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瓊故意把空間留給了水玉。

    雖然上一次的時候水玉已經鼓起了勇氣，把自己內心中的想法告訴了秦川先生。

    但有些事情，方瓊的心里是名表的。就好像是不愿意面對我們明知道的那個結局，所以我們在快速的表白了自己內心中的感情之后，便像是想要米分飾太平似的，快速離開。

    明明心里那么難過，卻不停的用微笑告訴別人也告訴自己。

    一切都沒有關系，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也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而已，說出來就不難受了，其他事情都沒有了，你不要太在意，真的沒有關系。

    就像是一個逃兵一樣。

    這種事情其實在現實之中并不少，那些抱著無望的感情天真的活著的人。

    好的結果便是兩人真的互相喜歡，歡歡樂樂的在一起，但這種情況真的很少。

    若是他們表白的那個人是一個真正溫柔的人，那是一種幸運，因為那個人并不會做出讓場面變得更加尷尬的事情，甚至會假裝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讓一切都回到仿佛從前的模樣。

    假如表白者瞎了眼，看上一個并不值得的人，事情的發展往往會變得非常糟糕。

    比如渣男把妹子變成自己的備胎，比如對方把這件事情當做炫耀的資本到處炫耀，比如對方其實還能夠更加過分。

    水玉……起碼算是幸運的，因為秦川先生是一個不錯的人。

    但是那些被水玉放在心中的感情，還有當時的逃避，方瓊想，也許水玉需要一個真正面對自己內心的機會。

    所以才有了今天這樣的一幕。

    將水玉和秦川先生留在一起，方瓊這邊已經跟水楠匯合。

    這邊是一個小型的聚會，全部都是水玉認識的人，今天一整天的一切，都是大家在一起，給水玉的驚喜。

    水玉和秦川先生很快就回來了，直到宴會結束，方瓊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很快就沉沉的睡了下去。今天一整天為了讓水玉的身體完全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方瓊身體中的能量再次透支。

    在還沒有走到家里的時候，方瓊就已經幾乎沒有辦法再邁動自己的腿。

    最后還是秦川把方瓊送回去的。

    表現的像是以往一樣的紳士又有禮貌，仿佛永遠都不會做出讓人感到尷尬難堪的事情。

    對于今天的這件事情，方瓊相信秦川一定有很多話要跟自己說，但是在剛坐上秦川的車，方瓊便感到了萬分疲憊。

    最后秦川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安靜的將方瓊送回了自己的家里。

    在方瓊下車的時候，秦川凝視方瓊良久，道：“不想知道小玉跟我說了什么嗎？”

    方瓊笑著搖了搖頭，未盡一言，轉身離開。

    秦川看著方瓊走進胡同的四合院里，直到她的房間開了燈，才開車離開。

    有的時候，秦川其實也會感到一絲挫敗。

    至今為止唯一一個讓他覺得特別的女人，卻總是跟他保持著一個恰如其分的距離，原本這都是他跟其他想要靠近自己的女人們所保持的距離。

    他有很多話想要跟方瓊說，但是在看見方瓊那般疲憊的模樣之后，便把話全都收了起來。

    也許他們之間，永遠就如同第一次在橋邊想見時一般，將會永遠維持著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

    接下來的幾天，方瓊都窩在自己的房間里抱著懶洋洋的小糖果曬太陽，日子過的仿佛一個退休的老奶奶。

    《魔女》劇組那邊在片子拍完之后并沒有進行大肆的宣傳，不是錢的問題，有秦川先生當劇組的制片人當然是不差錢的，這只是范煒導演的風格。

    范煒導演從出道的時候就說過一句話：“我所拍攝的任何作品，全部都是質量的保證?！?/br>
    聽起來非常自大的一句話，但是范煒導演卻真的做到了。

    并且隨著范煒導演名氣的不斷積累，范煒導演所拍攝的作品簡直已經到了完全不用宣傳的地步，只要他拍攝出來并且被播出，即使在大家都不知道導演是誰的情況下，這部片子也會是質量最好的作品之一，更何況以范煒導演現在的名氣，跟本就沒幾個關注這一行的人不知道他的。

    《魔女》上映的非?？觳贿^半個多月就已經在電視臺上開始了播放，方瓊反正搞不清楚這些東西，只是看著電視頻幕上的自己，偶爾會覺得有些有趣又有些惆悵。

    也許扮演另外一個人并不適合她，因為那些人對于她來說，完全像是她的另一段人生。太過于真實了，真實到難以輕松的從那個角色當中脫離。

    在拍攝《魔女》的時候，她的心中一直都無法忘記被愛人背叛時候的痛苦、家族覆滅時的撕心裂肺，還有那些在戰場上的一往無前。

    在《魔女》開始播放之后，仿佛只是一夜之間，方瓊就火的一塌糊涂，比上一次方瓊在劇組里面出了事故的時候還要更加火。

    不說在網絡上那些接二連三冒出來的各種話題，光是方瓊自己，從信件到網絡上的郵箱，每天都是被塞爆的狀態。

    各種各樣的片約、廣告、衍生產品協議等等不停的被郵寄到她的身邊。

    方瓊感覺自己簡直要一個人當成十個人用，才能夠完全的忙過來。

    在知道她這邊的狀況后，秦川先生是第一個給她打了電話過來的，詢問她是否需要一個經紀人。方瓊沒有一口答應，只是禮貌的表示了感謝。

    之后便是傅姐笑呵呵的打了電話過來，先是打趣了她一番，最后也提到了相同的問題，“也許你需要一個經紀人?！?/br>
    方瓊看看扔了一地的各種信件，還有自己已經被塞爆了的信箱，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需要一個經紀人來幫自己分擔這些問題了。

    不過……

    方瓊把這些信件全部都扔到了一邊，用了一整天的時間重新思考了這件事情，最后卻拒絕了傅姐還有秦川先生想要給她提供幫助的建議。

    因為就像是她最開始的時候成為人時想的那樣，她只是想要做著讓自己感到開心的事情，畢竟能夠變成人對于她來說是一件多么讓人感到開心的事情。

    扮演其他的角色，對于她來說固然有著很難脫離角色的苦惱，但她也確實是喜愛著這種稱謂其他人的感覺。

    但是，她還是不想把這種樂趣變成不得不去完成的工作。

    當興趣變成了工作之后，有的東西確實是會發生一些改變的。而方瓊想來想去，感覺現在的自己已經很好了，所以她不太想要改變。

    于是方瓊任性了一把，轉變了一下想法后，就開始優哉游哉的看著那些各類信件了。

    這之后有一天，在家里休息的水玉在跟方瓊聯絡的時候突然就提到了那天自己跟秦川先生單獨相處時候的事情。

    水玉用一種意境釋然了的語調跟方瓊說：“我發現我已經不再如同以前那般，對秦大哥感到執著了，我覺得現在的我非常幸福?！?/br>
    方瓊露出笑容：“自己能夠感到開心，這才是最為重要的?！?/br>
    水玉：“……方瓊jiejie，我覺得秦大哥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雖然他的感情有些淡薄，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在乎你，你對秦大哥來說是特別的。所以……如果你想要找對象的話，可以先考慮一下秦大哥的?！?/br>
    方瓊揚眉而笑：“你這是準備來當說客？”

    水玉輕哼了一聲：“才不是呢，秦大哥可沒有跟我說這些事情。要是他說了這些事情結果刺激到我了怎么辦？”

    方瓊：“好吧，我知道了?！?/br>
    水玉：“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方瓊：“小孩子就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就好了，這些事情并不是你需要考慮的╮(╯_╰)╭?！?/br>
    水玉：“……”

    結果就在這天之后的第二天，方瓊突然接到了水玉進了醫院急診室的消息。

    水玉的身體狀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因為身體的原因，她的家里也常備家庭醫生，每天都會給水玉檢查身體，還有專門的調養。所以在一般情況下，水玉都是很少回去醫院的。

    只是方瓊沒有想到，前不久才說水玉的身體狀況糟糕到了一定的地步，可是明明昨天在聊電話的時候感覺水玉還好好的啊，怎么只是轉眼的功夫，水玉就要進醫院了呢？“連衣服都沒有穿好，方瓊飛快的趕往醫院。

    路上的車流漸漸增多，紅綠燈在這個時候仿佛做對一般總是掐好了點在路口讓方瓊坐著的車不停的等待。

    方瓊心中焦急，直接付了錢下車，然后就是一路跑到了醫院里。

    醫院總是跟人很多不好的聯想，但方瓊雖說總是會進醫院，卻從來沒有什么心里障礙，也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想法。

    但是今天的方瓊，站在手術室的外面，看著手術室的燈光一直亮著。

    在這等待的時間里，心底生出了一絲煎熬的感覺來。

    她跟普通人是不同的，她可以用收集來的能量改變自己的身體體質，也可以延長他人的壽命，甚至短時間內改變他人的身體體質。

    但她卻不是神明，無法做到挽回他人的生命。

    也許所有人在出生的時候總是不公的，但是死亡對每一個人卻總是那么的公平。

    方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等待了多久，直到手術室的燈光終于暗了下來，醫生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

    方瓊跟水玉的家人立刻一同圍了上去，在看到醫生點頭說沒有事后，方瓊才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虛弱，她走到旁邊再次坐了下去，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臉。

    真的太好了……

    水玉沒有就這樣離開。

    雖然……

    這只是暫時的事情。

    第72章

    水玉后來還是走了。

    就像是天空中的云朵，在短暫的停歇之后，被風逐漸吹散，然后再也找不到了。

    這一次的方瓊表現的非常冷靜，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參加了水玉的葬禮。并沒有像是上一次參加白玉凡葬禮時表現的那么“瘋狂”，她只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到這里來送走水玉最后一程。

    在水玉病發被送去了醫院中，又被醫生搶救回來之后，整個人的身體就開始以一種非?？膳碌乃俣茸兊迷愀饬似饋?。仿佛是一個到處都是洞的盒子，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填補上那些坑洞。

    不過水玉在最后一段時間中，非常的平靜。她跟方瓊說：“我已經沒有什么遺憾的事情了?！?/br>
    “很多人活了一輩子，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可是直到快要老死了卻依舊會感到不甘心和不滿足，因為他們忙忙碌碌了一輩子，卻一直沒有真正的為了自己而活過。所以等到他們終于快要走到人生盡頭的時候，剩下來的只有疲憊和認命的不甘心?？墒俏也灰粯印?/br>
    水玉笑著說：“雖然我沒有活多少年，但是我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要更加幸福。因為我有愛我的爸爸mama、哥哥，因為我預見到了很好很好的朋友?！?/br>
    “我希望，你可以比我更加幸福?！边@是水玉最后跟方瓊說的話，之后方瓊再看見水玉的時候，她都是躺在加護病房之中。就像是電影中看到的那樣，嘴巴上扣著氧氣罩，旁邊的桌子上放著檢測心跳頻率的儀器。

    枯燥的“滴——滴——”的聲音，一直都在病房中，仿佛沒有盡頭的回響，然后突然有一天，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來。

    水玉就這樣離開了。

    方瓊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想起來。

    在白玉凡離開的前一天，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白玉凡拉著她的手，面上的笑容非常溫暖。她并沒有呼喊方瓊的名字，也沒有喊傅大哥。

    她只是拍了拍方瓊的手，然后彎著眉眼說：“我希望……你可以幸福?！?/br>
    是不是在那個時候，白玉凡就已經認出了她是誰呢？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其實不是她的傅大哥？

    這些都沒有答案，但是方瓊卻看起來非常正常的開始恢復了自己的生活。

    只不過是再次響起來的電話，再也不會是那個總是喜歡黏著自己的小姑娘打來的，好像整個世界一下子都寂靜了很多。

    秦川先生給她打電話的頻率倒是比以前高了很多，但是每當看見秦川先生的時候，方瓊又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水玉。

    于是，有的時候方瓊開始假裝自己不在，就讓電話一直在那里響著，直到響著響著再也不響。這樣的情況多了，秦川先生給她打電話的頻率就變得越來越少了，只是她的郵箱里倒是躺了不少來自秦川先生的右鍵。大部分也只是說一些公事，關于《魔女》在開播之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