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在醫療隊隊長臨出發前，去取了葉溯的血檢報告，打算在路上先研究一下，針對性地進行體檢。然而當他將報告拿到手中時匆匆翻了下，強烈的違和便涌了上來，這是出于他常年做醫生的經驗積累下來的直覺。

    他沒有選擇出門，而是坐了下來研究這份血檢報告。在星際時代，血檢出來的數據更多更繁雜，甚至要好幾頁。醫療隊長皺著眉看著，他一方面認為血檢報告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因為血檢儀并沒有提醒或者警告，這說明血液符合一個健康人的標準。但是違和感始終籠罩在他的頭上。

    他一項項地看下去，每個數據都相當精確，讓有經驗的人一目了然，當然在外行手中就是兩眼一抹黑。當他翻完一份血檢報告，終于發現了違和點在哪，其實真的不能說有問題，只是葉溯有某幾項指標在健康區域內，只不過堪堪擦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出現這種情況，沒人會有最完美的健康值。

    但是葉溯的這幾項指標有某種特殊的聯系，如果都擦邊的話，排除微乎其微的巧合性，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難怪血檢儀沒有提醒，因為葉溯的情況不在血檢儀檢查范圍之內。

    醫療隊隊長雖然覺得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但還是需要對韓業稟明一下，他呼叫了韓業，使用的是明院緊急通訊手段。

    第134章 奇怪

    韓業接到緊急通訊的時候，還在和喬巍然談論接下來的航行路線問題。自從得知喬巍然就是他要找的第四人之后，他對他的態度自然也細微地軟化下來，不說多么和藹和親，但至少不會再針鋒相對，對喬巍然明里暗里的諷刺也是充耳不聞。雖然如何讓主席的忠心一把手投靠自己依舊讓他十分的頭疼。

    感覺到光腦的提醒，韓業不動聲色地找了個借口離開，這艘星艦上他最放心的也只有自己的房間。

    光腦上顯示的是醫療隊長的通訊波段，向來臨危不亂的韓業瞬間心劇烈跳動了一下，這個時候，除了葉溯的事情，幾乎沒有情況能讓醫療隊長值得用明院內部的緊急手段了。

    韓業快速地接通，用了一種仿佛站在云端的語調問：“怎么了！”

    醫療隊長似乎沒察覺到韓司長的緊張，慢條斯理從血檢報告上抬起頭來，不急不慌地說：“葉溯，他不是人啊?！?/br>
    韓業第一時間竟沒領悟出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醫療隊長揮了揮自己手中的報告：“據我分析，葉溯應該很大可能是植物人?！?/br>
    韓業眨了下眼睛，沉吟片刻后，反問：“葉溯是植物人？”

    “我也不能百分百確定，不排除有那么一丁點的巧合性。不過……”醫療隊長說，“這巧合性小得可以忽略了，在生物學上，達到這樣的重合范圍已經能基本認定他就是植物人?！?/br>
    “他是什么植物進化的？”韓業這才意識到自己還靠在房門上，一邊拿著光腦一邊走到書桌前坐下。

    醫療隊長立即調出了人族基因數據庫，在上面搜索了很長時間，一開始淡然的臉上逐漸出現了困惑不解，到最后，眉毛已經明顯得皺了起來。

    看得韓業是一陣心緊。

    “不對啊，怎么沒有符合他基因序列的植物人序列?！贬t療隊長疑惑地又匹配了一次，結果還是顯示無，“難道是個新物種？現在還能出現新型植物人嗎？”

    植物人其實是符合質能守恒定律的產物，植物常年累月地吸收星辰能量，儲存在枝干和長存的泥土之間，當能量儲存到一定程度時，便在某種誘因下，按照宇宙運行的規律將能量運行，使之轉化成實在的質量物品。

    嚴格來說，植物轉化成的生命并沒有種族之分。這在早期引起了很大的混亂，由于沒有明確的種族歸屬，對于植物生命來說就等于沒了可以團結的倚靠，再加上植物生命又太過稀少，而且外表也大相徑庭，根本無法自成一族。很多種族對于植物生命的形成感到好奇，而對植物生命大加迫害，直接用于實驗。

    經過了植物生命自身的抗爭和多個種族的友好支持下，萬族聯盟對植物生命擬定了保護政策，也對他們的歸屬有了明確的劃分——方法很簡單粗暴，即植物生命進化后的形態接近于哪個種族就屬于哪個種族。這種劃分準則幾乎得到了所有種族的支持。因為在某些見不得光的研究下，關于植物生命的神秘面紗也被揭開，他們都知道植物形成生命的一個重要因素之一就是需要有文明的渲染。

    畢竟想要將能量轉化為質量，總得有個參照物。只有長期生存在有發達文明的星球，被文明長期耳濡目染，植物才知道有行走生命的存在，才對這種生命產生向往，從而使自己的形態往這種生命轉變。這個過程其實和孕育胎兒并無多大區別，也是自己對一個小生命的形成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且植物轉化成生命后的形態和對他造成影響的文明一模一樣，無論是體質、壽命、能力都沒有差別，所以多數種族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植物生命，植物生命也會對影響自己形態的文明產生極大的歸屬感，發展到了現在，已經沒人會對植物生命的種族產生分歧。

    要不然懵懵懂懂的比白紙還白的植物怎么能憑空想象出一個高級文明的形態來？就有一個種族聲稱自己遭遇星際風暴后無意間曾親眼看到過一種植物長在杳無人煙的星球，那個星球只有一種土狗般的野獸，懵懂的植物在儲存夠了能量之后將自己的形態居然就轉化成了土狗，一蹦一跳地玩去了。

    當時這個新聞爆出來后，網絡段子也層出不窮。比如一朵可愛的玫瑰在祖祖輩輩的積累下，扎根在了充滿了能量的土壤上，某個月圓之夜，這朵玫瑰的能量終于到了溢滿之時，它興奮地順從本能開始轉化能量，好不容易轉完后，這朵從沒見過文明的可憐的小玫瑰悲催地發現自己轉成了對面那朵狗尾巴草的樣子……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葉溯無論是人類還是植物人，都對他是人族沒有絲毫影響。

    當然，這是對一般的人族來說的。醫療隊長之所以使用了緊急通訊是因為他覺得韓業沒把葉溯當做普通人族來對待，不說什么培養執行司下一位繼承人，至少也是當心腹來培養的，要不然怎么會讓醫療隊大老遠地跑到西都星，之前還大老遠地跑去了薩倫族。

    植物人的天性更接近于自然，有點灑脫不羈、不服管教，雖然后期也會受到社會影響，但總體而言天性使然。但明院的要求卻是絕對服從命令，即使上面命令即刻去死，也要開開心心地找根繩子甩到房梁上系成蝴蝶結，臨踢凳子前還得規規整整地敬個禮。所以有史可稽以來，凡是植物人里有點成就的都是藝術家、科學家、志愿者等等職業，從政從軍的幾乎沒有。

    醫療隊長也是在隱晦地提醒韓業，可能需要改變一下對葉溯的培養方案了。但是沒找到與葉溯相對應的植物人基因序列，讓醫療隊長的分析顯得有些站不住腳。

    植物人的形成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條件相當苛刻。進入星際時代五百萬年，人族領域內哪些地方哪些植物有機會轉變成人類都被收錄在案，其他的地方太貧瘠了，根本沒有機會轉化生命，要是能轉化早就轉化了不會等到現在。按理說，人族領域在未擴張前不會再出現新的植物人類型了。

    “難道真的碰上了那億分之一的巧合性？”醫療隊長說是這么說，但語氣還是強烈的否定，他問韓業：“葉溯平時沒表現出自己是植物人嗎？他有沒有表現出對某種植物特別的偏愛？”

    韓業細細回想了一下遇到葉溯的點點滴滴，肯定地搖頭：“沒有?！彪m然葉溯的感態極其純粹、大量常識的缺失以及對化學不同尋常的熱愛和植物人有些相像，但下意識表現出來的愛好、行為等等都和人類無異。

    如果葉溯真的是植物人，韓業心里微微嘆氣，那么葉溯付出的遠比韓業想的還要多，是違背了天性還要選擇被他束縛在為國為民的責任里。雖然說植物人也是人族，人族給予他們平等的待遇與保護，他們承擔起保護人族的責任也理所當然，但是，本來就有愧疚之心的韓業只覺得更加無奈。

    醫療隊長在人族數據基因庫里來來回回匹配了三次，還是毫無結果后，他說道：“那這個問題先放在這里，我等會在對葉溯進行體檢的時候順便用植物基因推演還原法找到他的基因序列，如果還是沒有相匹配的植物序列，那我只能承認他撞上了那億分之一的巧合性?！?/br>
    “好?！表n業說道，一時間真的有點希望葉溯不是植物人，“有了結果立即通知我?！逼鋵嶍n業和醫療隊長一樣，都認為不可能是巧合。

    被這件事一耽擱，葉溯的全面體檢直到下午才開始。

    在醫療隊長眼中越來越“懵懂無知”的植物人葉溯說道：“不是說上午的嗎？”

    醫療隊長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情況特殊，需要準備?！?/br>
    “哦?！比~溯乖乖地配合醫療隊長，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這種透視體檢需要持續一個小時?！贬t療隊長將葉溯按進一個長方形的透視艙里，佩戴好數量巨多的感應貼，“怕你無聊，我就陪你聊聊天吧。那個，葉溯你有沒有什么喜歡的花啊草啊植物什么的？”

    葉溯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醫療隊長聊天話題切入的僵硬性，肯定注孤生，“沒有?！?/br>
    “真的沒有？花啊草啊的那么好看，你為什么不喜歡？難道沒有親切感嗎？”

    “親切感……”葉溯抽抽嘴角，“這個真沒有?！?/br>
    醫療隊長又問了一系列分分鐘就可以終結聊天的話題，要是相親的話，肯定轉頭就能被女方拉入黑名單。虧得葉溯實在沒事做，才能和他一搭一唱地聊了一個小時。

    殊不知，醫療隊長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他問的問題絕對是有講究的，從對植物的喜愛到對植物的批判都有涉及，一般要是植物人多多少少會保留天性，對植物都十分喜愛、維護，可葉溯的反應完全就像個普通人類，還是那種不怎么喜歡花草的人類。醫療隊長猜測，要么是葉溯不知道自己是個植物人，要么他真不是個植物人。

    可世界上還有不知道自己是植物人的植物人嗎？要知道，雖然植物在轉化成文明形態之后才有了清醒的思維，但是在這前一段時間，植物也產生了些許意識，朦朧間知道自己是怎么樣的存在，知道自己要轉變成什么樣。難道葉溯真的不是植物人？

    第135章 構想

    葉溯被醫療隊長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下午，通常這臺儀器的副作用還沒過去，下臺的就疊加來了。而且這種難受的感覺無跡可尋，沒有實實在在的痛苦，可就是讓人心里發慌皮rou發酸。在結束一系列檢查項目后，醫療隊長連葉溯的頭發絲都減了一大把拿去化驗。

    葉溯半死不活地伸出手：“還有指甲蓋，要嗎？”

    醫療隊長想了想，還真減了一片指甲下來，他沒有給植物人治療的經驗，雖說植物人的構造和普通人一樣，但還是存在著細微差別的，這些細微差別正是鑒定是否是植物人的重要標準。也許這片指甲在轉化前是片小葉子也說不定，醫療隊長想，那就可能從中找到一些植物成型的線索。

    “明天休息一天，我看看檢查反饋，再決定下一步怎么做?！贬t療隊長拍拍葉溯的肩膀，一臉的鼓勵。

    葉溯沉默了一會兒，差點忍不住想把自己沒病就是要睡覺的事實交代得一清二楚。但最終他還是無奈心累得滾回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挺尸。星際世界的事情不需要他cao心，按部就班的來就好，他需要思考的是現實世界。

    他們已經從基地逃出來，但這并不意味他完全自由可以像以前的學生生涯那樣無憂無慮?？梢哉f，從他發現寄生元素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不能再當個學生，他被卷進了征伐系外文明的漩渦，走不出去的。他身為地球上的一份子，并且在蕓蕓眾生中出類拔萃，他需要以這樣的身份來看待關乎人類文明走向的大事。很多人平凡，但也有平凡無知的快樂，這快樂不再屬于葉溯。

    葉溯想，經過基地的一系列驟變，他的立場其實已經偏向了主和派，可問題是主和派并沒有足夠的話語權，在國際投票上輸了幾票，就等于完全輸了主導權。即使現在，主和派一方面想方設法改變主戰派的想法，另一方面也在為了征伐系外文明積極準備物資。這說明他們會為了和平而盡心盡力，但真的無法挽回時，他們會站在地球的立場上為增強人類力量而鞠躬盡瘁。

    葉溯偏向主和派，也應該是這樣的想法，可他還是迷茫，迷茫的根本原因其實還在于星際世界。如果葉溯愿意的話，他從星際世界學點太空科技回去，哪怕是皮毛，也完全可以使得人類太空軍事跨上一個新的臺階。但是他們做的并不是正義的事情，至少葉溯在星際世界上看到的外星人以及多種族外星人共存的情況其實和地球上的國與國差不多的，有合作也有競爭。葉溯容易將星際世界代入到現實里去，他們其實就是在侵略吧。

    葉溯愿意將星際世界的科技帶到現實，讓現實的能源使用效率更高，讓人類生活更便利，讓人類的科技發展加快一點，可關于軍事科技，他不能不猶豫了。用從星際世界“偷”回去的科技幫助殺戮與戰爭，真的不是造了業障嗎？

    既然葉溯覺得是業障，那就不要發展軍事科技就好了，安心地普及未來的生活科技?？烧娴倪@么簡單嗎？他記得韓業對他說過，如果有增強人類力量的機會那就不要放過。誰也不知道，現實世界的宇宙有沒有蟲災，誰也不知道系外文明對于地球文明是什么態度，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一種更高級的文明開著軍艦浩浩蕩蕩地在宇宙中掃蕩，下一站就可能是地球。見識過星際世界，葉溯更覺得宇宙的廣闊蘊含了無限可能，人類不過滄海一片孤葉，脆弱不堪。

    按照葉溯的想法，應該是要大力發展太空軍事的，但是不能主動侵略，只需要不斷地強化自己的力量，讓自己位于不敗的地位。對方想和那就開開心心坐下來聊聊宇宙與人生，對方想打那就不客氣地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只是這種理想化的狀態不可能被主戰派接受，主和派也是有心無力。葉溯想來想去也只能無奈地嘆氣，怪只怪他擁有的科技并不是他自己的，如果他自己可以不憑借星際世界就能發展人類的軍事科技，就算真的要侵略，葉溯站在人類的立場上至少也能問心無愧。

    抱著糾結的幾乎無解的難題，葉溯從現實世界里醒來。

    自從主和派和主戰派的立場涇渭分明后，兩方就各自成立了臨時合作組織。

    葉溯醒了沒多久，肖承就來通知他，說是主和派的組織負責人趕來了，要談談有關于剝離寄生元素的實驗問題。

    葉溯想，總得面臨這件事。

    葉溯在科考站收拾出來的簡易會議室上看到了負責人，看上去挺和藹可親，對李弘厚等人都十分尊重，看到葉溯也站起來友好地握手，一點也沒端著架子。

    他先是細細地問了一遍李弘厚等人的身體心理情況，才說到實驗問題：“說句實話，寄生元素對信息波的加密是跨時代的發現，它在人類對宇宙的探索中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讓我們能安心地進行探索發現?！?/br>
    這點大家都清楚。

    負責人也沒繼續說，只直接說道：“所以，剝離寄生元素的事情還要多麻煩各位了?！?/br>
    大胡子說：“還是要多麻煩葉溯，功勞是他的。不過話說回來，我是支持征伐系外文明的，但我現在是一個化學研究者，我只參與進實驗，政治上的事情等我忙完了再說吧?！柏撠熑诵πΓ骸皩⑹聦嵳嫦喔嬖V您們，那我們自然是尊重您們的立場的，無論支持誰，我們都不會強求。但是，我有個小小的冒犯，您們也都承認寄生元素的發現與剝離最大的功臣是葉溯，那么剝離寄生元素的技術可以說是葉溯的專利，為了防止技術外泄，接下來的研究可能只有少數支持我們的教授們才能參加，如果支持主戰派，我會派人將您們安全送回各自的國家。希望大家理解?！?/br>
    信息波加密是主和派唯一可以掣肘主戰派的手段，必須要牢牢掌握在手中。他也從肖承那里得知，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葉溯實驗的視頻，剝離寄生元素的大部分步驟已經泄露，但是利奧波德還是將葉溯囚禁起來，說明僅憑他們自己擁有的化學家還不夠完成最后的實驗，葉溯的作用仍舊至關重要。

    席間一片沉默。的確，從寄生元素的發現到剝離幾乎沒有他們的事，全是葉溯獨立完成的。如果一定要保密，他們都沒資格參與進研究。但是他們也實在是難以割舍對寄生元素的深入研究。

    李弘厚、吉本拓也還好，他們本就是支持主和派的，尤其是李弘厚是葉溯的老師，并且還是中國人，中國是主和派中隱隱的領頭人。

    大胡子卻是糾結了，如果他答應退出接下來的實驗，本著職業cao守他也不能私下里研究，“能給我點時間考慮嗎？”

    “當然?！必撠熑舜蠓叫Φ?。

    這次簡單的談話之后，負責人將葉溯單獨留了下來。

    他看著葉溯連連點頭，眼里滿是贊賞，“英雄出少年啊?！?/br>
    葉溯不好意思地一笑。

    負責人寒暄幾句后，語重心長地說：“我很慶幸你是偏向我們的，要不然在戰與不戰之間，我們幾乎毫無翻身之力?！?/br>
    “有希望不戰嗎？”葉溯抓住了他話里的一點意思。

    負責人的眼神也挺復雜：“我們人類啊，一方面希望開疆擴土，一方面又希望仁慈善良，不知道該是說虛偽還是真的道德。但不管是什么，這總是我們與野獸最大的區別之一，是屬于我們人類的獨特情感。我們覺得好，那就該堅持下去。要不然走出太陽系進入宇宙。如此之大的天地，不堅守一些東西，會很容易迷失啊?！八α诵?，“說了一些有的沒的。對于系外文明，我們一直在想辦法打消主戰派的征伐欲望，他們想要征伐無非出于兩種無可厚非的危機，一是地球的自身枯竭，二是系外文明的潛在威脅。第一個呢，我們全部都在努力，成果如何就看你們這些后起之秀了。也許百年之后，他們發現地球還足夠我們子子孫孫幸福的活下去，就放棄了戰爭，畢竟跨太空戰爭必然代表了巨大的死亡。第二個呢，就是我們目前的一點設想。如果信息波加密成功的話，我們會先用它觀測系外文明，觀察他們的社會形態，推測出他們的意識形態，看看他們對于外星文明的看法，如果他們友好的話，我們不妨與他們合作。你要知道，對于太空的進發是大勢所趨，系外文明只是一個先兆，與更多文明接觸是歷史的走向。如果更遠的地方有覬覦我們、極其兇惡的生命存在，那我們與系外文明就是唇亡齒寒的關系。如果在探索太空中遇到困難，我們也可以向他們尋求幫助，他們的信息波遠比我們發達，對于太空深處肯定比我們了解得多。與其我們人類孤零零地往深不可測的宇宙前進，不如找個伴，你說呢？”

    “對！”葉溯激動地點頭，他渴望的最好方式就是這樣，對好的文明以禮相待，遇到惡的文明也可以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

    負責人欣慰道：“很高興你也認同我們的構想，這說明我們堅持的不是一些無所謂的東西。那么，就希望你多多配合，早日剝離寄生元素，為了表現對你的尊重，加密信息波反饋回來的系外文明信息也會邀請你一起分析?！?/br>
    第136章 尾聲

    醫療隊長一夜沒睡，葉溯的體檢結果在陸續的出來，每出一份，隊長都要結合電腦和自己的腦子仔仔細細分析幾遍，沒放過任何一個疏漏。

    直到他感覺到了一些疲乏，才在茫茫數據中發現了讓他精神一振的東西。隊長當即把這條數據和他摘錄下來的其他違和指標放在一起，和用明院名義從人族植物研究院里拷貝的植物錄進行了對比，首先可以確定是草本科，醫療隊長一下子篩了大半下去，一步步更加具體，然而排除到最后，醫療隊長越來越激動的眼神又變得困惑起來。

    “怎么可能是它？”醫療隊長糾結地望著電腦上排除到最后一種的植物圖片和相關介紹，“難道哪里錯了嗎？”

    醫療隊長將篩選程序推翻，又重新排查起來，然而結果還是一樣。醫療隊長對自己的細心有足夠的信心，第二次還是這個結果，這就證明他的推斷過程不會有錯。

    他坐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想起來韓業說要第一時間知道結果，便立即拿出光腦。

    “司長，結果出來了?！蓖ㄓ嵔油ê?，醫療隊長說，“葉溯是植物人，是一心花轉變的?！?/br>
    “一心花？”韓業立即想起在一心星看到的成片成片的白色野花，在飛離一心星時，不見泥土，唯有滿目皆白，這個時候一心花更是成了這顆星球的標志，幾乎泛濫成災。

    “是?！贬t療隊長將一心花的資料發給了韓業，韓業看完后才知道隊長的語氣為何有點古怪。

    在植物生命被發現的初期，各族都掀起了一股植物生命研究熱，人族也不例外。幾乎將人族領域內的植物都研究了個遍，甚至還想靠人工培育出一個植物人。當然了，這是天方夜譚。雖然沒研究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來，但至少對哪些植物有機會成為植物人都有個了解，還按照可能性大小分了等級。像一心花這種野花，則被證據確鑿地排除在外，連個最低等級都排不上。

    植物人的轉變需要大量的能量，但是一心星耕牧不興、土壤貧瘠，在上次大蟲潮幸存下來后連自我恢復能力都失去了。一心花能大規模生長本就算是個小小的奇跡。如果你折一支一心花，會發現它的枝干十分干燥，像枝枯柴，水分奇缺。因為它每當從土壤里汲取一點水分或者營養后會立即不管不顧地往花心里輸送，逮到機會就拼命地催長花瓣，都沒個時間規劃一下花瓣的形狀，所以一心花除了圓形的花心，剩下的花瓣都長得肆意妄為——只要能開花，就完成了它身為一朵花的使命。

    就這種拼了命才能開花的植物，還有多余的能量轉變成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