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夠了，白珝俯身，輕輕抵住秦寧的額頭。

    羽族很喜歡這樣接觸，彼此之間會更加親近。

    “鳳凰天生強于其他種族，對戰同年齡的雛鳥的確很不公平。挑戰講師更加合理?！?/br>
    “這么做不違反校規？”秦寧懷疑。

    “并不?！卑撰嵰崎_些距離，溫和道，“許多年輕的講師不知道內情，白隼校長應該記得?！?/br>
    “記得什么？”

    “二十個繁殖季前，通過挑戰講師，幾只鴻鵠才順利通過格斗課?！?/br>
    “真的？”

    “當然是真的?！卑撰嵟牧讼虑貙幍陌l頂，“其中一只凰鳥是白清的女兒。如果想知道詳細情況，可以當面問他?！?/br>
    “當時，鵟雕和金雕是學校的講師，負責教授格斗。調離之后，空出的位置由紅隼和游隼接任?！?/br>
    “講師不全是隼族？”

    “不是?！卑撰嵠婀值目粗貙?，“你怎么會有這個想法？”

    “因為校長和講師都是隼族?！?/br>
    找遍校園，沒有一只外族成鳥。

    “灰隼的確是常駐?！卑撰嵞托慕忉尩?，“其他課程的講師，大多是百年左右輪換。這次繁殖季，恰好雕族和鸮族調往空間站，鳶族也另有安排，學校里才會全是隼族?！?/br>
    “原來是這樣?！?/br>
    秦寧恍然。

    “下個繁殖季，講師會做調換？”

    “要看情況。但有一點，雀族很少到學校任職?！?/br>
    “我能理解?！?/br>
    光是雛鳥就能吵破屋頂。成鳥雛鳥聚到一起，很難想象，學校里會是多么熱鬧。

    話題回到挑戰講師，白珝告知秦寧，無論是那種隼鳥，只要是雄性，都可以挑戰。

    “雌性不行？”

    “你想挑戰雌性？”白珝瞇眼。

    “不是，只是問問?！?/br>
    “恩?！庇峙隽伺銮貙幍念~頭，白珝道，“不要去挑戰雌鳥，好嗎？”

    “好?！鼻貙帟灂灪鹾?，沒有多想就點頭答應。

    白珝收緊手臂，啄了一下他的鼻尖。

    “回城后，我會去見白隼。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br>
    秦寧再次點頭。

    見白珝轉身向外走，終于想起小鴻鵠的囑托，連忙出聲：“等等，我還有件事?！?/br>
    “什么？”

    “災難發生前，記錄原始星的影像，能不能給我和白嵐白曦看？不復制，只是看一看?！?/br>
    “可以?！卑撰嵈饝聛?，“還有其他事？”

    “沒了?！?/br>
    “早點睡吧?！?/br>
    房門開啟又關閉。

    控制板亮起，艙壁頂端的光源陸續熄滅。

    昏暗中，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秦寧翻來覆去，無論如何睡不著。

    仰躺在床上，眼睛睜開，直愣愣的望著天花板。

    右手按在胸前，某種陌生的感覺襲來，心跳陡然加快。

    “不妙了?！?/br>
    感覺再遲鈍，也該清楚知道，這種“現象”代表什么。

    眉間皺緊，秦寧猛地坐起身，用力拍著臉頰。倒回去，翻個身，強迫自己睡覺。

    趕緊睡，睡醒吃一頓，煩惱定然全消。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

    近一個消失過去，秦寧睜開眼，放棄掙扎。打開儲物器，白金色的羽毛灑滿床鋪。

    習慣成自然，實在很難更改。

    秦寧清楚知道，養成這種習慣，自己九成“麻煩”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秦寧終于打了個哈欠，埋在羽毛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艦橋上，白珝背靠指揮椅，手指間轉動一枚菱形寶石。笑容明艷，仿佛背景都帶著暖色。

    白巖和白清互看一眼，聰明的選擇不說話。

    栗顏同樣嚴肅表情，沉默是金。

    新上艦的紅腹黑雁和雪雁幾次回頭，想開口詢問，又實在不敢。

    屏幕中，羽皇倒吸一口涼氣。

    幾次嚷著和白珝生蛋，到底只是嘴上功夫，從沒付諸實踐。因為她清楚，鴻鵠漂亮的外表下，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性格。

    美麗的東西，人人喜歡。美得超過一定程度，喜愛就會變成恐懼。

    并且，這些白金色的鳳凰，比任何猛禽都好戰。

    雙方是同盟關系，她不至于懼怕白珝。但見白珝露出這樣的笑容，仍會不自覺升起戒備。甚至懷疑，是不是又有哪個不怕死的要倒霉？

    仔細辨認，似乎不像要找誰的麻煩。

    總體來說，笑成這樣，全身發光，更像是求偶期會產生的癥狀。

    求偶，白珝嗎？

    羽皇驚悚。

    不，一定是她臥床太久，產生后遺癥，導致視力嚴重退化。

    對，一定是這樣！

    結束通訊之后，必須再揍黑鷹兩頓，好歹壓壓驚。

    “所以，”白珝抬起頭，輕輕握住寶石，問道：“陛下找我，是因為議會的事？”

    “沒錯?！?/br>
    “如果是這件事，我已經給過陛下建議?！?/br>
    “事情沒這么簡單?！?/br>
    羽皇收斂心神，正色道，“我聽從你的建議，將事情交給金雕和雪鸮。剛開始一切都很好，甚至比黑鷹更好。議員們愿意聽從兩人，連鷹族都沒有提出異議?！?/br>
    “這不是很好？”

    “好也只是暫時！”

    羽皇握拳，猛然捶向桌子，神情變得凝重。

    “就在十天前，金雕向議會提案，建議擴建航空港，發展王城貿易。雪鸮也提出，作為配套建設，需要將住在火山下的居民全部遷入城內?！?/br>
    白珝沒說話，靜靜聽著。

    “事情剛提出來，就遭到多數議員反對，議會幾乎要炸鍋?！?/br>
    想到當時的情形，羽皇仍感到煩躁。

    “還有人來找我，希望我能出面，壓下這兩份議案?！?/br>
    “陛下是怎么考慮，以為這兩份議案如何？”

    “我覺得不錯?！庇鸹蕦嵤虑笫?，并非偏向哪一方。雖說總想著扔掉權戒，擺脫王位，但王城好與不好，她同樣會關心?！?/br>
    白珝靠向身后，十指交握，寶石恰好被包攏在掌心。

    “既然這樣，我不認為會有太大麻煩?！?/br>
    “你別裝糊涂了，成不成？”

    羽皇苦著臉，又捶兩下桌子，直接將鑿船木板。

    見對方無動于衷，恨不能穿過屏幕，戰上一場。打不打得過兩論，這口氣憋在心里，實在是難受。

    “陛下已經有了決斷，何須如此煩惱？”

    “就是這樣才煩??！”

    頹然坐回椅中，羽皇說道：“我認為提案不錯，想在退位前做些實事。議員們不答應！”

    軍權握在羽皇手里，財權則被議會掌握。

    多數議員不通過，無論是擴建航空港，還是興建城市遷移居民，全都是虛話。

    “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里的居民知道提案內容，傳言是我不點頭，三天兩頭抗議！”

    羽皇臉色更苦。

    要是能把她抗議到退位，那也成。她更會感謝幕后主使。問題在于，白珝不幫忙，她壓根沒法走人。

    解釋過不聽，流言反倒更多。

    煩躁之下，見天的把黑鷹當沙袋。還要控制力道，不能把人揍死。

    “你說我能不煩嗎？”

    “陛下希望我怎么做？”

    “至少幫忙出個主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