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蔣瀘有一妻,在金陵老家待著。二人感情甚篤,蔣瀘時常留信回家。而他的妻子也時常為他寄送寒衣吃食,胡悅時而也能分到一些。 十年前的端陽,蔣瀘邀請胡悅一同小酌,胡悅欣然赴約。但是沒想到蔣瀘并不只是邀請了胡悅一人前來,還有一個和尚一起來到了餞亭內相聚。 這個和尚張著一張看不出性別的臉,按照胡悅的說法就是,這個人分不清他是男還是女,說他是男子,但是卻沒有一點男子該有的陽剛之氣,但是說他是女子,卻也沒有女子的婉約之美??傊荒苷f是一個人。五官湊合在一起便是一張臉。只是這一張臉卻瞧不出一絲的生氣。 胡悅有些詫異,向來只知道讀書的蔣瀘是如何認識那么一個怪人的。那人開口道:“貧僧法號池靜。胡公子有禮了?!?/br> 胡悅作揖還禮,但是眼睛依然在打量這個怪和尚。按理說和尚不可飲酒食rou,但這和尚卻一點也不避諱,大口喝酒大口吃著rou餡的角黍。二蔣瀘對他卻十分的恭敬,胡悅不知那怪和尚什么來頭,也看不出他的年歲。仿佛他整個人都只是一個空囊而已。 胡悅也是見慣怪事之人,雖然內心很怪異,但是卻也沒有表露出來。三人在這踐亭之內一直喝酒喝到夜深,池靜才起身道別,他臨走時低聲和蔣瀘說了一句話,隨后蔣瀘的表情就一直都非常的痛苦,他皺著眉頭拱手道別。 胡悅和蔣瀘一同回去,蔣瀘一路非常沉默,能到了住處,蔣瀘才拱手謝道:“今日小酌,幸有兄相陪啊?!?/br> 胡悅笑著說:“留逸心中是否有什么事情?” 蔣瀘皺著眉,他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過去一直都說胡兄不求功名,不圖仕途本不是一件好事,而如今想想人生在世,草木一秋,這功名利祿又能維持多少年歲呢?哎,只是我娘子一心待我,我如何能辜負她的一番情誼啊?!?/br> 胡悅聽他此番言論,又想起一起喝酒的那個池靜和尚??傆X得他話中有話。 蔣瀘繼續說:“我明日就準備回去了?!?/br> 胡悅問道:“哦?難道蔣兄放棄仕途之路了?你家娘子不會失望么?” 蔣瀘看著手中的燈籠,他道:“寒窗十年苦讀,但是卻屢考不中,我若繼續考下去也未必有結果。而且……” 蔣瀘抬頭看著胡悅說:“吾命不久矣……” 胡悅看著蔣瀘,蔣瀘身體并沒有衰敗之狀,蔣瀘凄然苦笑說:“所以我時日不多,還是會去陪陪娘子吧?!?/br> 胡悅說:“但你看上去并不像病入膏肓的樣子?怎么就藥石罔治了呢?” 蔣瀘說:“你聽說過偷生廟的事情么?” 胡悅愣了一下,蔣瀘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你不知道的東西啊,那位池靜和尚便是偷生廟的方丈?!?/br> 蔣瀘說:“前些日子我路過雞龕山下,在那里發現不知道何時有了一間小廟。廟里面在做法事。而最怪異的是,在山門之外的牛車上,停著一口棺材。棺材明顯不是新棺,朱漆已是斑駁不堪?!?/br> 胡悅發現蔣瀘越說這話的時候,手在不停的顫抖,白色的燈籠被他晃得險些要熄滅了。 蔣瀘深呼吸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進去,也許我就不用如此了?!?/br> 胡悅說:“那場法事到底發生了什么?” 第18章 偷生廟(中) 蔣瀘抿著嘴,他艱難的咽著口水,隨后看著胡悅說:“胡兄…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冤鬼索命么?” 胡悅接過蔣瀘手中的燈籠說:“只要這世界上還有欲念,便不會少了冤魂?!?/br> 蔣瀘說:“我可能就是遇到冤鬼了,那時我站在山門外,只是一時好奇便往里探了探頭。發現這座廟里面只有一間佛堂,而念經的聲音是從兩旁的偏殿內傳來的。我此時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得往里面走,香爐內明明沒有香火,卻傳來一股奇異的香味,在右邊的香堂內沒有佛像,只有一排一排的紙扎人,那些紙扎人都是被吊在房梁之上,紙扎人的頭被白布遮掩,看不清面目,我看到這般怪異恐怖的樣子嚇得直往后退,但是不知道怎么腳不聽使喚,就往左邊的廂房內倒退著,我就是那樣倒退著進到了那間偏方,就在我進入房門的一剎那,我感覺好像有一個人和我交錯而過。屋內只有一個和尚,就是今日你見到的池靜,他見到我時臉色大變,我以為他是厭惡我打擾了他超度,但后來我發現原來他是懼怕……” 胡悅說:“為何懼怕?” 蔣瀘道:“因為我破壞了他的超度……這座廟并不是普通的廟宇,而是偷生廟,厲鬼無法投胎轉世,于是他們必須要找人代替,偷生廟顧名思義就是偷生。他們找到那些剛死去的人的尸體,然后借尸還魂?!?/br> 胡悅說:“那與你又有何干?” 蔣瀘捂著臉說:“池靜和尚說因為在廟里面還有其他的冤魂無法投胎,他們在等我死后占據我的身體,一般性這樣的情況不會等太久,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我就回天乏術了?!?/br> 胡悅沉默了很久,他說:“偷生?嗯……你能帶我去一次偷生廟么?” 蔣瀘說:“這怎么可以?難道你不怕……” 胡悅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你今天把我請來并不單單只是為了喝一壺水酒吧?!?/br> 蔣瀘一時語塞,胡悅平淡地說:“那個叫池靜的和尚一定還和你說了其他什么?!?/br> 蔣瀘急著想要開口,但是胡悅卻搖了搖手說:“但是看你現在的情況我也知道情況如何了?!?/br> 蔣瀘垂下雙手,他說:“是的,我的確無顏再說什么了,但是胡兄你可以放心,我不會……” 胡悅擺著手,一臉興趣地說:“怎么會呢,蔣兄你還是和我說說吧,至于接下去我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那就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說不定我還能替你相處保命的法子呢?!?/br> 蔣瀘看著一臉像是有好玩游戲的孩子一樣看著自己的胡悅,他表情復雜的看著胡悅,拉著胡悅的手一句話都沒說,很久之后才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楚玨打斷了胡悅的敘述,他說:“你讓他拉你的手?” 胡悅糾正道:“是他拉著我?!彼粗k那種像是捉jian的表情,又補充道;“以表感激之情?!?/br> 胡悅想要繼續說下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被楚玨捏在手里,他抽著眼角,看著楚玨,楚玨則是一臉你繼續,我聽著的表情。 胡悅嘆了一口氣,只得繼續敘述下去。 那時胡悅和蔣瀘相約第二日便趕往城郊雞龕山下的那座古怪廟。那座山原本不存在,但是據說在東北角需要有一座山壓著,才能夠讓整座皇城的風水起到作用。否則龍脈會被離此處最近的一條洺河所沖。 所以這座山是從南邊的丘庸山移過來的。但是歷經百年,這座原本被皇家極為重視的雞龕山卻不知道何時開始便不再生草木,此后三里之內的牲畜莊家也都相繼衰敗枯死。而后這里便被皇家所放棄,那原本所謂的風水鎮山之說也被皇家否認。這里就成了一座荒山,近幾十年來成了亂葬崗。 雖然是正午時分,但是那里卻一絲暖意也沒有,陰沉之極,偶爾間聽到烏鴉啼鳴??菟赖臉渲v橫交錯,這一番模樣一點都沒有初夏的景色。仿佛所有的生命跡象都被抽走了一般。 蔣瀘帶著胡悅憑著記憶一直在亂葬小道之中穿梭,終于在山腳的一處亂石堆后找到了那座小廟,說是小廟如果不是內院的一個香爐,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座廟,而四周圍的枯木亂石把那座不像廟的廟掩蓋的更加隱蔽。 胡悅抬頭看著大門,大門上沒有牌匾。他剛要抬腳踏入。蔣瀘則擋住了了他,蔣瀘一臉下定決心的樣子說:“胡兄,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是回去吧!” 胡悅打斷了他的話,他從腰間抽出了扇子,指了指門內說:“哎。老實說吧,這廟里面有我想要的東西?!?/br> 胡悅推開了蔣瀘的手臂,就在他想要進入的時候,大門像是有所感知一般,在沒有人的情況下居然關了起來。蔣瀘楞在原地,胡悅發現事情不對,一把拉住蔣瀘,忽然從門內伸出了一只手,但是胡悅的速度更快一些,直接把蔣瀘拽到了身邊,而于此一瞬之間,那只怪手一下子縮進了門內,大門隨后便關上。 大門一關,里面便傳出了類似哭喊的聲音,聲音凄厲非常,隨即就傳來恐怖的敲門聲,蔣瀘渾身抖如篩糠,他恐懼的看著胡悅,連一句詢問的話都問不出來。 胡悅的表情也不再玩笑,他定神凝視著大門,他拽著蔣瀘,湊近他說:“蔣兄,現在你必須要聽我的話,時間緊迫我沒時間和你細說,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現在你一直往東面跑,無論如何都不要停下,直到看到有樹木為止,你才能停下。不用掛懷與我,千萬不要回來?!?/br> 蔣瀘拉著胡悅的袖子,胡悅甩開他,直接推了他一把喊道:“跑!快跑!” 蔣瀘撒腿就跑,他聽到身后的大門發出一聲巨響,隨后一陣怪風竄出,風陰冷無比,蔣瀘只能最后看一眼胡悅,此時胡悅已經沖入了寺廟之內,他只記得胡悅對他說的最后那句話,于是朝著東面狂奔。 而身后的那股怪風卻一點都沒有停止,好幾次蔣瀘覺得就要被倒吸回去。但是他覺得胡悅最后拍他拿下的地方,非常的暖和,幾次都被蔣瀘逃脫,冥冥之中如有神助一般。 一直跑到視線逐漸模糊不清,蔣瀘卻還是咬著牙齒,又恐又驚的狂奔了很久,忽然他被一棵樹枝給絆住了腿倒在草叢之中。臉上和手上都被野草割破,他抬頭看著天,才發現之前那股怪風已然消失,而此處卻呈現出和偷生廟附近相反的生態。這里雜草叢生,雖然非常的荒蕪,但卻恢復了初夏時的溫度,還能聽到鳥鳴聲。只是雜草之旺盛和其他地區的野郊差別很大。 他喘著氣爬了起來,開始呼喊胡悅的名字,但是這里哪里有胡悅的影子,他心中萬分害怕不安,但是卻又不能就這樣拋下同伴逃跑。他掙扎許久,心想自己本就是將死之人,現在卻因為自己的貪生怕死害得朋友下落不明。本就時日不多的時間卻要在內疚不安中度過,想著想著心里就升起了一股豁出去的血氣。 他靠在大樹底下喘了一會氣,穩定下心神之后便開始往回跑。 蔣瀘本就是一個細心之人,他發現這一路上草木是越來越稀少,但是他們卻有著一個非常古怪的相同之處,那就是無論樹木多么稀少,但是它們卻都朝著一個方向生長,那就是偷生廟所在的方向。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引一般,但走了沒多久樹木是一點都不生長了。而在那之后便是亂石嶙峋,寸草不生,石頭越來越多,但是這些石頭都很古怪,因為所有的顏色都是灰白色的,像是石灰一樣。而且非常的脆。稍微用些力氣石頭就碎成了小塊。 蔣瀘直到跑到偷生廟門口,依然沒有見到胡悅的身影。他干脆一個人壯著膽進了廟,但是沒想到廟內的情景和它當初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三間香堂,廟內的香爐很久都沒有什么香火了。在這樣的一個廟內,那個古怪的和尚歪歪扭扭的坐在蒲團上,他抬頭看著蔣瀘,扯出一個笑容說:“沒想到蔣公子居然還會回來。天意啊……” 蔣瀘的眼中閃過慌張,但是卻依然說:“大師您說我要找到一個代替我的人,您說胡悅不合適,回去之后我本還想再找人,但是我實在不忍把此等災禍再轉嫁給他人。如果真的是天要亡我,那也是我的命,我無能為力,但是我只求大師放過胡悅,他與此事無關?!?/br> 池靜一直都在笑,笑得非常的古怪,他開口道:“他是沒有關系,如果我知道你找來的是他,我絕對不會讓你找人的,哎,貪心,貪心吶?!?/br> 蔣瀘說:“那么如此,就請大師放了胡悅吧?!?/br> 池靜陰測測地笑了一聲:“放了他?放了他讓他出來搶我的寶貝?既然他知道了此事自然也就沒活命的機會了。否則死得就是我?!?/br> 蔣瀘一聽胡悅沒了性命,霎時怒氣和悔恨直沖腦門,他不再害怕,一步沖了上去抓住池靜的脖子。但是他沒有想到池靜居然非常的輕,輕輕一提就被他提了起來。 蔣瀘睜大著眼睛,他發現其實這個和尚根本就是一個空殼子,和那些紙片人一樣,他也是其中的一個紙片人而已。但是前幾日他還是rou身,蔣瀘又疑又怕,但是想到胡悅便沒有放手,舉手就要打。 池靜冷哼一聲,他把手搭在了蔣瀘的手上,隨后蔣瀘就覺得手上的皮膚開始干裂,甚至流出了血,但是血馬上就被池靜的手吸走,干裂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很快就移到了胳膊、一陣鉆心的疼痛讓蔣瀘放下了力道。但是池靜卻沒有放過他,蔣瀘咬牙推開了池靜,捂著手臂不停往后倒退,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他捂著手臂看著池靜,池靜緩緩靠近蔣瀘,他伸出一只手靠近蔣瀘的頭部,蔣瀘只感覺一陣陰寒,而腦袋確實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從他的額頭這里皮膚開始干裂流血。就在池靜的手即將要靠近蔣瀘之時,一把扇子打開了池靜的手臂,蔣瀘抬頭一看,發現胡悅擋在了兩人之間,而此時的胡悅的摸樣已經有了變化,他的左半邊臉上浮現著古怪的紋理,像是血痕,但是那妖嬈的紋理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妖艷,他微微一笑說:“大師看來是等不及了。不過我這朋友還不到時候?!?/br> 池靜盯著胡悅看了很久。他開始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看來的確是我小看你了。我還有一個提議,這東西可以一分為二,你我一人一半。何必貪心呢?” 蔣瀘睜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胡悅,他覺得這個人太陌生了,相處了那么多時候卻一點也不了解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們口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胡悅朝他露出了平時的那種笑容,他說:“別害怕呀,蔣兄。我可不準備和一個死靈平分。不過現在你要做出一個選擇?!?/br> 蔣瀘沿著口水,胡悅非常平靜地說:“你是要現在死,還是選擇十年之后再死?” 蔣瀘看著他,他說:“什么意思?” 胡悅指著那個和尚說:“他騙了你,這個家伙其實就是以吸附地氣為生,根本沒有什么惡鬼偷生之說,他能有此能耐,完全是因為有石靈子在,所以他可以附在人或者人形物品的身上,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偷生廟,他只是把你當做了一個容器而已,待你陽氣耗盡,他就是你了,而你也許只是那偏廳中許多紙扎人中的一個而已。大師,你靠這樣的騙術不生不死的等了很久了吧?!?/br> 胡悅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廟宇內的情況,三人一直就維持著這樣微妙的沉默,最后還是池靜先開口道:“那么難道你不是也想要石靈子么?有此物你也可以吸收天地靈氣。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和我一樣?!?/br> 胡悅冷笑一聲,他說:“如果我說我有更好使用石靈子的辦法你相信嗎?” 池靜扯著自己僵硬的笑容說:“看來你知道的不少?!?/br> 第19章 偷生廟(下) 胡悅說:“其實你現在的狀態也是極限了,因為你根本沒辦法激化石靈子的能力,所以即使吸收了此處的地氣,但是卻只有這一小塊地方,所以你還是以紙人之態現身,因為那些尸體還是尸體,沒有足夠的陰氣尸體就會腐爛,最后你還是只能回到那些紙扎人的身上。也就是說,你無法全部利用這里龍脈鎮山的靈氣供養著那個東西吧,讓你即使以紙人的身體也能夠活動一些時日,不過過不長罷了?!?/br> 池靜沒有說話,他沉默的盯著胡悅說:“既然如此你我平分,你來這里也不是為了這個傻書生,何必說的那么冠冕堂皇,他的生死你根本不在乎?!?/br> 胡悅輕聲一下,他說:“也許吧,但是我現在改變了主意。怎么樣,蔣兄,你是想要現在就死,還是活十年的陽壽呢?” 池靜馬上說:“別聽他的,你真的那么干就蠢了。他根本不管你死活,聽我的!再找一個普通人來,我只需要一個rou身而已?!?/br> 胡悅說:“當然,如果他不那么干,現在就死。對你來說比較實惠一些而已。你怎么可能放過知道事情的他呢?回頭取他性命對你來說易如反掌?!?/br> 蔣瀘看著胡悅,又看著池靜,他轉頭對著胡悅說:“胡兄請告之詳情?!?/br> 胡悅看著他說:“我前面已經把你能明白的都告訴你了,有些事情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我只是給你一個選擇,其實你的生氣早就被他吸附了。就算你逃回家鄉依然沒有什么作用,反而會害了你的妻子。因為下一個就是你的妻子。因為他只能依附在尸體身上,而活人身上的三昧真火則是他最忌諱的,會傷了他的元神?!?/br> 蔣瀘閉上眼睛說:“胡兄我信你。請讓我活下去,不管時間多久,我都想要活著?!?/br> 胡悅聽到蔣瀘說出此話,他的神情一陣迷離,好像這樣的話他曾經也說過,只是那時間過得太長已經變得模糊的很了。蔣瀘又叫了一聲,胡悅瞬時眼神為之一變,隨即側轉身體,借勢便朝著池靜的胸口掏了過去,池靜的反應也不可謂不快,他瞬間護住胸口,但是沒想到胡悅并沒有對準他的胸口而去,而是直接伸出手指,點向他的眉心,在他的眉間畫了一個圖案,一瞬間池靜就像是失去意識一般,但是也只是一瞬間的差別,很快池靜就意識到什么,他馬上護住自己的左肋處,胡悅微微一笑,隨后迅速地從池靜的體內拉出了一塊石頭,隨后他遞給蔣瀘說:“吃了它?!?/br> 蔣瀘略有遲疑地看著胡悅,但是最后還是接過那塊石頭,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蔣瀘只覺得身體內什么東西被撤裂的一般,疼痛難耐,他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而池靜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堆紙人。胡悅點燃了火,火舌像是有靈性一邊四處蔓延,沒多久整座廟便也燒了起來。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蔣瀘,蔣瀘痛苦的在地上縮成一團,他直喊著冷,胡悅卻沒有一絲的憐憫,他一把把他背到了背上,看著這座古怪的破廟燃燒殆盡后才離開。 他回頭看了看他背后的蔣瀘,說;:“那東西只能在普通人的體內安定十年,但是十年之內你也只能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紅塵之間的兒女情長已經和你沒關系了。至于十年之后你的選擇是如何,那就看你的了。畢竟石靈子這樣有靈性的神物不是人人都能承載的。它與你有緣吶?!?/br> 蔣瀘硬生生的熬住了體內撕心裂肺得疼痛,他抓住胡悅的肩膀說:“你是為了救我?還是為了得到那個東西?” 胡悅依然笑著,他看著已成廢墟的破廟…… 燭火的跳動讓胡悅從記憶中回過神來,他不再回憶和敘說,也沒有告訴楚玨他是如何回答蔣瀘的。他只是看著棋盤中那唯一的一顆棋子說:“故事到這里其實也就結束了,楚兄只需當做一個故事聽罷了,我也只是當做一個故事再說罷了?!?/br> 楚玨說:“所以蔣瀘在知曉他體內的東西之后,便出家修行了。不過一個普通人能夠讓石靈子依附十年的時間,也真是讓人吃驚。而蔣瀘已經遠遠超出這個時限了,這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現在石靈子應該就是他肚內之物。但是如果他貿然取出體內的石靈子,那就等于是放棄活下去的機會?!?/br> 胡悅若有所思地說:“我只是讓他做了選擇。雖然也許對他來說當時就死去也許比現在更加輕松?!?/br> 楚玨看著胡悅面無表情的敘述著,他說:“但是他的確說過不想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