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利益交換

    接下來的幾天，季寧一直都有收到家里的電話，看著整日忙碌的沈慕遠，開口要錢的話他怎么也說不出口，可是家里催促的電話，他也確實是不想再接到了。

    “你母親不放心你嗎？”季寧時不時就要接一個電話，接到電話時表情還很奇怪，沈慕遠問出口了之后，季寧突然就決定了，干脆就坦白講吧。

    “我有話想和你說，你現在有時間嗎？”看他好像一直很忙的樣子，也是，如果不忙沒有重要的事，也不會連定好的行程都變了。

    “說吧?！?/br>
    “我，我先去給你倒杯水過來吧?！奔緦幉⒉磺宄赣H那邊的事，不過聽母親說過那筆錢好像是為了父親的公司。公司的事他就更不明白了，干脆把這事情和沈慕遠說了，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投資那個公司吧。

    把水杯放到沈慕遠的面前，季寧小心的站到一邊，然后很平靜的把家里的事說了出來。

    “那邊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這個事情我mama讓我一定要和你說，你……不必看他們的面子，考慮公司的利益就好了?！比绻莻€瀕臨破產的公司值得投資，那將來就是沈慕遠賺了，他也不用對人歉疚，如果沒有投資的必要，就更不必浪費那一大筆錢了。

    “我知道了?！鄙蚰竭h聽完話沒有多余的話語，就像是隨意給了季寧一個反應，然后又開始繼續自己手里的事。

    季寧不知道沈慕遠是什么意思，不過還是出去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話他已經說了，至于給不給就是沈慕遠的事了。

    接下里的幾天沈慕遠變得更加的忙碌，常常一大早就出門到了晚上十點才回家，季寧被沈家的管家叮囑過，沈慕遠不喜歡吃酒店里的東西，所以每天都會算著時間做些簡單的菜等著沈慕遠回來。

    和沈家的管家說的一樣，只是一些常見的小菜，可是沈慕遠卻吃的很香的樣子，每晚回家都會和他一起吃一大碗米飯，菜也是剩不了多少。

    “那個，那天我和你說的事…”季寧已經幾天沒有接到過家里的電話了，他知道應該是沈慕遠給了他們答案，從mama的反應來看，沈慕遠應該是滿足了他們的要求?？墒沁@并不是季寧想要的，沈慕遠現在這么忙，肯定沒時間去管那個不死不活的公司怎么樣，他難道白白出了那么大一筆錢？

    季寧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理性的人，他不希望沈慕遠幫家里，是因為他現在不止討厭那個所謂的父親，連對辛苦養大自己的母親也有了偏見。

    當年母親明知道那個人已經有妻有子卻還是要和他在一起，還想用自己逼人離婚！那個男人更不是什么好人，明明有妻有子為什么還要和外面的女人糾纏不清？當然他最后沒有拋棄他的家庭，可是犧牲的卻變成了自己！自己成了個不招人待見的私生子，父親嫌棄母親怨恨。

    想到那天母親的話，季寧就更加不想沈慕遠幫他們了，母親說只要沈慕遠幫了他，他就會離婚就會和母親結婚，他并不想要一個這樣的爸爸，現在他可以完全不搭理這個人，可是他和母親真的結婚了就不能真的無視他了。

    “我…我們并沒有什么關系，我一直只是和我mama生活的?！奔緦幘褪谴蛐牡椎牟幌肽赣H和那個男人再有關系，他就是打心底的看不起他們這樣的關系。

    “這件事我知道怎么安排，你不用管了。對了，昨天的粥味道不錯，明天就做那個吧?！?/br>
    “哦，好?！弊蛱旒緦幙瓷蚰竭h聲音有些沉，好像是嗓子不舒服的樣子，所以他做了粥，那個粥需要的材料不多，可是花的時間倒是不少。

    季寧猜想沈慕遠可能是感冒了，感冒的人味覺淡吃什么都沒什么味道，可是味道大的吃了又會不舒服，所以那道沈慕遠覺得味道不錯的粥，可很是花了他的一番心思。

    早上沈慕遠出門之后，季寧也出門了，他到附近的超市買了包裝好的乳鴿回來，到了中午就開始燉上。

    燉了幾個小時的鴿子rou加上白菜干，還有剁碎的土豆，就這簡單的幾樣東西就能熬一鍋口感香濃卻不會覺得膩口的粥了。季寧沒想到沈慕遠會喜歡這個，這個粥他從十二歲就會做了，每年都會給母親做幾次的。

    一連過了一周這樣的日子之后，沈慕遠終于說了要回去的話，季寧也想回去了，他在這里除了沈慕遠一個人也不認識，都快要十天了，除了酒店附近的超市他哪里也沒有去過。

    回到家里之后，沈慕遠繼續忙他的工作，季寧自然準備先去看看母親，然后再去學校，可是到了醫院他卻沒有見到人，醫院的人說他母親已經出院好幾天了。

    季寧馬上打了母親的電話，可是根本打不通，打多少遍都是一樣。季寧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最近雖然對母親有了些不滿，可是母親依然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母親突然不見了，季寧整個人都慌了。

    家里沒人，母親的同事也都說沒見過，季寧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正著急的時候他突然想起，母親和自己失去聯系正是那天和沈慕遠說了那事情之后。

    知道自己不應該打擾工作中的沈慕遠，可是季寧實在放不下母親，只能撥通了沈慕遠的電話。

    “喂沈先生，我想問你我mama……”

    “他們走了?！睂γ鎮鱽淼穆曇艏緦幝牭那迩宄?，可是話里的內容卻讓他覺得可笑。

    沈慕遠說，他答應了給他們一千萬，還給他們在國外買了房子，條件就是讓他們再也不要回國聯系自己。

    季寧想不明白沈慕遠怎么會提出這樣的條件，更想不到母親竟然同意了，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要去怪誰才好了。

    伴侶趕走了自己最親的人，最親的人卻是為了錢真的拋棄了自己。

    第4章 不是和解，是了解

    雖然只有短短幾天的相處，季寧卻在心底認定了沈慕遠是個看著很冷，其實很好相處的人。因為除了第一次見面，他幾乎沒有排斥過和這個人待一起的時間，不像以往和陌生人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巴不得時間過得快點。

    回到房間，季寧第一次有了坐立難安的感覺，走到了床邊卻沒有休息又慢慢踱步走出房間，走到樓梯口又慢慢的走回了房間，他不知道一會兒該怎么面對沈慕遠，卻也不敢離開這里。

    想來想去之后，季寧干脆上床睡了，而且是一上床就閉上了眼睛，放松了全身做出一副已經熟睡的樣子。

    做出一副已經熟睡的樣子，可是季寧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反復想著的全是和母親相處的過往。母親的老家在外地，在海城沒有親人，上班的同事在下班之后也沒有多少交集，從小到大到家里做客的可人一只手都能數過來，他們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季寧想不通為什么母親可以為了錢拋棄自己。

    “媽，媽，你……”聽見開門的響聲，季寧嚇的一下埋了頭，他想把自己的臉埋進被子里，他還沒想好要怎么問沈慕遠這件事。

    季寧一直擔心著沈慕遠要是和他說話怎么辦，可是到最后沈慕遠也只是自己一個人睡了，人就睡在他的身邊，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季寧以為是因為自己裝著睡著了，所以沈慕遠才什么話也沒有和他說，他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幾天沈慕遠都沒有和他說話。

    季寧在結婚之后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連喜歡的人也沒有，雖然國家在幾十年前就承認了同性婚姻，同性伴侶可以享受和異性伴侶同樣的權利，但是季寧卻知道在他和沈慕遠的這段婚姻做主的人從來不會是他。

    他不知道沈慕遠為什么要和他結婚，可是他們既然已經結婚了，他就想好好和他生活，母親的事是他心里的疙瘩，他應該問清楚的，不應該一直逃避這個問題。

    這幾天沈慕遠都很晚才回來，到了晚上九點沈慕遠還沒有回來，季寧就讓管家先去睡了，他等沈慕遠回來。

    “季少爺，少爺脾氣從小就是這樣，有什么話從來不說出來，可是人又敏感得很，你別總和他擰，兩個人過日子總有一個人得要讓著一點的。季少爺，容我多說一句，你這兩天和少爺鬧著是因為你母親的事吧？”

    “管家爺爺，我是我mama一個人養大的，她現在身體又不好，我……他怎么能讓她離開?！背藢δ赣H的感情，母親現在身體還沒恢復也是季寧放不下的。

    “季少爺，這事兒我兒子去辦的，少爺確實是給了你父親一筆錢，不過他沒有要求你母親離開，是你母親要跟著你父親走。少爺才又另外給他們安排了房子，還用專機把你母親送過去的，一路上都有專業的醫護團隊跟著?！?/br>
    在管家的話語里，季寧能夠聽出來他對自己的微微不滿，季寧也相信他沒有騙自己的必要，所以事實是，沈慕遠甚至都沒有給出讓母親離開的條件，他也沒有想過要讓母親離開，這一切只是因為母親放不下那個男人，所以才會主動離開的。

    “管家爺爺，你去休息吧，我等沈……我等慕遠回來?！比绻?，如果事情如沈慕遠最初安排的那樣，父親拿了錢離開，從此再不要出現在母親和自己的生活里，那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嗎？季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記得母親的電話打不通就是在他和沈慕遠說了父親的事之后。

    會不會……他聽出了自己對父親的不滿，所以才會想要讓人離開？想到這個可能，季寧突然覺得心里滿滿脹脹的，這種感覺很奇怪，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看了看時間，季寧想著沈慕遠應該快要回來了，他趕緊去了廚房，準備把飯菜都熱好等著沈慕遠回來。

    季寧時間把握的剛好，他剛準備好飯菜沈慕遠就回來了，現在已經是十月的天氣了，他們結婚也已經一個多月了，天氣已經慢慢的變涼沒了一點暑氣。

    “飯菜熱好了?！焙３堑那锾旌芏?，一眨眼的吹在身上的風便不是涼意而是冷意了，不過不管什么季節沈家室內都是舒服怡人的。季寧穿了一件針織套頭衫一條休閑的長褲，站在飯桌旁邊叫沈慕遠吃飯的樣子，讓沈慕遠一晃神。

    安靜的吃完了一頓飯，沈慕遠上樓之后又到書房耽擱了大概十幾分鐘才回房間。沈慕遠不愛泡澡，每天都是沖個身就好了，今天他去浴室的時候浴缸里卻放滿了水。

    進屋子的時候季寧已經上床了，顯然的那水是季寧給他放的。

    沈慕遠進去之后幾分鐘都沒有出來，季寧就知道沈慕遠應該是在泡澡，他重新爬起來把本來已經準備好的睡袍又收到了衣柜里，然后才重新睡下。

    沈慕遠平時都是沖完澡就直接出來，有時候會穿個睡袍但是大多時候都是直接就睡了。今天也是一樣，沈慕遠光裸著身子從浴室出來，就直接睡下了。

    旁邊的人睡了之后就一直沒動靜，好像真的準備睡覺了，季寧心里已經忐忑半天了，看身邊的人是真的準備睡了，他睡不住了。

    慢慢側過身子，季寧把手一點一點的朝著身邊的人伸了過去，他一邊做著這個動作，一邊都覺得自己八成是瘋了，頭都埋到被子里了。

    碰到沈慕遠手臂的時候，季寧感覺自己心臟好像跳到了嗓子眼兒，他都能聽到砰砰的跳聲了。沈慕遠剛剛睡下不久，即使有了睡意也應該沒有睡著才對，季寧想著他一碰沈慕遠他怎么也該有反應才對，那樣他就能開口和他說話了，他們已經幾天沒有說話了，總不能一直這么下去吧。

    碰到人他沒有反應，再伸開手指把人手掌抓住還是沒有反應，季寧這下知道了，沈慕遠是在生氣，在生他的氣。

    想到管家的話，再想到這幾天他都沒有搭理這個人，每天都早早的就睡下了，睡相還是一副戒備的樣子，這么想著季寧心里愧疚，也不在乎丟不丟臉了，整個人都慢慢的朝著沈慕遠靠了過去。

    第5章 淡漠的親情

    幾乎把身邊人的整只手臂都抱在了懷里，可是身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季寧實在不擅長去討好人，做出這個示好的動作已經是極限了，看身邊人還是沒有反應，他小聲說了句對不起之后，就慢慢把身子縮了回去，真的準備睡了。

    “過來?！奔緦幧眢w已經退了回去，也準備真的睡了，可是這時候身邊的人卻說話了。

    努力抑制住想要上翹的嘴角，季寧又慢慢的把身子移了過去，這一次他沒有再去抱住沈慕遠的手臂，而是整個人都順著沈慕遠的力道偎到了沈慕遠的懷里。

    “謝謝?！北锪税胩?，季寧不知道該對沈慕遠說些什么，最后只能說了這么一句，他想著他也確實是應該和人道謝的，畢竟選擇離開的人是母親，而安排好母親生活的人是沈慕遠。

    “不生氣了？”沈慕遠聲音聽起來好像很是困倦的樣子，想到這幾天沈慕遠幾乎都是早出晚歸，季寧想著他這幾天應該不是故意不搭理自己，應該是真的很忙，這樣想著心里突然舒服多了。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想不通罷了，我mama她都愿意一個人把我養大，為什么現在卻可以毫不猶豫的離開?！奔緦幠赣H生下他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那樣的年紀完全可以重新嫁人開始新的生活，可是她選擇的卻是自己一個人把孩子養大，這便是季寧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

    母親如果不愛自己怎么會辛苦把自己養大，如果她愛自己，又怎么會這么干脆的離開自己，還答應別人以后再也不聯系自己了。

    到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更丟臉的了，自己的所有事情這個人都知道了，現在什么事情都沒了隱瞞的必要，季寧也能淡然的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你mama不單只有你?！?/br>
    “我知道了?！眒ama不單有自己，還有心底二十年的執念，那個人就是當年她沒能得到的那個男人，現在有了機會她怎么放棄？

    所以，她選擇放棄的人是自己。

    季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沈慕遠早已出門，家里就他一個人在了。

    剛剛起床，管家便交代，季寧學校那里他已經請了假了，今天他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季寧知道自己昨晚一覺睡到了大中午，是因為他前幾天心里有事，雖然每天都睡的很早，其實根本沒有睡著，昨晚應該是放下了心里的事所以當是補眠了，一覺睡了十多個小時。

    一個人在家也沒有多余的事做，季寧便開始上網搜索沈慕遠，他有些怕那個老管家，又想知道沈慕遠的事，所以只能自己動手了。

    一開始的時候季寧就奇怪，沈慕遠家里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平時也不見他和誰打電話，好像除了工作他的生活里就什么也沒有了。季寧自己雖然朋友不多，不過能說到一處的朋友還是有幾個的，可不像沈慕遠就像個工作機器，除了工作什么都和他無關。

    在季寧印象里成功的企業家或是稍微有些成就的人，在網上都是可以查到大概的資料的，他就是想看看沈慕遠還有什么家人。

    看著面前的網頁，季寧都懷疑自己查錯了，怎么會除了公司名稱職務之外什么都沒有呢？基本的家庭成員怎么沒有呢？

    “怎么會？”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季寧就沒有見過沈慕遠的家人，也沒有聽沈慕遠提起過他的家人，他不知道自己算是怎么回事，他們都已經結婚了，怎么說他也應該去見見沈慕遠的家人才對吧。

    即使不愿意，季寧還是找到了老管家，他也在沈家住了兩個來月了，管家對沈慕遠的關心他看在眼里，老管家對沈慕遠更像是爺爺對孫子的愛護，不像是管家對主人的關心。

    “你能想到來問這個，證明你是真有心要和少爺過日子的，這些事對你說了也無妨。

    我是和老太爺，也就是少爺的爺爺一起長大的，在沈家也做了幾十年的管家了，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性子從小就這樣，不愛笑不愛和人說話，常常一個人都能自己呆上大半天。

    因為少爺性子古怪，老爺一度以為少爺有自閉癥，所以從少爺五歲開始老爺放棄少爺，在外面找了人又有了孩子?！崩瞎芗艺f到這里，季寧不由得捏緊了雙手，孩子有問題，父親沒去想對他付出更多的關愛，反而是直接把人放棄了，那個孩子他該有多難過啊。

    “少爺從五歲開始就是我和老太爺帶著的，等到少爺二十歲那年，老太爺去世，也正式把家里交給少爺之后，少爺二話沒說干脆的直接把老爺趕出去了，還簽了斷絕父子關系的文件。

    季少爺，你別怪少爺狠，難道老爺不是更狠？當年他覺得少爺患的是先天性的自閉癥，覺得少爺沒救了便拋棄了太太和少爺，自己到外面養女人生兒子逍遙快活去了！

    太太不能接受兒子竟然有自閉癥，老爺的事更是大大打擊了她，精神慢慢變得不正常，最后是從二樓樓梯滾落下去摔死的，那時候少爺正在客廳??！她聽到母親最后的話語也只是那個拋棄他們母子的人，少爺怎么能受得住??！”

    所以沈慕遠不止怨恨他的父親，即使母親也是一樣，所以他對父母親情根本毫無感覺也不在乎，所以在自己父母的事情上面，他才會那么處理。

    “管家爺爺，那沈……那慕遠他母親的墓地在哪里，你知道嗎？”反正沒事，季寧想去看看沈慕遠的母親，不管怎么說那個女人也夠可憐的了，不過……被父母拋下的沈慕遠更可憐。

    進入十一月份之后，海城已經正式的進入了冬天，季寧站在沈慕遠母親的墓碑前面，卻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想對她說，沈慕遠很好，他沒有自閉癥，他只是性子太冷了一點罷了。

    他現在很好，他事業很成功，沒有辜負爺爺的期望，他也已經結婚了，沒有因為父母的事情對婚姻絕望，他的人生已經慢慢變得完整，他會幸福的過完他的這一生的。

    說道完整的人生，季寧想著哪天他得去醫院一次才行。

    第6章 想要了解，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