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胡悅朝著男子擺了擺,男子回禮后坐入座位,胡悅問道:“閣下應該就是那位能猜測功名的夫子吧?!?/br> 那人微微一笑說:“公子這首詞,不適合仕途,也不適合出世。說到底就是一個看慣了悲歡離合生離死別,但卻無法看透,看不透那便是紅塵未了。但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看慣了呢?” 胡悅愣了愣,那淡漠的眼神下,流過了一絲遲疑,但是極短的時間便又被淡漠所湮滅。他微笑著站了起來,朝著那人拜道:“在下胡悅,字慕之,難得夫子如此抬舉,甚是愧不敢當啊?!?/br> 那人雖然寡淡,但卻也是注重禮數之人,胡悅如此鄭重,那人便起身復拜道:“鄙人徐進,字慕冉。只是一介黔首而已(百姓的別稱)。沒什么功名在身,對胡公子做如此判語本就是唐突,還請莫要見怪。我這個人如果遇到想評之事,若不說就不自在。還望胡公子千萬不要在意?!?/br> 胡悅并不在意,他伸手請徐進入座,隨后便問出了三個問題:“那么徐先生為何關系到山長之死呢?山長為何死時手里是我的詞句,而那半個核桃又有什么含義?” 徐進表情凝重,他開口道:“此事三者的聯系,便是我為何想要找閣下前來的原因。因為我懷疑山長的死可能是被人殺害的,而且是被錯殺的。事情的緣由就在于那半顆核桃?!?/br> 說完他從袖內掏出了半個核桃,隨后說:“原本這個核桃是一個的?!?/br> 胡悅問道:“你和山長一人一半?” 徐進搖頭道:“不,我是和另外一人……而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卻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山長手里?!?/br> 一直在旁沒有出聲的楚玨,此刻發話道:“的確,我查出來山長在守孝期間,曾經表示有陌生人進入老宅之中,但是護院和隨從卻都沒有發現有人進出,門扉也是完好無損的。直到老山長死去之后,他們就發現在案上多了半個核桃,至于你那段詞,這還得你來回答?!?/br> 胡悅說:“這段詞本來是寫女子待字閨中,守不得歲月的,但是卻的確還有另外一層含義?!?/br> 徐進神色微變,他傾身問道:“什么含義?” 胡悅微微一笑道:“這就是故事的內容,一個關于失信之人的無奈之情,一個有情之人的陰差陽錯?!?/br> 徐進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痛苦表情,他伸手捂著自己的臉,低頭說:“是怪我……失信了嗎?那么他又何嘗不是負了我呢……” 楚玨打斷兩人的話,他問道:“慕冉兄可有認識一個大約只有十歲左右的孩童嗎?” 徐進搖了搖頭說:“書院還沒有那么小的生員,但是……在書院西廂的墻壁中確有一張兒童的畫像。這是我叫二位前來的第二個理由?!?/br> 胡悅和楚玨對望一眼,徐進道:“山長或許是死于那個少年之手?!?/br> 胡悅看著徐進的眼睛,他眼神閃爍,但卻不似隱瞞。胡悅笑道:“難道說這個和你核桃之約也有關系?” 徐進微微一愣,他說:“你為何說核桃是約定?” 胡悅淺笑道:“這是我的一個粗略地猜測,因為你說你和另外一個人各執一半核桃,但是那個人死了,而你約定之人顯然不是山長,但是山長手里有你的核桃以及……” 他看了一眼楚玨,楚玨動了動嘴,但是卻依然勾出了一絲笑意,示意胡悅繼續說完:“以及我的那首失信之詞?!?/br> 徐進苦笑道:“沒錯,的確是我和另外一個人的約定,但是我們各自辜負了對方,所以現在他已經死了,而山長卻是意料之外的人,他為何會死,而核桃為何會在他手里。還有……他為什么會殺他?” 楚玨道:“他是何人?” 徐進擺手道:“這個書院過去也曾經開堂教學,出了不少取得功名的學生,而他就是第一個考入進士之人,而且也是至今最少年者,成績之高、成名之早都是書院創建之今之最。所以他的畫像才會被被一直留在書院之中,距今已有一百余年了?!?/br> 胡悅說:“能帶我們去看看那幅畫像嗎?” 徐進猶豫片刻,但是還是起身道:“那隨我去吧?!?/br> 此時夜已深了,屋外起了風,這樣的春風吹著比冬日的寒風還要刺骨幾分。楚玨手中燭火搖曳似妖火一般,今夜無月,除了燭光照射到的景色能大致的辨別清楚,其余則都像是染了墨色一般,連個輪廓都看不清。 楚玨引著燭火往前為后面二人照明,徐進好像對此地非常熟悉,幾乎并不需要憑借眼睛來便被方向,燭火照耀之下,他的臉卻顯得非常的冷清,在那一絲冷清之中還多了一絲陰沉之氣,雙眼之下呈現出了一種青黑色。他別過頭看看跟在他身后的胡悅,點點頭禮貌地做著引導。 胡悅一直都跟著二人的腳步,他發現這個書院有一個點很奇怪,這里的格局的確是正規的書院格局,還設有講堂、書齋、藏書閣、甚至還設有文廟以祭拜孔圣之用。 但是胡悅偶爾見發現在林園的空地處會有一些香燭紙錢燒過的痕跡,這里不是孔廟,并沒有祭祀孔子的祭臺,卻可以看到隨處都有類似這類東西的存在。 但是胡悅發現,此處已經不再是書院的摸樣,依然有許多的黑色柱子,但是這些柱子和之前卻有所不同。這些柱子通體漆黑,有粗有細,而柱子的下方都會有許多黑色的液體。這些東西肯定已經不是書院內的陳設了,胡悅抬頭看了看天空,發現天空也是猶如墨色一般,但是卻依然能夠看得到四周的摸樣,仿佛這些東西自身就會撒發出青灰色的光芒。 胡悅走在楚玨的身邊,他扯著嘴角笑道:“楚兄,你不覺得我們已經不在原來的書院了嗎?” 楚玨看著四周的柱子,他呵呵笑了起來說:“我也不清楚我們現在在哪里,但是上一次我沒有來過此處,也許我們可以看到意料之外的事物呢?!?/br> 胡悅的思緒被這些奇怪的柱子所吸引,漸漸地和前面兩人拉開了距離,他發現這些柱子密密麻麻地豎立在這片空地之上,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之前的樹木庭院都已經仿佛不見蹤影一般,他回過頭去,發現已經沒有了回去的路,身后也是這些詭異高聳的柱子。他警惕地看著四周,他覺得這些柱子之間好像有這莫名的牽引,而且在這些柱子的后面好像還有什么在窺視著他一樣。 胡悅停著腳步,他屏氣而待,突然間從柱子后竄出了一只動物,看上去像是貍貓,他呼了一口氣,自嘲地笑了笑,就在他準備繼續往前走的一剎那,他發現有一只小手拉著他的衣擺,他轉身一看,那個臉色慘白,面容枯槁的孩子不知何時居然拉住了他的衣服,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胡悅也被他突然的出現嚇了一跳,那個孩童瞪著眼睛看著他,眼神空洞,但是表情卻非常的猙獰。 孩童咽喉中像是卡著什么東西,他和胡悅目光相觸那一刻,便從喉中發出‘咕?!毓致曇?。 胡悅連忙甩開他,就在胡悅即將觸碰到孩童的手之時,孩子忽然縮回了手。從黑暗中竄出了一只貍貓朝著胡悅沖來。胡悅的目光被貍貓所吸引的一瞬間,那個孩子便消失無蹤了。 胡悅發現在他的衣角多了一處血跡,他捏著衣角發現除了那濃重腥臭的血氣外,還有一絲古怪的香氣。 就那一瞬間,他覺得柱子的位置好像不一樣了。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柱子之間應約地出現了一條道路,而在盡頭好像有一棟房屋。 胡悅一腳踏入了那個通道,只感覺那些看不見的場景內感覺好像有人在跑動的聲音,胡悅不能往回走,此時從前處傳來了楚玨喊聲,胡悅摸了摸額頭,應了一聲便趕緊往前走。 直到了最西處,的確有一棟類似祠堂的建筑靜靜地在哪里,而且看似已經年代久遠,徐進推門而入,大門傳出了刺耳的聲音,堂內同樣漆黑,只是胡悅明顯感覺到從這最偏僻的堂內好似有風傳出。在祠堂的另一端也許也有門戶之類的通道。 三人進入堂內,這里掛著許多的畫像,還有一些牌匾。但是漆黑的環境中,只有那一點燭光之下,這些東西顯得更加詭變和恐怖。畫像非常之多,除了大門和窗戶外,所有的墻面都掛著畫像,橫梁上則是一些牌匾,上面無非也就是‘學達性通’、‘事君盡禮’這樣的關于學習和為官之道??諝庵袕浡还申惻f腐敗的氣息,這里應該很久沒有人來了。 徐進來到一處,他指著畫像道:“這就是那個孩子的畫像,也是這里第一位被留作紀念的學士?!?/br> 燭光之下的畫像又黃又舊,但是卻依然穩穩當當地掛在了顯眼的位置,再畫像之上,掛著一塊匾額‘天縱英才’。仿佛這個祠堂就是為他一人而建一般,可見這位兒童是有多么高的地位。 徐進看著畫像的眼神迷離,他手拿主燈,讓光線照在了兒童的臉上,兒童已經有了些少年的英氣,眉宇之間透著鐘靈毓秀。 楚玨嗯了一聲,他示意徐進把燈光往下移,他們發現在這畫像下面有一攤血跡,血跡已經凝固。徐進皺眉道:“這是何時出現的?” 楚玨蹲下身,伸手摸了一下地面,他讓徐進往邊上照照,他也伸手摸了一把說:“照理說就算看畫,也會離開一定的距離,但是你們看這里,此處貼著墻壁的地面只有這個少年畫像之下是沒有灰塵的,而其他地方都積著灰。 胡悅皺眉:“的確如果說是站的位置,那么貼著墻壁是在干什么?還有這攤血跡和前面我看到的那個少年手里的血跡會不會是同一處的?” 楚玨抬頭看著胡悅,他微微翹著嘴角說:“看來賢弟前面耽擱也是發現什么?” 胡悅苦笑道:“這里四周已經根本不是什么學院,這里的四周都是一些黑色的柱子,而且還有一些其他東西在里面?!?/br> 徐進的眼神有些閃爍,他別過頭不再看著兩個人,但是楚玨和胡悅卻并不介意此時。 楚玨把話題轉回到畫像上,說:“也就是說,慕冉兄認為此事是這幅畫所為?但是他為何要殺死山長呢?見它懸掛于此處,也算是收的書院眾人之仰慕,可見對其之重視?!?/br> 徐進看著那幅畫,他凄凄地笑了幾聲,開口道:“如果說這幅畫里面的人并非是正常死亡呢?” 第10章 核桃記(下) 胡悅雙手負于身后,看著徐進說:“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徐兄如何得知?” 徐進扶著額頭,他蒼然地抬頭看著畫中的少年,少年眉眼依舊,仿佛隨時都會從畫中出來,那份意氣風發的少年英氣,卻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斑駁不堪。 徐進說:“如果非要說的話,我的先祖應該也是害死他的兇手之一,或者說當時所有的人都是促成他死的兇手?!?/br> 徐進抬頭看著畫像,凄然地笑道:“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當年他的才華驚艷四方,欣其才者大有人在,妒其才者大有人在。只要有他在書院內其他的學生便再無出頭之日,他成了那個時候壓在所有讀書人頭頂上的一塊巨石,搬不開,也移不動,既然移不動搬不開,那自然就希望他能夠粉碎,碎成沫,碎成塵?!?/br> 胡悅看著少年的畫像,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慮,他側目看了一眼楚玨,楚玨的臉上也出現了和他同樣的神色,胡悅要開口,卻被楚玨擺手制止。 徐進隔空像是抓住少年似地,他回頭看著二人說:“所以在一次巡游之際,加上這個少年一共有三人去浮山游玩,但是當少年不慎……跌入山腳摔斷腿的時候,那兩人卻狠心離去,隨后少年便沒有再回到過書院,但是其他一人乃是達官顯貴之后,此事也被壓制下去……我的祖父便是兩人之一,而核桃的另一半在祖父至交后人的手中,也就是另外那位官宦之后?!?/br> 胡悅問道:“那為何會有核桃之約?” 徐進抬眼看著胡悅說:“因為祖父最后還是回去想要救少年,祖父擔心被人誤會,便叫上了那個人,二人關系最為深厚,也與少年關系最為親近。但是當二人下到谷底,少年已被野獸啃噬得只剩下白骨一堆……邊上還有幾枚核桃,因為祖父說過自己讀書偶爾會覺得腦力不足,少年身上帶的幾枚核桃應當是想借此機會贈與他們。兩人內心又懼又悔,但是木已成舟,無奈只有草草掩埋、匆匆祭拜,二人知道此事若傳出去,必然會影響到彼此的仕途,甚至可能被押送官府抵命,于是祖父的好友便提議以核桃為約,此事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但是卻又因為良心不安,便以核桃為憑據,只讓直系后人一人知曉。從此二人在沒有見過面,直至老死,核桃傳入了我和另一個人的手中,我們知道了這件事情。而恰巧那人是我的學生,也是我最得意的門生?!?/br> 胡悅皺眉道:“但是為何核桃會落入山長之手,而你又說那個人失約了?何意?” 徐進搖頭道:“這就是我不明白之處,也是我想要請二位公子出面的原因?!?/br> 胡悅敲了敲已經在邊上看其他匾文的楚玨,楚玨笑了笑說:“這個好辦,為何不讓那個孩子來說明呢?” 胡悅側目看著門口,依然安靜如常,徐進低頭笑道:“怎么可能,如果那個孩子知道我是當年那見死不救的同窗后人,必定不會見我……” 三人無言,卻依然沒有出現所謂的怪童,只是門口的風變得越來越大,乍聽上去像是鬼哭似地。 楚玨敲著扇子,他開口道:“慕冉有沒有想過,當年的那個孩子沒有死?” 徐進猛然抬頭,楚玨拿出半個核桃說:“核桃的確是你和另外一個人的信物,但是你未必如此簡單?!?/br> 胡悅聽到他這句話,微微一愣,他抬起眼看著楚玨,楚玨微微一笑:“能把你另一半的核桃拿出來么?” 徐進狐疑地從腰間的錦囊內掏出半顆核桃,楚玨接過核桃,把捏在他手中的那顆相合,但是卻發現這兩個半核桃并不是同一個。 徐進大驚,胡悅卻也微微張嘴,他歪頭看著楚玨,楚玨卻依然淺淡地笑著,他把核桃還給徐進,隨后說:“也就是說核桃本來就是兩個,還有人同樣用了核桃做信?!?/br> 徐進搖頭:“怎么可能……那個時候……” 胡悅開口道:“楚兄的意思是,除了徐先生的先人與其好友之外,還有另外兩個人也去了那里,以核桃為約?” 楚玨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他湊近胡悅說:“不,去的只有一個人?!?/br> 徐進睜著眼,他抿著嘴看著楚玨,楚玨指著徐進說:“那個人你該猜到了?!?/br> 徐進搖頭說:“莫非……是他?” 楚玨說:“應該是如此,那個人先一步折回去救了跌入谷中的少年,而少年卻不知處于何種原因與他約定,他一個人隱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并沒有再回書院,也沒有再登仕途。當然,細節如何,此時以不得而知,但這是那個孩子與他的約定,而他又把你祖父帶去,看到那原本事先準備好的尸骨。之后再與你祖父做了約定。于是便有了兩個核桃之約?!?/br> 徐進睜眼道:“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楚玨看著胡悅,胡悅替他說下去:“也許是因為這樣一來可以一下子消除掉兩個競爭對手。就像你說的,壓在頭頂的大石頭總是要移開的好,而擋住去路的絆腳石自然最好也被剔除。一石二鳥之技,此人善攻心機啊?!?/br> 徐進皺著眉,他頹然的坐在了地上,差一點把燭火給撲面了,火光搖曳之下,是一張困惑又悲戚的臉。 他搖著頭說:“不對,不對……如果說那少年還活著為什么山長會死?而且你們不是說已經看到了那個怪童了嗎?” 楚玨扶手站在門口他說:“賢弟如果能猜出此種關聯,我府上的那壺醉陰花就是你的了?!?/br> 胡悅瞬間睜大眼睛,像是個貪吃的貓聞到魚腥似地看著楚玨,他摸著頭發,然后看了一眼徐進,徐進看著他在面前興奮不停地走來走去,都不知道如何插話了。 胡悅忽然停住腳步,他警惕地道:“猜中有彩頭,猜錯也無妨吧?!?/br> 楚玨側頭勾著嘴角說:“賢弟你說笑了,老規矩,獨擁佳人一夜?!?/br> 胡悅皺眉道:“可否再給我個提示?” 楚玨伸出手指著畫像上的牌匾說:“這就是提示?!?/br> 胡悅抬頭看著牌匾,他拿起手中的油燈,而就在他查看牌匾的時候,楚玨的眼神卻在門外。過了不知許久,他點了點腦袋再轉身,卻發現楚玨和徐進都不見了。 又成了他一個人在此處,他戒備地看著四周,他感覺到在暗處的角落里有什么東西,但是卻有說不出來。忽然從角落里滾過一樣東西,再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孔夫子的泥塑頭顱。 頭顱滾到了胡悅的腳下,夫子依然眉目慈祥,但是這樣的笑容卻覺得有一份邪氣。 此時從祠堂的四周又傳來了刺耳的喧鬧聲,有謾罵,有哭泣,但是卻聽不清到底是什么。 胡悅謹慎地倒退幾步,他沒有魯莽地叫喚楚玨,他屏住呼吸,連一絲聲音都不發出,只是不停的往門口的位置移動,而注意力則全部留在了感受四周的動靜。 胡悅多少猜到了這其中的原因,但是他卻暫時無法破解,就像是一個被困在水缸內的魚一樣,無法擺脫現在的處境,但是卻暫時也沒有性命之憂。 他再抬頭,那少年的畫像不知何時開始滲透濃黑的墨汁,墨汁從它的五官溢出,胡悅絲毫不敢放松,但是四處的怪異卻讓胡悅在一瞬間分散了注意力,就在那一刻,忽然胡悅從身后被一只手拽住,一個孩童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了他的背上,張嘴就要咬。胡悅連忙一個側滾,把孩子壓在了地上,但是當他倒在地上那一刻,他發現孩子已經不見了。但是油燈也熄滅了。四周化為一片黑暗,此時角落中又傳出了急促的呼吸聲,和喧鬧的吵鬧聲。 胡悅定神之際,終于從哪些含糊不清的吵鬧聲中聽到了一句類似論語的對話。他發現那些聲音居然是在讀書。但是那些聲音和圣人之言實在差的太遠,聽著就像是魍魎鬼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