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其五:袁二被人打了的時候,袁大夫婦跟前竟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所以沒人能證明他們夫婦的清白。 其六:袁大帶著他發著高燒的新媳婦從袁家搬出去了…… 雖然大公主的說法極是中立,可架不住聽眾們的腦洞是無窮的,各自在心里演繹出一個什么樣的故事,那就不是大公主所能控制的了…… 恰正如袁長卿所猜測的那樣,袁老太太和袁禮那里都聲稱袁長卿這是想要分家,找著借口跟長輩嘔氣,才從袁府里搬出去的。偏袁長卿這里便是搬了家,也沒有怎么大宴賓客,只請了至親的兩家人來認了認門,完全不是那種要分家另起灶的模樣。這袁家的爵位傳承原就曾在京城引起過一番風波的,加上人心險惡,比起善意的猜測,一個個都更愿意把人往黑化處想,因此,京里勛貴中,信袁家人說法的倒不多,那暗地里加了想像,認為袁長卿夫婦受了大委屈的人倒比比皆是。 而至于這些八卦,珊娘和袁長卿只聽了一耳朵便都不再關注了。如今袁長卿只靜心備考,珊娘則默默打理歸整著她的新家。 連日來,先是算計著袁二,后又跟袁家人鬧了那么一場,再來又是搬家又是安宅的,珊娘忙個不亦樂乎,竟一時都沒注意到,家里少了一個人。 此時已是二月中旬了,便是北方的春天來得比南方晚,也已經能夠看到枝頭蒙著一層茸茸的新綠。收拾裝扮妥當屋內的布置后,珊娘便看著那光禿禿的庭院一陣不滿意起來。她是南方人,總習慣了身邊有花草相伴,便想著遣人去買些花草樹木,可如今才剛搬過來,家里可謂是“萬事待興”,花叔和花mama都忙得快要分身無術了,袁長卿那里又要備考,整天跟一些學子論文論道的,她不愿意打擾于他。于是忽然間,珊娘就想起一個好像已經有日子沒看到的人——桂叔。 在她算計袁昶興的那一天,袁長卿原是跟桂叔約好了要去什么地方看莊子的,可后來他聽到幾個小廝的閑談,突然猜到珊娘的動作后,就于半途中折了回來,桂叔卻并沒有跟著回來,似乎是依舊去了那個什么地方。如今算算,她都已經有七八天沒看到過桂叔了。 見她問著桂叔,李mama臉上忽地一陣不自在,道:“是我忘告訴姑娘了。我們搬過來的第二天,桂爺那里就來過一封信的,說是已經看好了莊子,要在那里逗留一陣子,怕是要看著春耕結束后才會回來?!?/br> 其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否有特別的好感,外人只要稍加注意就能看出來的。何況珊娘心里待李mama就和親生母親一樣,當初桂叔才把李mama接回來時,她怕李mama想不開,故而極是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那時候她就注意到,似乎桂叔對李mama抱有不同一般的好感。偏桂叔那里總找著理由來找李mama,李mama卻總是對他避而不見。曾有好幾次,珊娘都想問一問李mama對桂叔有什么看法,可她也知道李mama那守舊的性子,倒不好冒失了。 與此同時,其實她也注意到了,李mama怕是多少也知道桂叔對她的心思的。 所以,如今見李mama提到桂叔時神色有點古怪,珊娘也沒往別處想,只當她是因為桂叔對她的好感才感到別扭放不開的。 所以,當又過了幾天,正拿著花鋤指揮著三和五福種花的珊娘,看到桂叔在前面笑盈盈地引著路,后面跟著意氣風發的五老爺五太太時,整個人都傻了。 第141章 ·翁婿合謀 見珊娘瞪大著眼,手里的花鋤掉了都不知道,五老爺不禁一陣得意大笑,指著珊娘對五太太道:“看吧,我猜得一點都沒錯,果然呆住了!” 五太太抿著唇對珊娘笑道:“老爺非說要給你個驚喜?!?/br> 卻原來,他們還在梅山鎮省親時,五老爺和袁長卿就已經在悄悄計劃著這件事了。 珊娘回過神來,忙不迭地迎上去見禮,一邊問著“什么時候到的”,又責怪著五老爺沒提前說一聲,“也好去碼頭接你們”,再回頭吩咐著李mama去準備客房,竟歡喜得一時都亂了手腳。 那被五老爺逼著走在后面的袁長卿,這才帶著侯瑞侯玦還有全哥兒兄弟三個進了院門。 全哥兒一見珊娘就直著嗓子喊了聲“jiejie”,一邊從奶娘懷里要往地上蹦。袁長卿見奶娘差點沒吃住勁兒,忙伸手將全哥兒接了過去,回頭見珊娘迎了過來,轉手又把全哥遞給了珊娘。 全哥兒記得珊娘,倒是不太記得袁長卿了,便安靜下來,在珊娘的懷里瞪著雙烏黑的眼,一個勁地瞅著袁長卿。 五老爺則笑瞇瞇地對珊娘道:“客房就不用備了,如今我們可是要在京里常住的?!?/br> 才把全哥兒抱在手里的珊娘一愣,忙回頭看向五老爺。 五太太笑著解釋道:“其實我們前天就到了,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才來看你們的?!庇值?,“我們那宅子離你這里也不算遠,過了橋往東,再過去兩個街口就是了?!?/br> 珊娘這才知道,原來五老爺叫袁長卿帶給桂叔的信里說的并不是什么買莊子的事,而是叫桂叔在京城買個宅子。后來袁長卿常跟桂叔往外跑,也不是去鄉下看莊子,而是去幫著給五老爺挑宅子的。那天袁長卿半中間折回來時,也不是從鄉下回來的,而是在五老爺的新宅子里突然想通了珊娘的古怪,這才急忙忙趕回去的。至于說桂叔好幾天不見人,那是在新宅子那邊忙著收拾布置,等老爺太太一進京就能入住的。 珊娘不好責怪五老爺淘氣,便拿袁長卿開刀,在那里拿話刺著袁長卿。袁長卿只一臉憨厚地笑著,倒惹得五太太一陣心軟,幫著他說了一回話。 幾人這里說話時,五老爺則背著個手,把他們的院子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通,又進得房內,不滿意地搖著頭道:“你們這院子也忒小了,還不如我們那宅院敞亮?!?/br> 雖說京里寸土寸金,可五老爺不愁錢,便在離福壽坊僅兩條街區外的如意坊里置辦了個跟家里差不多大小的五進大宅院。 侯瑞自恃他之前送meimei出嫁時曾來過京城,便裝著是個京城老熟人的腔調,對五老爺賣弄道:“這里可是福壽坊,離皇城最近的地界。這里的宅院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br> 五老爺立時沖他一瞪眼,“就你能耐,什么都知道!” 侯瑞早被五老爺教訓疲了,只沖著珊娘不在乎地一咧嘴。 珊娘便問著五老爺,“哥哥弟弟他們上學怎么辦?” 五老爺養孩子一向都是放羊吃草式的,便笑道:“他們有本事就考那個什么杏林書院去,沒本事請個先生在家里教著也一樣?!庇痔籼薜乜纯春钊鸷瞰i,“反正我看他們兩個都不是讀書的材料?!?/br> 說到這里,老爺又想起一件事,扭頭問著袁長卿,“可去看過你師母了?” “什么?”正逗著全哥哥兒的珊娘忙抬頭看向五老爺。 五老爺這才想起來,為了給珊娘一個驚喜,連林家人的消息他們也一同瞞了她,便笑道:“你女婿信里說,他老師又要回杏林書院去做掌院了,叫我順路把他師母和阿如一同帶上京城來?!?/br> 珊娘一陣驚喜,“阿如也進京了?”又道,“那我得遞個帖子過去問候一聲……” 袁長卿微笑道:“其實昨兒我就以我倆的名義往師母那里遞過帖子了,已經約好了明兒過去看望她們?!?/br> 珊娘聽了,便責怪地斜睨了他一眼。 五老爺笑瞇瞇地看著兩人的眉來眼去,又回頭問著袁長卿,“你老師他們大概什么時候能到京城?” 袁長卿道:“已經往回趕了,三月初的時候應該能到?!?/br> 如同亞馬遜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這里的一點小小變化,誰也不知道最后會對什么地方的什么事情產生什么樣的影響。前世時,林二先生的書要到明年才能完成初期的勘輿工作,如今卻因為袁長卿怕夜長夢多,想要盡快迎娶珊娘,而給太子出了個主意。于是太子殿下號召天下書院的學子們走出教室,教學相長。這不僅替太子贏得天下學子的贊譽,也節省下林二先生大筆的時間。如今勘輿工作早已提前完成,剩下的便是些案牘編撰的工作了。所以林二先生也就帶著林家子侄們回了京城。 “林家小子們也要參加今年的科舉嗎?”五老爺又問。 袁長卿道:“是有這個意思的?!庇值?,“前幾年時局不好,便是下場也很難得個公正的好成績。今年的主考官洪大人是兩朝元老,且一向以剛正著稱,所以老師的意思,叫我們全都下場一試?!?/br> 他這里多解釋了幾句,便叫五太太多看了他幾眼,回頭對珊娘悄聲笑道:“以前長生在人前都不愛開口的,如今看起來倒似比以前開朗了許多?!?/br> 珊娘順著五太太的眼也看了看袁長卿,撇著嘴道:“他也就在人前裝個高冷模樣罷了,人后那張嘴可能說了?!?/br> 五太太便知道,這小倆口相處得不錯。她抿著唇看著珊娘一陣笑,直笑得珊娘紅了臉,又扭頭過去逗弄著全哥兒。 五老爺跟袁長卿說了一會兒林仲海的事,回頭間,忽然看到那中堂上掛著的是他畫的雪景圖,便站起來湊近看了一會兒,又挑剔地搖搖頭,對袁長卿道:“當初看著還行,如今看著倒覺得不夠好了。趕明兒重給你們畫一幅好的?!?/br> 他們這邊說著字畫時,五太太那里正問珊娘,“家里怎么許你們搬出來的?” 五老爺他們是前天才剛到京城的,所以還沒聽人說起過如今滿京城流傳的“袁大搬家記”,只當袁長卿他們是以和平的方式搬出來的。 珊娘扭頭看看袁長卿。她原就是活潑俏皮的性情,見五老爺五太太都還不知究竟的模樣,便故意苦著臉,學著大公主的手法,把那天發生的事挑挑撿撿地跟五太太說了一遍。 珊娘這里話音剛落,五老爺那里已暴跳如雷,反手一把揪住袁長卿的衣領,喝道:“當初你是怎么答應我的?!偏如今你竟沒能護住珊兒……” 珊娘再想不到,她一句玩笑話,竟叫五老爺炸開了。她忙撲過去把五老爺拉開,又將袁長卿護在身后。她看著五老爺張開嘴,才剛要解釋,忽地又聽得旁邊傳來一聲椅子倒地的巨響。扭頭看去,卻原來是侯瑞慢了一拍也跳將起來,且還暴躁地一腳踢翻了椅子,一邊還嚷嚷著,“敢欺負我meimei妹夫,我去揍死他們!”一邊擼著衣袖就要往外走。 “站??!”珊娘趕緊喝了一聲,這才把小倆口那一肚子的算計跟家里人說了一遍,又慚愧道:“我原是逗著你們玩的?!闭f著,歉意地回頭看看袁長卿。 袁長卿沖她安撫一笑,將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抬頭對五老爺道:“就是珊兒不說,我也要告訴一聲岳父岳母的,省得到時候你們在別人那里聽到,倒真以為是我們吃了虧?!?/br> “哼!”五老爺憤憤地一拍桌子,“聽你這口氣,你還當你們是占了便宜怎的?!你是那袁家的長房長孫,那又是你們袁家的老宅,原就該是長房的東西,要搬也該是他們搬才是!如今你倆被人擠到這都轉不開身的小宅子里來,叫他們占了大宅子,竟還當你倆討了什么大便宜不成?!” 珊娘忍不住抬起頭,和袁長卿對了個眼。那邊的大宅是袁家的老宅不錯,袁長卿是長房長孫也不錯,可如今襲了爵的是袁四老爺,那大宅該歸袁長卿還是該歸袁四老爺,這原就是兩可之事…… 可,誰叫不講理的五老爺護短成性呢…… 五老爺和侯瑞這父子二人,一人一聲兒地憤憤罵著袁家老太太和袁禮,倒好像真是袁長卿他們吃了多大的虧沒能找補回來一樣。這會兒侯瑞再怎么喊打喊殺,五老爺也不攔著了,甚至還慫恿著他,“對,就該這么護著你meimei!” 珊娘:“……” 她只得過去拖住那被五老爺鼓舞著,真想往袁家去闖門的侯瑞,回頭對五老爺喊了聲:“老爺!”又道,“長生他四月份可就要下場科舉了,若不是為了這個,我們也不會想著法子搬出來。您這時候這么一鬧,不是叫長生難做嗎?” 五老爺才剛一時激動,就給忘了這個茬了,此時只得忍耐下來,到底意難平地冷哼道:“我臨來京城時,收到京里一個老友的托請,說是那袁禮想要求我的一幅字畫。我原想著,看在親戚的份上給也就給了,如今,哼,屁!” 袁長卿的眼里驀地閃過一道精光。他對五老爺笑道:“這事兒我也聽說了。我四叔如今正在求著兵部的一個職位,那新上任的吏部尚書據說極愛您的字畫,偏您的字畫市面上極少見,想來我四叔這是要投其所好?!?/br> 五老爺聽了,忽地一瞇那細長的柳葉眼兒,捏著下巴道:“哦?是要討好上司的?” 珊娘心頭一動,抬頭看向袁長卿。 便只見袁長卿似隨口問著話一般,問著五老爺:“老爺是想……” 五老爺瞇著眼想了一會兒,抬頭笑道:“別人都只當我擅畫,其實我更擅長制假畫。我想著,我若給他一幅假畫,到時候再找人戳穿他送給他上司的是幅假畫……你覺得如何?”他抬頭問著袁長卿。 袁長卿想了想,道:“便是戳穿了,也不過是他眼力不濟?!?/br> 五老爺又想了想,到底沒想到一個能解氣的法子,便暴躁了,又是一拍桌子,沖袁長卿吼道:“你不是一向鬼主意挺多的嗎?就不能替我想個解氣的法子?!” 珊娘頓時一陣豁然。她抬頭看向袁長卿。便只見袁長卿那修長的睫羽忽地一閃,飛快地掩去眸中的笑意,裝模作樣地扶著珊娘的肩垂眸想了想,對五老爺道:“我倒想到一個主意,就是有點兒……” “什么?快說!”五老爺忙催促道。 “可,這個法子……”袁長卿故意推脫著,惹得五老爺又拍了一下桌子,他這才道:“老爺給珊兒的陪嫁里有好幾幅新作的畫作,想來從來沒人見過。不如我們就拿了其中一幅過去,我找人想法子把那畫賣給四叔,然后再想法子叫人置疑那幅畫的真假。如今老爺在京里,若要辨別疏儀先生畫作的真偽,還有誰比疏儀先生自己更有說服力?到時候老爺只要問著四叔,您給珊兒的嫁妝怎么會到得他的手里,想來這黑鍋他不背也不成了……” “好!”袁長卿的話還沒說完,五老爺就先拍著桌子叫起好來。 袁長卿那里卻一臉為難地道:“就是這主意有點不夠……磊落?!?/br> 頓時,珊娘又抬頭看了他一眼。 五老爺則揮著手道:“這有什么,難道只許他們算計人?!”又催著珊娘,“快快快,去把我給你的畫拿一幅來?!鳖D了頓,又一揮手,指著那幅中堂道:“別拿了,就它了。反正畫得也不怎么樣,以后不要也就不要了?!?/br> 送走了五老爺,珊娘回過頭來,沖著袁長卿盈盈一笑,招著手道:“我有話問你?!?/br> 袁長卿知道,珊娘這是要跟他算總賬了,便摸摸鼻子,把人全都遣了下去,他獨自跟著珊娘進了屋。 才剛一進屋,珊娘就一回身,掂著腳尖去擰他的耳朵,笑罵道:“好你個袁大,都算計到我爹頭上來了!” 袁長卿乖順地彎下腰,將耳朵湊過去任由珊娘擰著,一邊沖她討好笑道:“你爹心里積著氣,不讓他撒出來,最后倒霉的還是我?!庇肿プ∷龜Q在他耳朵上的手,貼著她的掌心道:“你也知道我原就是這樣一個睚眥必報的人。虧得你沒事。只要一想到老太太打的那些齷齪主意,我就恨得不行?!?/br> 珊娘丟他一對白眼,“可你也沒必要暗地里這么算計老爺??!跟他明說,難道他還會不幫你?” 袁長卿卻微笑道:“只你一個知道我的壞就好,別人就沒必要知道了?!?/br> 第142章 ·家有考生 第二天,珊娘和袁長卿去林家看望師母時,五太太和五老爺也來了——兩家原是通家之好,如今林二先生還在路上,五老爺夫婦自然是要過來幫襯一把的。 他們過來時,林師母才剛接到林二先生的信,說是三月初的時候能到京城。 長輩們說著話,林如稚便把珊娘拉到一旁,一個勁地上下打量著她,直把珊娘看得一頭霧水,笑著問她:“干嘛這么看著我?” 林如稚撇著嘴道:“滿京城的人都把你傳得跟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我只不信。我認識的那個十三jiejie可厲害著呢,怎么可能這么被人欺負著!如今見你氣色不錯,便知道,定又是那些傳言瞎說了?!?/br> 珊娘看看她,嘆了口氣,道:“這是我的,換作別人,怕真就成了受氣小媳婦了?!?/br> 京里人多事多八卦也多,前兩天一個個還在熱熱鬧鬧地議論著袁家的八卦,這兩天卻因新出了個小媳婦一根繩兒把自己吊死在惡婆婆的床前的新聞,頓時叫大家的注意力從袁家身上轉移開了——當然,也有人因著那個惡婆婆,而把一向名聲很好的袁家老太太也給標上了個“惡婆婆”的標簽。 林如稚也想到了那條新聞,便跟著一嘆,道:“女人家真是可憐,在家里養得如珍似寶一般,一旦嫁了人,做了人家的媳婦,竟就變得連根草都不如了。這嫁人竟跟重新投胎一般,遇到個慈善的長輩是你運氣好,若是遇到個刁蠻不講理的,連死了都要被人說不孝?!庇謫栔耗?,“你可還記得柳眉柳學長?” 珊娘哪能忘了這個給她編排緋聞的始作俑者,便道:“記得的。怎么了?” 林如稚搖頭嘆道:“柳學長也是沒投個好胎。以前她是多活脫的一個人啊,偏她婆婆是個守舊的。她笑,她婆婆說她不懂得莊重;她不笑,她婆婆又說她是故意擺臉色給她看。這才嫁過去半年,生生被搓磨得跟變了個人似的,人前都呆呆的,不戳不動,看得人心里真難受?!?/br> 珊娘一陣沉默。其實直到這一世她才明白,前一世時雖然袁長卿不問她,可該替她遮風避雨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往后縮過。所以前一世時,袁老太太他們的手竟少有能伸到她身邊的時候,至少她從來沒有體會過被長輩壓制的苦惱……倒是曾經以長輩的身份壓制過別人…… 珊娘嘆了口氣,“大概婆媳天生就是冤家吧。你嫁到別人家里覺得不習慣,婆婆也還不習慣她和她兒子中間多了你這么個陌生人呢。且不說,便是你是個天仙,在婆婆眼里,總也不可能比得上她精心栽培了十幾年的親兒子。她看你,大概就跟看一頭拱了她一地好白菜的豬一樣,心里不說帶著厭惡,多少總帶著挑剔和嫌棄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