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凌霄就站著,不說話,過了會才開口:“阿仁什么時候醒?” 鄒允看了眼那男人,那人說道:“他沒什么問題,一兩天肯定是醒了的,只不過,眼睛要養段時間,我留了藥方,你要隔一個時辰給他敷一次?!?/br> 凌霄拿到藥方,好好的折了起來。 氣氛沉默了片刻,凌霄看著鄒允,才開口問道:“可以告訴了我了吧?” 凌霄沒有點明是什么事,可鄒允卻知道他在問什么。 鄒允搖了搖頭,看著凌霄說道:“看來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這人怎么對人的,看你這房間就知道你干了什么混賬事了!難怪王仁把事情爛在心里!” 凌霄神情惶然。 鄒允接著說道:“你小時候被人綁架過一次,你還記得嗎?” 凌霄皺眉:“我知道自己被綁架過一次,不過已經忘了那時發生了什么,只記得后來大病了一場?!?/br> 鄒允和那男人相視了一眼,然后繼續說道:“那次你被注射了東西,所以你的血很特殊,王仁今天這樣,就是因為沾了你的血?!?/br> 凌霄盯著他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鄒允眼眸微瞇,緩緩說道:“因為當時我也在場,你被注射的東西,就是我的血——本來你應該會死的…可是…”他看了眼那男人“陰差陽錯他救了你…” 凌霄心中震驚,他覺得這話怎么說怎么不可信!面上卻鎮靜的問道:“你的血有什么特殊么?” 鄒允斜眼看他,開口道:“當然了!不然——這場以人體為實驗體的實驗,你以為這以作為原始研究藥劑的源頭是什么呢?!” 凌霄睜著眼睛不敢相信!接著他冷靜下來:“請你把來龍去脈說一次!” 鄒允淡淡笑了一瞬,眼眸里映照著光,開口道:“當然,你的確得知道些事了,這來龍去脈說來也長,我就長話短說了吧……” 鄒允把事情說完就走了,他趕緊按著藥方給王仁弄了藥,熬剪好了就坐在床邊給他慢慢敷著。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了,他幾乎一時間消化不了。 回到a市鄒允就脫離了實驗體的身份,上頭直接下令讓他保密。他那時想著的確要保密,可也要好好的監控吧?這么就任他來去了,可不像一般的作風!鄒家也只是一般的商家,并沒有什么不同,他也順著查了鄒家,除了他那同父異母的哥哥有點問題,其他都沒有什么異常的! 他今天才知道,鄒允原來端著這么大的事兒!整個藥劑案件的起源,居然是他!他簡直是個移動的巨型核彈!太危險了!就這么放任真的沒有問題嗎?到底為什么上頭這么信任他,還任著他自主的實驗?難道就不怕他弄出更大的事嗎? 凌霄一開始就不信任他,從見到他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這個人只是披著張溫文爾雅的人皮,眼底卻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危險! 這樣的人,想要做什么,是不知道收斂的。 凌霄問他為什么要管這件事,因為這件事全權交給特殊部門就行。 鄒允當時說得漫不經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說:“事情我的弄出來的,收拾爛攤子我當然得出力,我怕造孽——” 可他表情卻不是那么回事,總覺得他這個人捉摸不透。凌霄見過很多危險份子,審過的人不計其數,卻看不透鄒允。 還有今天跟著他來的那個男人,他才是最危險的!凌霄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讓人汗毛直豎的感覺!就像是遇見高等級的強者,即使對方收斂壓制到了極致也會本能的感受到危險! 那個人眼神一直淡淡的,舉手間就救了人命,就像是把水里的螞蟻撈出來一樣,那樣的不值一提,人命仿佛是螻蟻。 但是不管怎么樣,他們是救了王仁的。而且,他們跟他的目的一致! 凌霄還從鄒允口中得知一件事! 韓束! 居然是他!他參與了這次實驗! 凌霄想起,某次化驗血檢,韓束拿了他一支血! 凌霄在特殊部門,其實每年都有體檢,但是凌霄是例外,每次都不用,因為凌家有專門準備的人體檢,但是兩年前,家里的醫生失蹤,大哥二哥都忙著,韓束正好來了,就讓他給體檢。 凌霄目光微冷,沒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居然要害他!但是現在還不能動他,不能就這么打草驚蛇! 他心里有著眉目,家里人肯定知道些什么,等王仁好了,必須得回家一趟。 這個時辰的藥已經敷好了,王仁依舊沒有反應,他深深的閉著眼睛,呼吸聽著平緩,就像在安眠。 凌霄換了塊布,又把他眼睛蒙上,然后輕輕的吻了他額頭。 ☆、 第五十四章 那個男人說的沒錯,王仁只過了一天就醒了。 他眼睛蒙著布,可他醒來的那一瞬間,凌霄就發現了。 王仁醒來的時候,連手指都沒動一絲,凌霄一直守著他,王仁呼吸頻率變的那一瞬,他豎著汗毛等待了片刻,才輕輕喚他。 “阿仁,是醒來了嗎?”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王仁卻連嘴角都沒動一絲,或許是不想應,或許是不能應。 凌霄看了他許久,確定王仁不會答復他,他又繼續著之前的工作,給王仁敷藥的時間到了。 他把布拿開的瞬間,王仁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他的唇色很淡,淡到幾乎蒼白,他閉著眼睛,瞼裂的形狀非常漂亮,睫毛又直又長溫順的蓋著,給人一種非常乖巧的錯覺。 凌霄慢慢的給他敷藥,他動作非常精細,像是對待著不敢觸碰的寶貝似的,輕微的又恰到好處,然后耐心的陪他說話。 “疼嗎?還要輕點么?” 然后他輕笑了一聲,有繼續說道:“別怕,慢慢就會好的,我一直在這陪著你?!?/br> 對方連嘴角都沒動一絲。 “你這么愛學習的一個人,等你好點了,我念書給你聽,我可不知道你要看什么書,到時候你得跟我說?!?/br> “你不用擔心,學校方面我已經請好假了,你安心養著,也許還能趕得上開學呢?!?/br> 敷完藥,凌霄又給他眼睛蒙上布,然后倒了杯溫水過來,用棉簽給他潤著唇。 他一邊細細的手不停歇,一邊看著王仁被蒙上布的眼睛,一直的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他開口,就像帶著一絲顫抖,甚至可以聽到些許鼻音,聲音低沉又干?。骸澳恪遣幌矚g,等你康復了,我…以后就不出現在你面前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每天高興就好…” “我去看過你在學校旁邊租的房子,那個房子和隔壁的房子我已經買下來了,東西沒動,那房子太小了我給隔壁打通了,給你做實驗室…你要是不想要我給的東西,就當租著,我收租金就好…你以后需要我的血做實驗…你要多少我給多少…只要你愿意要…” 這次王仁動了動嘴角,像是想說些什么,卻始終發不出聲音。他這個努力想開口的樣子,看起來帶著一絲痛苦,非常的可憐,凌霄立刻心疼起來。 他立馬出聲哄道:“你別急,想說什么我都在的,以后好點了再說,好么?” 也許是凌霄的話起了作用,王仁安靜了下來。 第四天的時候,王仁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他聲音啞啞的,還不能正常的說話。 他十分配合著凌霄,吃東西還是扶著慢慢走路,都沒有抗拒,乖巧得讓人心疼。 第五天,王仁終于開口主動跟凌霄說話,他說的第一個字就是“臭?!?/br> 凌霄很久都沒有明白他要表達什么,他蒙著眼睛,面容沒有變一絲,讓人猜不透他想法,然而他只說了一個字就不說了。過了半天凌霄才自己發現,王仁說的是他。 王仁躺了幾天他就候了幾天,他照顧人無一不精心細致,就算人動一根手指他就立馬的反應著要怎么伺候,可他自己連鏡子都沒照過,更別提洗澡了。 他聞了聞自己,又摸了摸這幾天長出來的胡子,難怪王仁說臭,他惶恐著怕王仁更加嫌棄他,跟王仁說了幾句,就去洗澡了。 王仁乖巧的應著。 浴室的門關了,他坐了一會兒就起身。 他雙手探著前方,走得非常慢。 眼前一片黑暗,就像隨時要掉進無底的坑里一樣,沒有任何安全感,只有憑著記憶和感覺走著。 慢慢的他摸索到了墻,然后又摸到了扶手,一步一步踩著下了樓。 他感覺好像適應了不少,雖然有碰到障礙物,可也能大致記著距離了。 他在一樓走著,大門沒有關,可以感受到從屋外吹過來的風,他沿著風的的方向探過去,他突然感覺風好像被擋住了,然后立刻停住。 屋子里多出了一個人,但感覺不是凌霄。 他警惕的試探著問:“你是誰?” 他的聲音沙沙的,聽起來就像比實際年齡小了不少。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對方說話,是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低沉,十分有磁性:“你...凌霄呢?” 王仁偏了偏頭,他沒有聽過這個聲音,確定是不認識的人,他心里又警惕又疑惑。 而這時,樓上傳來快速踏步的聲音,緊接著凌霄緊張擔心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仁!你怎么自己跑下來了!” 話音剛落,身體就被一雙大手觸碰著扶著,鼻尖傳來了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 凌霄上下打量著王仁,仔細檢查了一遍王仁沒有磕著碰著,這才注意到剛剛進來的那個男人。 他聲音悶悶的,開口道:“大哥,你怎么來了?” 那男人跟凌霄長得有七分相似,同樣高挺的鼻梁深刻的五官,只不過氣質更加外放,像是帶著些微的煞氣,眉毛瞪著,斥道:“我怎么來了?!你不看你干了什么混賬事!這多少天沒去上班了!都讓我來找人了!” 說著他又瞥了眼王仁,王仁這個樣子看起來非常的脆弱,他身體單薄,皮膚白得幾乎可以看到青筋和細微的血管,眼睛蒙著,卻更讓人覺得整張臉更加漂亮得精致,凌霄小心的護著他,對比之下,看起來年紀非常的小,凌瑜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凌霄咳了一聲,看著凌瑜說道:“大哥,待會我給你解釋?!?/br> 說著就扶著王仁在軟軟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溫聲說道:“你先坐會,我去跟大哥說會話?!?/br> 王仁坐了下來,也沒什么表示,凌霄看了一會才過去,把他大哥拉到一邊。 凌瑜兇神惡煞的瞪著凌霄,帶著怒氣問道:“怎么回事?那小孩?” 凌霄不看他,就遠遠的看著王仁,王仁安靜的坐著,也不知道想什么,他淡淡答道:“沒什么,我就挺喜歡他的,想跟他過?!?/br> 凌瑜嘖了一聲,壓著聲音依舊帶著怒意:“人家愿意嗎?成年了嗎?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混事?!” 凌霄眼瞼微垂,瞳孔的光像是藏在陰影里,聲音聽不出悲喜:“所以我想負責呀,可這么多年了…他就是不喜歡我,現在他看不見,我得陪著他…就當多跟他待點時間也好?!?/br> 凌瑜看著凌霄,面容偏冷,神色卻十分復雜,只開口道:“你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你就摸著良心悠著點看著辦吧!但是,工作方面你得去了!聽說你們部門發生了大事!你必須得去呀凌霄!” 凌霄卻搖頭,他看著王仁:“他怎么辦?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每個時辰還得敷藥,我得照顧他?!?/br> 凌瑜又兇瞪了他一眼:“早干嘛去了!得了,人我給你看著!我把你大嫂喊來!你先去辦事!” 凌霄沉默了會,才開口道:“大嫂來了我才走?!?/br> 凌瑜‘嘖’了一聲,也不想跟他說了,就馬上打電話。 凌霄坐在王仁對面,他動作非常溫柔,把布給摘下來,還慢慢的給王仁的眼睛擋住光,等著他適應了,才開始給他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