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沈寶音瞧了一眼忍不住笑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又是和誰斗嘴了惹了一身氣回來?” 姜鈺沏著剛泡好的茶水端過來,瞧了毓秀一眼也是忍不住笑說道:“準是和前院里的那些丫頭們斗嘴了,我還記得上次毓秀和那些人斗嘴是因為一塊布料的事情?!?/br> 毓秀氣得走來嘟著一張櫻紅小嘴,她看了一眼沈寶音和姜鈺,忍不住心里的怒氣開口就說:“那些長舌婦們實在太可恨了,上次她們背地里說我也就算了,可是這次她們竟然說到小姐你頭上來了!” “她們說我什么了?” 毓秀猶豫了下,豁出去的說道:“她們說小姐至今未有身孕是因為小姐你還是完璧之身,太子根本就不愿碰你!我氣不過就跟她們說,太子和我家小姐好著呢,若是不愿和我家小姐圓房,怎么可能會經常留宿在紫軒閣,可是她們就是堅信小姐你還是完璧之身,還言之鑿鑿的說有證據,小姐,你倒是讓太子命人好好整治這些長舌婦們,看她們還怎么亂嚼舌根!” 沈寶音聽著毓秀突然說出的這些話,心口顫抖了一番,她與太子至今未圓房的事情怎么會被傳出去的? 姜鈺聽后也是氣憤的說道:“這些人就愛背后亂嚼舌根,見不得咱主子得寵,指不定是別的主子房里亂傳的謠言?!?/br> “雖說是謠言,可聽在心里就是忍不住要生氣,小姐就算你平日里不爭不搶,可如今連這些下人們都欺負到您頭上了,這種事絕不能再忍了,一定要給她們點厲害瞧瞧!小姐,你倒是說句話呀!” 她看了眼毓秀,心里長嘆了口氣:“你讓我說什么呢?這種事怎么好去爭辯?!?/br> 毓秀一聽倒是有些急了:“小姐若是現在有身孕定能堵住這些人的嘴,我看要不咱們找玄郎中吧,他不是郎中嘛,定有這些有助身孕的藥方,當初寧夫人不也托小姐你找玄郎中尋過方子嘛?!?/br> “你這是急病亂投醫!這種事順應天意就好了?!?/br> 毓秀聽后更是焦急了,都這時候了自己急得亂跳腳,可自家小姐卻淡定得如此這般,她心想該不會是自家小姐真的是有心里暗疾? 姜鈺瞧了一眼緩緩開口說起:“其實說到這藥方我這里倒是有一貼?!?/br> 毓秀一聽急忙追問道:“是什么好的貼方?快說來聽聽!” “以前我在青樓里打雜的時候倒是見過一些姑娘們用過?!彼f完小聲在毓秀耳邊低估了幾句,只見毓秀聽完一張臉都紅了。 沈寶音聞言心中便了然姜鈺口中的貼方,她冷著臉吩咐著:“你的方子不準再提!” “jiejie這里好是熱鬧??!” 柳欣欣的聲音傳來,她已搭著春蘭的手臂走進了院子中,笑意盎然的春風十里,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綢緞束身。 沈寶音走過去拉著柳欣欣坐下,又命姜鈺忙著沏茶,柳欣欣看了一眼笑說著:“jiejie果然性情雅致,今兒陽光不錯我就想到jiejie這里來坐坐,jiejie的院子中永遠都是花草相伴,難怪太子時常留宿在這里,準是被jiejie這里吸引的,改日我也討教一番把我那溫榮閣里好好布置一下,jiejie可愿意賜教?” “meimei這是哪里的話,我向來可是個懶惰的人,這院子里的花草都是姜鈺這丫頭打理的,meimei若真想好好布置溫榮閣,我倒是可以讓姜鈺教教春蘭?!?/br> 春蘭聞言側身朝著沈寶音行禮說道:“那奴婢就此謝過沈良娣和姜jiejie了?!?/br> 沈寶音抬頭看了一眼春蘭這丫頭,倒也是個機靈懂事的人,不比姜鈺差。 “年關已至,府邸也是開始忙碌起來,聽說新年是要在宮里過的,不知道宮里過年是什么樣,一定是非常熱鬧的吧,可惜咱倆的身份恐怕新年的晚上是不能一起入宮的?!?/br> 她看了一眼柳欣欣,見她一臉嘆息的表情,想來她是很想入宮過新年的,但是按照禮制來說,側妃和夫人們只能留在府邸,只有正室才有資格入的了局,沈寶音笑了笑倒也未接話。 柳欣欣轉眼看來拉著沈寶音的手轉瞬笑著又說:“不過好在今年有jiejie陪著,我也就不覺得寂寞了?!彼f完看向一旁的毓秀開口問道:“這丫頭又是怎么了?今兒倒不似平日里話多?!?/br> 毓秀嘟著一張嘴回復著:“奴婢沒什么,就是遇到一些讓人討厭的長舌婦!” “長舌婦?什么長舌婦?” 沈寶音正要阻止卻聽見柳欣欣身旁的丫頭春蘭開口說道:“毓秀肯定是聽了前院里的那些謠言?!?/br> “什么謠言?說了什么?” 春蘭看了一眼沈寶音,支支吾吾的說著:“奴婢不敢說?!?/br> “有什么是不敢說的,還不趕緊說來!” “是關于沈良娣的,奴婢怕說了有失冒犯?!?/br> 柳欣欣轉眼看向沈寶音,一臉詫異的追問道:“jiejie可知道是什么謠言?這府里竟然還有下人敢造謠生事,春蘭你說,到底都說了些什么了?” “她們說沈良娣雖然入太子府多月,可是至今也未能與太子圓房,依然是完璧之身?!?/br> “凈胡說!”柳欣欣忽然一拍桌子憤憤不平,“這種事也敢來拿造謠簡直是目無尊卑,此事jiejie可不能姑息了,jiejie若是不方便說,meimei可以告訴太子,定讓太子好好責罰這些下人們!” “算了,既然都說是造謠生事了又何必再鬧大,反倒中了有心人的計?!?/br> “難道jiejie就這么算了嗎?可有想過是誰在背后搗的鬼?上次你中毒的事情雖然最后秋曇投井自殺了,可是這其中也是諸多疑團,jiejie難道就不想查出是誰人要陷害你嗎?” 她背脊僵住,抬眼看向朝自己看來的柳欣欣,似乎她對這些事比自己還上心,難道她是知道了些什么?上次月夔香中毒一事,沈寶音確實很想找出真兇,奈何太子和婉貴妃不想此事影響擴大只好作罷。 “meimei可是知道了什么?” 柳欣欣沉默了片刻,轉身對著春蘭和毓秀她們吩咐著:“我有些話要單獨和沈良娣說,你們都先下去吧?!?/br> 她支走春蘭和毓秀幾個人,這才傾身探過來小聲問道:“太子妃最近可有來過你這里?” “有一段時日沒來了?!?/br> “前段時間我見太子妃房里的丫頭冬梅在你的紫軒閣外有些鬼鬼祟祟,也不見她進去,只是轉悠了幾圈又回去了,這幾日我去給太子妃請安,她總是推三阻四的說著身體不適打發我回去,近來也是越加的詭異甚少出現,jiejie你想眼下這件事的造謠若是一個卑賤的下人,就算膽子再大估計也不敢這么惹是生非,除非她背后的主子權勢大,她才敢肆意妄為?!?/br> “你的意思是說要害我的人是太子妃?” “meimei只是覺得太子妃的嫌疑最大,jiejie也應該知道,太子妃嫁進太子府以來已有多年,可惜一直不受太子恩寵,就連婉貴妃也對她諸多不滿,她雖然身份顯赫,可惜也不過是徒有外表罷了,這些年為什么她一直不能懷有子嗣難道jiejie還猜不到嗎?可是如今你我都已入了太子側妃,太子對jiejie的情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jiejie大婚的排場早已成了京城的佳話,這些對太子妃而言是何等的威脅,她眼里豈能容得下你!” 她聽著柳欣欣道出的這番說辭,心里著實震驚,她之前想的這件事應該是與龔嬤嬤有關,雖然對于太子妃張姝有過懷疑,但是沈如玉跟自己說過,張姝是徐皇后身邊的人,不管怎么說徐皇后也不可能容許她要陷害自己,至少她應該拉攏自己才對。 可是柳欣欣的這番分析也不是并無道理,若說威脅確實是太子妃張姝,大婚那晚喜娘送來的月夔香,她若派人指使也是最大的嫌疑,可是為什么自己心中還是甚多懷疑呢?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欣欣,平日里見她柔弱恬靜,原來她對這后府里的明爭暗斗竟也不是什么都瞧不見的,甚至比自己還要看得透,沈寶音不免細細多看了她一眼。 “meimei的這些話甚是道理,有你的這些提點,jiejie日后自會多加小心?!?/br> 柳欣欣展顏笑來,拉著沈寶音的手又是一說:“你我相識已久,日后不管如何都要站在一起才是?!彼f完停頓了一會兒,小心看了下四周說道:“我聽說匈奴這場戰役勝了!” 沈寶音聞言胸口輕輕一顫,仿佛連呼吸都瞬間停止了,她只覺得握著的這雙手都在輕輕顫抖,隨即是止不住的喜悅和舒了一口長氣。 “匈奴這一戰大捷是大金國所有人的喜事,年關已至前線的士兵總算可以過個好年了?!?/br> “難道jiejie就不關心其他的?” “其他的是朝廷之上的文武百官該關心的,我有什么可關心的?!?/br> 柳欣欣瞧了一眼忍不住說來:“我聽說雖然前線大捷,可是也死傷無數,不少將領身首異處,連尸體都未能找到?!?/br> 沈寶音聽著這話背脊冒出冷汗,哪里還顧得上撇清,她急忙握著柳欣欣的手追問道:“可知哪些人犧牲了?” “還說jiejie不關心其他的,難道在我面前也要裝作漠不關心嗎?你放心萬書卿他沒事,就等著回來加封進爵吧,我就知道jiejie心里擔心這些事,所以才幫你細細打聽,支開旁人告訴你?!?/br> 沈寶音心里的大石頭又一次安穩落下,人沒事就好,她抬眼看見柳欣欣戲謔的表情,忍不住冷著臉說道:“誰說我關心他了,他生與死早已與我無關,何況如今我已是太子府的人,不要牽扯最好?!?/br> 柳欣欣瞥了一眼只是淡笑著沒接話,隨即站起身說著:“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br> 她站起身走了幾步忽然倒在了地上,嚇得沈寶音急忙走來扶起她,她抱著柳欣欣喚了幾聲依然不見她醒來,心里頓時慌了神,此時春蘭和毓秀她們聽到動靜也已經趕了過來。 “快去把太醫請來!” 溫榮閣里馬御醫正在給柳欣欣把著脈,太子妃張姝也聞訊趕了過來,她走進屋子開口問道:“我聽說柳良娣昏倒了,現在怎么樣了?” “柳meimei在我那坐了一會兒,離開的時候突然昏倒在地上,這會兒馬太醫正在給柳meimei診治?!?/br> 張姝聞言朝沈寶音看了一眼未說話,走到馬御醫身旁開口問道:“柳良娣現在如何了?” 馬御醫把完脈走到張姝身前拱手行禮回復說道:“回太子妃,柳良娣這是有喜了!” 有喜?屋內所有人為之震驚,震驚之余張姝開口又問道:“可仔細確診了?” “此事微臣不敢有半點差池,柳良娣這是喜脈,確實懷了身孕?!?/br> 張姝點了點頭,繼而看向龔嬤嬤開口問道:“此事可派人去通知太子了?” “回太子妃的話,奴婢已經派人去通知了,這會兒太子應該快要回來了?!?/br> 正說著屋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穆高熾帶著曹吏已經走了進來,他進了屋子目光瞧了一圈,這才走到床榻邊開口問道:“柳良娣現在怎么樣了?” “太子放心,柳meimei這是有喜了,恭喜太子!” 眾人聽著張姝這聲恭喜的話倒也忙著行禮恭賀起來,穆高熾愣了片刻,他走到床榻邊坐下扶起已經醒來的柳欣欣擔心的問道:“還有哪里不舒服?” 春蘭站在一旁說道:“主子這幾日聞到葷腥的東西就犯惡心,時常也是困頓嗜睡,原來是有喜了,都是奴婢照顧不周,還望太子恕罪?!?/br> “你家主子也是第一次懷有身孕,不知道也是正常,龔嬤嬤,你多派些人手過來照應,好生照顧柳良娣,不得有任何閃失?!?/br> “奴婢遵命,此事要派人去宮里通知婉貴妃嗎?” “這是自然?!?/br> 龔嬤嬤帶著幾個下人便出了溫榮閣,柳欣欣躺在穆高熾的懷里顯露出第一次為人母的喜悅,溫榮閣里的下人們更是興奮的忙碌起來。 出了溫榮閣沈寶音和張姝走在回去的路上,張姝走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柳meimei這次有喜算是太子府的第一次了,也是大金國未來的希望,太子高興的樣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br> 張姝這番話多少有些寒酸,不過此刻的沈寶音心里竟然多多少少有些羨慕,她無法理解此刻自己內心的變化,難道自己也會嫉妒嗎?她不愛這個男人又哪里來的嫉妒? “太子第一次要為人父,何況太子年紀也不小了,內心早就想要個孩子?!?/br> 張姝聞言微微側身看了一眼,嘴角苦澀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是第一個傳出喜訊的人呢,沒想到卻是柳meimei先了?!?/br> 沈寶音聽著這話不由的也朝張姝看了一眼,想起前院里流傳的那些口舌,難道真的是太子妃指使的? 回了紫軒閣沈寶音已是身心俱疲,她似乎已經無力去思考這些背后的猜忌,太子對柳欣欣有喜的態度總是縈繞在自己的腦海里,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該出現的心里情緒都讓沈寶音無力去解釋,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太子?這怎么可能? 毓秀走來說道:“本還想著讓小姐趕緊有身孕堵住那些長舌婦的嘴呢,這下倒好,柳良娣先有喜了,小姐的處境可是難了?!?/br> 姜鈺拉扯了一下毓秀,阻止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再給主子添煩惱了,姜鈺走過去沏了一杯茶遞給沈寶音開口說著:“主子也莫急,柳良娣現在有孕在身自然是不能再服侍太子的,往后太子到紫軒閣來的日子肯定要多,主子還怕不能有孕嘛!” 沈寶音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姜鈺,心想著自己哪是擔心這個,她現在懊惱的是解不開心里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而已。 毓秀不明就里的繼續說道:“話雖這么說,可是畢竟柳良娣先懷孕呀,若是以后生的是男孩,那豈不是大金國的皇長孫了!” 姜鈺咽了下口水,瞪了一眼看不出狀況的毓秀,沈寶音嘆了口氣,站起身推著毓秀和姜鈺說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們都出去吧,我都快被你們嘰嘰咋咋的煩死了!” 她把毓秀和姜鈺推了出去,自己一股腦兒躺在了床榻上,望著紅帷羅帳好一會兒,依然解不開這亂七八糟,索性拿起被褥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柳欣欣的有孕算是太子府長久以來的最大喜訊,她的溫榮閣更是成了整座府邸的重中之重,派去服侍的下人一批又換了一批,穆高熾常常留宿在了溫榮閣,去的次數比以前更多,皇上和婉貴妃也是聞訊之后從宮里趕來探望了好幾次,送了不少珍貴的珠寶和綾羅綢緞,就連柳亦山莊也是跟著聲名鵲起起來,加封了柳氏一族,這陣勢堪比太子妃有孕的排場,張姝那里沈寶音沒有去打聽,但她知道此刻張姝的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轉眼已是新年,太子府里也是張燈結彩的熱鬧,太子領著太子妃張姝去了宮里,當然隨行的還有如今有孕在身的柳欣欣。 紫軒閣里毓秀和姜鈺早已換了身新裁制的衣服,沈寶音坐在屋內的藤椅上抱著灰崽圍在火爐旁,姜鈺端出剛出鍋自制的點心,每個點心也是花樣百出的好看,這丫頭心靈手巧確實值得一提。 毓秀走來圍坐在火爐旁開口說道:“今年還是奴婢和小姐一起守歲?!?/br> 姜鈺笑來:“怎么把我忘了,我也和主子一起守歲?!?/br> “我從小就跟小姐年年守歲,你也不過是今年才開始?!?/br> “你若是這么說,那你把吃的點心給我吐出來!” 沈寶音看著眼前這兩丫頭爭寵犟嘴的樣子,心里甚是覺得好笑,沒想到連個守歲還要爭個你死我活,不過她可不信毓秀,因為每年堅持不到最后毓秀準會貪睡過去。 “沈良娣睡了嗎?” 屋外傳來說話聲,毓秀起身打開門屋外正站著曹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