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得道成仙唄?!奔o天華回答的很輕松,不過很快又苦笑?!熬褪莻髡f而已,雖然我不信,但信的大有人在,我估計,祖上應該有修道的人,后來因為越傳越神,就變成得道成仙的仙人?!?/br> “有沒有仙人的事先撂一邊,你剛才說的寶藏和這個有什么關系?”田雞一臉認真的樣子。 “聽老人說,紀家的祖上才成仙后,留下過一處金玉滿山的寶藏,這都上千年的事,看不著也摸不著,可居然還會有人相信,多少級家的人為了找這處寶藏,耽擱浪費一輩子的時間,到頭來,連寶的影兒都沒瞧見過?!?/br> “你們祖上留下的寶藏……”田雞眉頭幾乎全都皺到一起?!斑€是金玉滿山?這也太夸張了吧,你們祖上又沒出過高官富賈,上哪兒去弄這么多錢財?” “對啊,但還是有人相信,說是既然祖上能成仙,當然有點石成金的本事,留下寶藏也不足為奇?!奔o天華說。 “這寶藏是留給誰的?”宮爵一臉冷靜。 “留給紀家后人啊?!?/br> “全都有份?!”我都有些迷惑。 紀天華點點頭,這么離奇荒誕的傳聞,從他這個老實巴交的人嘴里說出來,還真有幾分像真的。 “既然是留給紀家后人,那為什么沒有人能找到?!绷柢坪畣?。 “祖上就留下一句話,都說寶藏的秘密就藏在這句話里,但沒人懂是什么意思?!?/br> “這么說,這寶藏的事還不是空xue來風,真有線索可追查?!碧镫u兩眼放光看向我們。 “什么線索啊,咱們這兒三歲細娃都會念叨?!奔o天華的媳婦端菜從廚房走出來說?!氨笔笫吃轮鸹鸷?,就這句話,鬧騰的多少人荒廢一生,你們聽聽就好,可別把自個也撘進去?!?/br> “北鼠食月逐火狐?”我在嘴里反復念叨好幾遍?!斑@話是什么意思?” “誰能知道說的是啥,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祖上留下來的話,反正是有人相信,寶藏的秘密就在這句話里?!奔o天華笑著說。 “就這一句?”宮爵問。 “對,就這一句,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現在還好一點,聽老人們說,太多紀家子弟就為了這一句話,正經營生不做,窮盡一生想破頭也想琢磨出個一二來,結果到死也一無所獲?!?/br> 吃完便飯,我們起身告辭,這對漁村夫婦好客,還親自把我們送出來,臨走時,紀天華還真當一回事的把那竹簽送給我們,走了很遠,還看見他們站在門口,或許看上去他們憨直愚笨,但往往像他們夫婦這樣的人才活的最踏實,因為沒有貪欲永遠有一顆滿足的心。 從漁村出來已經是晚上,我們沿著海灘往回走,一路上我們都在琢磨那句沒有來歷的話,忽然聽見身后有細細的腳步聲,回過頭去,看見身后有一個黑影向我們走來。 “你們聲音再大點,周圍的人就都能聽見了?!焙诎抵袊绤柕穆曇魝鱽?。 我忽然笑了,這聲音聽了十多年,每一次聽到都感覺頭痛,沒想到現在突然有一種久違的親切。 封承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站在我面前時,目光中依舊是恨鐵不成鋼的冷漠,可瞧見他突然感覺心里踏實了許多,這讓我想起將軍,那個對于我來說,從未走遠的親人。 “封叔,您怎么會在這里?”宮爵身上有一種書生的文秀,他和封承倒是很投緣,一見面高興的不行。 “封叔,這黑燈瞎火的,您也先吱聲啊?!碧镫u扔掉手里的石頭,笑著說?!斑@要排下去您怕是站不起來了?!?/br> “你們前腳離開成都,掌柜擔心你們在這邊人生地不熟,沒人照應,立馬派人通知我,到這里和你們匯合?!狈獬胁换挪幻ξ覀冋f?!霸诠盘辗珠_后發生的事……掌柜在信里也都告訴我了?!?/br> 聽的出封承的聲音很傷感,畢竟他和將軍也是幾十年的過命交情,如今陰陽相隔,甚至連最后一面都見不著。 “人死不能復生,將軍心里把你看的重,不然也不會打罵你那么多年,我們心里清楚,他都是為你好?!狈獬心坎晦D睛看著我,語重心長說?!皠e辜負了將軍為你做的一切?!?/br> 我默默點了點頭,那種沉痛和哀思又席卷心頭。 宮爵估計是瞧出我難受,岔開話題問封承:“封叔,杜亦讓我們找的人是看見了,可什么也問不出來,但感覺紀家流傳的寶藏傳聞似乎有跡可循,您看我們下面該怎么做?” “我一路跟在你們身后,聽你們在說北鼠食月逐火狐,既然這句話和紀家寶藏有關,先從這里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中的含義?!?/br> “怎么找???紀天華和他媳婦都說了,這句話也流傳了快千年,紀家子弟就沒有一個人參悟出來過?!碧镫u說。 “這句話其實沒什么深奧的地方?!狈獬姓Z出驚人。 我們不約而同看向他,我連忙問:“你知道這話的意思?” “我知道,你也應該知道,從小就教過你,終日吊兒郎當不好好研讀書中精華,現在反倒是問我是什么意思?!狈獬欣淅漕┪乙谎壅f。 早就被他訓斥習慣了,也不在乎,既然封承說我能懂,絕對不會平白無故這么說,我連忙重新念了幾遍。 北鼠,按照字面的意思可以理解為北方的老鼠。 “廢話,北方當然有老鼠?!碧镫u打岔說?!岸也恢挂恢?,你找的完嘛?” “應該是有特指,而且這里的北鼠未必就是老鼠的意思?!睂m爵也在一邊思索。 我想再問問封承,希望他能提點一下,卻看見他抬頭看向夜空,頓時眼睛一亮,在二十八星宿中,北方屬于玄武,玄武七宿中,剛巧有虛日鼠。 “是星宿!”凌芷寒精通玄學,天象自然難不到她,立馬反應過來?!叭绻笔笫侵付诵撬拗械奶撊帐?,那后面的話就容易理解了,食月逐火狐,指的應該是,東方蒼龍七宿中的心月狐,心為火,姑稱為火狐?!?/br> 封承一言不發,我太了解他,倘若我說錯,少不了一頓教訓斥責,如今看來我們的想法是對的。 “可是,北鼠食月逐火狐,指的是兩個星宿的話,那也看不出和寶藏有什么關聯啊?!碧镫u疑惑的問。 “虛日鼠在北,心月狐在東……”宮爵像是想到什么,連忙讓凌芷寒拿出羅盤,他在星空中很快辨認出,虛日鼠和心月狐的位置,然后慢慢在羅盤上比對,宮爵不斷移動腳步,直到他停在一個位置,目光落在羅盤上,我看見他嘴角翹起的弧度?!笆亲鴺?,用星宿標識的坐標!” 宮爵抬頭對我們說,在機關術中,有一種最古老但也最保險的辦法,用來標識位置,就是用在星空中,不同方位出現的星宿,這就好比現在的地圖坐標,當北方的虛日鼠和東方的心月狐,相互交織的點,便是目標的位置所在,但具體怎么交匯,屬于機關術中頂級的秘學。 “這么說起來,只要找到這個交匯的點,就是紀家流傳千年寶藏的位置?!碧镫u臉都快笑爛?!肮怨?,既然這話不是假的,那紀天華所說的那座,金玉滿山的寶藏也不是假的,滿山……乖乖,滿山的金玉啊?!?/br> “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我們頂多是破譯了這句話而已?!睂m爵搖搖頭說。 “能有多復雜,你既然能找出虛日鼠和心月狐交匯的地方,剩下的事還不簡單了?!碧镫u有些著急。 “我說了,這種用星宿標識位置的辦法,屬于古老的機關術,和現在的坐標一樣,我們現在只有兩個坐標?!?/br> “沒有地圖!”我頓時反應過來?!疤撊帐蠛托脑潞粎R的點宮爵能找到,但這個點必須在特定的地圖上才會有指明位置?!?/br> “這樣說起來的話,北鼠食月逐火狐,下面應該還有一句話才對,第一句是方位,而第二句,想必就是承載這個方位的地圖?!绷柢坪c點頭恍然大悟說?!半y怪紀家子弟始終無法破譯其中奧秘,原來自始至終線索根本不完整?!?/br> “你們在紀逸杰家找到秦代竹簽,而且看樣子極其重要,既然這個人是杜亦讓你們來找的,或許第二句話和這根竹簽有關?!狈獬姓f。 “紀逸杰根本不是精神失常!”我把前后的事聯系起來說?!八麘撌菑闹窈炆习l現了什么,或許就是紀家流傳的寶藏,所以才會突然性情大變,這事他連自己兒子都沒告訴,應該是有了突破,只是可惜,頭部受創讓他變成如今的瘋癲,看樣子,我們別指望從紀逸杰嘴里問出什么,只能靠自己了?!?/br> “紀天華說,紀逸杰在受傷之前,一直去紀家祖山,或許秘密和祖山有關,我們就從紀家祖山開始查起?!碧镫u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封承抬手示意暫時不急,還有其他事得先做。 “掌柜說,這次來遼東葫蘆島,事關重大,終究不是我們地界,凡是不能亂了規矩,即便是猛龍過江也得先知會一聲地頭蛇,萬一真有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我先帶你們去見一個人?!?/br> “見誰?”我們異口同聲問。 “座山雕?!?/br> 第224章 座山雕 那年月有一個家喻戶曉的人,也叫座山雕,不過是匪首,提到這人,民眾無不義憤填膺咬牙切齒,所以,在那個時候,敢叫座山雕的人,還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見到座山雕時,他坐在大宅的天井里曬太陽,瞧見封承帶我們進去,瞇了一下眼睛,肥碩的身體慵懶的在躺椅上動也沒動一下。 天井里種滿花草,上面掛著大小不一的鳥籠,里面五彩斑斕的鳥兒聲音悅耳,好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可惜這里的主人偏偏有一個格格不入的綽號。 座山雕。 一路上我都在想,在那年月,敢叫座山雕的人是什么樣的,見到這人時,說實話心里很失望,他怎么看也配不上這個綽號,別說是匪氣,他連一點陽氣估計都沒剩多少。 全身上下接近三百斤的rou壓在躺椅上,我看著都心驚膽戰,好像那躺椅隨時都有可能被壓垮,座山雕這名號,我瞧著,他是配不上,頂多就是一頭座山豬。 不過這人的場面倒是不小,諾大的宅子里外都站著面無表情的人,個個精干一看就不是善茬,我們在門口就被攔住,封承也沒說什么,把手里的折扇讓人帶進去,沒過多久,里面從里面出來人帶我們進去。 打我到四方當鋪那天起,記憶中,封承那把折扇就沒離過手,如今折扇被座山雕拿在手里扇著,稍微一動,身上的贅rou抖個不停。 “十三年?”封承好像對這里并不陌生,也不等隆正陽招呼,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十三年三個月二十六天?!弊降褚矝]有招呼的意思,慵懶的閉著眼睛漫不經心回答。 “你記性還是那么好?!狈獬芯尤灰灿袝Φ臅r候?!霸蹅兌嗑脹]見面,你居然還記得這么清楚?!?/br> “廢話,我自個弟弟有多久沒見,我能不記清楚,何況我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記性再不好,還能吃這碗飯?” “……”我一愣,來回看看對面的兩人,封承消瘦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而旁邊的座山雕,怎么看都像一頭待宰的肥豬?!暗艿??他?他是你什么人?” “他叫我弟弟,當然是我哥?!狈獬幸槐菊浕卮?。 我們硬是半天沒反應過來,倒不是因為之前沒聽封承提及過,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封承的哥哥和他差距會有這么大。 座山雕真名叫封恭,兩兄弟名字加在一起,剛巧寓意功臣。 封恭做的是消息買賣,和鬼市的郭瞎子干的是同樣的事,不過,郭瞎子頂多也就在鬼市買賣些消息,但整個遼東半島的黑市消息,全都掌握在我對面這個肥頭豬腦的人手里。 座山雕在這里不是頑匪的意思。 雕悍多力,無細不睹。 說的是封恭如果雕鷲,耳聽八方眼觀四路,再細微的動靜和隱秘的消息都難逃他耳目,所以遼東黑道上的人,稱他為座山雕。 封恭記憶力驚人,而且相當敏銳,平常人眼里不足為道的消息,他總能挖出點值錢的東西來,只不過,這么厲害的人物,我看在眼里,還是在心里忍不住偷笑,這么肥的雕,真不知道還能不能飛起來。 “咱兄弟情薄,今兒回來,應該不會是看我這個哥哥吧?!狈夤ч]目悠閑自得笑著說?!澳阋恢绷粼谌~掌柜身邊,南蠻之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不過葉掌柜可是無寶不落的主,能讓你千里迢迢回遼東,怕是有大買賣吧?!?/br> “月宮九龍舫?!狈獬幸幌蚶铣沙种?,這么重要的事,在封恭面前居然沒有絲毫隱瞞,可見這肥雕是完全能讓封承信任的人。 封恭手里的扇子懸停住,眼睛慢慢睜開,被肥碩的臉頰擠在一起,顯得更小,可透出了的眼神卻真如同雕鷲般敏銳犀利。 “葉掌柜挺務實的人,如今怎么也不淡定了,這傳聞前前后后也有上千年,影都沒瞧見過的事,他居然會相信?” 封承沒回答,封恭的眉間輕微皺了一下,吃力的從躺椅上撐起來,揮手讓天井里其他人都出去,然后把扇子遞到封承面前,神情驚詫:“那船,真的有?!” 封承肯定的點點頭。 “前些日子,遼東王白近來找過我,也是向我打聽羽龍的事,沒過多久,白近招募了一批人,據說是去了西域,可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他和一個叫步東遠的道士?!狈夤髦仄涫抡f?!肮烙嫲捉饔蛑?,應該也和月宮九龍舫有關,但西域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br> “前段時間我們和白叔在一起,在西域的紅白山我們發現一處唐初遺跡,在里面證實月宮九龍舫的確存在,但是遺跡里險象環生,白叔招募的人全都死在里面?!蔽以谂赃吔忉?。 “這幾位是……”封恭用敏銳的目光掃視我們。 “四方當鋪如今的掌柜是他?!狈獬兄赶蛭?,心平氣和說?!斑@幾位是顧掌柜的朋友?!?/br> “葉掌柜收山了?”封恭有些吃驚的打量我半天,很快臉上浮現出圓滑的笑意,雙手一拱說?!肮皇情L江后浪推前浪,顧掌柜這么年輕,就能扛四方當鋪的旗,我這個弟弟持才傲物心高氣傲,連他都能叫你一聲掌柜,剛才是我有眼無珠,往后還往顧掌柜多關照……” 封恭說到一半,當余光瞟見田雞時,我分明發現他表情有些異樣,抬手指著田雞專門問我:“他跟著顧掌柜挖墓?” 田雞有些茫然的看看封恭,遲疑了半天點點頭。 “你挖墓,你家里人可知道?!狈夤蝗恍α?,而且笑的很愉快。 “你認識我?”田雞愣了一下問。 “不認識,我瞧著你不像這行當里的人,隨口問問?!狈夤u頭,依舊笑的歡愉,然后目光轉向封承?!鞍捉沁|東王,連他都摻和月宮九龍舫的事,如今你又找到我這里來,難道,月宮九龍舫在遼東?” “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很散亂,只證實傳聞中的寶船的確存在,但確切的位置還不得而知,一路追查到葫蘆島,你消息靈通,向你打聽一件事?!狈獬姓f。 “親兄弟明算賬,你知道我這兒的規矩?!狈夤袃~的笑了笑,肥碩的身體又躺到椅子上,豎起一根指頭?!耙怀?,找到的東西我分一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