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西棠已經看到了名片上的名字。 原來竟然是她目不識珠,胡少磊的這位爸爸,原來竟是業內體制壟斷電影公司的大亨。 一席聊到夜間十點,趙平津喚人結賬時候,餐廳經理進來了,鞠躬:“趙先生,打擾您——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有記者,不少?!?/br> 趙平津一時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 經理畢恭畢敬:“我們派人出去打聽了一下,說是——黃西棠小姐在此用餐,還有一些疑似記者在外面餐廳,我們不允許客人拍照,可是,暫時沒有辦法禁止客人要進來用餐……” 趙平津示意知道,揮揮手讓他出去了。 男人們開始打趣:“沒想到黃小姐是大明星啊……” 黃西棠立即漲紅了臉:“對不起,添麻煩了?!?/br> “沒事沒事,”胡少磊樂呵呵地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頭:“喲,還真不少人?!?/br> 趙平津也跟著走過去看了一眼,五樓臨窗外看得到餐廳門口,車道上朦朧的光,停了好幾輛車。 頓時覺得暈眩。 他從窗邊退了回來。 西棠想起來剛剛在樓梯跟她打招呼的周刊記者,沒想到她在這個圈子來來去去那么多年,從今天開始,要學著提防人了。 趙平津笑笑:“師兄,看來今晚不能再跟你喝酒了,這丫頭惹事了?!?/br> 客人先告辭走了。 西棠躲在沙發角落里給倪凱倫打電話。 倪凱倫一聽她聲音就怪叫了一聲:“你不是回老家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西棠小聲地說:“不是趙平津叫我來的嗎?!?/br> 倪凱倫這兩天為鄭攸同緋聞的事情也忙暈了,一聽就來火:“對,攤上他你就倒大霉?!?/br> 西棠顧不上別的,只說:“趕緊來救我!” 倪凱倫大將之風,那邊開始指揮大局。 “我讓阿凱過去接你,再帶一個宣傳?!?/br> “穿了什么衣服?妝化了沒有?要上鏡?!?/br> “一會一定要從正門出去,哪幾家到了?我再打電話通知多幾家熟識的媒體?!?/br> “過半個小時再出來?!?/br> 西棠掛了電話,對趙平津說:“你先走吧,我等公司同事來接?!?/br> 趙平津卻直接拿起外套,沖著她道:“走吧?!?/br> 西棠說:“去哪?” 趙平津理所當然:“出去,回家?!?/br> 西棠坐著沒動:“外面那么多人?!?/br> 趙平津站在她,不悅地道:“你寧愿跟那個油頭粉面的男明星抱成一團,也不愿跟我在一起被拍?” 西棠第一次應付這般的陣仗,這節骨眼上無意跟他吵架:“你別添亂,夠亂了?!?/br> 趙平津用眼神命令她:“走?!?/br> 西棠搖搖頭:“你先出去,小心點?!?/br> 趙平津在發火邊緣:“跟我一起走?!?/br> 趙平津天之驕子做慣了,脾氣一上來就恣意妄為,大概這么些年來就沒他不敢做的事情,西棠就瞧不慣他這樣兒,嘴角冷冷地撇了一下,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你要上娛樂新聞頭條?你確定?你不想想你什么背景?” 趙平津愣了一下,繼續嘴硬:“我自己的事情,關背景什么事?!?/br> 西棠輕蔑地笑了一下:“是嗎?” 她就是永遠有本事用那樣的笑容,將他的顏面掃落到泥塵之下。 西棠話里毫不容情:“我昨天晚上還看新聞還見著令尊大人呢,還有你母親呢?你確定你以后要跟一個三流女明星的名字永遠捆綁在一起?” 趙平津氣得發抖,卻不得不承認是真的。 他深深地一口氣,伸手去摸煙盒,打火機按了幾次才點著了煙:“黃西棠,你永遠有本事不給男人留一點點面子?!?/br> 西棠仍然帶著那種譏諷的笑容:“趙先生的面子,哪里用得到我黃西棠留?!?/br> 趙平津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只好煩躁地吸煙。 氣成這樣了,他也沒有想到要先走。 兩個人沉默地坐著,一直等到包廂大門被猛地推開,倪凱倫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她看也不看一眼趙平津,直接站在黃西棠的面前,上上下下審視了一翻:“補點妝,換雙鞋子?!?/br> 公司的造型師上來,從拎來的大包里拿出一雙高跟鞋,助理立即上前幫她穿,化妝師掏出了粉餅。 西棠任由他們擺布。 倪凱倫在一邊說:“一會記者問任何關于鄭攸同的事情,記得什么也不要說,不能黑臉,要有點笑,嬌羞一點,外面已經打點好?!?/br> 化妝師在一邊溫柔地恭維:“皮膚真好,擦點口紅可以了?!?/br> 倪凱倫喜滋滋地說:“媒體會放出你們昔日同窗舊照,明日保證是頭條?!?/br> 西棠大驚:“你哪里來的照片?” 倪凱倫斜睨她一眼:“回你學校,花點錢?!?/br> 西棠插不上話:“我……” 倪凱倫站在一旁眉飛色舞地道:“活動邀約多了一倍,還有幾個電視臺的綜藝節目,《宮戀》和《劍破》兩邊的投資方都點名要你參加接下來的所有宣傳活動,西棠,請鄭同學吃飯感謝?!?/br> 趙平津再也聽不下去了,臉色鐵青,拿起外套直接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兩個人,應該是倪凱倫帶過來的助理宣傳,乍然見到他出來,神色有些尷尬。 他身后的倪凱倫已經挽著黃西棠走了出來,那兩個年輕人立刻站直,轉了個身朝著他身后恭恭敬敬地大聲打招呼:“西棠姐!” ☆、第 21 章 公司的保姆車轉了好幾條街,才甩掉了跟著的記者車。 回到桃江路的別墅,已經接近凌晨。 西棠上樓,趙平津的房間仍然亮著燈。 他沒有出來。 第二天一早,西棠起得早,沒想到趙平津更早,她下樓時,他已經在餐廳吃早餐。 等到西棠喝完牛奶,趙平津推開椅子說:“走吧?!?/br> 西棠說:“去哪兒?” 趙平津站在她的身旁,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回家了被臨時叫來嗎,我送你回去?!?/br> 高速公路一路通暢通往天際盡頭,趙平津坐在駕駛座上,窗外有南方溫軟的早晨陽光。 他沒有去過她家鄉。 黃西棠在北京上學的時候,一年只有兩個假期能短暫地回家,跟他在一起之后,大三那年的春節她還沒有開始拍電影,于是有空回家去過年,原本趙平津說要送她回去,可臨到頭來,春節那段時間他哪里走得開,其實每一年都是如此,且不說上海那邊海外的家族親戚要回國,單是北京上上下下要走動應付的人脈關系,父親和大伯都不再合適親自處理,基本上都是交由趙平津代為出面,他領著三個秘書忙得不可開交,硬是一天的空也抽不出來,后來黃西棠還是自己走了。 以前一直覺得不著急,沒想到轉眼已是百年身。 趙平津微微側臉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她很平靜。 西棠很安靜。 趙平津一路上都在專心開車,車子里只有導航儀說話的聲音。 西棠坐了幾次他的車后發現了,趙平津的車上只放古典樂交響曲,聽得人發悶。 以前他不是這樣的,車上放北京人民廣播電臺,各種交通路況廣告宣傳情感節目流行音樂輪番登場,西棠坐在他身邊,跟著廣播里的流行曲大聲唱歌,一些流行的新歌唱得跑調跑得沒邊沒際兒,趙平津一邊開車一邊求饒:“姑奶奶您別唱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有時候廣播里是馬三立的相聲,趙平津聽得直樂。 明明兩個人以前都是愛熱鬧的人。 現在都變了。 西棠探過頭去看了看:“你能不能開下廣播?” 趙平津冷冷地答:“坐著別動,我不聽電臺?!?/br> 西棠試圖打破僵局:“太麻煩你了?!?/br> 趙平津說:“別說廢話?!?/br> 西棠不再理他。 車子到達仙居縣郊區時,導航將他們導往了一條通往鎮子的主路,那條道路正趕上了中午的集市,兩旁塞滿了雞籠豬籠各種農副產品,趕集的村民們騎著摩托車電瓶車將道路圍著水泄不通,路面坑坑洼洼。 趙平津只能減速,在一堆人流車流中小心翼翼地穿行。 這一段路走走停停,走了快一個小時,西棠坐在副駕駛,看著這樣的道路都覺得崩潰。 趙平津一手扶住方向盤,騰出一只手出來在車子的前柜翻出藥瓶子。 西棠看著他單手旋開了瓶蓋,輕聲問了一句:“怎么了?” 趙平津說:“沒事,我昨晚沒睡好,頭疼?!?/br> 西棠也不知道他身體怎么樣,上次車禍什么時候出院的,沈敏聯絡她的時候,說他就已經上班幾天了,當初在醫院里他還疼成那樣。 她默默地遞上了水。 趙平津將她送到了鎮上,自己在一家賓館開了個房間。 西棠看他不太對勁的臉色:“你沒事吧?” 趙平津精神不好,人也蠻橫不起來了,聲音有點虛弱:“你自己回去吧,我上去睡會兒?!?/br> 西棠走到家門口,小妹在柜臺上算賬,她mama正在門口的桌子幫著收拾碗筷:“昨天下午匆匆忙忙跑了,怎么回事?” 西棠笑嘻嘻的:“我不是跟您說只是公司臨時有事嘛,辦完了還有假期,我又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