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躲在葡萄架下的連翹看到被厲列儂打橫抱著的許戈臉朝著她,很顯然,許戈是看到她了,他表情上儼然寫著:猜猜我剛剛都和他說了些什么? 如果那個時候連翹還弄不明白,許戈為什么非得讓厲列儂抱著她過那個田埂的話,那么接下來不到半個小時之后她也就完全明白了。 夜幕降臨,摘葡萄的人都坐上干草堆上一邊休息一邊等接他們的車,一直把許戈當成情敵的伊莎貝爾又開始和許戈對著干,當著一群人的面指著許戈被若干青草汁沾染到的淺色襯衫說她是野姑娘。 朝著洋洋自得的小姑娘挑了挑眉頭,許戈歪歪往著厲列儂身上靠,那時連翹很巧也從厲列儂的白色襯衫下擺看到被青草沾染到印跡,而且他被青草沾染到的部分比許戈的還多。 匆匆忙忙離開那處草堆,腳步飛快的在和那群人拉開距離,陰魂不散的許戈追了上來,在夜幕中和她說起了不害臊的話“阿特在那方面很粗魯,一次還可以,要是超過兩次了就…現在你明白了為什么我連那么小的距離都跨不過了?!薄拔覀円路B都沒有脫?!薄八牢疑鷼饬??!薄懊看挝乙簧鷼馑紩檬峙?,雖然技術不怎么樣,但今天還不錯?!弊詈?,許戈差點趴到她耳邊說了“阿特看起來無所不能的樣子,可在那方面上表現得有點蠢,我們最開始在一起時,他總覺得那么小的地方連進去一個手指都艱難,可卻容納比手指還要大上很多的…”已經沒有勇氣再聽下去了,腳步開始亂竄,在逃脫中背后響起咯咯的笑聲,那笑聲在夜幕中張揚肆。 一切就像混沌中的那個聲浪,游離的手沒有多有技巧,可卻能讓身體整個顫抖到不行,現在它就隔著一層薄薄的纖維在三角地帶摩擦著,漸漸一些東西顯得多余起來,比如那薄薄的一層衣服纖維,怎么都不進去,細細碎碎聲嚶出,在叫著一個人的名字,那是特屬于某種時刻才會叫出的名字,那個名字宛如把她的靈魂拽離。 一方靈魂被拽離了,而另外一方靈魂卻在沉溺著,那方沉溺的靈魂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打開她。 連翹睜開眼睛,掛在更衣室里老舊的希臘臉譜似笑非笑,手指溫柔的往下,最終拽住他正想撩開那薄薄衣服纖維的手,那時她的力氣特別大,緊緊守護著她想守護的,唇來到他耳畔,勾魂般的:“叫我工讀生?!?/br> ☆、第41章 /(短發) 身體還在顫抖個不停,額頭上依稀間已經有了細細密密的汗,來自于胸腔的肺活量讓連翹的氣息還處于極度混亂的狀況,可她的聲音卻是如此的清晰,一字一句清晰吐出。 “叫我工讀生?!?/br> 就像以前一樣。 在那些位數不多的稱謂里,或者嚴肅或者淡然或者警告,或者帶著歉意或者從中可以窺探到絲絲情感。 刻意去忽略他瞬間變得僵硬的手指,聲音帶著滿滿的挑.逗:“叫我工讀生,我就給你?!?/br> 眼睛繼續盯著那希臘臉譜,自言自語著“你也不要覺得對不起她,這里是拉斯維加,我們就像拉斯維加斯人那樣玩,我們就把發生在這里的一切當成是一場角色扮演,你在某一天心血來潮讓許戈扮演了一位名字叫連翹的工讀生?!?/br> 她的話沒讓他更加靠近反而選擇她拉開了距離,他的頭擱在她肩窩上,在努力做著調整氣息。 氣息灼熱,一縷一縷滲透她裸在空氣中的毛孔上,那氣息也在說明這此時此刻1942年輕的領導人有多么的狼狽。 那狼狽還是讓連翹很受用的,在某些方面男人和女人的征兆不一樣。 倒掛在天花板上的鏡子把她現在的狀態如數呈現出來,頂尖上的哪一點尤為的刺眼,被吮得通紅通紅,如果燈光足夠亮的話,一定可以看到遍布在周遭他牙齒刮擦出來的牙印。 嘴角揚起著,那久久不愿意離去的靈魂現在應該得氣得跳腳了吧?他曾經對你做過的事情也對我做了。 “厲列儂,為了你我都扮演了這么久的許戈,你就不能滿足我一次么?”嘆息著,用柔軟的肢體去蹭他僵硬的所在,從鼻腔發出細細軟軟的那聲“嗯?”再次想去蹭他時——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她開始整理那件被他撩至腰間的緊身裙,整理完之后慢條斯理來到他面前。 昂起頭,朝著他笑,笑著問他我要不要也去剪一個許戈那樣的發型,短得連耳朵都遮不住的那種。 讓連翹氣得牙癢癢的是,厲列儂已經調整到和平日里頭的那種狀態,他就那樣安靜的看著她,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一位資深演員在看著沒有天賦的演員的蹩腳演技。 此時此刻,連翹也已然沒有剛剛的那種得意勁,扯下短發,提高著聲腔:“你差點把不該做的事情給做了,厲列儂,你看清楚,我是長發的連翹,不是短發的許戈?!?/br> 意思很明顯,厲先生我看你要怎么和躲起來的許戈交代,你可是用摸她身體的手來摸我。 不管連翹如何睜大眼睛看,都沒有從厲列儂的臉上看出絲毫的愧疚表情,不僅沒有,他還如是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好像并沒有把我昨晚說的話放在心上,而且,你現在在不沾一滴酒的狀態下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樣看來,我也許得讓艾薇給你每天安排一、兩個小時讓那些專業人士們和你聊天,當然,在做這件事情之前我得打電話征求一下連先生的意見?!?/br> 他輕易找到了她的包,而且還真的從她包里拿出手機。 厲列儂,這個混蛋。 惡狠狠的從他手上搶過包和手機,包和手機是被她搶到了,可是拿手機和包的手卻被厲列儂控制住了。 從他眼里傳達出的再清楚不過。 那一刻,她真的想朝著他大聲說出“厲列儂,我不陪你玩了?!?/br> 只不過是不見他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張開嘴,從連翹口中說出的卻是:別給我爸爸打電話。 他并沒有因為她的妥協放開她的手。 好吧! 踮起腳尖,語速又快又急:厲列儂你這個混蛋還不快放開你的手,厲列儂你這個混蛋以后一切如你所愿,厲列儂你這個混蛋我以后不喝酒就是了,也…… 咬牙:“我也會認清楚自己的身份?!?/br> 都怪他,干嘛對一個替身這么的呵護備至,給她找來的了跟屁蟲,還把她從別的男人身邊帶走表現得就像是真的在嫉妒的樣子。 還一副被被她手腕上的番茄醬嚇得魂飛魄散的模樣,知不知道,這樣會讓她混亂,混亂到…… 吸氣,阻擋住那股忽然而至的悲傷情緒去變成眼淚,瞪大著眼睛看著他。 他放開她的手。 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行走著,這次厲列儂沒有再跟過來,離開那家商鋪前她對他說“厲列儂,我求你了,讓我一個人呆一會?!?/br> 瞧瞧,沒見到他時想方設法讓他來到她身邊,等真正見到他時卻總是弄成這樣子。 來到拉斯維加斯之后,連翹多了很多不好的習慣,這些不好的習慣也包括現在她在做的事情。 走進一家在這個地下商場看起來比較像樣的商店。 店里的服務生聽說她要把小山般大小的衣服帽子鞋子買下表現出一副“別鬧了,麻煩看看你自己”的表情。 連翹乖乖按照服務生所要求的那樣看了一下自己。 她現在看起來有點糟糕呢,二手商店才有的緊身裙顯得廉價而低俗,再配上一件不倫不類的嘻哈外套,嘻哈外套是連翹從那個店主身上扒下來的,胸前大片的雪白在拉斯維加斯很容易引發誤會。 現在的她怎么看都像是連房租都交不起的可憐蟲。 不過,待會這位應該會大失所望,情感上她是可憐蟲沒錯,可在物質上她可是女王,她父親錢多得她幾輩子都花不完。 厲列儂則是更加不得了,也許有一天他能成為印鈔票的。 就像連翹所期待的那樣,她遞出去的那張超級□□讓那位服務生表情呈現出魔術般的效果。 這種超級□□她可不止只有一張。 第二張,第三張一一亮相,把它們交到服務生手上,嗲嗲的:“那是我親愛的給我的,我猜它們加起來可以買下這個地下商場綽綽有余?!?/br> 現在的她很樂意扮演那款被大富豪們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 接下來,連翹受到國家元首級別的待遇,懶懶坐在沙發上,擱在面前的咖啡已經換了第三種口味。 不久前一臉瞧不起她的服務生一臉心驚膽戰,第三種口味咖啡端下去,換上的是茶,勉強喝了一口,那位服務生才如釋重負,店長都親自出馬了可見被解雇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店長來到連翹面前,褐色的硬板文件夾上放著賬單和簽名筆。 看了那只筆一眼,連翹微微皺起眉頭,簽名筆是藍色的,擱在膝蓋上的手展開,手背在膝蓋處貼了貼。 “怎么了?”店長低聲詢問。 目光從藍色鋼筆移開,聲線有點僵硬:“你們沒有別的筆嗎?” 硬板簽名文件夾上放著剛換的第二支簽名筆,簽名筆還是藍色的,目光落在藍色簽名筆上,手遲遲不動。 “要不要我再給您換上一支筆?!钡觊L再次低聲詢問。 “不用?!苯┯驳穆暰€帶著駁斥。 藍色外殼的筆并不代表寫出來的字跡是藍色的,何況—— 何況,許戈才討厭藍色字跡的鋼筆。 某天,連翹和許戈到一家法國餐廳吃飯,許戈一邊在通電話一邊拿起服務生的簽名筆在賬單上簽名。 簽完名看了一眼賬單后,許戈忽然臉色大變了起來,她快速沖出餐廳,手擱在餐廳墻上,看著就像是在嘔吐的樣子,可實際上什么都沒有發生。 小會時間過去,厲列儂來了,許戈癱倒在他懷里。 那天,連翹還以為是許戈在法國餐廳吃到的食物不干凈,后來連翹才知道問題就出在那只藍色鋼筆上,藍色鋼筆寫出來的是藍色字跡。 天不怕地不怕的許戈懼怕藍色筆跡,藍色筆跡會引發她生理不適感。 和許戈不一樣的是,比起黑色水筆連翹更加喜歡藍色水筆,藍色字跡印在白色紙張上就像是藍天和白云的關系,明亮美好。 心里碎碎念著,怕藍色筆跡的是許戈不是連翹。 呼出一口氣,貼在膝蓋上的手收起,藍色外殼的簽名筆握在手上,筆尖往著簽名處,第一筆下去。 藍色外殼簽名筆寫出來的還真是藍色筆跡。 繼續碎碎念著,怕藍色筆跡是許戈不是連翹。 不是連翹—— 碎碎念變得窮兇極惡了起來,那種窮兇惡極也表現在她握筆的力道上,賬單被筆尖刮出一個裂開,那個裂口處的筆跡是藍色的,藍色的…… 藍色的筆跡讓她頭暈腦脹的。 “要不要我給您倒一杯水?!庇腥嗽谒叺吐曉儐?。 “不用!”她說著。 “我給重新換另外……” “不用——” 藍色外殼的鋼筆被摔在地上,雙手在空中張牙舞爪著,就怕他們聽不清楚似的:我說過了不用,你沒聽到嗎?我說了不用,不用??! 她的話把在店里的幾名顧客也吸引了過來,那些人看著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一個瘋女人一樣。 不,不不,她是連翹不是許戈,不是許戈??!她一定不能讓許戈把她弄瘋,不能??! 撿起地上的筆,嘴里和那些人說著“sorry” 店長重新拿來了賬單,當筆尖落在簽名處時豆大的汗從她額頭上滴落了下來,滴落在賬單上。 呼氣,再次握緊筆,發力。 賬單沒有藍色的筆跡,她手撲了個空,賬單連同硬紙板被同時抽走,熟悉的聲線近在眼前“我來吧?!?/br> 拿走賬單的人是厲列儂,他就站在那里,他看著她的眼睛盛滿了痛楚。 為什么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害怕藍色筆跡的人是許戈,不是連翹啊。 厲列儂攬著她肩膀走出那家商店時夜色已經十分深沉,小山般大小的商品最后都去了拉斯維加斯的福利機構。 連翹想,1942那些成員討厭她是有道理的,你看看她揮金如土的樣子絲毫不輸給那些臭名昭著的敗家女。 臉迎著夜風,揚起嘴角,直到攬住她的人說出“別笑”時連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