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蚩尤守護的是神,為什么”大祭司對我更加敬畏,環顧四周甚至不敢抬頭看我,怯生生喃喃自語?!盀槭裁磿?,會跪拜你?” 這或許就是我要去魔國的原因,亦如卓明風告訴我的那樣,所有的秘密和真相都在那座神秘而雄偉的宮殿之中,那里有所有一切的起源,但我更希望一切也能在那里終結。 可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如何找尋魔國,而是這十二個高大的蚩尤,自從跪下后就一動不動。 “起,起來?!蔽以囂街万坑冉涣?。 可他們看上去更像是雕像,和之前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如今睜著眼睛,我對蚩尤說話,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 “聽不懂吧?!比~九卿在我身邊說?!皼]瞧見剛才蚩尤說的是祭司的語言?!?/br> 我讓旁邊的大祭司和蚩尤交談,既然蚩尤是神的守護者,他們一定知道魔國的位置,大祭司按照我的意思說出話,但結果一樣,四周單膝跪地的蚩尤沒有任何動靜。 田雞怯生生走到我們面前的蚩尤旁邊,慢慢低下頭看了半天,甚至還用指頭觸摸了一下蚩尤身體,完全沒有反應。 “剛才還是活的,怎么這會又不動了?”宮爵也一臉茫然。 若不是之前親眼目睹蚩尤就站在我們面前,我甚至更愿意相信這些蚩尤是工藝精湛的雕像,他們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讓我們不知所措。 忽然間,遠處的草叢中又傳來窸窣的聲音,大片大片的草木像被收割的麥田般被壓倒,當一只魔花螳螂從草叢中探出頭,銳利的目光很快發現我們的位置。 魔花螳螂的嘴里發出奇異的召喚聲,片刻間不計其數的魔花螳螂從不同的方向快速的向我們逼近,想必是獵殺我們的這群異巫,在前面沒有發現我們痕跡,重新折返回來。 我們完全暴露在魔花螳螂的包圍之中,在我們四周圍成一圈,大致估摸少說也有數百只,在陽光下,魔花螳螂身上的鎧甲折射的青冥之光交織成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光影,把我們籠罩其中。 田雞還站在蚩尤的身后,忽然間距離他最近的一只魔花螳螂,揮舞著鋒利的觸手向他撲來,田雞眼疾手快,抬手連開三槍,子彈射中魔花螳螂的身體,傳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而螳螂僅僅是身體稍微停滯了三下,并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等魔花螳螂再靠近一些,我清楚的看見三顆彈頭鑲嵌在它鎧甲中,子彈的威力居然無法擊穿青銅鎧甲。 田雞剛一遲疑,那只魔花螳螂已經沖到身前,鐮刀般的觸手重重劈砍向田雞的身體,好在田雞身上了得,這若換了旁人,估計稍有停滯,現在已經被活生生劈成兩半。 田雞閃身躲過,魔花螳螂雖然堅不可摧而且體型龐大,但畢竟沒有田雞移動靈活,葉九卿抬手就是幾槍,他雖然已經很長時間沒摸這玩意,可拿在手里也不含糊,即便無法傷到魔花螳螂,但至少能吸引它的注意力。 魔花螳螂后背受敵,轉頭看向葉九卿,頭盔中那雙眼睛透著殺戮的兇光,我一時間腦子里一片空白,田雞如今險象環生,可卻找不到救他的辦法,我們只能徒勞的向魔花螳螂開槍。 估計是擔心被擊中眼睛,魔花螳螂也不敢怠慢,觸手豎立在頭前,像一朵詭異綻放的花朵,叮叮當當的撞擊聲中,魔花螳螂終究是承受不住子彈沖擊的威力,身體偏偏倒倒向后退了幾步。 至少暫時傷不到田雞,可他明明又退回來的機會,但我吃驚的看見田雞不退反進,趁著魔花螳螂注意力在我們身上,突然身手敏捷踩踏在螳螂的腿上,還沒等螳螂反應過來,順勢爬到它身上。 魔花螳螂頓時大驚,它身上雖然有堅不可摧的青銅鎧甲,可它的觸手無法攻擊到自己后背,狂暴不堪大力的扭動身體,想要把田雞從上面甩落下來。 田雞兩只手猶如鐵鉗一般緊緊抓住它后背的盔甲,看上去險象環生,可反而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田雞一直爬到魔花螳螂的頭部,用胳臂箍住它脖子,陽光下一抹寒光在田雞手中乍現。 露在外面的眼睛是這個怪物唯一的弱點,魔花螳螂應該也意識到危險,更加用力想要掙脫開田雞,電光火石之間,那抹寒光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刺入魔花螳螂的眼睛。 嗷! 魔花螳螂頓時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狂暴扭動的身體立刻停止下來,田雞還在用力,他手中長長的刀已經穿透魔花螳螂的頭,殷紅的血順著刀刃流淌出來。 兩米多高的怪物踉踉蹌蹌退了幾步后,四肢一軟轟然倒在地上,我們一直為田雞捏了一把汗,看見魔花螳螂被他手刃,這才長松一口氣,畢竟他是一拳擊斃奇窮的人,他總是在最危急的關頭,給我們意想不到的震驚。 田雞拔出刀,一腳踩在帶上魔花螳螂的頭上,手臂上青筋暴露,他怒目圓瞪一臉怒相,宛如一尊下凡金剛,抬刀指著其他的魔花螳螂大喊一聲:“還有誰!” 薛心柔居然笑了,目光中透出的神情,就如同這些跪在地上蚩尤對我的虔誠,對于這樣的田雞,她充滿了溢于言表的崇拜。 “這個二愣子?!比~九卿重重拍額頭。 田雞勇猛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他擊殺魔花螳螂的確讓我都驚喜不已,剛想笑,聽見殺紅眼的田雞說出那三個字,頓時心里猛然一驚。 他才殺了一只魔花螳螂,而這四周還有數百只,這要是全一起攻上來,估計我們瞬間就會被砍成碎片,而田雞現在的樣子,就是最好的挑釁。 果然,僅僅僵持了幾秒,田雞對面十幾只魔花螳螂蜂擁而至,揮舞的觸手像鐮刀般交織成網,密不透風把田雞包裹其中,他手中的刀在魔花螳螂面前如同玩具,田雞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疲于奔命的閃避一次次向他劈砍過來的觸手。 容不得任何閃失,一旦失誤他會瞬間被劈成兩截,田雞雖然身手敏捷,可一直這樣閃避,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不斷有魔花螳螂加入圍攻,好像不把田雞撕裂成碎片誓不罷休。 我們只能開槍,試圖能阻止魔花螳螂的攻勢,飛射子彈稍微讓田雞有短暫喘息的時間,終于從圍攻中閃出來,踉踉蹌蹌向后退,不小心被石塊絆倒重重摔在地上,頓時鐮刀般的觸手如影相隨,石破天驚般劈砍下來。 田雞一時間根本站不起身,觸手劈擊在石板上,硬生生砍出數道痕跡,田雞有些亂了方寸,在地上翻滾好不容易躲過,可后面沖上來的魔花螳螂源源不斷涌上。 田雞一直疲于奔命,早就精疲力竭,剛才拼盡全力才躲開攻擊,還沒反應過來,碩大的觸手又向他身體斬殺下來,我們大吃一驚,上前一把抓住田雞胳臂,想要把他拖回來,可速度哪兒有魔花螳螂快。 我看著十多只觸手齊齊的落下,心里一沉腦子里一片空白,我和宮爵抓住田雞,我們三人都在魔花螳螂的攻擊范圍,一旦觸手落下我們會立刻血濺當場。 我們三人甚至都放棄反抗,近乎于絕望的愣住,看著那些觸手勢大力沉的劈落 完全是出于本能,我下意識偏頭閉上眼睛,可很長時間并沒有感覺到痛楚,等我重新睜眼,吃驚的發現,魔花螳螂的觸手全都懸停在我們頭頂,它們就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我們驚魂未定的面面相覷,直到葉九卿把我們拉出魔花螳螂的攻擊范圍,但奇怪的是,圍攻田雞的那十多只魔花螳螂并沒有追擊。 收起觸手顯得有些煩躁不安,好幾次試圖想要沖過來,但只要上前又立刻退回去,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阻擋著它們,而且并非只有這十幾只,我眉頭一皺重新看看四周,數百只魔花螳螂把我們團團圍住,按理說想要獵殺我們簡直輕而易舉。 可圍困了這么久,這些魔花螳螂始終都在特定的區域游弋,自始至終都和我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它們它們好像在懼怕什么?”葉知秋恍然大悟說。 “蚩尤都給你跪下了,何況是魔花螳螂,會不會是因為你在這里的原因,所以這些魔花螳螂不敢靠近?!睂m爵看向我。 我慢慢搖搖頭,魔花螳螂的確在懼怕什么,但我很清楚,絕對不可能是我,否則昨晚就不會遭遇到魔花螳螂的攻擊,原本以為我身體中有神血,異巫是不敢靠近我的,但似乎我的血對魔花螳螂并沒有什么效果。 而且剛才魔花螳螂分明想對我們趕盡殺絕,但有什么讓魔花螳螂畏懼,這才沒擊殺我們,想到這里我眉頭緊皺,看看四周,到底是什么能制約魔花螳螂? 當我目光落在單膝跪地的蚩尤身上時,頓時反應過來,魔花螳螂畏懼的并非是我,而是被我喚醒的蚩尤! 第516章 蛻變 難怪我們被魔花螳螂圍困這么久,它們只要一沖上來就能把我們絞殺,可一直圍而不攻,在想想剛才田雞遇襲,他是因為站在那十二個蚩尤的外圍 當我們把田雞拖進來的時候,魔花螳螂的攻擊立即停止,所有的蚩尤還紋絲不動單膝跪地,甚至低垂的頭都沒有抬起,就能讓這些魔花螳螂如此畏懼。 “只要我們在蚩尤圍著的圈里,魔花螳螂根本不敢靠近?!蔽一腥淮笪蛘f。 “這些怪物干嘛要怕動都不動的蚩尤啊”田雞站起身驚魂未定。 “蚩尤是最初的異巫,祖神在創造蚩尤的時候,讓其具備了最強大的攻擊力,魔花螳螂應該見識過蚩尤真正的能力,即便蚩尤不動也極具威懾力?!蔽医忉?。 “那也不是辦法啊,雖然站在這里倒是安全,可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秉S平心煩意亂說?!皶r間所剩無幾,得想辦法去魔國救人啊?!?/br> “魔花螳螂懼怕蚩尤,要想離開這里,當務之急先得把蚩尤喚醒,這是我們離開這里唯一的機會和辦法?!比~九卿聲音沉穩。 “朝歌,這些蚩尤可都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你得想想辦法啊?!睂m爵說。 我何嘗不清楚,如今的關鍵和希望全寄托在蚩尤的身上,可自從蚩尤用紅光照射我之后,就跪地不起,甚至紋絲不動,我也不清楚該用什么辦法和蚩尤溝通。 “血,你身上有神血,就是你的血液才讓蚩尤蘇醒?!比~知秋抬頭看著我說?!耙荒阍囋嚢蜒卧隍坑壬砩?,看看有沒有什么反應?” 我解開手中纏繞的紗布,掌心中的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我用力擠出幾滴血,不偏不倚滴落在面前跪地的蚩尤身上。鮮血順著蚩尤青銅鎧甲滑動,留下一道長長的血漬。 等了良久,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很遺憾的轉頭看向其他人。 “把手按在蚩尤頭上?!睂m爵突然一本正經說。 “???”我一愣。 “在靈山金城和蓬萊妖塔中,遇到小巴和相柳時,我就是用這個方式和它們溝通?!?/br> “小巴?什么小巴?”葉知秋好奇的打斷宮爵的話?!跋?,相柳?!山海經中那個九頭異獸?!” “小巴就是巴蛇,它和相柳的確就是山海經中所記載的異獸?!毖π娜徇B忙給葉知秋解釋?!安贿^,這些異獸并非是傳說中的怪物,祖神能創造出異巫,而月宮九龍舫上的人創造出山海經中所有的珍禽異獸?!?/br> “我到底錯過了多少事”葉知秋肚子還有一只十多天就會要她命的異巫,可她在意的居然不是自己命懸一線,而是追悔莫及錯過的那些事。 “本來有照片的,可惜后來離開117局時太倉促,所有的資料全都遺失?!毖π娜釃@息一聲,表情和葉知秋如出一轍的遺憾?!罢f起來真是好可惜?!?/br> “心柔姐,要不我們再去一次吧?!?/br> “好啊?!?/br> 我們面面相覷的對視,四周還圍著數百只魔花螳螂,她只有十來天的命,居然沒心沒肺還惦記這些事,如果讓我選,打死我都不愿意再去那些地方。 宮爵和田雞都無力的揉著額頭,他們應該和我一樣,對這兩個女人無言以對,我深吸一口氣,按照宮爵說的辦法,慢慢把手放到蚩尤的頭上。 就在接觸的那一瞬間,消失在我耳邊的聲音又出現,最開始還是虛無縹緲的低吟,漸漸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我心里猛然一驚,聲音竟然是蚩尤發出。 蚩尤在告訴我,他們守護在這里的原因,并不是守護神,而是在等待神,只有神血才能重新喚醒蚩尤。 我不用和他們說話,竟然能用意識和蚩尤溝通,我試圖去詢問蚩尤為什么會等待神,但并沒有得到回答,問了很多問題都是這樣,漸漸我發現,我雖然能和蚩尤溝通,但是蚩尤并不能直接回答我。 他們的存在應該具有某種很重要的原因,神把他們留在這里,既然只有神血可以喚醒蚩尤,說明神終究有一天會回到此地,而神很清楚蚩尤存在的用途。 我慢慢把手縮了回來,想證明一件事,讓所有人推到中間的石板上,然后和蚩尤對視,并沒有說話,而我的意識是讓他們站起來。 嘩! 十二個蚩尤整齊劃一的站起身,其他人全都嚇了一條,只有我嘴角慢慢浮現起笑意,我竟然可以控制蚩尤,控制被尊為戰神的天下兵主。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興奮,那是一種溢于言表的滿足,像是無所不能的神,我緩緩抬起手,抬過頭頂時剛好遮擋住陽光,有一種只手遮天的感覺,但并非是自欺欺人的掩耳盜鈴,我相信自己有這樣的能力。 手重重的揮下,決絕而堅定,這個動作我曾經見過,在看見的幻境中,那個坐在王座上戴著三眼麒麟面具的神,就是這樣斜斜的揮出手,動作簡潔有力。 同樣的動作,凡人做出來只會貽笑大方,可神 對于神來說,這個動作代表的是毀滅和清除。 亦如站立起來的蚩尤,令行禁止勇猛無匹的沖入四面的魔花螳螂之中,在神話傳說和后世的杜撰中,蚩尤所向披靡殘暴嗜血,征戰四方殺伐無數不死不休。 但如今,我們卻親眼目睹蚩尤的威猛,和傳聞中比起來,完全過之而無不及,十二個蚩尤沖殺數百只魔花螳螂,那根本不能稱為對抗,完全就是一場屠殺。 三頭六臂刀槍不入的蚩尤,揮舞著手中無堅不摧的兵器,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片甲不留,我們只看見魔花螳螂被砍飛的殘骸,最開始還有些抵抗,巨大的觸手劈擊在蚩尤身上,丁點反應都有沒有,橫掃出去的兵器會隨之斬殺一片魔花螳螂。 他們就像完全為廝殺而生的殺神,在陽光下閃耀著青冥之光的青銅色彩中,蘊藏的只有死亡和毀滅。 細微的風從林間的縫隙吹過,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讓我想起在幻境中看見的場面,一樣的屠殺,一樣的毀滅,就連血腥也一樣的濃重。 短短片刻時間,蚩尤以及摧枯拉朽把數百只魔花螳螂屠戮殆盡,僅存的魔花螳螂完全不敢再靠近,開始向林中退逃,蚩尤不死不休,沒有趕盡殺絕絕不罷休。 我揮出的手還懸停在半空,伸開的五指并攏成拳,魔花螳螂已經不足為懼,我意識中讓蚩尤放棄追擊,果然十二個蚩尤立即停止攻殺。 我第一次感覺到什么是至高無上的權力,其實很簡單,當能徹底掌握生死的時候,便是權力的巔峰,但這絕對不是人能擁有的力量。 蚩尤重新回來,還是呈圓形站立在我周圍,他們身上的青銅鎧甲上全是殷紅的血跡,表情中只有冰冷的殺戮,但眼神里卻透著敬畏,而且還是最謙卑的敬畏。 我很享受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站在原地轉動一圈,忽然間我發現,原來我并不習慣仰著頭。 砰! 我的思緒剛想到這里,所有的蚩尤全都整齊的單膝跪下,他們竟然能讀懂我的想法,而且還跪的那樣心悅誠服,我笑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笑的肆無忌憚。 我終于能體會卓明風說的那句話,并不是我喜歡看見下跪的人,而是這樣我便能俯視,這是神的視角也是神的力量,我漸漸有些明白,為什么溫儒千方百計想要去魔國,誰不想能像如今的我一樣,擁有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力量。 我不愿意成為那個陌生的自己,可現在我竟然有些向往,雖然一直不愿意承認,但我心里清楚,我在蛻變,我距離魔國越近,蛻變的越快。 這還是我沒有恢復記憶的情況下,很難想象我一旦記起過往的一切時,我將會變成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