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方女士把最后一個菜上桌,拿下圍裙掛在旁邊,抽了一張桌子上的紙一邊擦水一邊往客廳走,“念陽要到了嗎?” 清若正坐在客廳拿著遙控器調電視,把遙控器放下看了眼墻上的鐘,“快到了吧,十二點的時候打電話他就說到收費站了?!?/br> 今天星期六,清若現在高二,周六要上課,一個月才有一個周末能完全休息。 父母都在家,方女士還沒讓阿姨做飯,自己下廚,等著許念陽到k市直接過來吃飯。 方女士皺了皺眉,走過來坐下給清若拉了拉滑下來的毛衣外套,口氣不怎么好,“怕是又在門口遇到那一家子了?!闭f著抬頭對清若父親到,“你下去小區門口看看?!?/br> 這種情況已經很多次了,許家人平時見不到許念陽,只要沒錢了,就周末來清若家小區門口等著許念陽。 清若父親也皺著眉,想著點了點頭,從沙發上起身出去了。 關門聲響起,清若母親嘆了口氣,拉著清若的手。清若疑惑的偏頭,“媽,怎么了?” 看著自己沒心沒肺的閨女,方女士有點郁悶,“小若呀,你看念陽這孩子就是心眼太實誠了?!?/br> 清若抽了抽嘴角,等著她mama繼續往下說。 方女士簡直覺得自己很cao心,心里煩死了許家那一家子寄生蟲,“這以后許家也這樣鬧,念陽總不能養他們一輩子吧,還有許朝陽還吸毒,更是嚇人?!?/br> 清若安撫的拍了拍她mama的手,“別擔心mama?!?/br> 怎么能不擔心,從清若初中開始,每次開家長會老師只要說到早戀問題她和清若父親就不好意思抬頭。 清若和許念陽,倒是不像早戀,完全是一種結婚以后的狀態,別說不同意,看狀態這兩人一輩子都沒有分開的可能,何況許念陽哪里都好,對清若更是沒得說,她傻才讓兩人分開。 只是許家,實在糟心。 方女士還想繼續說,開門聲響起,清若父親先進的門,還在說著話,跟著的是許念陽。 清若父親和許念陽手里都提著東西。 方女士停了話語,站起身去接了許念陽手里的東西,嘴巴里念叨,“怎么還帶東西過來,家里都放不下來??靵沓燥埌?,餓不餓?!?/br> 許念陽笑著叫了阿姨,換好拖鞋過來摸了摸清若的腦袋,拿起桌上的遙控關了電視,牽著嘟嘴的小姑娘往飯桌走。 方女士和清若父親把他帶來的東西放下,桌上已經拿好了飯碗,許念陽站著盛飯。 清若已經坐下拿著筷子開始吃了,過來的方女士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也拿她沒什么辦法,關鍵是都是許念陽慣出來的,許念陽都樂意,她還能怎么著。 四個人吃著飯,聊著天,氣氛也挺好的。 清若父親和許念陽一人一小杯藥酒,許念陽自己泡好帶過來給清若父親的,清若父親早年煙癮大,肺不好,冬天老是咳嗽,他泡的藥酒有效,清若父親現在吃飯就喝一點點。 “念陽?!鼻迦舾赣H開口,又嘖了一下,想說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嗯?!痹S念陽應聲,把蔬菜放到清若碗里,“叔叔你說?!?/br> 清若父親輕輕蹙眉,還是開口了,“你和許家,這樣一直養著不是辦法?!?/br> 畢竟是清若的父親,肯定偏向自己女兒,許念陽真的是太好太好了才會這樣對許家,雖然完全不用擔心他以后虧待清若,但還是覺得擔心,許家那一家子太惡心了。 許念陽眉目溫和,輕聲應了,點了點頭,“我知道,叔叔阿姨你們別擔心?!?/br> 許念陽倒是一直都挺聽清若父母的話,態度一直非常好,方女士見他這樣,開始了女人的吐槽模式,把許家一家人說得十惡不赦,最后總結,“念陽你管他們死活,你養他們這么多年也不見他們說個感謝,何況你小時候……” 話到這沒繼續說,許念陽現在滿身貼著的都是閃閃發光的前途無量,章家現在對他的態度簡直是財神似的,方女士沒見過許念陽在外人面前什么模樣,但她聽公司一個女同事說過。 女同事丈夫是市政府的一個官員,章家和k市有些項目合作,代表人就是許念陽。 市長親自接待,許念陽的態度,據說是愛答不理,但是市長也只能陪著笑。 真的是許念陽在他們家完全就像是他們的兒子,他們能說,甚至生氣時候能教訓。 足夠了。 許念陽之前買的房子這段時間開始在裝修,上次清若把鑰匙拿回來以后鑰匙就一直放在清若父母那里,許念陽人在帝都,清若要上課,她也好像從來管不到這樣的事,房子的裝修都是許念陽和清若父母通電話,而后清若父母這邊在管著。 當然,念了高中的小姑娘沒有再堅持粉紅色加草莓這樣的裝修風格。 許念陽請了室內設計人員做了設計,好多人員都是從帝都那邊請過來的,也不知道他和清若父母怎么說的,兩個人也很少和清若提。 下午清若父母照常一個周末要過去看看房子的裝修情況,兩個人對許念陽何止是放心,簡直是放一千兩百個心,把自己閨女和他丟在家里,方女士提著包瀟瀟灑灑挽著老公就走了。 清若睡午覺睡成了習慣,這會懶在沙發上犯困。許念陽拿了小薄被來給她蓋上,坐在她旁邊。 清若對他瞇眼笑,而后扯著被子踢了腳上的拖鞋直接把許念陽的大腿當成枕頭躺下。 許念陽低頭看她,手指在她的頭發里,一下一下的撥著,清若頭皮上一層層癢癢麻麻的感覺暈開,很舒服,瞇著眼砸吧砸吧嘴,“哥哥,我睡一會?!?/br> 貓樣。 許念陽勾勾唇沒回應,清若已經閉上了眼睛。 屋里很安靜,客廳窗簾沒拉,沙發背后放著一排的花盆,樣式大氣簡潔的是他或者清若父親買的,樣式精致秀氣的是方女士買的,還有幾盆仙人掌或者多rou,花盆比花還好看,是清若自己見到喜歡買回來的。 明明她從來都是買回來就丟著不管,但是偏偏就她買回來的長得最好,所有人都會幫她特意照顧。 旁邊有個小籠子,里面有幾只胖乎乎的小倉鼠。 清若想養小貓小狗,她父母嫌麻煩,而且家里會味道重,買了幾只倉鼠哄著她。 小姑娘又是高中,哪有那么多精力管小動物,來興致想起來來去逗一下玩玩,遇到要考試那段時間或者假期,兩三個星期想不起來她的小動物們。 早上在小區門口確實是遇到了許朝陽和他媽,許朝陽從吸毒之后越來越瘦,現在人陰沉沉的,一身黑色衣服穿著,眼眸又紅又青的樣子猶如厲鬼。許母倒是打扮得精致,只是年紀大了,花枝招展的樣子并不養眼。 許念陽早上又給了一筆錢。 前不久的家族宴會上,章家主拉著他逢人就介紹是他最得意的兒子,原本的繼承人縮在后面,滿眼恨意卻又害怕不敢上前。 和章家有仇那個組織,上輩子對許念陽的特意關照他還是記得挺清楚的。作為回禮,讓他們體驗了一下他最近研究的新試劑。剛好,一直在他背后做小動作的繼承人被邀請觀賞。 現在的章家,不是他的人就是不敢招惹他的人。 游樂場那邊的房子再有兩三個月就裝修好了,小姑娘下學期就高三了。許念陽手指放在她的發間幫她輕輕理著頭發,似乎,可以開始收網了。 第18章 優雅的瘋子(8) 許家之后買的房子沒賣,只是許父已經很久沒回去過,許朝陽倒是天天叫一些狐朋狗友去,或者玩游戲打麻將,或者吸毒。 原本裝修精致的房子現在猶如垃圾場。 進門就彌漫著一股腐爛的臭味,地上隨處可見許朝陽他們從塑料瓶自制的簡易吸毒工具,各種垃圾袋,沒吃完的方便面盒堆在一起,千瘡百孔的沙發,柜子。 許家一家三口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一次相聚。 多虧了許念陽。 一家三口被綁在沙發上坐著,心里倒是門清是誰干的,現在誰有這樣的本事膽子,還愿意在他們三個身上折騰,只有許念陽不做他想。 許母還是罵罵咧咧。 許念陽穿了單件的白襯衫,下身是淺色的西裝褲,精致又秀氣,漫步而來的樣子手里缺一本書就是大學教授。 他身后跟著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放輕呼吸看著他的背影。 許念陽站到三人不遠處,輕輕笑起來。 咒罵中的許母和許朝陽禁了聲。 許念陽溫潤的笑讓他們頭皮發涼。 身后跟著的一人遞了把刀給許念陽,新的刀并不大,比水果刀寬一點而已。 許念陽上前,許母被身后跟著他的人過去捂住了嘴巴。 他慢條斯理的從許母手臂上劃下一塊rou。 很薄,大小長度半個巴掌。 身后拿著盤子的人顫著腳上前接到了盤子里。 許母很疼,但沒有疼到要暈過去,有人跟著就來上藥,還要嘩嘩流血的手臂幾乎是幾秒鐘就止了血。 許母看著自己的手毛骨悚然,從靈魂里散出的恐懼,她一直知道許念陽制藥厲害,但是這樣的療效,太恐怖,如果許念陽給她什么毒藥……許母整個人都抖起來,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臂完全沒看那邊同樣被切掉一塊rou的許父。 許念陽的刀工,真的非常好,三塊rou大小厚薄一模一樣,而且切人rou像是在大學實驗室做實驗的模樣,清秀貴雋。 三個人都手臂都止了血。身后捂著嘴巴的人放開了他們,但是三個人叫不出來,害怕,害怕到不敢出聲不敢動的害怕。 先前臟到慘不忍睹的桌子已經被收拾干凈,許念陽放上砧板,切rou的時候帶著輕柔溫和的笑意。 rou沫抹上小粉加嫩,灑上調味料入味。 旁邊有人準備好了新鮮蔬菜,許念陽切丁。 他自己去廚房找了許久不用的微波爐,把鍋洗干凈拿過來,沾滿了鮮血的手重新變得白皙修長。桌子上放上了微波爐,油溫慢慢加熱,空氣里升騰出漬漬的聲音和油爆的味道。 調料蔬菜下鍋,最后是他切好的rou沫,熱熱騰騰的一盤菜沒一會便出鍋。 裝的盤子非常好看,菜也很好看,合起來無一不出色。 三個飯碗盛上了白嫩的米飯放在一邊,上面搭著筷子。 許念陽帶著輕緩的笑意,洗干凈手接過手下人遞過來的紙擦了水,一句話不說離開了客廳。 出了門口才輕柔開口,“看著點,神經出了問題要治好?!?/br> “是?!鄙磉叺娜硕兜酶鼌柡α?。 許念陽拿出車鑰匙往前走,按了車子的解鎖,滴滴兩聲混著他不輕不重的交代,“什么時候把菜吃完了,什么時候放了他們?!?/br> “是……” 許念陽其實真的沒有想過要報復什么,對他來說,苦也好,痛也好,都無所謂,因為他不喜歡報復,他喜歡毀滅。 可是……抿了抿唇,許念陽想起來他有一次手臂打著石膏過來k市。 清若那時候剛上高一,周六只有早上上課,基本都是他早上從帝都出來,過來學校門口等著她,她下課出來后兩個人一起過去她家吃飯。 他的車子清若很熟悉,后視鏡里小姑娘背著書包和同學告別,手臂還是揮著已經噠噠噠往這邊跑,而后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聲音興高采烈滿滿的開心,“哥哥!” “嗯?!痹S念陽應聲。 清若坐起來,拉上車門,他剛發動車子,她轉過頭來正要和他說話,入目就是他包得腫腫的左手臂。 話語全部梗在喉嚨里,許念陽的右手上搭上了她的手掌,他轉頭,她的眼淚已經連成線從臉上滑。 滴答滴答的落在座椅上,許念陽傷了三天的手臂,第一次感覺到疼。 清若拉開了他的手,擰掉了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