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他們停在了一條陌生的馬路邊,不遠處懸著全家便利店的招牌,綠色與白色在黑夜里淺得明晃晃、亮閃閃,叫人睜不開眼。 頌然看向后座,布布還老實地綁在兒童座椅里,只是表情不太對:懷抱胖丁,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迸射出了如狼似虎的光芒。 “爸爸呢,他人去哪兒了?” 頌然問。 布布伸手一指全家的大招牌:“給我買冰激凌去啦!” “……” 大晚上吃冰激凌,這都什么壞習慣??! 頌然有氣無力地靠回座位上,抱臂抿嘴,一記白眼翻到了車頂:還說我慣孩子,我再慣,也不至于九十點鐘給他喂冰激凌。 不一會兒賀致遠回來,打開車門,果真遞給布布一盒八喜:“香草口味的,喜歡嗎?” “喜歡!” 布布接過冰激凌,撕掉塑料膜,用小勺子大快朵頤起來。 賀致遠回到駕駛座,把一只印有全家logo的塑料袋扔進了頌然懷里:“剩下是給你的,橙子味和草莓味,兩種隨你挑?!?/br> “不要?!?/br> 頌然果斷拒絕。 賀致遠系好安全帶,發動了汽車:“為什么不要?” “大晚上的,要才奇怪吧?”頌然掃了一眼手表,咕噥道,“都十點了,回去洗洗就該睡了,你還專門買這個,怎么想的???” 賀致遠的理由很簡單:“家里沒存貨了?!?/br> 頌然簡直無語:“那,那你就不能明天白天再買嗎?多等一晚又不會餓死?!?/br> “會餓死?!辟R致遠坦誠地說,“多等一小時都會餓死?!?/br> “……” 頌然忍不住腹誹:奇了怪了,之前怎么沒看出你是個嗜甜如命的人? 賀致遠勾唇笑了笑,稍稍靠過來,悄聲道:“頌然,還是說,你的意思其實是……我們不用它也可以?” 他這話說得相當古怪,沒頭沒尾,還莫名其妙曖昧得要命。頌然拐不過彎,好一會兒才察覺到有點不對,匆忙打開了膝上的塑料袋。 這一看,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紅。 螺紋凸點熱感保險套,大號十二只裝,整整兩盒,一盒橙子味,一盒草莓味,附帶一瓶潤滑液。 “你!” 他盯著包裝上赤裸裸的幾個大字,羞憤交加,再抬頭一看賀致遠,這男人臉上滿是根本無意遮掩的惡劣笑容,當即就氣急敗壞地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你這人怎么又!這!樣!???!” 賀先生心情愉悅,一路調戲著頌然回了家。起初還顧忌車里有個布布,沒敢太放肆,大體稱得上委婉而隱晦,等布布吃完冰激凌呼呼大睡過去,立刻明目張膽起來,儼然一頭衣冠楚楚卻利齒外露的色狼。 頌然以前沒少隔著電話被調戲,但當面被調戲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漲紅了臉,摟著一袋子五彩斑斕的杜蕾斯,從牙縫里一個一個往外擠字兒:“我……我會報復的?!?/br> “我很期待?!?/br> 賀致遠樂在其中,將之視為情趣的一種,完全沒當回事兒,于是胳膊又挨了好幾下。 等他們回到碧水灣居,布布已經睡得上下兩片眼皮子粘一塊兒了,不劈一道驚雷估計都不帶動彈的。夜深風涼,一開車門就有冷風拼命往里鉆。夫夫倆配合默契,賀致遠先把布布抱出來,讓他趴在自己肩頭繼續睡覺,頌然則撈起搭在后座的西裝外套,飛速給布布蓋上了。 他們乘電梯上了十二層,過道明亮,a室的花栗鼠門毯與b室的灰色方毯遙遙相對。 賀致遠掏鑰匙開了8012b的鎖,正欲推門而入,后背被輕輕戳了一下。 他回過頭:“怎么了?” “呃,那個……賀先生?!表炄粨蠐项^,挺拘謹地說,“歡,歡迎回家?!?/br> 這四個字,他一直想找機會說出口。 賀致遠溫和地笑了。 他抱著布布推門進去,打開了玄關燈。白蠶繭小q熱情地閃著藍光過來迎接,指示燈如同海浪起伏,從左邊一溜兒亮到了右邊。 “別動?!辟R致遠小聲提醒頌然,接著往里走了幾步,轉過身,站在8012b的客廳里,微笑著向他伸出了一只手,“頌然,歡迎回家?!?/br> 這是截然不同的含義,代表著正式的接納。 頌然望著他們,眼眶有一點濕潤。某種能抵擋一切風雨的寧靜力量驟然降臨在他心里,平和而滿足,如同寒潮里的一股暖流,籠罩了他的身體。 小q發出一聲清亮的鳴叫,藍光轉綠,指示燈呼吸片刻,再次恢復成了柔和的海藍。 頌然第一次見到綠光,忍不住問:“它怎么了?” “它添加了一個新的家庭成員?!辟R致遠回答,“以后,它就認得你,也會保護你了?!?/br> 像是為了應證這句話,小q原地旋轉了一圈,顯得前所未有地可愛。 頌然將自己的手交給賀致遠,第一次以家人的身份踏入了8012b,友好地向小q打了聲招呼。 夜晚十點半,頌然抱著布布走出了浴室。小孩兒還沒醒,迷迷糊糊在睡夢中洗了澡、擦了頭發、換了睡衣,被放入松軟的被窩里。浴室水汽充足,蒸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這會兒睫毛上還掛著幾粒水珠,正隨著未知的夢境而微微顫動。 寶貝,今晚沒有哥哥陪你睡,你一個人要乖乖的。 “晚安?!?/br> 頌然親了親布布,關掉床頭的橘色小燈,起身走出了臥室。 剛關好房門,他猛然被一股力道拽到墻邊,緊接著一具火燙的身體就壓了上來。賀致遠低頭盯他,眼神深沉而熾熱,就像一簇埋在木炭下的火星,將將燒起,才零星幾點耀眼的鮮紅,溫度已經灼人。 這是要略過所有鋪墊,直接宣告開始的意思。 頌然沒想到賀先生會比自己更急切,幾乎被那一個引火的眼神懾住。剎那間體溫攀升,羞恥心焚盡,他聽到了身體被點燃的聲音。 噼啪。 清晰的,炸開在神經深處。 也不知受什么驅使,他主動伸出一只手勾住了賀致遠的脖子,另一只手慢慢撫上對方結實的胸肌,五指勾起,隔著一層昂貴的黑色面料又揉又抓,就像貓咪調皮的爪子。 “賀先生,你喜歡貓嗎?” 他輕聲問。 真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 賀致遠低笑起來,望著懷里的“小妖精”,嗓音異常沙?。骸爱斎幌矚g?!?/br> “那,假設你的貓現在餓了……”頌然撩了撩眼皮,仰起頭,眼角浮著一抹曖昧的淡紅,“你舍得不喂飽它嗎?” “當然不舍得?!?/br> 賀致遠呼吸頓急,大掌托住頌然的后頸,迫不及待地俯身吻了下去。 就在這一秒,撫摸他胸口的那只手突然發力,趁他無意戒備,一下子將他推開了一個身位遠。 “頌然?!” 賀致遠一臉錯愕。 “我也不舍得?!表炄唤器镆恍?,敏捷地竄出去五步遠,“布兜兜餓了快一晚上了,連螃蟹渣都沒吃著,我先回去喂個貓,你自己……嗯,努力忍著吧?!?/br> 說著,他指了指賀致遠明顯隆起的褲襠,轉身飛快奔向門口,穿著拖鞋就溜到自己家去了。 賀致遠靠在8012a門外,一邊打量這間布布住了半個月的房子,一邊等著頌然慢悠悠喂貓,臉色越來越陰沉。一腔熱情狠遭戲弄,情欲半路淤塞,好比鼻子一直在發癢,要命的噴嚏卻死活打不出來,迅速燃成了散不去的怒火。 幼稚的報復。 待會別哭。 他瞇起眼睛看頌然,褲襠依舊鼓脹。 剛才本來已經軟了點,可頌然喂貓時一蹲下身,露出t恤底下白皙的一截腰,還有若隱若現的股溝,他的性器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硬得西褲都快管不住。 兩分鐘過后,布兜兜有滋有味吃完了宵夜,開始勤快地舔爪洗臉,頌然還一動不動地蹲在那兒。 賀致遠冷然一笑——這就是典型的頭腦發熱式報復,縮頭烏龜式膽慫。 “貓喂飽了,我還餓著呢?!彼麚P手敲了敲門板,催促頌然面對現實,“寶貝兒,什么時候來我?” 頌然這才慢吞吞站起來,慢吞吞轉過身,手指攥緊了t恤下擺,低著頭慢吞吞走到賀致遠面前,猶豫著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了火熱的頸窩里。 “我錯了,賀先生,我……??!” 頌然想道歉,卻被一把掐住腰,重重推到了走廊墻邊。賀致遠再度欺壓上來,含住他柔軟的耳垂,低聲笑道:“就兩盒套子的事,值得你記恨到現在,嗯?怎么這么幼稚,還這么的……可愛?” “唔!” 耳朵是頌然的敏感帶之一,他性經驗為零,自己都不知道碰哪兒會爽,被賀致遠這么冷不丁含了一下,再加上耳邊渾厚的低音,當即雞皮疙瘩掉一地,渾身直哆嗦。 “別,別碰了!”頌然驚慌地避開,紅著臉說,“我,我喂你就是了……” “說說看,準備拿什么喂我?” 賀致遠下身用力一頂,怒張的性器正好硬邦邦戳在頌然的小腹上。頌然隔著褲子感覺到那駭人的硬度和熱度,臉頰脖子立馬一片緋紅,短短三個字磕巴了半天:“小……小……小餛飩?!?/br> “小餛飩?” 倒是個挺有意思的指代,生活氣息十足。 賀致遠追問:“寶貝,打算怎么讓我吃?” 頌然面紅耳赤:“你想怎么吃,就……就怎么吃?!?/br> “那么,我們先燒一鍋熱水,等餛飩熟透了,就一口一口咬開皮子,露出rou餡,再一口一口吞掉rou餡,把弄出來的湯汁也舔干凈,最后一起洗碗……你覺得怎么樣?” “……” 從洗澡到清理,竟然每一個步驟都點齊了。 流氓。 以后還叫人怎么正經吃餛飩??? 頌然羞恥得渾身發燙,垂著眼皮回答:“好?!?/br> 賀致遠又問:“喜歡用哪口鍋煮餛飩?你家的鍋,還是我家的鍋?” 頌然:“隨……隨你?!?/br> 賀致遠心念一動,望向了客廳里的淺色系布藝沙發——那是頌然曾在電話里自慰過的地方,當時頌然的喘息聲甜膩而誘人,撩得他在大洋彼岸近乎失態。他感到一陣奇特的癢意,忽然極其想與頌然在這張沙發上zuoai,便做了決定:“用你家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