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項林珠挺無語的，但也不愿多說，只顧埋頭吃面。結賬時吉綱發現，那碗底的牛rou，她一口沒動過。

    ☆、4

    飯后吉綱送她回宿舍，問她：“你有什么要捎的嗎？我明天就回去了?！?/br>
    她搖了搖頭。

    “那有什么想要的嗎，返校時我給你帶來?！?/br>
    “不用了?！彼f，“這里什么都有?！?/br>
    “什么都有也比不上家鄉啊，我姨的分店昨天在東二環開業了，那味道特別正宗，這里的店我都吃過，都是打著我們那兒的名號掛羊頭賣狗rou而已，沒一家正宗的?！?/br>
    項林珠笑了笑，沒接話。

    “什么時候也去我們店里嘗嘗唄，包你滿意！”

    他又補了一句。

    “好啊?！?/br>
    也不知吉綱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愛說這些。比如他爸和當地某局某領導在哪吃的什么飯，那飯是如何如何不好吃，也不知他的重點是和誰吃了一頓飯，還是那飯到底如何不好吃。

    不過這話題在項林珠這兒不太湊效，她本不愛說話，大多時候都是別人說她聽著，所以即便吉綱給予引導，她也說不出他預想的話來。

    這之后，身邊的朋友都回家了，她大多時候一個人待著，每天按點兒上下班，看書學習散步，過得也挺充實。

    這天晚飯后她去海邊散步，那一片游客多，從早到晚都十分熱鬧。她坐在岸邊看著戴泳圈的小孩兒在水里撲騰，正不由愣神，回憶小時項建國教她怎么游泳，卻被一人打斷思路。

    “誒是你??！”那人拍著胸脯，“我啊，符錢，上回請譚稷明吃飯那個，那天你也在，還記得嗎？”

    這名字太好記，她當然記得。

    “好巧?！?/br>
    “可不是巧嘛，譚稷明呢，回北京了？”

    她點了點頭。

    “我說呢，找不見人?！闭f著，挨著她坐下，“你是他女朋友？”

    她擺手否認：“不是?！?/br>
    “那你們什么關系？”

    “……遠房親戚?！?/br>
    那人點了點頭。

    “看你們那么熟，我還以為你是他女朋友?！?/br>
    她含蓄地笑：“你誤會了，我們不太熟的?！?/br>
    “不是吧，不熟他談公事帶上你干嘛！”

    “那是碰巧，那天廈禾路交通管制，我們繞了好大一圈才出去，當時已經很晚了，他不得已才帶上我?！?/br>
    那人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最后和她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項林珠卻不知這次碰面會給自己招來一麻煩。三天后的傍晚，符錢居然帶著東西找上門，那會兒

    她正窩在書桌前啃面包，一邊啃一邊看書。

    只見他把一硬皮紙袋擱在桌上，還一邊和領他進門的宿管阿姨道謝，將那阿姨送走，又轉身看著她。

    “我實在走投無路了，這東西你幫我交給譚稷明吧?！?/br>
    項林珠驚呆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怎么不自己給他？”

    “我要能聯系上他，哪還從你這兒繞彎子?！?/br>
    她反應極快：“你沒他的號？我有，我給你吧?！?/br>
    說著便拿起手機。

    符錢說：“他的聯系方式我都有，可他不接我電話，發信息也不回。我實在沒轍了，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吧?！?/br>
    她這才發現攤上事兒了，譚稷明不接他電話，明擺著不愿和他聯系，而她更不愿和譚稷明聯系。

    可符錢卻不給她機會推脫，拍了拍桌上的硬皮紙袋：“別的不用你做，你幫我把這東西轉交給他就行，拜托你了，給你添麻煩了，再見了！”

    說完就一溜煙跑了，她汲著拖鞋追了兩層樓都沒追上。

    再回去時便發了愁，看著那精巧紙袋楞了半晌，最終還是給譚稷明發了微信：符錢送來東西，讓我轉交給你。

    一分鐘后那頭回復：什么

    她對著紙袋拍照片，給他傳過去。

    又過了半分鐘，手機鈴響，她接起來。

    “怎么回事兒？”

    她答：“碰巧遇到?！?/br>
    “碰巧遇到你就幫人辦事？”

    果然來脾氣了。

    “我沒答應，可他找到學校，把東西放下就走了?！?/br>
    “你跟他說什么了，非得找上你?！?/br>
    “他問我們什么關系，我說是……遠房親戚?！?/br>
    “你還有這想法？”

    “……”

    他又說：“既然收了，就放你那兒?！?/br>
    “等你回來吧，我給你送去?！?/br>
    “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彼f，“你先拆開看看是什么?！?/br>
    說完掛了電話，接著切牛排。

    項林珠依言拆開紙袋，那紙袋中間鑲了一隔層，掀開隔層露出兩包牛皮袋。她將那封口揭開，粉紅一片，全是錢。她驚呆了，拆開另一包，仍是滿當當的錢。

    她立即打給譚稷明。

    “他送的錢?！?/br>
    那頭笑了一下：“他還真沒起錯名兒?！庇终f，“你拿著花吧?！?/br>
    “不用不用?！彼咕艿镁拖袢怂退幌湔ㄋ幩频?，“你什么時候回來，我給你送去?！?/br>
    他一邊吃東西一邊打趣：“人送你的，給我干什么?！?/br>
    項林珠急了：“不是送我的，他是托我轉交給你?！?/br>
    “托你你就接？”

    話題就這么又繞了回去。

    他又說：“誰接誰辦事，他那事兒我辦不了?！?/br>
    “別呀！”項林珠真急了，“你都辦不了，我更不能辦了，要不我給他退回去？”

    千里之外的譚稷明隔著電話笑了，肩膀放松，嘴角上揚，眼睛映出水晶燈奕奕光芒。他媽何曉穗將替他續上紅酒，回到座位時腕上的翡翠玉不小心磕到瓷器，發出輕微細響。

    “傻樂什么？吃個飯也不安生，什么電話非得在飯桌上接?！?/br>
    他才又說：“你看著辦?！?/br>
    說完就掛了。

    何曉穗今天請了朋友到家里做客，碰巧譚稷明在家，難得趕上一頓飯。

    一旁的婦人笑著說：“準是女朋友打來的?！?/br>
    何曉穗說：“要真是女朋友我就省心了，每天忙得顛三倒四，回來小半個月，加上這頓才只在家吃過兩頓飯，他哪有時間交女朋友?！?/br>
    “忙點兒好，哪像我家那個，讓他爸慣壞了，就知道吃喝玩樂?！?/br>
    ……

    譚稷明這通電話掛得利落，可叫項林珠發了愁，這錢怎么退，她連符錢的手機號都沒有。也不愿問譚稷明要，他擺明了難為人，可沒有別的辦法，于是又發了微信問他要手機號。

    結果是譚稷明并不回復。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早知他會如何反應，卻不得不朝那南墻撞上去。那種明知前方是條死胡同，卻不死心盼著奇跡發生的變態心理，她自己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對她而言，譚稷明就像積壓在胸口的烏云，沉甸甸的趕不走，偶爾有風把他吹走，可過上一段兒又飄回來。

    只能等他回來再送過去，或者這事辦不成符錢會找上門也說不定，她嘆了口氣，把袋子鎖進柜里?？蓻]想到，她沒等來符錢卻先等來室友路之悅。

    那會兒剛開學，路之悅拖著小皮箱進屋，扇著小扇子抱怨：“這都幾月了還這么熱，真受不了?！?/br>
    劉曉娟也在，問她：“今年又去哪玩啦？”

    “冰島?！?/br>
    “哇，是那個冰天雪地可以看到極光的冰島嗎？”

    “不然呢？”她拉開小皮箱，丟給劉曉娟一包零食，“嘗嘗吧，國內沒賣的?！?/br>
    劉曉娟接住，笑成彌勒佛，不停向她道謝。

    項林珠正伏在桌前趕報告，手機忽然響了，她看也不看便撈起來接。

    “出來一趟，我在南門?！?/br>
    她頭一回因為譚稷明的來電而激動，連說了三聲好，接著開柜子拿錢，將提在手里，卻被路之悅猛的一撞。

    “你怎么回事？”路之悅極不屑地說，“會不會走路！”

    說完瞟見散落在地上的錢，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的天哪，你怎么在宿舍放這么多現金？”說著又捂嘴，“你不是偷的吧？”

    劉曉娟也傻了，目瞪口呆來不及說話，卻見她已彎腰將地上的錢撿起來，風一般沖了出去。她沖

    出校門，熟門熟路找到樹下的車，再一溜煙沖過去，車門砰地響起時將好落座進真皮座椅里。

    一套動作銜接得行云流水，譚稷明被嚇了一跳。

    “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