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陸楠用力閉緊眼睛,放任自己墜入夢鄉。 一夜一晃而過。 陸楠睜開眼,難受的哼了哼,費力撐著床墊坐起。抬手摁住發脹的太陽xue,只覺得腦袋像似要炸開,一抽一抽疼的厲害。 拿過手機,見時間不過早上6點半,禁不住又罵了自己一頓。腦子清醒過來,冷不丁看到歪在椅子上睡過去的厲漠北,想起他昨晚說的話,唇角無意識抿緊。 多長的時間她都能給他,然而他的家人未必愿意給。 洗漱完走出洗手間,厲漠北正好從她房間里出來,兩人的目光意外在空中交匯。 陸楠淡淡移開視線,扯了扯嘴角,頭痛欲裂的從他身邊越過去,招呼都沒打。 厲漠北悵然嘆氣,拿起丟在茶幾上的手機,給附近的酒店打訂餐電話。 陸楠胃里跟火燒似的,再也沒有東西可吐,腦袋也暈的慌。換好衣服出去,厲漠北抱著筆記本電腦在發呆,眼底有著十分明顯的青黑。 “你搬走還是我搬走,偌大的四九城,總會有空房子出租?!标戦哉J她的自制力,不及他千萬分之一。 也不想天天承受煎熬。 “沒那個必要?!眳柲毕袼撇呕剡^神,徐徐抬起頭?!氨本┻@邊的生意出了很大的麻煩,我很忙,不一定每天都回來?!?/br> “有必要?!标戦獩]什么情緒的回了一句,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談話進行到這里,再次尷尬止住。 厲漠北抬頭,俊逸的臉龐一半映著電腦屏幕上ppt發出來的藍光,一半籠罩在落地燈暈黃的光線下,表情晦澀莫辯。 少頃,定的外賣早餐送到。 厲漠北嘆了口氣,把飯盒放到餐廳,跟著去洗漱一番招呼陸楠一起吃。 陸楠狀若未聞,放下水杯,神色淡漠的拿起自己的包,換上鞋子開門走人。 “嘭”的一聲,房門重重關上,陸楠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厲漠北望著豐盛的早餐,胃口全無。 周末兩天,陸楠早出晚歸,跟著同事義務擔任院里的木器文物講解員,生活跟以前沒什么不同。 厲漠北真的很忙,連著好幾天不見人影。偶爾回來,也是陸楠睡熟了他才進門,早上天不亮就離開。 陸楠不過問,但對于他每晚都讓快遞給自己送宵夜的行為,簡直煩的不行,他這是把她當豬養么。 也看了好幾套房,不是離博物院太遠,就是條件不符合她的心意,一周的時間悄然流逝。 周五下班,沈澈破天荒的打電話過來,緊張的問她有沒有見到許承洲。 陸楠下意識蹙眉,問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打聽到你在故宮博物院,剛打了電話給我,說是要去找你?!鄙虺簩擂蔚狼??!白屇闶苓@么大的委屈,我很抱歉。是我沒擔當,當時老師出事,不應該讓你自己扛?!?/br> 充滿內疚的嗓音,隔著被寒風吹的冰涼的手機傳過來,卻如暖流一般,順著耳朵一下子燙到心尖上。 元旦回去,他出差在外地,她只見了竇晗。 當時一起聊微信,他那邊太忙也沒怎么說話,她跟竇晗說過,這事跟他們倆沒有任何關系,沒想到他還記著。 “這么喜歡背鍋,要不要我給你再寄幾個過去?!标戦_了句話玩笑,一扭頭就看到許承洲站在門外,晴空一樣的臉上頓時烏云密布,笑容頓消?!坝袡C會來京我請你們吃飯,我見到他了?!?/br> “楠哥,你別理他?!鄙虺旱暮鹇晜鬟^來,震的耳膜隱隱發疼。 陸楠繃不住又笑?!胺判陌?,掛了啊?!?/br> 收起手機,陸楠攏了下落下的發絲,面沉似水的走向許承洲。 不過隔了一個多月不見,他看起來更加消瘦,清俊的臉上呈現出久病初愈般的憔悴。身上的卡其色大衣看著也像大了一碼,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形容狼狽。 這副模樣,哪還有半分倜儻的公子相。 許承洲靜靜的看著她朝自己走來,雙腿似生了根,好一會才硬著頭皮將她攔住。 陸楠的頭發扎了起來,氣質干練,身上的氣息卻冷冽如霜。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望過來,眼底的嫌惡沒有絲毫要掩飾的意思。 來之前,他一路都在想,見到她要怎樣開口,并想好了各種求她原諒的方案。 可她不說話,就那么看著自己,眼神淡漠而陌生。仿佛,她從未認識他。 那樣的寡淡清冷的表情,是最初的三年里,他常常給她的。他甚至清楚的記得,她喊他許公子的時候,微微拉長的清揚尾音。 記得大一一起去看演唱會那晚,大家回來后翻墻進去,她用玩笑的口吻說:“我小時候經常爬圍墻,這點高度沒問題,就怕許公子爬一半摔下去?!?/br> 他真的摔了,沈澈為了不讓他被保安抓住,主動攔住保安坦誠錯誤。 當時陸楠說了一句話:“沈澈這個人,是值得一輩子相交的真朋友?!彼灰詾橐?,還覺得沈澈就是個二愣子。并暗暗慶幸自己沒被抓住,免了爺爺的一頓責罰和說教。 如今想想,他是真的不配做她的朋友,不配擁有她的愛,因為從不曾付出過真心。 只是他仍奢望她能放下過去,輕松面對今后的人生,那樣他才不必在悔恨和自責中,度過余生。 “對不起……”許承洲嗓音壓抑,微微偏頭避開她犀利的目光,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陸楠挑眉,大方抬高下巴,好整以暇的窺他?!半[忍五年的復仇計劃,寫成劇本說不定能大賣。到時候記得去給那個不存在的孩子立碑,謝謝?!?/br> “陸楠……”許承洲心口鈍痛,習慣性的扶了扶眼鏡,驚惶掩去眼底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