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
從時間推算,凌璇離開月宮九龍舫的時間,應該是在那艘船停泊于靈山金城之后,117局后來在紅白山發現萬象神宮遺跡,而我父親顧遠山偷偷從凌璇身上取走了這條項鏈。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認為這條項鏈一直都在顧遠山的手里,直到我們見到鄧青后,他告之我們關于117局的真相,顧遠山不過只是一個警衛員,真正的一號首長并非是他,作為117警衛員,顧遠山絕對不敢擅自私藏如此重要的東西。 事實上,顧遠山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一號首長就是幾百年前到過萬象神宮的主公,萬象神宮中有什么,一號首長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條項鏈想必至關重要,一號首長不愿意這條項鏈被117局發現,所以他才會讓顧遠山偷偷藏匿。 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因此顧遠山必須要死。 這也是為什么一號首長為什么要求增援部隊原地待命,這條項鏈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留在一號首長的身邊。 這中間還有很多我沒解開的謎團,所以項鏈最后怎么會出現在顧遠山手中就不得而知,可顧遠山在臨死前,卻把這東西交到我的手中,并且再三叮囑,項鏈無論如何不能遺失,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一直堅信這條項鏈是屬于我的。 直到宮羽用最后一口氣也沒有說完的那句話。 錯了…… 她真正想說的是,戴著這條項鏈的人錯了,我不該戴著這條項鏈,這是屬于月宮九龍舫上的東西,亦如凌璇佩戴在身上一樣,只有月宮九龍舫上的人,才有資格戴這條項鏈。 很顯然宮羽知道一些事,但或許就是因為這些事,才給她招來殺身之禍。 “你師傅是想告訴你……”我深吸一口氣看著宮爵?!斑@條項鏈應該是屬于你的!” “我,我的?”宮爵聽完我說的話,驚慌失措的搖頭?!霸趺磿俏业??這可是月宮九龍舫上的東西???” “你到現在難道還不明白嗎,你……”我猶豫了半天,抬頭看著宮爵?!澳憔褪窃聦m九龍舫上的人!” …… 宮爵瞠目結舌,半天沒回過神,但很快搖頭否定:“不,你弄錯了,我和月宮九龍舫沒有任何關系?!?/br> 宮爵不愿意承認,但不代表他就能否定事實,我現在終于有些明白,解天輝能殺宮羽,為什么偏偏會放過宮爵。 每個人存在都是有用的。 宮爵活著就是他的作用,只有月宮九龍舫上的人,才會最終找到那艘匪夷所思的船。 把所有的事,前前后后聯系起來想想,就不難發現宮爵自始至終都深陷其中。 首先是在北邙山,我們在姬渠的墓中發現隨侯珠,可那個時候,隨侯珠已經失去了光輝,但當宮爵觸及到的時候,隨侯珠又重新閃耀出光芒,隨侯珠是涅槃輪其中一部分,擁有這件神器便可獲得不朽的永生。 彭家以及姬渠千方百計也想破解涅槃輪的秘密,可宮爵卻能輕而易舉讓隨侯珠恢復能力,然后是萬象神宮,可以說,沒有宮爵我們永遠也發現不了萬象神宮的所在,凌璇留下的線索是留給特定的人,亦如她在文書中所寫。 她留在萬象神宮,就是在等待月宮九龍舫上的人,換而言之,只有月宮九龍舫上的人,才能看見這些隱秘的線索。 唯神可進! 萬象神宮是留給神的遺跡,只有神才能進入,凡人擅自闖入的結果,就如同117局一樣,最終在萬象神宮中全軍覆滅,可宮爵一己之力卻能控制住蝎群以及紅尾帝蝎,在靈山金城,如果沒有宮爵,我們無法通過萬蛇谷,面對龐然大物的巴蛇,我們太過渺小無能為力,但宮爵卻能讓巴蛇心甘情愿的臣服,就如同現在相柳在宮爵面前虔誠卑微的低頭。 凡人做不了這些事,除非是神,月宮九龍舫上的神,創造這些珍禽異獸的神! “我,我只是被師傅收養的孤兒?!睂m爵有些慌亂。 “宮羽一直在追查月宮九龍舫的下落,她收養了你,可有一件事你別忘了,我們從昆侖金闕帶回的那張人皮,復原后和你長的一模一樣,你還認為這僅僅還是巧合嗎?”我平靜的注視著他。 宮爵還想反駁,被我抬手打斷,再一次抹了抹嘴,低頭沉思了片刻,宮羽在臨死前說過,她在核爆后居然離奇生還,并且從羅布泊的共鳴點帶走一樣東西。 當時月宮九龍舫就在羅布泊的共鳴區,而我們在昆侖金闕中看見了五具冰棺,可前前后后從月宮九龍舫上剛好有五個人離開,但在離開的人中,卻并沒有和宮爵一模一樣的人,也就是說,月宮九龍舫上一共有六個人,而在羅布泊時,船上還剩下最后一個人。 “宮羽是在離開117局后才收養的你,而宮羽離開117局正是因為共鳴區遭遇核爆后,你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宮羽收養,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蔽抑币晫m爵,停頓了片刻?!皩m羽說她從共鳴點帶走了一樣東西,事實上她知道事關重大,她也不敢說出帶走的到底是什么,事實上,她帶走了一個人……” 我看見宮爵的手抖動一下,他已經找不出反駁我的理由,我猜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這是唯一能解釋他和月宮九龍舫之間關系的原因。 “你,你是神?”田雞目瞪口呆。 “朝歌,這,這也太離奇了吧,宮爵怎么可能是月宮九龍舫的人,何況宮羽收養他的時候,宮爵還只是一個嬰兒啊?!比~九卿也大吃一驚 “對,我既然是月宮九龍舫上的人,那,那為什么我會是一個嬰兒?”宮爵聲音沒有多少底氣。 “知道原因的恐怕只有宮羽前輩,她最后本來是打算告訴我們的,可……”我重重嘆口氣?!翱捎腥瞬幌M覀冎??!?/br> “朝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試問誰能控制這些兇獸,而且還能和它們進行交流,除了曾經創造過它們的神?!毖π娜嵴f。 宮爵木訥的抬起頭,相柳依舊心悅誠服的在他面前低垂著頭,估計連宮爵也感覺到,那不是凡夫俗子能做到的事。 “說起來還真奇怪,我認識宮羽時間不短,也算是莫逆之交,宮羽一身機關術的本事可以說獨步天下,從來都是傳女不傳男,可偏偏將畢生造詣傾囊相授于你,想必宮羽知道你日后會接觸月宮九龍舫,是希望你能精通她的機關術,以便能應對錯綜復雜的機關?!比~九卿說。 宮爵越聽神情越慌亂,目光落在相柳身上,顫抖的手重新按在相柳的蛇頭上,然后靜氣凝神閉上眼睛,看上去他好像在和相柳交談,我們一言不發的注視宮爵,都沒有去打擾他。 忽然宮爵的手從相柳頭上縮回來,樣子震驚無比。 “怎么了?”田雞問。 “我問相柳,我是不是曾經到過這里?!?/br> “相柳怎么說?”薛心柔問。 宮爵目光緩緩掃視我們一圈,不由自主舔舐嘴唇,支支吾吾半天,聲音顫抖的回答。 “它,它說我來過……” 第427章 死亡幻覺 妖塔之中陷入長時間的沉寂,我們默不作聲看著宮爵,他呆滯的愣在原地,我看見他抽笑一聲,無力的自言自語,他說找尋月宮九龍舫,原本是想完成宮羽的遺愿,沒想到那艘船竟然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看起來,無論如何他也必須找到月宮九龍舫。 我并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入地眼的目的或許正在于此,他們一直希望借助宮爵找到那艘銷聲匿跡幾千年的船,但宮爵和其他人不知道的是,一旦月宮九龍舫被發現,就意味著那些失落的神器也將會被重新聚齊。 到時候,神之領域將會被開啟。 神能創造一切,同時也能毀滅一切…… 我想起宮爵在幻象中看見的那支祖神大軍,這支在等待著被召喚的軍隊,一旦從神之領域被釋放出來,我不敢去想象后果。 我早該把一切都說出來,但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我會刻意的去隱瞞,面對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我卻助紂為虐,為一群居心叵測的人去隱瞞。 “我能控制住相柳,朝歌你趕緊過來,不能在這里再浪費時間?!睂m爵的手重新按在相柳的蛇頭上。 我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只是點點頭向他們走過去。 ??! 腳下全是血泊,一不小心滑倒在地上,手里的刀割破我的手背,我低叫一聲,好在傷口并不嚴重,可等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一直在宮爵面前溫順卑微的相柳,突然直立起身體,蛇眼中頓時充滿了之前的狂暴和殺戮。 相柳的注意力全落在我身上,我茫然的看看四周,也沒覺察自己做錯了什么,會突然激怒相柳,宮爵都有些慌了神,任憑他如何招呼,相柳也無動于衷,不再像之前那樣馴服,巨大的身體迅猛的向我游弋而來,剎那間又將我團團圍住。 “不要動,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相柳會突然失控?!睂m爵一邊說一邊又在手腕上割了一刀,鮮血涌動出來,比上次還要多,按理說相柳很畏懼宮爵的血,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相柳完全不理會宮爵。 我矗立不動,在相柳面前試圖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如果連宮爵都拿它沒辦法,那剩下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相柳的九個蛇頭先是居高臨下,兇神惡煞的俯視著我,然后蛇頭緩緩低垂下來,我漸漸意識到,相柳在關注的并非是我,而是之前我不小心割破的傷口,中間最大的蛇頭慢慢靠近我的傷口,吞吐著散發腥臭的信子。 我明顯感覺到,手背被信子觸碰到的冰冷,我手背上還在低落的血,被相柳沾染在信子上,頓時九個蛇頭猛然縮了回去,蛇眼中透出的兇光更加暴戾,完全無法抑制。 相柳似乎突然變的狂躁不安,張開血盆大口向我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蛇頭撞擊在我身上,我哪兒能承受的起這么強大的沖撞,身體猶如斷線的風箏,重重的撞在妖塔堅硬的石壁上。 咔嚓! 一身骨頭清脆的斷裂聲,胸前肋骨被相柳硬生生撞斷幾根,身體碰撞在石壁上,只感覺天昏地黑,胸口劇烈的疼痛,心頭一熱,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對面的葉九卿他們大吃一驚,估計誰也沒想到突如其來的變故,宮爵就站在相柳的身后,用力拍打相柳的身體,可相柳完全不去理會,反而是蛇尾一曲,把宮爵蜷縮在里面。 我捂著胸口,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這次的傷太重,超過之前任何一次,胸口凹陷的明顯,被撞斷的肋骨應該刺破了內臟,再輕微的移動,都能讓我痛不欲生,有相柳阻擋在前面,葉九卿他們根本過不來。 我虛弱的喘息,吃力抬頭看著對面,忽然發現相柳把宮爵用蛇尾圍困起來,好像是在保護宮爵。 相柳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我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用盡最后的氣力支撐坐靠在石壁上,相柳其中一個蛇頭順勢把我卷起,蛇身一圈一圈纏繞住我,本來身上就有內傷,又被相柳禁錮住,它每一次收縮我都感覺生不如死,大口大口吐著鮮血,有一種快要被窒息的痛楚。 分不清是太痛還是失血過多,我的神志有些模糊,依稀只能聽見宮爵他們心急如焚的大聲喊叫,我甚至連睜眼的氣力都沒有,我被緊緊纏繞著提到半空中,模糊的視線中,相柳中間最大的蛇頭近在咫尺,它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我,然后巨大的血盆大口張開,看樣子我會被相柳活活吞下去。 意識變的遲鈍,都說人快死的時候,才是最真實的,我無力的耷拉著頭,眼睛終于無力的閉上,我想起了很多事,有和宮爵還有田雞他們生死與共的點滴,也有和葉知秋小時候的淘氣,還有將軍,想起他打罵我的樣子,想起累了偎依在他身上睡覺的樣子。 還有葉九卿,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豪氣干云的灑脫,還有封承的固執和嚴謹,以及趙閻和當鋪中其他的人。 最后我想到兒時的點滴,那時的無憂無慮,那時的天真懵懂。 所有的一切都還懷念,我想這一次是真快死了,突然對著一切都戀戀不舍,原來還有很多人和事我放不下。 我聞到腥臭的氣息,想必自己已經在相柳的蛇嘴之中,但我已經沒有再睜開眼睛的力氣。 就連思緒也變的遲緩和模糊,那些記憶的片刻漸漸開始零散,直至變成一片空白。 我像是墮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怎么也無法清醒過來,忽然在耳邊聽見廝殺的吶喊聲,像是錯覺可又那樣真切,空白的腦海里閃過一些畫面,開始還很散亂,漸漸連貫起來,我不知道為什么腦海中會有這樣思緒,是那樣的陌生,看見的一切我從未經歷過。 我站在一座山丘上,對面是一座從未見過的城邦,是那樣的富麗堂皇,那樣的巍峨雄壯,一切都是那樣的祥和安寧,宛如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沒有紛爭也沒有喧鬧。 轟! 天空中,一團巨大的火球,劃出一道弧線,我抬頭望向天際,目光追逐著火球移動的軌跡,火球拖拽著濃煙,從我頭頂呼嘯而過,重重的撞擊在遠處的城邦之中,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一座高聳入云的建筑轟然倒塌。 所有的祥和安寧在爆炸聲中被終結,天空變的黯淡,像是光亮被遮擋,等我再抬頭時,密集的火球鋪天蓋地,遮天蔽日一般阻擋了天空,那座金碧輝煌的巨大城邦,頃刻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我甚至能聽見從城邦中傳來的哀嚎,我很震驚的目睹眼前一切,就在這個時候,身后響起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透著狂暴的戾氣和無法抑制的殺戮,等我轉過身,一個身形高大的巨人,手持武器向我沖過來。 我下意識抬手遮擋,巨人竟然穿透我的身體,似乎根本看不見我的存在,頃刻間數之不清的巨人不顧一切的沖襲過來,這是一支軍隊!而且還是一支攻無不克的軍隊,這個場景宮爵曾經看見過,和他的描述一模一樣。 這支巨人的軍隊勢如破竹一般攻向山丘下的那個城邦,我耳邊全是此起彼伏的廝殺聲,我目睹這支軍隊攻入城邦,然后肆無忌憚的屠殺,毫無憐憫和仁慈,這完全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爭,城邦根本沒有能力抵御這支氣吞山河的軍隊。 我忽然感覺身后有什么,轉過頭嚇了一跳,一個全身穿戴金甲的巨人坐在王座上,那人的臉上帶著三眼麒麟的面具,雙手放在王座的扶手上,雖然是閉著眼睛,可我仍然能感受到不可一世的氣息,是那樣威猛那樣高傲,可那人渾身透著冰冷,冷酷的如同萬年寒冰。 在這人王座的兩邊,還站在一群身穿鎧甲的人,他們的臉上也戴著面具,但卻睜著眼睛,不約而同注視著我,我心里一驚,這些人好像能看見我一樣,那些目光透著深邃的銳利。 我來回數了一下,這些站立的人加上坐在王座上的那人,不多不少剛好十二個。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向前走了一步,就站在王座那人的面前,依舊威嚴的閉著眼睛,臉上三眼麒麟的面具讓這人看上去更加神秘莫測,我緩緩伸出手,不知道為什么,我很想看看這張面具下到底隱藏這一張怎樣的臉。 其余的人依舊注視著我,目光隨著我手在移動,當我觸及到王座上那人的面具時,忽然他的眼睛睜開,那是一雙完全沒有任何仁慈和憐憫的雙眼,透出的只有無盡的殺戮和冷血。 我手不由自主抖動一下,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我又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腥臭,但這一次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掏空,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重新主宰我的軀體。 我的眼睛緩緩睜開…… 第428章 神的懲罰 身體內傷的劇痛在持續加劇,可當我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感受不到之前那種痛不欲生的痛楚,好像身體被掏空,我分不清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意識紊亂,還是身體被另一種力量所支配。 耷拉在肩膀上的頭又有起來支撐起來,相柳張開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我一動不動直視著它,忽然發現我在藐視眼前這個兇獸,那眼神比相柳還要冰冷,還要無情。 相柳張開的蛇頭立即縮了回去,兇神惡煞的目光透出一絲惶恐,我身體依舊被它禁錮的無法動彈,但此刻不知為何,我像是在一瞬間變的從容。 纏繞著的蛇身開始發出暗紅色的光芒,片刻間相柳的這條蛇身被烈焰充盈的如同烙鐵,可相柳卻驚恐的擺動身體,死命的想要松開我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