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傳說中,巫術極高的苗巫最終能養出兩種蠱毒,一種是龍蠱,形態與龍相似,是毒蛇、蜈蚣等長爬蟲所變成的。 “另一種是蟾蜍、蜥蜴等短體爬蟲所變成,樣子和麒麟相似,因此被稱為麒麟蠱?!秉S平對我們巨細無遺說?!安还苁驱埿M和麒麟蠱,都是最上乘的蠱毒,但這只是傳說,在苗疆沒有誰有能力可以制造出這兩種蠱毒?!?/br> 聽完黃平所說,我在店里來回走了幾步,麒麟蠱的樣子和麒麟相似,蟾蜍身上長滿疙瘩,可能骷髏麒麟的來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在苗巫中沒有誰有能力制造出這兩種蠱毒,但祭司古墓中,那個偽神以骷髏麒麟為標志,能讓那么多九黎后裔信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男人應該是唯一能制造出這兩種蠱毒的人。 “苗巫既然是沖著骷髏麒麟來的,說明這些苗巫知道古墓壁畫上那個男人的來歷,他不會無緣無故被祭司供奉,這個男人很可能也和魔國有關?!毕氲竭@里我對葉九卿說?!爸老滦M的苗巫,指不定能發現魔國的線索?!?/br> 葉九卿點點頭,看向旁邊的黃平,突然笑了笑,語重心長說:“你心意我領了,你既然知道我性子,就應該清楚,我葉九卿從來沒有退縮過,何況這一次還是救知秋,別說是苗巫的蠱毒,就是前面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去會一會?!?/br> “葉哥” “還當我是你葉哥,就告訴我苗巫在什么地方?!秉S平還想勸阻,被葉九卿打斷。 “你別去了,就留在這兒?!蔽彝蝗惶ь^說。 “都這節骨眼,你認為勸我還有用?”葉九卿瞪了我一眼。 “你自己多大歲數也不是不清楚,去了你也幫不上什么忙,我們這些人里,就我不怕蠱毒,到時候萬一有差池,我哪兒能照顧那么多人?!蔽依碇睔鈮褜θ~九卿說?!霸僬f,你不是想守株待兔,你留在雷山還能吸引溫儒的注意?!?/br> “葉叔,朝歌說的對,咱們兵分兩路都不耽擱?!睂m爵說。 葉九卿還是有些猶豫不決,估計是擔心我們安危,我笑了笑說:“你還真是人老心多,當初我去祖神之殿的時候,可沒瞧你這么思前顧后,神殿我們都敢闖,不一樣安然無恙回來,那些苗巫再厲害,恐怕也沒有祖神厲害吧,放心,反正我命硬,答應過給你養老送終的,一時半會死不了?!?/br> 葉九卿苦笑一聲,無力的點點頭,然后問黃平,唯一追查到下落的苗巫在什么地方。 “獨南山,那是一片山區,地勢險峻山高谷深而且氣候惡劣,我的人跟著苗巫到了山林邊緣,就失去苗巫的蹤跡?!秉S平說。 “獨南山有多大?”田雞突然問。 “獨南在苗族的古歌巫辭中被稱為臥河略,意為云海蒼茫的地方,有最古老的苗寨就隱身于蒼山霧海之中,制蠱的苗巫都不會與外界和生人接觸,應該不會在苗寨之中,獨南山不小,能不能找到苗巫,就看你們運氣了?!秉S平說。 我們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出發前往獨南山,吃過晚飯后,薛心柔就捧著筆記,開始研究壁畫上的那些文字,或許是太艱深,她毫無頭緒一直沒有進展。 “說起來這事還挺奇怪的,既然在苗族的宗教文化中,還存在另一種神的信仰,可是為什么一直沒有聽說過呢?”薛心柔合上筆記一籌莫展的喃喃自語。 “古墓中的壁畫距今已經有千年的時間,就是說那個借用祖神,但同時又能制造出龍蠱和麒麟蠱的男人,在西晉之后就出現了?!边@個問題我也一直沒有想明白,揉了揉額頭說?!翱伤⒉皇巧?,僅僅是掌握某種巫術的人而已,這個人到底憑借什么能統治九黎后裔呢?” “在魔國雙城的那次血腥獻祭后,十二祖神就從此銷聲斂跡,但在我看來,或許還有一個原因?!睂m爵深思熟慮說。 “什么原因?” “十二祖神之所以選在九黎人,是因為試圖借用九黎人的力量幫其找尋月宮九龍舫,不管是九黎人,還是后面的秦帝,不難看出,祖神選擇的都是能為其奪天下的人?!睂m爵抬頭看著我們說?!暗鲿x之后,九黎后裔大勢已去,被分化成不同的民族,因此也失去了作用,與其說是十二祖神消失,還不如說是十二祖神放棄了九黎人?!?/br> “有這個可能,之前十二祖神借助九黎人和秦帝攻略天下,無非是想盡快找到月宮九龍舫,可都事與愿違,估計祖神認為這樣的方法太浪費時間?!毖π娜嵫劬σ涣琳f?!八宰嫔癫艜x擇入地眼,十二將神也就是在那個時期出現?!?/br> “那就好解釋了,九黎后裔的信仰發生了坍塌,他們失去了信奉的神,因此壁畫中的男人,便趁虛而入,借用祖神在九黎后裔心中的神性,讓自己成為可以取代祖神的新神?!比~九卿若有所思點點頭說。 “可奇怪的是,這個人似乎并沒有得到所有九黎后裔的認同,否則在現在的少數民族宗教中,怎么都該有記載才對,說明信奉這個人的只有特定的九黎后裔?!毖π娜嵴f。 “苗巫,掌握制蠱巫術的苗巫,這些苗巫信奉這個人為神,應該是因為此人掌握了至高無上的巫術?!蔽疑钗豢跉庹f?!翱蓮狞S平的描述中,就不難發現,這些蠱毒巫術全都是用來害人的,可見這個人不是什么善類?!?/br> 第二天一早,我們出發,葉九卿還是有些惴惴不安,臨行前黃平再三叮囑,蠱毒之所以令人談虎色變,就是因為蠱毒殺人無形,什么時候被下蠱,什么時候中了蠱毒,根本覺察不了,真等到發現,已經是蠱毒發作的時候。 所以到獨南山,凡是都要萬分小心,千萬不要隨隨便便和陌生人交談和接觸,更不能吃別人的東西和飲水。 第458章 獨南密林 到達獨南忽然有一種久違的愜意和輕松,在山林外看見群山環抱、綠水縈繞的苗家山寨,炊煙裊裊升起,那些老舊的磨坊和長滿苔蘚的木墻黑瓦,不時水田里有人吆喝,牛鈴聲漸行漸遠,一切都是那樣寧靜安詳。 似乎讓我們都快忘記來這里的初衷,哪些令人談虎色變的蠱毒,怎么也和這里的田園風光格格不入,苗人熱情好客,讓我想起上一次,祖神之殿坍塌后,幸好被苗人從河中救起,我到現在也很難把苗人和蠱毒聯系在一起。 田雞都想著到寨子里休息片刻,還是被宮爵阻止,臨行前黃平的叮囑至今還記憶猶新,不想再節外生枝耽誤時間,我們繞過苗寨往山林里走,黃平的人就是跟蹤苗巫在這里失去了蹤跡,只不過黃平沒有告訴我們獨南有多大,一直以為獨南僅僅是座山,其實竟然是一處連綿起伏的山脈,我們沿著崎嶇的山路行走了兩天,前方已經沒有道路。 即便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的苗人,最遠也只深入到這里,剩下的路我們只能靠自己摸索,在林中找了數天后,我們我們才意識到一個很致命的事,隨身攜帶的食物和飲水已經所剩無幾。 這幾天我們一直很節省,一塊干糧四個人讓著吃,從我手里遞出去傳到我手里來的時候還有一大半,可即便是這樣在進入山林第五天,我們吃掉了最后半塊干糧。 幸好有田雞在,畢竟是打過仗的人,總能找來干凈的水,但食物就沒那么容易了,這不知名的山林里有太多果實,可大多沒見過,因為不知道有沒有毒,我們寧愿餓著也不敢取碰。 進來山林第六天,放眼望去還是茂密的叢林,別說想好找尋的苗巫,就連回去的路也無法辨認,我們的步伐越來越沉重,餓的有些天昏地暗的感覺,或許是運氣好,晚上田雞抓到一只老鼠,剝皮后遞給薛心柔。 “吃點吧,啥都別想閉著眼睛吃,不然我們走不出去的?!碧镫u沒多少力氣的說。 薛心柔哪兒見過這樣的東西,可猶豫了半天還是把剝皮的老鼠接過去,閉著眼睛咬下去,生硬的咀嚼兩口后咽下去。 可宮爵打死也不肯碰這玩意,我突然有些想笑,經歷過那么多艱辛,好多次死里逃生,但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被餓死。 “將就點,想保住命” 噓! 宮爵忽然站起身,示意我們不要說話,突然在山林里響起一聲清脆的口哨聲,我猛然從地上站起來,能聽見口哨就說明有人,這或許是我們離開這里唯一的機會。 口哨的聲音只響到一半就停止了,宮爵已經確定了方位,我們跟在他后面,向口哨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在這茫茫的森林里,這聲口哨無疑成了我們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撥開一把樹枝后,宮爵對身后的我們張手示意停下,我慢慢走到他身邊,一處空曠的平地,在這森林里極其罕見,一棵需要好幾個人合抱才能圍攏的參天大樹旁,一個穿苗服容貌極其嬌美的女子,年紀大約十七八,捂著腿靠樹而坐,從她指縫間有鮮血滲出,看來傷的不輕,我看見她手上拿著一個竹哨,剛才吹口哨的人就是她。 女子身旁站立的三個男人,其中一個手里拿著一把匕首,刀尖上還在滴著血,想必那女子腿上的傷就是被這把刀所刺。 看穿著這三個男人和我們差不多不是苗寨的人,個個兇神惡煞,目光兇狠的盯著我們,拿匕首的男人給其他兩個遞眼色,都隨手從地上抄起石頭,田雞冷冷一笑大步走過去,擋在地上女子的前面。 “你們干” 田雞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三個男人不約而同沖上來,以田雞的身手,這三個人哪兒是他的對手,一出手三人就躺倒在地,估計是田雞下手太重,那三個男人全都昏迷不醒。 田雞鄙視的白了地上躺著的人一眼:“都他媽什么玩意,老子還沒用勁就躺下了,就你們這慫樣,也就只能欺負女人了?!?/br> 我們快步走過去,薛心柔攙扶起地上的女子,輕聲問:“你怎么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里?他們都是些什么人?” 地上的女子抬頭看看我們,然后搖著頭一句話也不說,表情有些柔弱,給人楚楚動人的感覺。 我瞧見看她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撕下衣角給她包扎,我發現她在瑟瑟發抖:“別怕,我們不是壞人?!?/br>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宮爵問。 那女子還是搖搖頭,警覺的注視著我們。 “會不會是一個啞巴???”田雞說。 薛心柔指了指嘴,心平氣和的問:“你是不是不能說話?” 那女子終于點點頭,我發現她的手一直握著竹哨,似乎這東西對她很重要。 薛心柔重重嘆了口氣,抬頭看著我說:“這怎么辦啊,她不會說話,而且又受了傷?!?/br> “看穿著打扮穿,想必是山林外苗寨的人,她年紀也不多,應該是誤入山林不小心迷路?!蔽一仡^瞟了一眼躺著地上昏迷的那三個男人?!斑@些到底是什么人,干嘛要在這里襲擊她?” “想別考慮這些,這森林到了晚上野獸多,她留這么多血會招來野獸的,必須先出去,她能進來就一定知道怎么出去?!碧镫u想了想說。 那女子聽我這么說,扶著樹身想要站起來,薛心柔連忙攙扶著她站穩,然后我看見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們,最后指著前方。 “她想帶我們出去?!蔽腋吲d的點頭。 女子回頭看看地上的人,看她手勢是示意我們把這些人也帶上。 “帶上他們干嘛,這幫廢物就該丟在這里自生自滅?!碧镫u憤憤不平說。 “算了,終究是條人命,還罪不至死,把他們丟在這里,估計活不到明天,還是帶上吧,綁結實了不會有事,等我們出去再交給警方?!蔽艺f。 “就是,你瞧瞧人家,被傷成這樣,都知道憐憫和寬容,把他們留在這里,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兩樣?!睂m爵說。 田雞沒有辦法,只好過來幫我和宮爵把地上的人綁起來,真不知道田雞下手有多重,那三個男人竟然醒不過來,我們只好一人押一個,踉踉蹌蹌跟著女子往山林外走。 這女子似乎對著森林很熟悉,即便是夜晚她都沒有停頓下來分辨方向,被薛心柔攙扶著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忽然看見前面有光亮,知道我們已經走到了山林的邊緣。 離開山林后再走了半小時,看見一間木屋很典型的苗家房子,但只有單獨的一間周圍都沒有人家。 等我進到木屋里才發現這個女子是一個人住,這木屋除了有些潮濕外卻相當干凈,整個房間收拾的一塵不染,苗區多蚊蟲鼠蟻,可我在這屋子里竟然連一個蛛網都看不到。 女子點了一支蠟燭,或許是因為回到家的緣故,她的心情好了很多,竟然對我們感激的笑著,在我認識的女子里面她算的上很漂亮的,特別是笑的時候婉約動人,招呼我們坐下后,她拿著木桶去做飯,薛心柔怕她有傷不方便,想去幫忙,女子客氣的讓我們坐著別動。 我們都累的精疲力盡,好幾天沒睡好也沒吃好,現在坐在木屋里總算輕松了一大截,女子再次回來的時候,木桶里裝滿了不知名的蘑菇,一個人坐在灶臺前生火做飯,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火光映射在她的兩頰上楚楚動人,我都沒想到能在這荒貧的苗家見到這么漂亮的女子。 很快屋里飄來勾起食欲的香味,我們三個都已經不止一次在吞口水,女子端上來的是三碗熱騰騰的冒著香氣的糊糊,薛心柔告訴我們這是苗家待客常見的油茶,女子站在我們旁邊,因為不能說話,笑盈盈給我們做著吃的手勢。 田雞也不客氣,端起就吃了大半碗,宮爵一邊吃一邊對女子說謝謝,我嘗了幾口不知道是不是餓了,真的挺好吃。 喝了兩碗油茶后,薛心柔對里面的蘑菇贊不絕口,說從來沒吃過口感這么好的蘑菇,還有一種我半天沒認出來的米黃色顆粒鮮美多汁,田雞已經從我碗里搶走好幾個了。 女子看我們吃的這么滿意,一直站在一邊笑著。 薛心柔端著碗很好奇的問女子。 “這米黃色顆粒是什么???我怎么從來沒吃過,真想帶點在路上吃?!?/br> 薛心柔問完,應該是意識到女子不會說完,很歉意的笑了笑,剛轉頭那女子捧著一個木勺子放在燈下,我們同時愣住了,木勺子里密密麻麻的蠕動著很多米黃色的蟲,看的令人毛骨悚然,我再看看自己碗里的米黃色顆粒,正在木勺子里那些蟲,薛心柔已經把碗扔在地上。 一陣風吹過,蠟燭的火光在風中搖曳,那女子絕美的臉忽明忽暗,我看見她嘴唇慢慢蠕動著,我清楚的聽見她說話的聲音。 “不用帶在路上吃,以后你們天天都會吃這個” 那是極其蒼老干癟和嘶啞的聲音,從眼前這個美麗女子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變得詭異和陰森恐怖。 我剛想站起來,只感覺頭暈的很,對面的宮爵和田雞還有薛心柔已經趴在桌子上,我意識越來越模糊,只記得那女子一直在對著我笑 第459章 草鬼婆 我醒來的時候頭很痛,想去揉一揉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根木頭柱子上,旁邊的宮爵和田雞還有薛心柔也逐漸清醒過來。 我最后的記憶是那女人木勺子里蠕動的蟲,還有在蠟燭昏暗的燈火下忽明忽暗的臉龐,以及和她年齡極不相符的聲音。 像一種聲帶被撕裂才能發出的聲音,詭異而刺耳。 薛心柔驚慌失措的到處張望,我示意她先冷靜下來,田雞掙扎了幾下發現是徒勞,我環視這房間陰暗潮濕,上面用木板遮擋,我們應該是在昨天那木屋的下面,沒有絲毫陽光可以投射到這里來。 旁邊捆綁的是被田雞打暈的三個男人,其中一個已經漸漸蘇醒過來,環顧四周眼神中透出無助的絕望,當看見我們時候,愣了一下。 “你們,你們和那個草鬼婆不是一起的?!”男人聲音驚恐。 “草鬼婆?”我們大吃一驚,蠱在苗疆俗稱草鬼,能制蠱的女人被稱為草鬼婆。 我頓時心里暗暗一驚,從一開始就先入為主,以為是這些男人攻擊那個女人,實際上應該剛剛相反才對,這三個人和我們一樣,都是被那個女人抓到這里來的。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田雞有些歉意的問。 那個男人目光渙散,看不到絲毫求生的欲望,抽笑一聲像是放棄了最后的反抗,無力的告訴我們,他們是地質勘探隊的,前些日子和負責對獨南山勘察的隊員失去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