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就是凡人對修真者的印象。

    而當那高高在上的存在，露出神秘一角的時候，凡人會有什么反應呢？

    馮文冀，九沐劍的創始人，當今江湖當之無愧的第一人。據說他的年紀輕輕已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據說他已能馭劍氣于體外，持無形劍而破石。據說他的九沐劍法就是得到過仙人的指點…

    而現在，馮文冀已經前往仙界，他成為了一個江湖上人人傳誦的傳說。

    盡管他現在已經不存在于世俗，但那強勢的風頭和神秘的傳聞還有很多很多。

    馮文冀生來就不平凡。

    探索他的經歷的同時，排除掉他自生望塵莫及的天賦和苦練，人們更愿意將他現在的成就歸功于——仙緣。

    有了仙緣，他才會得到仙人的青睞，才會創出九沐劍。

    一座破落小店坐落的古道旁，幾個江湖人士聚在一起沉默的喝茶。過了一會又是幾個不同著裝的江湖人低聲議論著走進了小店。

    過了一會，有人注意到茶碗中微微泛起的漣漪，在場也不乏武學深厚的人，他們立刻感受帶地表微微的顫動——不遠處有數十人策馬而來。

    馬蹄聲最終停在了這個小店，而此時，里面已經擁擠的沒有任何位置了。

    領頭的是一個暗色長袍的中年人，衣著細究，臉瘦長，顯得幾分刻薄之色。他下了馬，掃視一周，臉上露出幾分嫌惡。

    店家還未迎上去搭話，他便再次跨上馬，率領身后眾人絕塵而去。

    “那是什么眼神，哼！”店中傳出一聲冷哼。

    “南安派一向是如此，誰讓他們背后有最大的商賈支持?！?/br>
    “不就是臭錢么，沒有實力，錢再多也沒用?！庇腥岁庩柟謿獾?，卻也引來了幾聲附和。

    有了話頭，小店頓時熱鬧起來，各路人士議論紛紛，顯然對這南安派的作態忍耐已久。

    而小店的偏僻處，一名青年緊緊握住茶碗。

    “只要得到九沐劍的下卷，我也可以像馮文冀大人那樣，離開這個丑惡的凡間！離開那個滿身銅臭的家！”他將碗中的茶一應而盡，拿過一旁被白布包住的劍起身便走。

    在眾人看不見的高空，一名白衣女子憑空而立，神色淡漠。

    古道上又響起了陣陣馬蹄。

    風塵仆仆的各路門派散人們，都不約而同的向著這處偏僻的地方趕赴。

    武林大會，不是評選盟主，不是商討對付邪門歪道。而是為了江湖第一人馮文冀的一卷功法，九沐劍法，下卷。

    馮文冀在離開世俗界后，將自己功法流傳于世，掀起腥風血雨。不出幾年，江湖上便出現好幾個自稱得到馮文冀真傳的門派，他們相互不服，爭為正統，紛亂廝殺，武林從此再沒有平靜過。

    混亂的江湖，混亂的勢力。就在這人人自危的時刻，一人忽然出現。他老態龍鐘，一出手卻止住了爭斗中心的三個門派掌門，接著宣布了一件令武林震驚的事情！

    九沐劍法，下卷乃是我家主人吩咐，贈有緣人。

    請各路英雄與七月七日來風雪山，以測福緣。

    雖然不知這人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從三門派中得到的消息，卻是那老者的確用的是九沐劍法，卻不是他們所知的任何招式。

    這一下，整個江湖為之震蕩。

    九沐劍法的威力，人們都已見到。

    它讓一人脫離了世俗。

    它的上卷引起了從未有過的大殺戮。

    而似乎習得下卷的一名老者得以一出手止住名聲赫赫的三門派掌門。

    現在，無論是胸懷天下想止住殺戮的英雄人士，或著野心勃勃的的陰險小人，亦或做這天下第一美夢的江湖俠士。誰都想分一杯羹。

    七月七日未到，而風雪山腳已然來了不少人。

    李染清的神識覆蓋了這整片區域，這里一草一木，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觀察之下。

    比如前方已經到了一個門派整體埋伏了下來，比如有陰險小人口腹蜜劍已然將些年輕人暗中誘殺，再比如路邊的小店也是暗藏殺機。

    兩面三刀，陰謀詭計。談話，算計，戰斗，太多太多的表里不一，沒有絲毫隱藏的都落入了李染清眼中。

    起初看到這些，李染清幾乎目瞪口呆。因為面對這樣的世俗，她簡直就像是孩童一般純真。

    不過李染清畢竟不是孩童。

    她很快冷靜了下來，又憑著這些，漸漸找到了心神不定的原因。

    這還真是好大的一樁因果！大到李染清現在依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曾在風雪天中，交給一個少年為劍客招式的墨染劍法。而這個少年，僅僅用了五年，就從中窺出修真的道路，并且以劍入道成功前往了修真界。嚴格來說，既因她留下的墨染劍法而入道，這個少年就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徒弟了。

    但這之后，這名少年馮文冀，又借墨染劍訣創出更適合凡人學習的武學九沐劍，并在臨走之前將之上卷發揚天下，使得無數江湖人士都有機會前去拜讀。

    雖然是修改過兩次的功法，但是傳自一代劍修的東西，即便再弱化再向世俗功法演變，依舊比那些武學要高深厲害許多。

    現在傳的紛紛揚揚的九沐劍，就是李染清親手贈出去的墨染劍法。無論改變了多少，她都能一眼認出來。那些來往的江湖人士有不少，都沾染了些許墨染劍法的味道。

    馮文冀算得上她的徒弟，而這些江湖人中不少卻是受到馮文冀借墨染劍法創出的九沐劍的熏陶，有了現在進步。

    徒弟的徒弟們。這些人，可都算得上是她的徒孫輩了！

    這樁因果，還真是有些大的多。

    想通這一點，李染清卻也只能搖搖頭苦笑一聲了。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并不苦惱。

    因果糾纏，即是禍，也是福，只看你從哪個方面去看，用什么方法解決。

    宗門的地址都已經選好，那么招收弟子，也該納入其中了。

    這一片世俗界較為偏僻且靈氣稀薄，別說修真門派了，就連稍帶靈力的動植物都沒有。這樣李染清根本不用擔心這里會有別人的傳承。

    七月七日，所有的江湖人都匯聚在風雪山，靜候傳說中的馮文冀——九沐劍的下卷。

    山風呼嘯，卻抵不過高高懸掛的太陽。常年積雪不化的風雪山也拜倒在了灼熱的日光之下。不過太陽畢竟只能照到一面，另一面背光的山峰，依舊是不化的積雪。

    一面折射著金色的光線，一面是蒼白的皚皚白雪。美的好似一幅畫一般。

    但是人群sao動肅殺，沒有被自然的美景吸引片刻。

    李染清已經感受到不少打量的目光，不過直到現在，依舊無人膽敢上前一步。她視線一掃，又緩緩合上。

    白衣翩躚，傲如寒霜。美是美，只是一臉漠然，眉目有些過于冷銳。明明是孤身一人的女子，卻無端產生幾分懼意，讓人有些心驚膽戰。

    幾乎是下意識的，人們遠遠繞開她，那些個打量的目光也霍然消失。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內心仿佛有一種聲音告訴他們，不要靠近這個女子。誰說人類沒有小動物察覺危險的本能？那只是因為威脅不夠大而已。

    李染清雖閉著眼，可這周圍一切盡在她的掌控之中，這周圍大片的江湖人都圍在前面一處窯洞口，密密麻麻，只將洞口前露出些許位置。洞口之上，洞口兩側，卻都藏著不少人。

    忽然，她睜開了雙眼，頭微微上抬，盯著半空中，好似注意到什么意外的東西。

    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也從洞內傳出，有些輕快，完全不似一個老者。

    “哈，怎么是個女娃娃！”

    隨著這一聲大叫，眾人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在了窯洞前那一襲粉裝的少女身上。

    “歡迎大家今天能來，然后，也不必說什么客套話。我知道你們都想要什么，只不過，爺爺說了，九沐劍是最強的武學，是能成為仙人的絕學，只有最強的人才能得到，你們就殺吧，殺出一個第一，就有資格得到它！”少女大聲說道，那雙眼眸看似純真，說出的話卻滿是血腥。

    人們一時間有些驚呆了。

    “還不快殺??！”少女又是催促道。

    此刻，人們終于反應過來，一股滿含肆虐氣息的殺氣轟然爆發首先沖向少女。

    “一個女孩有歹毒的心思！”

    “蛇蝎心腸?！比藗兝湫χ瓶诖罅R。

    “催促我們自相殘殺？真是好算計?。?！”

    “老傭，別躲在女人身后，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快滾出來解釋清楚！”

    曾被阻止的三門派的掌門之一，終于忍不住發話了。

    第118章 （番外）猶記當時年少

    （一）

    “是男孩還是女孩？”柔媚入骨的女人有些虛弱的問道，她抬起頭，露出瘦的尖尖的下巴，剪水雙瞳似含著一層薄薄的煙霧，總叫人渾身發軟忍不住擁她入懷。

    生產即便對于修真者來說，也是極為消耗元氣的事情。

    “掌門…弟子，看不出來……”平日親近的貼身女侍兼親命弟子，此刻有些躲躲閃閃，不敢看她的眼睛。

    “拿過來?！备械侥且唤z異樣的氣息，女人沉默了一下，馬上命令道。比之前的柔弱又多了一份冷靜氣勢，不容辯駁，不容閃躲。她是一個產后的女修，也是獨自創立一個門派的修真強者！

    孩子被送到了她的手上，她馬上明白女侍話的意思。

    因為真的很難看出性別。

    別說辨認了，即便多看一眼，都不一定會有勇氣。

    她生出了一個怪物。

    那是一團，似狐似人，卻又兩者皆非的東西。

    “這就是你離開我，不肯要一個孩子的原因么？”她忍不住喃喃道。足以撐起一個門派，敢于和整個正道修真者叫板的挺拔的脊梁，有一瞬間的彎曲。

    猶記當年年少輕狂。

    彼時她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修真者，自詡一套奇妙的媚功，以處子之身修行，又美的不可方物，引無數男修為其神魂顛倒。

    男修對她的愛慕，追逐，使得她的名字越來越大，吸引更多的修者前來一睹芳華，然后再次喜歡上她，修真界第一美女，這個名字很快傳開了。

    萬草叢中過，片葉不沾，她享受著，并且自傲著。時間久了，她終于栽在一個魔修大能的兒子身上，被對方的法寶擒住，然后破了身子。而這一抓，就是幾十年。

    只不過也因為她名字過大，那擒住她的魔修這些年也不好過，天天都疲與應付為救她而來的愛慕者，直到他的父親，那位魔修大能出手，徹底鎮住了那些修者。

    她是美，是媚，但是這種層次的媚還不足以讓那些真正的強者為她赴湯蹈火，現階段愛上她的，又沒有實力與魔修大能對上。

    她是驕傲的，所以才會更加怨恨。也因為她是驕傲的，所以這些痛苦恥辱并不能讓她萬灰俱滅。身子被破，沒有了修煉的本錢，她卻更努力，就在這幾十年中，以驚人的毅力和天賦，創出了一個雙修功法，然后，吸收對方功力，殺了對方。

    報仇之后那種暢快的感覺讓她幾乎入迷，迅速擁有實力的感覺也讓她幾乎上癮。

    媚功已破，如果還想有進步，就走這條雙修的路吧，這條路可能很黑暗，但是…現在的她還有什么好在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