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后門處聽見此話的太監轉身就跑,到殿后幾丈外的偏殿,急速地將話告訴了夏貴妃,夏貴妃的細眉皺了起來,對幾個小太監說:“你們都去,每三四句話就過來報一次!”四五個太監應了,出門跑到了大殿后門,聽里面話語,每幾句就有一個人跑回來告訴夏貴妃。 殿中,勇王手扶劍柄,看著北朝使臣咬牙道:“你們如此猖獗!” 裕隆帝卻一改方才的焦灼,溫和地笑了,看向勇王:“皇弟,你有何見解呀?”他語氣輕緩,可惡意升騰。 凌欣皺眉了,她知道這里人們對孝道的重視,她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她這些天光顧著安排人保護賀云鴻,再利用他掩護勇王進城,根本沒想過太上皇還在城外!而這個人質的份量,對勇王實在是太重了! 勇王沒有理裕隆帝,對使節說道:“你們的要求如此無禮,可見你們根本沒有誠意!” 使節冷笑:“什么誠意?!我軍的鐵騎就是誠意!你們若是不應,吾等就此告辭,三日后,你們就等著去給那個老皇帝收尸吧!十日后,京城必為一片焦土!” 勇王濃眉緊皺,咬著牙關。 裕隆帝笑著對使節說道:“不瞞使節,今日率兵入城的,就是朕這位皇弟,若是使節要人頭,豈不是要朕皇弟的性命?朕的皇弟怎么可能應允?” 凌欣大聲罵道:“你好無恥!你還懂不懂民族大義?!”好吧,她也有過心虛的時候…… 裕隆帝冷笑著看向凌欣:“凌大小姐,你們騙朕,戲弄朕,動兵篡位!你要朕如何?寬恕你們?贊成你們?說你們干的好?朕不是圣人!做不出那假模假式的樣子!你們對朕下手,還不讓朕說幾句話嗎?!” 凌欣說道:“世有公理,人知善惡!一句‘不是圣人’就可以這么洋洋自得地行惡嗎?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你得周朝民眾供養,卻投靠北朝,可有良知?” 裕隆帝挑起眉毛:“朕當然有良知!百善孝為先!所以朕才重孝道!朕心系父皇!你有何妙見?讓朕的皇弟不同意北朝之要求,三日后,看朕的父皇被活生生剁死?父皇一向喜愛朕這位五弟,此時可是要看看五皇弟孝心的時刻了!” 這一句話下來,大堂中人人驚懼,這明擺著把勇王推上了刀刃。文臣武將們,竟然無人能敢開口說什么。 凌欣急呀!但是她在這里可不能說孝道什么壞話!她是勇王的義姐,她要是敢說此時不該只講孝道,大家就會把她看成了勇王的口舌,以為勇王不孝。這一句不孝之語,就把勇王的名譽徹底毀了!凌欣想起那時在書房,柴瑞向自己炫耀老皇帝對他的寵愛,誰不知道勇王十二歲入軍,十五歲封王,是老皇帝一直護著的。他要是被人說不孝,口水也會淹死他了。 凌欣緊張地思索著:怎么辦?!照常規,該是有人出面殺了使節,與北朝撕破臉,表示不降,可那樣,萬一老皇帝因此喪命,柴瑞日后為了表示孝心,也得將此人處死!……那囚禁使節?!可對方一旦察覺使節不出城,不照樣會對老皇帝不利?!投鼠忌器是這么回事啊…… 正在此時,北朝使節聽了裕隆帝所言勇王正是率兵之人,就扭頭惡笑著看勇王:“若是你現在割下自己的腦袋,我朝就不取老皇帝的性命,讓他茍活至老……” 柴瑞身體發抖,臉開始漲紅,手緊握住身邊劍柄。凌欣冒汗了,她走到了柴瑞身邊,低聲對他說:“殿下!不要上當!”馬光,石副將和雷參將等也都走了過來,圍住了勇王。 裕隆帝笑著看勇王,幾乎是甜蜜地說:“五皇弟!朕會為你求情的!”他看向北朝使節,說道:“朕這位五皇弟一向喜戰,曾與我朝趙老將軍收復北朝奪下的三城。你們也不必說要他的頭顱,不如就將他帶回營中,讓他去見見父皇。他可是父皇親自撫養成人的,與我父皇很是情深!” 賀云鴻掙扎著坐起,抬手指向勇王方向,鮮血從他的嘴角涌出來。賀霖鴻見狀大喊:“勇王殿下!殿下!我……賀侍郎要和你說話!” 勇王抬頭看向賀云鴻,賀云鴻使勁搖頭。 裕隆帝見狀在龍椅上笑了,“五皇弟,當初賀相前往戎營和談,賀家長子隨父同行。賀侍郎可是沒有去呀!賀相被戎兵剜眼割舌,賀侍郎的長兄被匕首刺胸,苦了兩個時辰后才死,可賀侍郎卻活著!他想必會很有心得吧?”賀云鴻淚下,身體顫抖,賀霖鴻緊抱了他的肩膀支撐著他,低聲哭道:“三弟!三弟!別理他……” 裕隆帝得意地哼了一聲,又看向北朝使臣:“若是朕這位五弟不自取性命,只和你們回營,這成不成?你們該不會殺了朕的父皇吧?” 北朝使節獰笑著點頭說:“好,若是沒有他的人頭,我們綁他回營也可以!我朝就暫時不殺你朝的老皇帝吧!” 太監飛跑入側殿,將殿上的對話報給夏貴妃,聽了北朝使節讓勇王自割下腦袋的話,夏貴妃就秀眉成結了,現在又聽要綁勇王回營,夏貴妃凝思片刻,卻舒展開了眉頭,將剛剛把炭火盆抱進來的小柳叫到了身邊,微笑著和藹地說:“小柳,你跟了我好久了吧?我待你如何?可是愿意聽我的吩咐?” 小柳不解地眨眼:“我七歲進宮,跟了娘娘十二年了!娘娘如我親生之母,小柳對娘娘一片忠心!” 夏貴妃慈愛地摸了摸小柳的頭發,說道:“我要讓你為我辦一件事,這件事辦好了,你答應我,就找個好人家嫁了吧?!?/br> 小柳忙搖頭,眼里含了淚:“娘娘,小柳不嫁人!就在宮里陪著娘娘!娘娘讓義父教了我武藝,去年義父死時讓我發了誓,一定要好好照顧娘娘!娘娘讓我干什么事,我都去干!只要別讓我離開娘娘!” 夏貴妃嘆氣:“時間不多了,不然我會多囑咐你幾句。好啦,你現在去吧……”她在小柳耳邊說了幾句話,小柳毫不猶豫,堅定地點了點頭,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柴瑞慢慢地松了握劍的手,凌欣一看,急得雙手緊抓住柴瑞的胳膊說:“殿下!你還有王妃!兩個兒子!小的還不到半歲!你如果出事,你覺得皇帝會放過他們嗎?!” 裕隆帝冷笑:“是呀,讓他們看看他們的父親是怎么任父皇被戎兵砍死,如此楷模,他們日后可以好好模仿?!?/br> 凌欣斥責道:“你身為長子,卻將父親留在敵營中單獨回來,你難道不該去換出你的父親嗎?!” 裕隆帝輕松地笑著說:“凌大小姐,你這就說的不對了!朕在那里陪過父皇!因看著父皇在那邊飽受折磨,被他們拖打羞辱,沒吃沒喝,朕才寫了降書,想保住朕父皇的生命!朕可是與父皇一起受過苦!可父皇在那等境地下最惦記著的,是朕這位五皇弟!他多少次被戎人鞭打哭泣之時,都在叫著我這位五皇弟的名字!現在五皇弟回來了,難道不該去見見父皇?去盡一盡孝心?朕的父皇曾說過,他多想在死前,再見五皇弟一面!” 勇王眼睛里含了眼淚,他看凌欣:“jiejie!你有韜略,他們,我就托付給你了!” 凌欣急得喊道:“殿下!我可以替你……”她剛要說去搶回老皇帝,但是又怕北朝的使節們聽到,馬上就出城砍了老皇帝,都不等三天。她想對勇王說將兵權此時給她,讓兵士聽她指揮,可是萬一她動了手,北朝那邊真殺了老皇帝,這責任…… 凌欣焦急地低聲說:“殿下!你父皇在那里是個人質!他們要留著你父皇來威脅我們,不會輕易下手的!” 裕隆帝大聲嘆息:“就是一時不死,可朕的父皇在那里,每日一口好飯都吃不上,一口水都要跪求!五皇弟呀,你難道不可憐他嗎?!” 北朝的使節大聲道:“好!我們走!你們三天后就等著收你們老皇帝的rou醬吧!” 裕隆帝像毒蛇吐信般輕聲說:“五弟,父皇是如何待你的,你比朕清楚……” 勇王眼睛里閃了淚光,看著凌欣搖了下頭說:“姐,我不能了,我跟他們走。后面的事,就靠你了!……”說著就要解劍,凌欣急得死抓了他的手:“不行!”你這個沖動的熊孩子呀! 勇王認真地看凌欣,堅決地說:“我該去陪陪我的父皇?!彼麑κ睂⒑屠讌ⅠR光說:“你們要聽姐的!” 一殿眾人都驚得出聲:“不……” 凌欣急得跺腳:“不行!先等等!我們留下他們!想想辦法……”當初秦始皇長子扶蘇因一紙偽詔,明明有好友蒙恬二十萬大軍在側,竟然“遵父命”自盡,這一點凌欣永遠理解不了! 北朝使節聽出了凌欣話中之意,冷笑道:“吾等酉時不出京城,形如宣戰!你朝老皇帝活命之日可數了!” 裕隆帝笑著看凌欣:“凌大小姐,朕久聞你是不孝之人,當初不敬父親,被趕出了安國侯府,后來在賀府,也不敬公婆!現在,你難道要朕的五皇弟也不孝父皇嗎?!你提的那些五皇弟之親眷,能有何危險?你等如今將朕形同囚禁,有誰能害了他們?你不過是給朕的五皇弟不去見父皇找借口罷了!” 柴瑞掙脫開凌欣的手:“姐!我真不能不顧父皇……” 趙震正好到了大殿門口,聽旁邊的人說了情況,大聲道:“殿下!絕對不可!……” 裕隆帝冷笑著:“你們難道都攔著不讓他去盡孝嗎?城里的禁軍不都在你們的手里了嗎?朕已經眾叛親離了!你們有什么可擔心的?就讓他去看看父皇又如何?你們拉起軍隊去救他不就可以了?”他說得輕巧,但人們誰都不信周朝軍隊能去與四萬鐵騎對抗。 北朝使節聽了冷笑道:“吾等恭候了!”他對勇王說道:“走吧!別這么膽??!” 賀云鴻拼力站了起來,被賀霖鴻和雨石扶著往這邊走,想過來阻攔。滿堂的朝臣有的跪,有的張手,都說“不”,可是沒人敢公然駁斥裕隆帝!——這種情況,為人之子本來就該前往,與父同難。就是拿社稷江山當借口,此時的皇帝并不是柴瑞,而大家都知道,太上皇對夏貴妃的寵愛,對勇王的袒護…… 第79章 傷逝 大殿中人聲嗡嗡,一女子的聲音穿透了混亂的雜音傳來:“勇王殿下!娘娘想見你!”她的聲音清脆有力,震得人們的胸口不適。 凌欣隨著眾人的目光望去,見小柳穿了身深綠色的宮衣,雙手籠在前袖中,從殿前的大門處輕步走來。 裕隆帝喝道:“大膽!朝會之上,誰人能如此無禮?!”幾個太監去拉小柳,可是小柳雖然手臂不動,卻衣袂翩翩,很輕易地繞開了他們的手,徑自從北朝使節隊旁邊過,笑著走向在皇座前的勇王。 明明大冬天,她的宮衣卻在衣領處微開,露出天鵝般白色脖頸。她步履之間,似有香粉從她袖間冉冉飄落,香氣馥郁,刺激著那些強悍戎兵的神經。 一個戎兵終于忍不住了,伸手就抓向了小柳的胸膛,小柳尖叫了一聲,聲音倉皇,有些生澀,她不叫還好,這一叫,她周圍的戎兵都伸出了手。小柳哭叫著:“你們……你們竟敢……” 這些人在朝堂上竟公然調戲宮女?! 旁邊站立的禁軍和勇勝軍的兵士們紛紛拔劍,柴瑞也重新握劍,剛拔出一半,裕隆帝喝道:“誰敢動?!要承擔殺死太上皇的罪過嗎?!” 柴瑞僵住,但是殿上的情形突然變化,原本在幾個戎兵包圍中的小柳柔軟的腰肢忽然詭異地扭動,在那些手臂中的身軀閃挪,手中利刃一閃間,就是一個戎兵捂著喉嚨倒下了,再又一揮間,另一個戎兵也倒下了,戎兵們不及反應,她竟然已經刺殺了五六人!其他戎兵一齊動手對她劈砍,小柳躲閃著高聲叫道:“我奉貴妃娘娘旨意,辱我周朝之人,不可不懲!你們這些男兒,還有沒有廉恥?!” 她此語一出,殿上的軍士們都紅了眼,一擁而上,刀槍鳴響,血rou飛濺,將北朝的使節盡數斬殺在了當場! 凌欣也被這變化驚呆了,使勁眨眼才反應了過來,她扭頭向殿后看去,果然見幾個太監在那里站著,一個人剛剛回來,一個人又匆匆離開了。 裕隆帝渾身打顫,說道:“你們知道……你們知道……你們干了什么嗎?!” 柴瑞也呆呆地看著一地血rou,凌欣卻不再理會殿中的情形,猛地看向一身血跡,神色輕松,到了勇王面前行禮的小柳,不等她開口,凌欣急忙問:“請問!貴妃娘娘現在何處?” 小柳笑著指了指后面:“就在后面偏殿?!彼赏炅四锬镒屗k的事,很高興。 凌欣口舌突然發干,顫聲說:“帶我們去!”又對柴瑞說:“快!讓人看住裕隆帝,封鎖使節被殺的消息!你隨我去找貴妃娘娘!” 柴瑞眨了下眼,對兵士們指裕隆帝:“圍住他!”將士們方才被這個狗皇帝一句句地逼得憋屈,現在人人刀槍一指,將裕隆帝團團圍住。裕隆帝臉色蠟黃,身如篩糠,看著一堂的血rou說:“你們……你們知道你們干了什么嗎?……你們好大膽!你們……你們……” 凌欣不再理會大殿中的事,急忙跟著小柳往殿后走,勇王神色也有些驚慌了。 小柳卻沒想那么多,步履快捷,凌欣邊走邊問小柳:“貴妃娘娘……這些日子……可好?” 小柳點頭:“你來見了娘娘,娘娘就好了許多!你沒來的那些天,娘娘可不高興了?!?/br> 凌欣顫著聲音問:“娘娘……有時……是不是……想過自盡……” 小柳卻沒覺得凌欣的問話有什么冒犯,很直爽地說:“陛下離開后,娘娘一直身帶著毒藥,她說如果京城哪天陷落,她不逃走,直接死了就是了……” 凌欣心直沉而下,叫道:“快!去找她!” 小柳眨眨眼,不笑了,加快了腳步,凌欣小跑,柴瑞沉默地大步跟著。 賀云鴻見他們離開,皺著眉拉了下賀霖鴻和雨石,示意他們扶著自己回到了木板上,然后做手勢讓他們抬著他跟上,石副將見了,忙帶人過來幫著抬,有些朝臣也遲疑著隨他們出殿,要看究竟。 片刻后,小柳就跑到偏殿,打開門喊:“娘娘!我辦成了!勇王殿下來了……”她疑惑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小偏殿,皺眉說:“兩盆炭火都在呀,這里不冷了?!?/br> 柴瑞干聲道:“母妃……母妃去哪里了?” 小柳看了看屋外說:“宮輦都不在了,娘娘不該回冷宮呀!她說不想讓殿下看見她住的小院子,殿下該生氣了……我去娘娘過去的宮殿找找?!彼坏热嘶卮?,自己跑了出去。 柴瑞剛要跟著去,凌欣一把抓住他,舉起一只手說:“你們先等等,讓我想想……”眾人都不動了,凌欣的心亂跳,她方才一直在考慮殺了北朝使臣,可是一直不敢!殺了使臣,兩邊撕破臉,斷絕往來,裕隆帝沒了戎兵的靠山,無法勒索勇王,必然遜位,但也將老皇帝置于險境…… 凌欣突然抬頭:“當年,貴妃娘娘是在哪里遇到了你父皇的?該是有柳樹的地方?!?/br> 柴瑞想了想說:“我知道!我母妃給我指過……” 凌欣焦躁地說:“快帶我去!快去呀!” 柴瑞慌了,一邊走一邊問:“怎么了?為什么?……”并不是他不懂,只是他不愿那么想。 凌欣低聲念叨著:“但愿是我錯了、但愿是我錯了……” 柴瑞帶著凌欣小跑著,后面不遠,跟著一群人。他們穿過一道道宮墻,一間間宮宇,轉彎抹角地終于到了一片柳林處。 太陽正在緩緩地落下山去,萬物的陰影靜悄悄地在增長。 一條小徑從枯柳中蜿蜒穿過,似乎是在彌漫的陰影中,微妙地游動著。林子外,站著一群太監宮女,空的宮輦。 遠遠的林子中,殘存的陽光下,一個肩披著華美斗篷的麗人站在一棵枝條已經枯黃的柳樹下。 柴瑞突然腳步踉蹌了,凌欣超過柴瑞疾奔過去。她跑到過宮人們旁邊,小蔓抬手阻攔道:“娘娘想自己站會兒,不讓閑人過去……” 后面的柴瑞喊著:“別攔著她!” 宮女和太監都忙施禮:“勇王殿下?!?/br> 凌欣不停步,沿著小路跑向夏貴妃,柴瑞像是喝醉了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隨著她。 眼看著快到夏貴妃身后了,凌欣憋著勁要撲向夏貴妃,可將要靠近時,夏貴妃卻柔曼地轉回身,手中拿著一柄匕首,頂在自己喉間,笑著說:“我的時間不多了,別讓它更短吧……”她說話似乎是在嘆息。 凌欣猛地剎住腳步,身體搖晃地站在了夏貴妃幾步遠的地方,喘著氣說:“娘娘!娘娘,別……您別……” 到了她身邊的柴瑞噗通地跪下了,立刻流下了眼淚,說道:“母妃!您為何如此?!” 凌欣知道答案,只能說:“娘娘!不用,不用這樣……” 夏貴妃對凌欣慢慢地搖頭,然后微笑著對柴瑞說:“我兒回來了就好,我放心了?!?/br> 柴瑞哭:“母親,您放下刀呀!別這樣,是孩兒做錯了什么嗎?!” 夏貴妃溫柔無比地笑:“孩兒,你怎么會做錯什么?你是最聰明最善良的孩子,一向貼娘的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