺大的?!?/br> “還有私自開采鐵礦之事,和李家也脫不了關系吧?” …… 越王一氣說了不少事,件件戳中貴族們做的陰私事,傅淵被舒忌扶著,嘴角的血跡還沒消減下去。說到了最后,這些貴族子弟們紛紛作鵪鶉狀,越王拊掌笑道:“本王記性不差吧?有沒有哪一件記錯了?” 下面的人自然也不答,越王笑得浪蕩,又翹起了二郎腿:“既然你們都沒錢,我也不難為你們了?!边€沒等下面的人松一口氣,他又揚起笑容來,對總管說,“都帶下去,跟那些染病的患者關在一處,你們老子什么時候拿錢來了什么時候放出去。還有那些本王邀請了沒來的,全都關在一起,叫他們多給兩倍的錢就是了?!?/br> 這下可把人嚇得心膽俱裂,那霍亂之癥可是來勢洶洶,要是真的染上了,再來個運氣不好,幾個時辰就玩完了,那真是活活把人拉死的??!一些膽子小的都軟了腿:“越王殿下……” “本王不是威脅你們,”劉平笑起來,吊兒郎當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紈绔子,那雙笑彎了的眼睛忽然又睜開了,“本王說得出做得到,當年治軍就是如此,現在當然也不會變了。丞相長得這樣好看,都能為了疫情被本王打得破相,你們為了這疫情甘愿染上,來日就算死了,本王也一定奏明圣上為你們請封?!彼f著,臉上表情又變得輕佻起來。 不少王府的侍衛真來拉人,嚇得那幾個膽小的趕緊跪下:“殿下,臣拿錢,拿錢……”開玩笑!別人不知道他,吳越本地的和京城的誰不知道他!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凡惹到了他,死得透透的,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 “拿錢就對了嘛,”越王笑道,“拿錢什么都有了,本王也不為難你們?!庇挚粗@滿桌的珍饈,扼腕道,“本王可很久沒吃這樣的菜了,看著真是心疼。既然主位愿意慷慨解囊,那么不如把本王這桌宴席買了吧,誰出價高誰得去好了,也給本王節約幾個銀子,本王還要給太妃盡孝呢?!?/br> 眼看著這些紈绔慣了的貴族子弟們還真是被嚇怕了,老老實實的叫起了價,最后這一桌殘羹冷炙竟然叫到了四千兩紋銀。越王這才滿意,讓每家挨著送來了數千兩紋銀,這才將這一眾人給放了。 待眾人一走,越王才斜眼睨著傅淵,冷笑道:“倒是本王小覷了你?!?/br> “多謝殿下相助,若非這一場戲,這些人未必肯拿錢出來?!备禍Y擦去唇角的血跡,頂著臉上的拳印,越看越覺得原本的笑容很是別扭,越王斜眼看了他一陣,還是“哈哈”的笑起來,樣子荒唐極了,“傅淵啊傅淵,你這樣的人,連自己都能下得去手,勿怪劉尋那樣疑你!”又瞇起眼,“你猜,謝青嵐在京中,皇帝會放過她嗎?那可是他唯一可以動的你的軟肋啊?!?/br> 想到謝青嵐,傅淵滿心酸軟,想到離京前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心中酸楚不已。從離京到現在,連十日都不到,卻那樣的漫長。 京中和吳越,都是龍潭虎xue,但京中至少有端敏和齊王太妃護著,而這里,越王敵我不明,一眾世家虎視眈眈,實在不能做什么。 闔了闔眼,傅淵還是笑得溫潤:“臣的家事,就不勞殿下過問了?!?/br> ☆、第181章 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的話還真不是隨便說說,但現在越王和傅淵兩人來了一場苦rou計,從吳越的世家中榨出了數萬兩紋銀,手中倒是很寬裕。至于那些吃了癟的傻小子們回去跟自家老爹一通哭訴,傻老子們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想想劉平的為人,還是不罵的好。 畢竟劉平是真的敢將自家傻小子們給扔到隔離人群里去的。 華神醫和嚴少白二人還真沒有什么要合作的意思,各自研究各自的,研究好了就找一個染病又自愿試藥的人來,看著將藥喝了下去。 然后…… 舒忌素來是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傅淵和越王一通做戲,連他也挨了一腳,剛一回到州府之中,聽了下面的稟報,舒忌很淡定的轉身去找傅淵了。 今日差點給越王那武夫給揍破相,傅淵回屋便沐浴了一番,此時穿著一件寬松的浴袍,腰帶松松的系著,長發懶洋洋的垂下來幾綹,慵懶而又不失男子的氣度。 “丞相大人,嚴大夫和華神醫那里都有消息傳來了?!笔婕傻穆曇裟菢拥钠桨鍩o聲,反正伺候了傅淵這樣久,啥樣子沒見過啊,見傅淵點了點頭,也就說道,“兩位一帖藥下去,試藥的全都死了?!?/br> 傅淵:…… 還沒等丞相大人以刻薄的評價說出自己的看法,已然有人輕輕敲了敲門,舒忌忙轉身道:“誰?” “婢子雨薇,奉命來送藥的?!遍T外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聽得出來是個柔弱的女子,舒忌微微一怔,還是出門去端了。 門前站著的是一個身量嬌小的女子,年齡也就與謝青嵐一般大小,一雙大眼睛很是靈動,眼中都閃爍著精明的光輝,像極了一只小狐貍。 雖說名為藥,但是其實就是一顆雞蛋和一些冰塊。 舒忌在門前迎了她,從其手中接過托盤后,低聲道:“此處不需你伺候了,下去吧?!?/br> 雨薇還有些迷怔的樣子,大著膽子往其中探了一探,也不過見到傅淵坐在臨窗的榻上,撐著頭靠在小幾上,所有的神色都被一道簾子給遮了干凈。知道是看不到了,雨薇這才退了一步,低聲道:“婢子告退了?!?/br> 舒忌是傅淵一手栽培出來的,看著雨薇臉上微微的紅暈和失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舒忌可沒有那樣好的閑心去追問這丫頭,只端了托盤回到傅淵身邊,將雞蛋剝了,給傅淵揉著傷處。 原本想要毒舌的丞相大人被這樣打斷,也就無視了方才的事,懶洋洋的問道:“那丫頭在看什么?” 舒忌板著臉,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上下看著傅淵,說道:“只怕是夫人不在,有狐媚子想要自薦枕席了?!?/br> 傅淵聞言,“呵”一聲笑出來,慵懶的笑意掛在臉上,眼底卻盡是寒意:“舒忌,你還記不記得,當日青嵐偽裝小產之時,在我臉上撓的?若是我回京之時,身邊帶一個侍妾回去,這丫頭會再給我撓幾道?!?/br> 他托著下巴,取了冰碗吃了些。況且除了謝青嵐,他可不想身邊躺的是別人,什么尋歡作樂……不覺又想到謝青嵐,想到她那日的淚眼,傅淵心中就像是被烏云遮蓋了一樣陰霾。若是將她帶了來,即便這吳越再怎么無趣,也算是人間喜樂一件了。 意識到自己這樣優柔寡斷,傅淵飛快的扼殺了這個念頭,佯作不經意道:“夫人這些日子怎樣了?” 舒忌可知道自家丞相大人得很,明白這貨在嘴硬,估計現在要是夫人在身邊,先摁在床上好好疼愛一番,哪管你是不是白晝……咳了一聲,又用冰塊給傅淵敷臉:“瑯華說是夫人很好,日日和淑儀郡主待在一處,也就娘們一會子,但凡夫人進宮向太后請安,淑儀郡主必然陪著去,也無什么可以擔心的?!?/br> 傅淵“嗯”了一聲:“你也多出去打探一下消息,我總覺得這吳越還有什么是要發生?!鳖D了頓,又勾起一個誘人的笑容來,“讓人盯著她,若是有什么幺蛾子,你明白吧?” 舒忌自然應下不提,至于方才退出去的雨薇,舒忌還真沒亂想這丫頭。丞相大人的確是聲名狼藉,又是個心狠手辣的,雖說跟謝青嵐成婚之后,好像比以前溫柔了些,但這人性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的好咩? 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傅淵的臉真是沒幾個人能擋得住啊,原本就是鬢角如裁面如冠玉的男子,那日到吳越的時候,臉上還有些疲倦,臉上掛著的微笑還是那樣的和煦,州府之中一群小丫鬟見了,當場就呆了呆,這才紅著臉行了禮。 眾丫鬟的腦補如下——丞相大人這樣豐神俊朗英俊偉岸氣度不凡,怎么可能是心狠手辣的惡賊呢?若是能夠依偎在他臂彎里,那該是多幸福的事。更別說丞相的姑母是太后,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至于丞相大人的原配安陽女侯,已經被選擇性無視了。反正又沒跟著丞相大人來,說不準貌若無鹽,因為有錢才能嫁入丞相府的。 眾女歡快的yy著,但真的敢自告奮勇的,也就雨薇一人了。她原本是個沒落富貴人家的小姐,被買來了州府服侍,原本就是個略心高氣傲的,又因為能夠識文斷字,被管事嬤嬤高看幾分。 雨薇一直覺得命不好,若不是家道中落,她也可以嫁得很好,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但現在,什么都毀了。 然后轉頭就看上了丞相大人,自己顏色尚佳,又能識文斷字,傅夫人又沒能跟來,難道丞相大人真能當個柳下惠?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就算夫人不許,只要能夠套牢丞相大人的心,夫人不愿意也得愿意! 今日有人吩咐端藥去給丞相大人,雨薇可是咬咬牙將往日主子賞下來的鐲子給了管事嬤嬤,這才掙到了在主子跟前露臉的機會,結果,連丞相大人的臉都沒見到。 但是所謂女兒當自強,雨薇也不是那樣容易放棄的姑娘,這次不行,總有下次機會,要實在不行……雨薇咬了咬舌尖,只要能夠謀得和丞相大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那么一切都能成事! 整理了儀容,雨薇這才恢復了尋常時候的笑容,回了丫鬟們的聚居區,還有一群小女兒情態爆發的等著她回去說丞相大人偉岸的身姿呢。 至于嚴少白和華神醫兩人,這些日子的較勁,那還真是如火如荼,最夸張的,是兩人同時看上了一個患者,那患者拗不過這兩人,將兩人的藥都吃了,然后第二天去看怎么樣了的時候,發覺都硬了,而且還不是拉死的,而是全身發黑,一看就是被毒死的。 越王親自主持大局,讓仵作驗尸,得出結論。是因為這兩位神醫的藥有兩味相生相克,生了毒性出來,硬是將這倒霉蛋兒給毒死了。然后這兩位自然被那頓罵啊。這下這兩位梁子愈發大了,每日看著對方,雖然都沒說什么,但那眼神就是無聲的交戰,看得越王都替這兩人尷尬。 而沒有過上多久,這新的事就生了出來。 越王正陪著越王太妃吃著茶,就見府上的總管疾步而來:“殿下,州府出大事了?!?/br> “出什么大事???”越王微微抬起眉,笑得如同往日一般吊兒郎當,臉上那笑容,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毫不遲疑的一巴掌拍他腦門上——“你給我好好笑!” 但是越王太妃如老僧入定般理都沒理兒子,蛋定的喝著茶,抬起眼皮看著總管,啐道:“沒眼力見的東西,驚著了可該如何?幸得今日沒有外人在,不然傳了出去,還以為咱們越王府里的人是有多沒有禮數,在主子跟前喧嘩?!?/br> 這位越王太妃是正兒八經的世家貴女,還是大長公主的孫女兒,自然對于禮儀的要求是一等一的高??偣苤雷约豪硖?,忙賞了自己一個嘴巴:“小的孟浪了,還請太妃恕罪?!?/br> “有什么你就說吧?!痹酵跣Φ?,又勸起了太妃,“母妃與他置什么氣?再怎么看不慣,也不過是看不慣傅氏那人罷了,可與他沒關系?!?/br> “傅淵再怎么,與傅氏關系也不大,況且此人實在是有大才,還請母妃莫要遷怒于他?!痹酵跚纹さ恼A苏Q劬?,“總歸傅氏也當不了多久的太后了?!?/br> 越王太妃半點沒有管兒子話中的陰森:“你自小注意就大,我也不愿拘著你了,你要如何就去吧。單只一件,平兒啊,你究竟何時娶妻呢?二十好幾的人了,總不能連個房里人都不納吧?” 越王桀桀怪笑起來:“母妃別急,等到兒子有了中意之人,自然會求娶她的,到時候三年抱倆,一定讓母妃得享天倫之樂?!?/br> 這樣的托詞越王太妃是聽膩了,也難得理他。越王示意總管說話,后者這才趕緊說:“現在州府門前已經給人圍了,全都要丞相給個說法呢?!?/br> “給什么說法?”劉平挑著眉冷笑,“傅淵做什么了?” “也沒做什么,就是下令把染疾而死的人直接火化了?!笨偣苈曇粲悬c小,這世上最痛苦的可就是死無全尸了,但是他完全能夠理解丞相大人的作法,就是這話還真不能說的理直氣壯了。 “嘿……”聽到越王這一聲陰陽怪氣的笑聲,綜觀整個人都縮了一下,心道是這位爺又得扔杯子了,滿心忐忑,也沒能等到瓷杯砸來的聲音,大著膽子抬頭。 越王又給太妃斟了茶,一臉氣定神閑的樣子??偣苤雷约覡斝那椴诲e,也就賣乖問道:“殿下……不去救丞相大人于水火?” “我才不去!”越王笑得痞子氣,將茶壺往桌上一杵,“本王去救了他,不得讓自己被打得滿頭包,我反正不去,誰愛去誰去,去了可別說是我越王府的人?!?/br> 總管嘴角微微一抽,但是可算是看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回去換了一套便裝,屁顛屁顛的往州府衙門去了。 ☆、第182章 這州府門前那是真的熱鬧到了極點,吳越本是繁華的地方,因為霍亂而變得有些蒼涼,而現在,這門前可是人聲鼎沸。 隨侍的幾個衙役紛紛橫在門前,攔住下面群情激奮的百姓,其中不乏有年輕的漢子,一個個額上青筋都氣了出來,挽起袖子,一臉準備揍人的樣子。 為首的衙役名喚王鈺的,原本也就在這州府之中當差,素來得青眼些,也就坐到了一個小領班的地位上,現在這明擺著聚眾鬧事,也就只好頂著風頭來攔著了。 其實王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這些百姓們的架勢,要是不攔著,只怕這州府衙門都得被掀了。立在眾人面前,大聲勸道:“諸位諸位,這丞相大人奉圣旨來救疫情,諸位也都是看在眼中的,現在出于什么緣故來圍了這衙門?,還請諸位賣我一個薄面,散去吧,免得驚著了丞相大人,害了咱們自己才是?!?/br> 不少人袖子挽得更高了,也不知道是誰怒道:“姓王的,都是些鄉鄰,往日里大伙兒也就給你這個面子,但是今日的事,如若不給個說法,是絕對不能善了!當時說得多好聽啊,將染病的人隔離開來,等到痊愈了再送回來,但是現在呢?華家和嚴家的神醫都來了,結果連現在都沒有研制出藥方來解決此事,難道不是丞相授意,不肯讓他們研制出來?就算是退一萬步講,這病癥真是來勢洶洶,叫兩位國醫圣手無計可施,咱們的親眷去了,總該叫咱們將尸身領回去,好好安葬了才是。然而現在說什么已經被一把火燒了,今日若是不給個說法,絕不能服眾,傅淵jian佞禍國之事,即便我們遠在吳越也是有所耳聞。說一套做一套,想要趁機害死吳越百姓,我們說什么也不能答應!” 乖乖!這大帽子扣下來,可真是要人命??!王鈺摸了摸鼻子,要說丞相下令將尸體盡數燒了這事應該是為了不讓疫情擴散,但王鈺也不能說什么他沒錯啊,畢竟講究個全尸和入土為安,這下一群人在一起燒了,誰是誰都不知道了。 眼看著這些百姓們個個都氣紅了臉,還有不少年邁的老淚縱橫,王鈺腦袋都大了,好言相勸了幾句,又聽人群中有人開始叫嚷,罵罵咧咧的開始說起了傅淵的事,樁樁件件全指著傅淵干過什么狠毒的事,末了再加上一句:“丞相這么多年,不知道鏟除了多少異己,別說那些子惹到他的人,即便是像唐國公誠國公這等子未曾開罪他的人,盡數被他陷害致死,如此jian人,其心可誅,來了咱們吳越,究竟是安得什么心!現在連咱們親人的尸首都不肯交還,咱們的親人到底是病死的,還是被他下毒害死的,那可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眼看著州府的街角出現了一個穿著錦緞青衫的人,那人瞇著眼看著這場鬧劇,眼看著都衙役們都快攔不住這群人了,這才夸張的往地上一摔,叫得更是夸張,一聲“哎呀”簡直都快沖破天際了,惹得眾人紛紛側目回頭,看著人到底怎了。 這人正是越王府的管事,眼見眾人目光被自己所吸引,也是訕笑著起身:“這不給眾位嚇到了?”又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要我說,眾位可是不厚道了?!?/br> “你胡說什么!”原本這些人就是義憤填膺,被管事這樣一激,不約而同全轉向了他。王鈺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頓時覺得這位是真的猛士,但也不敢多留,趕緊轉身進去通報了。 管事笑道:“諸位且聽我一言,諸位這行為,說是討要一個說法,但實際真的實在討要一個說法?”又哂笑道,“誰不知道嚴大夫和華神醫在州府里住著,這病來勢洶洶,兩位都束手無策,少不能用患者來試驗,以便確定藥性,所謂死馬當作活馬醫,難道有一個患者是被迫試藥的?”見眾人沉默,管事又說,“既然如此,那就是生死有命了。像方才那位兄臺所說,丞相讓人害死了誰。華神醫出身世家,而丞相和世家素來不合的事也不需任何人多說,至于嚴大夫,嚴家家風素來正,對于醫德的看重也遠高于對醫術的看重,難道是想要為這兩家人抹黑?還是收了與丞相不合的人的好處,來故意給丞相生事的?” 眾人面面相覷,臉色比方才好些了,但還是有人咬牙切齒道:“不管怎么說,他總不該將我們親人的尸首和別人的一起焚化了,連個全尸都不肯留,難道不是做賊心虛嗎?” 管事正要再說,那頭已經有人叫道:“丞相出來了!”這話一出來,頓時所有人都轉身而去,完全沒將管事放在眼里了。后者也不在乎,聳了聳肩,就看著正從門里走出來的傅淵。 傅淵一身雨過天青色長衫,笑容如常般暖如春風,只在舒忌的護送下緩步而來。這些百姓都是沒見過他的,只知道丞相很年輕,但也不料是這樣俊美的男子,一時也是呆了呆,但還是很快的圍了上去,原本剛被管事忽悠下來的一顆心又紛紛開始躁動了。 “傅某行事但求無愧于心罷了,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做主燒了病死者尸體,絕不是什么壞事?!备禍Y這些日子也是超負荷工作,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很平靜的說完。他的平靜和這些人的激動相較,實在是氣度從容到了一個地步。 但是這話無疑激怒了這些人,不少漢子挽著袖子道:“你憑什么處理我們親人的尸身?常言道入土為安,你燒了他們,我們連骨灰都拿不到。你當日下令之時說得那樣好,治不好我們不怪你,但是你憑什么——” 那漢子說得激動,到最后那眼淚跟炮彈一樣砸在了衣襟上:“可憐我那老父,因為你一句話,現在連骨灰都找不到了——” “既然是你父親,你就該知道,他不希望你有事?!备禍Y低聲道,“你們都是為了死去的親人而來的,那么該明白一件事,現在誰都對霍亂之癥束手無策。朝廷能做什么?也不過是盡可能的減少染病人數罷了,可是現在霍亂是治不好的,甚至于,我們連怎么染上的都未可知。那些人是病死的,讓你們將尸身領回去,然后讓更多的人染上嗎?如果你們都想染病,傅某馬上下令讓你們去和患者待在一處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