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那帶著花朵無限期冀的拳頭,就在離花大熊鼻子一張紙的距離停了下來,在花朵明顯滿是惋惜的眼神中,已是發現了她的花老虎一把丟開手里的軟骨頭,一嗓子就直接吼了過去,“花朵,你給老子滾過來!” 花朵無趣地掏了掏耳屎,大驚小怪地看著突然與她發難的花老虎,不解道:“哎呀,虎姐,你這是在生哪門子的氣?我哪里得罪你了?” 說完,她便是慢吞吞地走到花老虎面前,毫無懼色地與這個高她一個頭的胖妞兒對峙了起來。 花老虎一把將面前這不知死活的丫頭揪起來,橫著聲音道:“你他媽的是找死是不?敢給我們臉色看!” 花朵低眉看了看捏著自己衣領的大拳頭,抬眼諂媚一笑,“哎喲,瞧瞧虎姐這說的什么話?我花朵哪里敢跟你和村長臉色看,我又不是活膩了,況且,我娘她在你們那里欠了一屁股的債,我哪里敢再你們面前放肆?!?/br> 你聽這話的花老虎手上一松,瞪著她道:“既然你知道你娘欠了我們債,那就幫她把債務給還清,我們今日就不找你們麻煩!” 她花老虎向來是靠拳頭說話,開始那么彎彎轉轉的她早就耐不住了。 花朵眉頭一挑,高了嗓門,“那敢情我沒猜錯,虎姐今日就是來討賬的?” “你娘和花貴欠了我家這么久的債,我不該來?” “該,怎么不該!”花朵說的義正詞嚴,斬釘截鐵,“這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虎姐你盡管去討”。 ☆、第037章 蕭家婆婆 花朵這話一說完,花大熊和花貴兩人齊齊轉頭看著她,頓時就變了面色,不光是她們,旁邊的花大寶和王桂花一家都是愣住了,滿眼震驚地看著說出這些話的花朵。 在眾人各色視線里的花朵,卻是泰然得很,全然一副優哉游哉,無事人似的。 花老虎兩娘母很是怪異地盯了她良久,這還是那個眾人皆知的任勞任怨的花朵嗎?外人都欺負到她親娘頭上了,她竟然是放了這么個大屁去臭自家人……不,不是親娘,是后娘…… 雖是心中有疑,花老虎轉眼一想,尋常時候就聽說這花大熊很是苛待這二丫,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想必是二丫這次是真心是要與這兩母女過不去? “既然你知道天經地義,就給老子滾一邊涼快去,再敢來壞事,小心老子直接幾拳頭要了你命去!” 哼,管她搞不搞分裂,只要不礙她事就好。想到這里,她也就暫時不打算為難這二丫,隨即一把將人拉開,惡狠狠地瞪著起了滿臉懼色的花大熊兩母女,威脅道:“聽到二丫說的沒有?欠了老子家里那么多債,你兩個還不趕快給我還了,想讓老子動拳頭是不?” 說著,她更是把拳頭在花貴面前揮了揮,嚇得花貴一個尖叫,一下就躲到老娘身后去了。 本就是外強中干的花大熊,哪里挨得住這一驚一乍的,一下子腿也跟著打起了顫,打著顫道道:“我……我……我沒那么多東西……你們先寬限一陣子行不?等……等秋收了再……再還你們……” 卻是話還未說完,就被花老虎一巴掌就招呼了過去,直接將她的臉打歪到一邊。 那人直接啐了她一臉的唾沫,罵道:“你收那點麥子管個屁用!你他媽的腦子被狗啃了?那一百多兩的銀子!你還幾百年的麥子才能還清?” 話一出,頓時整個院子都炸開了鍋,不光是狗子被驚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連花朵都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兩人,這兩娘母打的這是哪種“大/麻將”?這輸得簡直叫一個鼻血橫飛,就是放到現在,不去澳門和拉斯維加斯賭上幾把,哪里容易賭得出這么個敗家的數目? 雖然這花家村好早開始就不用銀錢了,可是,不少的人還是知道這一百兩是個大數目,尋常百姓家里一年有個一二兩的銀子花銷,日子都可以過得不錯,這百兩是個什么數目?有人就是入土了都沒見著這么多錢過。 人群中頓時也炸開了鍋,眾人驚訝之際,開始對著不知為何嚇呆了的花大熊兩人指指點點起來,話語里滿是對狗子的同情,哎,嫁了這么個敗家娘們兒,也是可憐啊。 在一眾人的指指點點中,花大熊兩人一下臉紅成了猴子屁股,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下去,兩人你瞧我我瞧你,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不解,不是一兩銀子嗎?怎么變成了一百兩? “不,不對啊,虎姐……我記得是一兩銀子啊……”躲在花大熊身后的花貴急忙解釋,卻是被花老虎虎目一瞪,后面的話全給瞪了回去。 “可我也明明記得只欠了一兩銀子,你們當時還說了,可以等著秋收后拿幾袋子麥子和米去還了就好……”花大熊也有些不甘心地辯解了起來,這一百兩,她再是糊涂也是知道不是小數目,明明就是一兩,這村長兩母女怎么胡說成一百兩,他們分明就是來欺負人來的! “白紙黑字寫在這里,你們還想賴賬不成?”說著,花老虎就從衣服里抽出一張不知寫著什么鬼畫符的草紙在手上抖了幾抖。 雖是認不得什么字,花大寶再是笨也知道現在事態嚴重,一時間也是急的兩眼一黑差點要昏過去,幸虧眼疾手快的花朵及時將他扶住,小聲在他耳邊道:“爹先莫急,事情還沒下定論,我們先看看再說,說不定有好轉呢?” 管他有沒有詐,這兩母子這樣子,這家里還能過日子嗎?在這一眾的鄰里面前,臉都丟光了。眼淚莫名就流出來的花大寶,緊緊地握著花朵的手,禁不住小聲啜泣了起來,就似這一雙又瘦又小的手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一松了,他就會跌入萬丈深淵,米分身碎骨再沒活路。 “朵兒……你說,這日子要怎么過下去啊……” 看著心碎成這般模樣的老爹,本來一心打算看戲的花朵也穩不住了,暗自嘆了一口氣,把手從老爹手里抽出來,拍拍他的肩膀,將人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道:“爹莫須擔心,有我在呢,就是這天塌了,都有我頂著,誰也傷不到你們什么?!?/br> 說完,她起身走到花老虎面前,一轉眉眼,笑嘻嘻道:“虎姐,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娘她們怎么可能欠你一百兩銀子?要輸成這樣子,那也真真是了不得的高手才行的?!?/br> “二丫,你啥意思?這白紙黑字的,我還眼瞎看錯不成?” 花老虎瞪著花朵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將手里的草紙拿到她面前,一邊向著一旁的老娘求證:“娘,你說她老娘欠的是不是一百兩?” 一直在一旁摸著下頜看著那一堆的貨物不知在打著什么鬼主意的村長,抬頭眼神莫名地在花朵身上掃了一眼,這才看向一旁面色白得厲害的花大熊篤定道:“當然是欠的一百兩,當時大伙都在那里看著的呢,大熊你這是要賴掉那九十九兩不成?” 說著,村長看向身后的一眾狗腿子道:“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均是愣了一愣,這賭場大家都只圖個樂子,誰管這摳門娘們兒欠了多少錢?要說不知道,誰有那個膽兒?反應過來,眾人立馬齊齊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們都見著了,就是欠了一百兩?!?/br> 今日就是她們說是一千兩,那也不管她們大伙兒的事,她們只管在后面應和就是,說不定還能從這村長兩母女手里討得些好處呢。 “哦,是嗎?”花朵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花老虎手里的欠據,道,“虎姐可否給我瞧上一瞧,我看看是不是有人手抖寫錯了”。 “看就看,我還怕了不成?”在這花家村,花老虎就不怕有誰敢在她們娘倆面前耍什么花招,隨即將手里的欠據往著花朵面前一遞,邊道,“二丫,你可看清了,這上面有你娘和姐兩個人的手印,明顯得很”。 花朵只是笑著看了面前這胖妞兒一眼,接過她遞過來的草紙,拿在眼下仔細看了起來,嗯,雖是字字跡歪歪扭扭,內容倒也清楚,就是花大熊兩個龜兒子某年某日吃多了撐著跑去村長那里賭去,輸了一百兩銀子,兩人還蓋了大紅印子,說是翻年就立馬給還了…… 天,這智商,她真為她們捉急……這村子里賭得有多大?大伙兒都是沒錢得,都是賭些小的,一錢一錢地往上加的,她們這是多差的手氣,一口氣就輸了一兩銀子…… 有些好笑地看著那突兀地加上去墨都未干完的字跡,花朵也不點破,抬頭,換了副嚴肅面色,看著村長兩母女道:“虎姐,你們看我家里也就是窮成這樣,我今日帶回來的一堆東西和家里的家當賣完也賣不到十兩銀子,怕是有些不好還……” 她們就算是要賣人,也沒妓院窯子夠她們丟的。 聽著她這么說,花老虎眼珠子一轉,故作同情道:“二丫啊,我們這一村子哪家不是窮得鍋都揭不開?我家里也還有好幾口子要養呢,且這又非我們逼著你娘她兩去賭的,這賭場有賭場的規矩,她們欠了就是欠了……這不還的話,我以后還怎么做生意?” 這話倒是說得有理,旁人根本無法反駁。 饒是花大熊再是沒墨水,還是知道這一百兩銀子是個不小的數目,一下就急了,什么都不管不顧起來,罵道:“花老虎,你們啥意思!蒙我們不識字啥?我們明明就只欠了一兩銀子,你偏生說是一百兩,你還懂王法不?” “王法?”聽著這兩字的花老虎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在地上,面色全是囂張,瞪著花大熊道,“就是這里有王法,這白紙黑字釘釘子的鐵證,我不信你還能耍賴了?我告訴你,花大熊,這里老子就是王法,你他媽的敢賴賬,老子今日就跟大伙兒把你這家給掀了,看你以后再怎么在這里混下去!” 花大熊頓時鐵青了臉色,心里的一口氣憋著硬是發作不起來,睚眥欲裂,拳頭捏了又捏,卻是拿這兩惡霸沒個法子。 見著如此情形,一旁的王桂花兩口子互視一眼,眼里是明顯的憂色,這可如何是好,這花大熊真是天殺的,沒事去惹村長一家子干啥?這下好了,欠了這么大一屁股債,要是連二丫都沒辦法還,那他們以后怎敢將娟子嫁給她? “那個,娟子啊,你,你先跟你爹回去?!蓖豕鸹ㄏ肓讼?,還是一把將身邊的娟子拉到自家夫郎面前,催促兩人先回去,免得平白惹了禍事。 王大叔會意,正要拉著娟子離開,卻是被他一把就甩開了,幾步走到花朵旁邊,“要回去你們回去,我就要在這里陪朵姐”。 “你……”看著自家娃子一副鐵了心要跟著人家的樣子,王桂花又急又無奈,這孩子,怎么就是個不開竅的!這現下這樣子,他們這窮人家哪里管得著?待在這里不是多事嗎? 當著花大寶一家子的面,王桂花不好發作,只好暗自跺腳在一旁干著急。 花朵淡淡掃了他們這處一眼,看著眼色滿是思量的村長,復雜道:“花姨有沒有什么法子可以折中的?您也知道,就是將我們一家子的人都賣了,也湊不出這么大一筆的銀子?!?/br> 她倒是要看看,這兩母女是在打著什么鬼主意。 聽著這話的人,眼里精光一閃,抬眼笑呵呵地看著她道:“哎,果然還是二丫孝順呢,你們這一家子啊,要不是你在這里撐著,怕是早就垮了,這些年來,我看著你忙里忙外的,也是心疼娃子你呢。說來我們都是一個村子的,花姨哪能把事情做到那么絕的地步,不如這樣吧,只要你答應我們一個條件,就折一半吧,你還上五十兩銀子就好?!?/br> 花朵不動聲色地挑眉,道:“什么條件?” 村長轉頭,滿臉神秘地看了身后全然是滿臉好奇的一眾人一眼,干咳了一聲,上前在她面前低聲耳語了幾句,隨即聲音又拆突然變大,道:“只要你做這事?!?/br> 一眾的人都是豎起了耳朵,卻硬是沒聽清楚她們前面的話,只是見著二丫面上詭異的笑容一閃而過,著實有些滲人。 護送她們一家子出村? 花朵看著面前的這兩人,她們倒是算盤打得“嗶?!表?,看來,這村子也不是個耐人待的地方,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那人道:“可是,花姨,就是這五十兩的銀子我們也是還不了的啊?!?/br> 村長立馬陰沉了面色,看了一眼那堂屋里緊閉的房門,“二丫,你也別在我們面前精,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那夫郎身家可是了不得的,區區五十兩的銀子,我就不信他家里給不起!” 經她這么一提醒,眾人恍然記起,這花朵不是撿了個便宜夫郎不是?當時見過那人的都知道,那一身穿著,可是富貴得不得了。 “花姨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欠你們錢的是我家,不是他家?!?/br> “二丫你少給我?;?,我就不信了,區區五十兩銀子,你去要他們還有不給的!” “我臉皮可沒你們那么厚?”笑話,讓她跑去皇宮向皇帝要錢,她那才是吃撐著了…… “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見著這花朵根本就沒有配合的意思,向來性子急躁的花老虎一下火氣就上來了。 “那個,二丫啊,你,你就聽村長她的話,去,去向你夫郎家里要點銀子回來不就成了???”花大熊有些急了,心頭惱火這二丫不識時務,你說她去要個五十兩回來不就什么都了結了?她看她是成心不想幫她們娘倆的! 花朵轉頭,看了一眼花大熊,嘴角一扯,諷刺道:“女人,我可沒你這么沒出息,一出事了就吃男人的軟飯?!?/br> 一句話頓時將花大熊哽得面色青了又白。 村長這下是終于看出了,這二丫今日分明就是軟硬不吃要跟著她們對著干的,一時也是火氣上來了,上前一把揪起這人領子,惡狠狠道:“我看你是皮硬了,信不信我今日讓你們這家沒個安寧?!” 哪曉此人全無懼色,聲音平靜道:“我倒是要瞧瞧,你怎么讓我這家沒個安寧法?!?/br> “你……”村長正要一拳頭直接捶過去,卻是忽然院子門口傳來一聲蒼老又滿帶威嚴的聲音,教她要砸下的拳頭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你們都給我住手!” ☆、第038章 人心叵測 “蕭婆婆?” 待看清門口的人,不僅是花朵,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驚住了。從來都只在那半塌的茅草房里不知道搗鼓些什么嚇人家伙的瞎子,怎么今兒個也來湊這熱鬧了?碰巧,還是…… 門口的人,一頭花白的發,如枯草一般凌亂在頭上,不知有多少個年歲沒有打理了,背也佝僂得厲害,只??萜じ街氖?,顫顫巍巍地拄著那根村里誰都熟悉的龍頭榆木拐杖,拐杖的一頭,是那只老得眼皮都搭下來了的老土狗,跟它得主人一樣,渾身臟污,瘦得不成樣子。 自從這蕭瞎子瞎了后,她就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這么一條狗,要走哪兒都是它在與她帶路,平日沒事,它便會在村里各處尋些吃食,身后常常跟了一屁股的孩子。 “我說蕭婆婆,您老人家怎么跑這兒來溜達了?”花老虎一把松開花朵,轉頭看著這跟鬼似的悄無聲息冒出來的老婆子,面上全然是不解,這蕭瞎子尋常不是從來不管這村子的事兒嗎?這族長都沒出面呢,她一個瞎子跑來湊合啥? 就如老槐樹般干瘦的身子,籠罩在那件不知幾十年沒換洗過的黑色衣衫下,皺紋密布的老臉被搭下的衣帽遮住,大半都落在了一片陰影中,教人看不透她此時的神情。 那只神情蔫搭搭的狗,抬起重重的眼皮子,對著花老虎聲音嘶啞地“汪”了一聲,便是在一眾人驚詫不解的眼神中,將蕭瞎子給引到了她們面前,然后乖乖地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同是低頭看著她的花朵。 花家村有些眼色的人以前都知道,這花朵跟這蕭瞎子關系不淺。 花朵是在老黃葛樹下第一次見著蕭瞎子的,那時因為餓得厲害,打算去怨鬼道旁的河里捕些魚來烤著充饑的,卻是遇上了坐在那里盯著怨鬼道一轉不轉的蕭瞎子。當時,這老婆婆一下就聽出了她是個小女娃,聽她似要往怨鬼道去,驚訝之際急忙出聲將她攔住。 “娃娃,這地方你去不得,你家大人沒告訴你?你要是出了這村子,就再也回不來了?!?/br> 那時候的花朵,早就從村里人口中知曉了這怨鬼道的怪事,自然知道婆婆是什么意思,卻是沒打算將之放在心上,都快餓死了,誰還管那些鬼怪的事?那時只想她是一個瞎子,本也不打算與她在那里耗著時間,想直接走人,哪想卻讓這老婆婆急了,拄著拐杖就要來攔她,“娃娃啊,你得聽婆婆的話,這怨鬼道上全是些惡鬼,他們要吃小娃娃的”。 村上的大人,為了不讓娃娃亂跑,尤其是亂進這怨鬼林,把這處說得有好可怕就有好可怕,什么吃人女鬼,掏腸大漢,從小就是娃娃們的噩夢,村里的孩子,從小就對這處很是畏懼。 “婆婆,我這么瘦,我娘說拿去當豬殺了都沒幾斤rou可以賣,鬼肯定不會吃我的?!?/br> 那年,碧水國大旱,花家村也跟著遭了秧,求收不好,一到青黃不接之時,有好幾戶人家幾乎揭不開鍋,花大熊一家就是其中之一,大人小孩都餓得不成樣子,花朵這個外人的女兒更是幾個星期都沒吃過什么東西。 花大熊那時候的確是把花朵拉到張屠夫家過,本想把她交給屠夫殺了賣rou,卻是脫了衣服后,屠夫見著她長得一副皮包骨猶豫著不打算收,后來被花大寶發現了,又哭著把孩子抱回來,她才免了被當做“豬仔”殺的命運,那時候,村里有一家人殺過男娃的,那唯一的一個男娃也是因為體弱撐不過饑荒餓死了后才被宰了給家里人充饑。 平淡的幾句話,卻是讓人聽得如千斤重,村里那些事,蕭瞎子也從族長嘴里聽了不少,眼見著著著旱災已過,這被眾神拋棄的地方,卻是得不到官府救濟,依然跟干旱沒兩樣,心頭也是跟著發酸,遂起了憐憫之心。 “孩子,你站著別動”,她顫顫微微地上前,摸著面前小女娃一身的皮包骨,尤其是脖子,那處似根本就無血rou,只一層皮松松垮垮地覆在上面,那顆小腦袋,根本來就搭在了一邊,連立起來的力氣似乎都沒有。 誰家的孩子,這般命???這春寒料峭的,怎的穿衣這般單???一件薄衫籠罩下的小身子,那凸顯的肋骨,摸著都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