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白姨
獵人催促著:“趕緊跟上?!?/br> “知道了,”關小矜憤憤不平:“以后有病可別找我!” “放心不會的?!毙υ?,他出門在外從來都是靠著自己,還從未生過病呢,“記得蓋好,不然傳到晚婆婆耳朵里你就只有被趕出去喂野獸的份兒?!?/br> 關小矜感覺有些怖意,謹慎的問道:“那個……容嬤嬤是不是很恐怖?” “什么容嬤嬤,那是晚婆婆?!鲍C人糾正她。 “晚婆婆是什么人物,她是好人壞人?!?/br> “當然是好人?!鲍C人看著她說:“不過對于外地人我可不敢保證,晚婆婆仇視部落外面的人可是出了名的?!?/br> “那我豈不是很危險?!彼行?。 “所以你要老實一點,晚婆婆最近在閉關,只要沒人驚動她就不會有問題,等過了幾天你傷養的差不多了,就直接走吧?!?/br> 三天傷口是絕對不會好的,不過晚婆婆是不會允許外地人進入部落的,如果被抓到有幸逃出去都是萬幸。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救了她,估計覺的她就像當年的自己,弱小無力。 當年父親為了救他,引開了黑熊。他記得部落村民們再找到父親的時候,是熊洞中一具早已冰冷的尸體殘骸,他忘不了那個血淋淋的場面,正是因為那個倒下的人是他的父親。 就是那一年他幾欲輕生,那時強烈的自責充斥著他整個的世界。 他怨恨自己的渺小,怨恨當初自己的懦弱,也怨恨那些食父親血rou的黑熊…… “你家在哪里?”關小矜打破了他的回憶。 他懶懶的說,“吶,就在前面,快到了?!?/br> “我怎么沒看到?!?/br> 獵人看著探頭探腦的小女孩,將她頭上的外褂往下拽了拽。 “別讓人看到,還有,離我近點,你身上的傷口盡量不要讓別人看到?!?/br> 關小矜本來想懟他的。 “我感覺有些難受?!标P小矜說。 她的傷口還沒有處理,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炎熱傷口感染了。 她覺得腦子暈乎乎的,額頭也有些燙。 獵人看著她的臉色也特別不好,責備道:“難受還那么多廢話,再堅持一下聽到沒有?!?/br> “我知道?!彼龕瀽灥恼f。 她就是有些難受,頭上還蓋了個不怎么透風的外褂。 獵人猶豫了一下,把黑熊直接扔在了一旁說:“手給我,我先帶你回去?!?/br> “去哪?”她感覺自己還能堅持。 “當然是先回我家處理一下傷口?!?/br> 她把手伸過去,獵人的大手就握住她的小手了。 她現在不過是十二三歲孩子模樣,她倒是有些忘了。 獵人像位大哥哥一樣,握著她的手往前大步走著,竟然有些安全感。 突然的暖意涌上心頭,這讓她想到自己的家人,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好想家…… 沒過多久,獵人終于將她帶到了一戶院落。 院落沒有墻,只有些簡易的樹枝插在地面上,做成柵欄的樣子。 院子里有一棵肥壯的桃樹,桃樹上桃花朵朵芳香四溢。 院落之中有一小塊菜地,面積不大,只夠自家吃幾頓的樣子。 這部落沒戶人家房屋的布局大抵都是這樣子。 院落房子坐落于人工建造的人工石臺上,那石臺高兩米二,面積不大,上面僅能蓋建兩間并不大的石頭屋子,屋子上鋪著厚厚的稻草,石屋留有窗戶,一層黃色的窗戶紙糊在窗戶上,在窗戶下面是緊挨著石屋的小木船。 在這個部落里,不存在所謂的高墻林里,唯有院落中的房子高高凸起。 在房屋腳下,那緊挨著石臺的地方還搭建了一間簡陋的廚房,因為廚房沒有門,所以能夠看到里面有很多的陶瓷黑罐子和一個灶臺。 這里每三年一次洪水,洪水水位約兩米,時間持續一個星期,在那之后會退水,留下滿是淤泥的村莊。 因為無法預算出洪水來到部落的具體時間,所以這里人家干脆將房子建高一點。 反正水位不會超過兩米。 至于洪水的成因正是那條護城河的突然暴漲,具體原因也并不清楚。 晚婆婆是村子里的大巫師,她能掐會算知曉未來。 是地位絲毫不遜色于首領的大長老,她有一個水晶球,據說水晶球有著無盡的魔力,她正是通過水晶球看未來之事。 晚婆婆也會在洪水來到的兩個月前通知一下大家,讓部落村民早日存糧。 獵人將她頭上的黑皮外褂拿下,發現她的臉色蒼白,話也變得少極了,應該是很難受。 他記得初見她時,她的樣子有些狼狽,看起來是那么的弱小。 可是那張有灰漬的小臉總是有著太多的表情,讓他頭一次覺得這樣一位逃生的人也能有這么多的表情。 至于后面她臉上一道一道的血印,無疑是她一路上出汗自己抹上去的 “走吧?!鲍C人帶著她踩著石梯走了上去,上去時那石屋房門緊閉并沒有聽到一絲響動,安靜極了。 “白媽,我回來了?!彼巴曛苯油崎T走了進去。 “我……”關小矜被他拉著手也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這戶人家應該不會恐怖吧。 “回來了?!甭曇羰菑睦锩嫖葑永飩鞒龅?,不多時從里面走出來一婦人。 那婦人一身灰色的樸素長袍,頭上戴著暗紫色頭巾,頭巾上是一朵朵白色碎花刺繡。 關小矜發現這里的人都喜歡戴頭巾,那些頭巾扎在頭上,把頭發圍了起來,看起來也確實挺干凈利落的。 那位婦人三十多歲,平靜內斂氣質很好,看起來做事果斷,像是會掌家的人。 婦人看到關小矜先是一愣,隨后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這姑娘是外地人吧,澤哥你去把屋子騰出來,今晚讓她住你那,你來這屋打地鋪?!?/br> 他看了關小矜一眼,對婦人說:“好,我去收拾屋子,你給她上藥?!?/br> 那婦人就是這獵人的mama,不過她不清楚為什么這mama叫兒子澤哥,像是疏離。 婦人牽過她,對著她和聲說:“我給你上藥,來里屋坐?!?/br> “謝謝阿姨?!彼兄x道。 婦人笑著搖頭:“我丈夫姓白,你可以叫我白阿姨?!?/br> “那他……” “他叫白云澤,在他四歲的時候有幸被晚婆婆看了一眼,晚婆婆非說澤哥是他投胎的哥哥,認了澤哥做哥哥?!?/br> 婦人繼續說:“我們部落存在也有近五百年,而晚婆婆似乎一直存在著。她在部落威望極高,你就算得罪我們部落首領也絕不要得罪晚婆婆。澤哥既然成了晚婆婆的哥哥,那其他人也不敢以小輩喊他,大點的與我同歲的就叫大爺,小點的不懂事就叫太爺。而我身為她的mama叫他一聲澤哥,也是一種恩惠?!?/br> “那小獵人……白云澤的爸爸呢?” 那婦人只是苦笑,她讓關小矜坐在里屋的炕頭上,從箱子里翻拾出一件暗紅色衣服。 “還沒有見過澤哥帶哪位外地人來的,你今后打算怎么辦,留在這里吧,外面太危險了,古北森林也太危險了?!?/br> 外面的危險曾不止一次讓關小矜猶豫,可是她想要回去,她也必須回去。 “我必須要回去,我要完成幾件事情,因為我的mama可能還在家里等著我?!?/br> 婦人只是嘆了口氣,頗有些惋惜的說:“留下來多好,不過你們的決定我也不強求了?!?/br> 關小矜衷心感謝道:“謝謝?!?/br> “來,你先躺下,我用剪刀把你傷口處的衣服剪掉,先給你處理一下傷口?!?/br> 婦人動作輕柔,處理傷口時小心細致,像是做過很多次。 可是有些布料黏連了傷口,剪掉撕扯時還是牽動了傷口,讓她疼的倒吸冷氣。 不過好在她還在強忍著,看起來倒是有些堅強。 “白媽,熱水?!蓖饷嬗邪自茲稍诮泻爸?。 “知道了,放那里就是了?!卑滓桃不貞怂脑?。 然后頗有些無奈的說,“他就是口不對心的人,從他爸爸去世后他的性子我倒也琢磨不透了?!?/br> “她的爸爸怎么死的?”她知道可能不應該問這個沉重的話題,可是她想要知道,她想起了一開始那位踩在黑熊身上氣焰囂張看著她的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