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項林珠沒出聲。 “其實吉綱條件也不錯, 他們家開飯店,店雖然不大但也開了好幾家分店。要是沒有譚稷明, 你考慮考慮他也是不錯的?!?/br> 項林珠眉睫微閃:“你們很熟嗎?” 她面露尷尬,抖了衣服晾曬:“他不是總找你嘛,找不見你就和我多聊了些?!?/br> 都聊到開分店的事了, 看來是沒少聊。 項林珠這么想著,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擰開臺燈翻書來看。 今天難得休息,也難得譚稷明沒纏著她。譚稷明不纏著她卻不是因為同意她自己待著,而是公務在身飛走了,人飛走了心卻不走,逮空就給她發微信,她要是超過兩分鐘不回信,他就打電話過來問為什么不給他回信。 她頭都大了,只好手機不離身,上廁所都帶著。 中午譚稷明又發來消息:吃飯了嗎,吃的什么,拍張照片我看看。 她對著餐盒拍了照片發過去。 不到一分鐘收到回復:想我沒? 她無語,這才走了幾小時。 她本不打算回他,但他會打電話追問,她如果回復不想,他多半會提前完成工作回來整治她,至于怎么整治,她對此難以啟齒…… 思前想后回了一個:嗯。 字剛發出去,手機響了。 “想我了?” 他聲音壓得極低,唇齒似馥郁,流淌出纏綿曖昧,隔著屏幕都能聽出他的笑意。 “他們訂了后天回去的機票,我抓緊些,今兒弄完明天就回,等著我?!?/br> 她險些拍自己腦門懊悔。 以前沒在一塊兒覺得倍感壓力,現在在一塊兒了,那些空隙似乎被填得密不透風,她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她將拿著手機走出食堂,卻碰見綁著石膏的路之悅。 她近來和她似乎很有緣,總時不時碰上。 路之悅趾高氣昂看著她:“別以為有他給你撐腰我就不敢罵你!” 她看著她:“你怎么總和我過不去?” “你以為你多么重要,我吃飽沒事干要和你過不去?我這次回來辦畢業手續,順便報你告狀之仇……” 話未說完,身后一陣喇叭響。 符錢探出顆頭問她:“還走不走?” 她憤然轉身,跛著腳回車上:“這次先放過你,下次你可沒這么好運氣?!?/br> 符錢隔著車窗和項林珠虛打了招呼,開車離開時問路之悅:“她怎么你了,這么針對她?!?/br> “看不慣她,裝得跟什么似的,標榜自己自食其力,還不是攀著譚稷明這顆大樹?!?/br> 符錢笑了笑:“人不錯,溫柔懂事,以前在我們公司兼職,活也干得不錯,挺好一姑娘,你是不是見不得別人比你好???” “她哪里比我好?除了比我高比我瘦,成績比我好,她還有什么?” 符錢笑出聲:“你這就是嫉妒?!?/br> 她昂了脖子:“我有的是錢,誰嫉妒她!” 路之悅這觀點深受其父路廣博影響,從小到大,但凡她惹上事兒了,路廣博都是用錢解決。一百不夠甩一千,一千不夠仍一萬。對路之悅也是,聽話了獎勵錢,不聽話了就扣錢,扣錢不管用就關禁閉。路廣博解決問題崇尚怎么簡單怎么來,反正就是不和你溝通,不走情感交流路線。 傳到路之悅這兒也是一樣,有什么是一萬塊錢不能解決的呢,不能解決就拿兩萬。 她周圍全是花錢如流水的二世祖,初時項林珠時她簡直大開眼界,窮人她不是沒見過,你窮你就認輸么,你就悶頭奮斗么,沒人瞧不起你。 但這項林珠太神奇了,窮得叮當響還一身傲骨頭,給她便宜她不占,給她好處她不收。 前幾年她把在國外花大價錢買的沐浴洗護套裝扔在宿舍衛生間,劉曉娟很識時務用得別提有多美,她卻分毫不占,愣是反復摩擦那塊兒掌心大小的破香皂,終于有一天用完了,卻隔著門板叫劉曉娟給她遞新的。 第一學年期末考,問她考了多少。 她輕描淡寫:“六百七十二?!?/br> 路之悅當時窩在床上玩手機,嚇得手一抖。七門課程總分六百七十二?她九門課才考了一百五十三,零頭都不如她多。 接著暗自腹議:別問我別問我…… “路之悅你考了多少呀?” 腹議失敗,劉曉娟很洪亮地問她。 她翻了個身,面朝里:“有點兒餓了,你去買些吃的,我請客?!?/br> 劉曉娟欣然點頭,又問項林珠:“這么高的分數,全級第一吧?” 那個輕描淡寫的聲音再度響起:“全校第一?!?/br> 他媽的,她心中暗罵,她肯定是看不起我,怪不得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原來是看不起我。 她想起導師找她談話,說全校第一閉著眼睛考也比她這個分數高,還說她這樣下去畢業證都拿不了。 他媽的,她再度暗罵,閉著眼睛考一個試試,題都看不見怎么考。 不滿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之后她總找項林珠的茬兒,想和她吵架,從口舌上贏過她??蛇@姑娘不愛說話,看她暴跳如雷也始終不溫不火地不發一言。 有一回急了,把她堵在陽臺上,看她面目怒睜的樣子,竟眉目清秀還有些漂亮。 于是就更不爽了。 符錢聽她這么說,更覺得她小孩兒心性。 那天他出門辦事,開著車將轉了個彎,卻碰上她低頭玩手機不知道躲避,再抬頭時已經晚了。后來雖然沒出什么大事,但她絆倒在地時把腿給折了。 她順勢賴在地上撒潑:“你長沒長眼睛?看見一大活人也敢往上撞!” 他去扶她,她卻不起。 “說吧,怎么賠?別跟我提錢,老娘最不缺的就是錢?!?/br> 他看著她,穿著高腰小皮衣,下擺墜著金屬流蘇,腳上套著皮質短靴,靴幫嵌著流蘇色系金屬扣。 就那么屈腿躺在地上,像個無賴。 “傷哪了,我送你去醫院?!?/br> “去醫院就完了?” “不然呢,你不要錢,除了帶你去醫院還能怎么辦?” 她抬頭迎著光:“醫院不去也沒什么,我看你長得還不錯,不如就以身相許吧?!?/br> 他微微凜眉,躬身將她攔腰抱起,塞進汽車,再帶去醫院。 路之悅覺得他這個行為帥斃了,就此粘著不放。 “拆了石膏你就回吧,以后別來找我了?!?/br> 符錢開著車帶她去醫院復診。 “那不行,你又沒有女朋友,怎么就不能考慮考慮我?” 他避開話題:“回去好好學習,聽話?!?/br> “學什么學,我都畢業了?!彼沃掷锏漠厴I證,“我是富二代,不用找工作,要不你跟我混 吧,我養著你,你也不用工作了?!?/br> 他笑:“你就不擔心哪天錢花光了找不著飯吃?” “怎么會花光呢,我爸有的是錢,他可喜歡錢了,絕不會有花光的一天?!?/br> 他不再說什么。小丫頭就是小丫頭,天真爛漫不知愁。 ☆、28 隔天一早, 項林珠被譚稷明的奪命連環call干擾得沒法兒看書。 他說二十分鐘后到, 讓她在學校門口等著。她看著時間往外走,譚稷明還沒到, 卻碰到好些日子不見的吉綱。 他穿著黑夾克和球鞋,站在馬路牙子看著她。 “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阿珠你真生氣了?” “你別這樣, 該說的話那天我都說了?!?/br> “那天我喝多了, 你別和我計較,我跟你道歉?!?/br> “道歉不道歉其實沒什么關系,都過去了?!?/br> “你這么久不理我不就是等著我道歉嗎?” 她看著他:“我不是在等你道歉, 是因為實在沒必要多說什么,說多了你總是誤會我的意思?!?/br> “我誤會你什么了,每次回家你舅舅都要請我去你家吃飯,我姨媽叫你去店里坐坐你也不拒絕, 我們的事不是雙方家長都同意了么。暑假我回去,聽你舅媽說今明兩年就把我們的婚事辦了,還和我爸商量了彩禮錢, 你怎么忽然變卦了,是不是喜歡別人了?”他還不罷休:“那天替你接電話的人是誰?你別以為隨便找個男生冒充你男朋友就可以打發我!” 項林珠還沒回話呢, 忽然一陣急促的汽車鳴笛響起,接著就看一輛汽車風馳電掣般急剎車停在他倆面前。 她不愿節外生枝, 攆他走:“婚姻是我自己的事,誰說了也不算,我也沒有變卦喜歡別人, 因為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你走吧?!?/br> 他仍然僵持不動。 汽車發動機嗡嗡響著,譚稷明從前座下車,繞到車尾開了后備箱。 吉綱意外看見他,很恭敬:“譚總!” 譚稷明沒理他,躬腰在車廂里翻找東西。 項林珠催:“你趕緊走吧,這會兒不走,我們就真的連朋友也不能當了?!?/br> 吉綱雖不解,但看她難得這么嚴肅,將信將疑地走了,還三步一回頭。 這頭譚稷明已走近她,手里拎著一支高爾夫球桿。 “人呢?”他拎起手上的球桿:“我還沒上手呢,跑什么,讓他回來?!?/br> “行了你,難不成還真打折他的腿?!?/br> “怕什么,大不了打折了再給他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