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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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濟報告:“回大都督,里頭沒人?!?/br> 孟微冬心下詫異,里頭沒人,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孟微冬走到小門,朝門房里頭看了一眼,兩個看門的婆子昏倒在地上,里面怎么會沒人?他回頭掃了南濟一眼,這人忠實可靠,他說沒人,這兩個婆子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輕聲嘀咕,“旁的人是沒有,倒是有兩個干仗的女人?!?/br> 孟微冬一眼掃向南濟,“哪來的女人?” 眾位兵士都呆住了,他們以為這兩個女人都是大都督的妻妾,不成想大都督要抓的就是這兩名女子。 有一個機靈的道:“她們衣衫單薄,跑不遠,此刻定然藏在花園里,將各處花園搜一搜,或許就搜出來了?!?/br> 那兩個女子是賊? 南濟有些不忍,她們原本就衣衫單薄,寒冬臘月里,凍壞了怎么得了,女兒家的身子,尤為矜貴。 孟微冬又瞧他一眼,平日里那么牢靠的人,怎么今日跟丟了魂一樣。 南濟身邊的軍士扯扯他,“快走,大都督生氣了?!蹦蠞诡^,提了手中兵器,邁步向后花園去了。 孟微冬眼眸微揚,兩個女子?哦,不,算上方才那一個,其實是三個女子才對。 寶卷抱著禮物,顧惟玉交代送上禮品就可告辭,可他們還沒瞧見孟大都督的臉呢,此刻就告辭,豈不是白來一場了。寶卷一直抱著禮物,他想請藍浦幫忙引薦引薦,可藍浦進了那后院就沒出來,可真是急死他了。 寶卷去送禮品,遲遲不歸,顧惟玉心中了然,禮到即可,今日非要見孟微冬的面,也只會是強人所難。別說是他們,就是藍浦自己要和孟微冬多說幾句閑話,恐怕都是不能的。 顧惟玉招來一個小丫頭,那小丫頭想是太忙,直接回了句:“廁房在那頭,公子若不認路,再問其他人即可?!闭f罷,那丫頭就急急忙忙走開了。 顧惟玉起身,伸手取了自己的大氅,朝那丫頭指的方向尋過去。 丫頭們都太忙,走路像帶風,顧惟玉只得自己摸索,多走了幾步,卻愈發錯的遠了。那頭養著一池荷花,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荷花,這分明是寒冬臘月,荷花怎么能開在冬日里? 這似乎已經到垂花門,再往里走,就是內院了,他停了腳步,又瞧見不遠處有個花房,都說南京城孟府常年花繁似錦,顧惟玉攏了攏身上的大氅,轉身去了那垂花門旁邊的花房。 “青棠,我真的走不動了,不如我在此處等你,你去找媚春?!?/br> 范明瑰唇色已經凍得發青,霍青棠也沒比她好多少,兩人都穿著單衣,又要避開人,走到這二門附近,著實繞了很多彎路。 青棠指著不遠處的垂花門,“快走,出了二門,我們就能出去了?!?/br> 是的,后花園里不安全,除了人來人往的仆婦小廝,還有孟微冬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他們很快就會來搜,花園里頭是最不安全的。青棠拉著明瑰,“走,先出二門,再隨便找個地方藏起來,不能躲在這里?!?/br> 范明瑰是真的走不動了,青棠拉著她,“快看,就在前頭,堅持一下?!?/br> 垂花門確實就在前頭,可已經晚了,霍青棠已經瞧見了那些兵士的身影,她低聲道:“跑,往垂花門外頭跑?!?/br> 范明瑰覺得自己回光返照了,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向著不遠處的垂花門迅速沖過去,快得就像一道白色的光。 霍青棠卻已經不能這么跑了,兵士們都已經圍了上來,她若是還這樣跑,只會被人捉住當靶子打。 青棠彎了腰,慢慢向垂花門移動,到了,就快到了。 一個華麗的身影站在那里,是孟微冬,孟大都督親自站在了二門的關口。他不相信,兩個衣衫單薄的女子能公然跑到前院去,她們肯定還在后花園里。 青棠皺著眉頭,這哪里還有藏身的地方,她目光一轉,瞧見垂花門旁邊的小花房,雖說躲進去也不頂事,好歹能躲一時是一時罷。青棠貓著身子,縮進了那溫暖如春的花房里。 這是春日才有的蘭草,這種蘭草喜陰、忌干燥,顧惟玉一樣一樣看過去,顧家的金玉交章已經養得金貴,但在這孟府里,處處都是異景。 霍青棠縮進小花房,她這一路跑來,已經耗盡了力氣,室內溫暖,她不自覺嘆息一聲,顧惟玉轉身,只瞧見一個衣衫單薄的女子躲在墻角,滿是疲憊。 青棠有些累了,她似乎在滿屋子的花香中聞見了他的味道,青棠眼睛垂著,嘴里默念:“天竺云煙?!?/br> 那香味偏偏愈發明顯,她猛地睜開雙眼,“惟玉哥哥,是你嗎?” 那女子原先垂著頭,顧惟玉沒瞧清她的相貌,恍惚聽她說,“天竺云煙?!?/br> 顧惟玉又走近兩步,那女子忽的抬頭,許久不見的臉,就這么猝不及防映在了眼簾。 她怎么這般狼狽,顧惟玉扯下自己的大氅,她卻哭了,她說:“惟玉哥哥,真的是你嗎?” 顧惟玉心中一動,想伸手摟住面前的女子,他終是將大氅蓋在了這女子身上,話語有禮又疏離,“霍姑娘,你怎么了?” 這是他的味道,分明就是他的味道,天竺云煙,惟玉哥哥,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她想說,“惟玉哥哥,即使我換了身份,我也還是記得你,你怎么可以先忘記我了?” 霍青棠悲從心來,眼淚還沒來得及滾下,口中已經吐出一口血來。 ☆、溫柔意 外頭有頻繁響起的腳步聲,霍青棠抬眼看了眉目清冷的顧惟玉一眼,她將他的大氅扯開,聲音凄涼又有些悲壯,“無妨,他們在找我,顧公子不必多慮?!?/br> 她站起來,潔白的里衣已經亂得不成樣子,她還沖他笑了笑,推門就要出去。 顧惟玉長臂一伸,一手就將她拽了回來,他聲音好聽得很,“你要做甚么?” 她的惟玉哥哥問她要做甚么。 霍青棠開始發笑,明明在笑,豆大的眼淚卻滴滴落在顧惟玉精致的手背上,這眼淚灼人得很,顧惟玉慢慢圈住霍青棠肩膀,“青棠,我娶妻了?!?/br> 問錢塘佳麗誰邊? 且莫說詩家:白傅坡仙。 勝會華誕,江潮鼓吹,天竺云煙。 那柳外青樓畫船, 在西湖蘇小門前,歌舞留連。 棲越吞吳,付與忘言。 霍青棠的眼淚愈發止不住,“我知道,陳大人家的七姑娘,你娶了她,是不是?” 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結局的愛戀,一個是已經娶妻的商戶,一個是當朝戶部侍郎家的小姐,顧惟玉撇開頭,他彎腰撿起被她扯開的大氅,“霍姑娘,我帶你出去?!?/br> 還是這樣,他還是叫她霍姑娘。 霍青棠搖搖頭,“不用了,孟微冬在找我,你帶著我出不去,你走罷?!?/br> 屋子里溫度凍結成冰,這溫暖的花房,霍青棠背后全是寒意,蝕骨的寒意。 她累了,很累了。 霍青棠癱倒在花房的地上,南濟正好推門進來,低頭就看見了那個絕美的姑娘,她眼角還掛著淚。南濟嘆口氣,“那頭有個小門可以直接出府,跟我來?!?/br> 南濟領他們走到一堵灰墻下,顧惟玉抱著霍青棠,南濟打開一扇小門,“外頭就是后巷,你們走吧?!?/br> 顧惟玉也不啰嗦,點頭致謝后就迅速走了。南濟鎖門,回頭看了那花房一眼,“只當你從來沒有來過?!?/br> “霍青棠,你在哪里,你自己回來吧,我想去洛陽,我要去找我自己的父母,你回你的身子,我回我的世界,好嗎?” 霍青棠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原先的霍青棠,那個生機勃勃的霍青棠,她穿著緋紅的衣裙,手里還握著一根鞭子,說話也是惡狠狠的,“陳七,你個軟蛋!你憑什么不想活了?我想活著,可我死了。你呢?你過去是個殘廢不也過得好生生的,你現在有我這么漂亮,你還變得聰明了,怎么可以就不活了?你說!” “你教我怎么說,你明明都知道,我愛的人不認識我了,他不認識我了!” 這個霍青棠沖那個嚷了幾句,那個霍青棠卻提著鞭子“吃吃”地笑,“陳七,他不認得你,你就讓他重新認識你??!為什么要去死呢,你死了,我也死了,難道你舍得讓他摟著你的牌位過一世嗎?” “我......” “你什么你,你不出來了吧?你愛他,便讓他也愛你。你現在比過去的我還漂亮,我瞧著你也挺聰明,為什么一心求死,這是傻人才做的事情。你別死,你好好活著,你要是死了,我爹和我外公該有多傷心??!” 紅裙的霍青棠走遠了,她說:“你好好活著,替我活著,把我們兩個人死掉的都要活回來,我在那頭看著你,祝福你!” 霍青棠身上guntang,嘴里還念念有詞,什么陳七霍青棠的,顧惟玉拂開她額間的亂發,耳朵又靠近了些,聽她在說些什么。 她說:“惟玉哥哥,我很想你?!?/br> 顧惟玉撇開頭去,他的睫毛很長,若是仔細去看,就能發現他眼中暈染著通紅的濕氣。 范明瑰憋著一口氣跑出了垂花門,她回頭一看,青棠又不見了,此刻回過神來,她又有些后怕。天氣滴水就能成冰,她早就凍僵了,此刻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又朝前面跑了幾步,她側眼一看,那處不是廁房嗎? 有個地方躲躲就好,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朝那廁房里鉆。丫頭們都急匆匆的不成形,范明瑰躲進那小隔間里嘆了一口氣,她方貼著小木板靠一靠,就聽見那邊說話,“我聽說后花園封住了,大都督親自下令的,現在里頭的客人都出不來呢?!?/br> 外頭顯然還站著一個在等里頭那個,外頭那個說:“那咱們能進去嗎,里頭好些丫頭都得了賞錢,聽說新來的夫人很大方,見人就賞?!?/br> “咱們進不去,里頭的也出不來,孟管家說了,咱們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旁的不用理?!?/br> 范明瑰咬著嘴唇,這天殺的孟微冬真夠狠毒的,先是逼得自己一個弱女子穿著里衣四處逃竄,如今又封了內院,現在想要回去找青棠都不能了。范明瑰恨意滿腔,全然忘了自己是進來做賊才落得如此下場。 外頭那個許是等急了,催了一句,“你好了沒有?” 里頭那個說,“還不行,我肚子疼,我......” 外頭那個跺腳,“那我不等你了,今兒客人多,我不能出來太久?!?/br> 里頭那個倒是通情達理,“那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來?!?/br> 范明瑰低頭一看,那人的腳真的不在了,她心一橫,推門進了隔壁,里頭有響動,不多時,里頭就出來了一個沒梳頭的丫頭。 其實經過剛剛的奔襲,范明瑰早已沒了力氣,只是她太冷,此刻見到另一個落單的丫頭,心生勇氣,搶了人家的一套衣裳,那丫頭被她塞了嘴巴,還在廁所里蹲著呢。 明瑰嘆一口氣,“昨日才嫌棄這粗布衣裳不頂事,今日就拼命搶了這么一套衣裳,真是風水輪流轉吶。她拍拍手,摸了一下頭發,發覺自己的頭發還亂披著,又瞧不見自己的樣子,想必真是難看極了罷。 再往前頭走,穿過這長廊,就到正門了,范明瑰垂著頭,頭發又遮著臉,路過的人無一不多看她幾眼。孟仁已經不在正門口,明瑰眼珠子轉轉,快速朝大門口走去,腳才要跨出這高聳的門檻,就有人問:“哪房的丫頭,門牌呢?” 范明瑰又哪里有什么門牌,她正要裝作沒聽見強沖出去,可這孟府朱門,跑不出幾步就要被人強捉回來。 也不知是不是她平日里戲文看多了,一時間就開始抽抽搭搭,“今日大都督娶新夫人,我們夫人不高興了,大冬日的非要吃楊梅,可這天氣哪里有楊梅,她便讓奴婢去買。奴婢爭了幾句,又爭不過,只得出門去買楊梅,敢問您是否知道何處有楊梅賣?” 妻妾爭風吃醋,禍及池魚。 明瑰的頭發亂七八糟,衣裳也不齊整,今日又逢喜事,那門房揮手,“楊梅是沒有的,你給你們夫人買點糖果糕點倒是有的,快些去,早些回來?!?/br> 這是放行了,范明瑰散著頭發,還不忘行了個禮,才跨出這比尋常人家都高出一截的門檻。明瑰腳下不敢停,越走越快,直到撞進一個人的視線里。 閔夢余替伯父閔尚書上了禮,原本聽聞孟府后宅奇花異草,風流稀珍名揚江南,他還沒進去看一眼,就聽說孟大都督封了后院,一時間許進不許出。 大喜的日子,封了花園,任何人想一想,都知道孟府后園出了事。閔夢余不想問這種熱鬧,他送上禮品,就告辭出來了。 南京城還是比蘇州多了三分熱鬧、七分莊重,可惜青棠沒能跟著一道出來,不然也好看看這當時皇城,巍巍風范。 閔夢余就在孟府臨街閑逛,有個披頭散發的女子行色匆匆,粗粗一看,她似乎是孟府的丫頭,再看一眼,閔夢余疾步走過去,擋在了她的身前。 前頭有人,范明瑰側身避過,她往左邊走,那人還是在前頭,明瑰抬頭,“你......” 閔夢余盯著她,范明瑰由驚轉喜,“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