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林加可心中了然，對電話那邊說道：“爸，阿遠擔心我，是課間從學校跑回來的，你等下幫忙和老師說一聲唄！” “行，我知道了，加可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跟你們班主任幫你們兩個請假。就今天下午嗎，明天去不去上課？可可你要是身體不舒服了，一定要去醫院，別在家自己硬挺著知道嗎？” 秦修遠這會兒也彎下身來，對著電話說了一句：“叔叔放心，我會看著可可的?！?/br> “哎，麻煩你了小遠！行，可可，我先去給你們班主任回個電話，你好好休息吧?！?/br> 撂下電話，林加可和秦修遠繼續面面相覷，半晌，秦修遠看著她臉上睡覺硌出來的紅印子，皺著眉，有些擔憂的開口道：“真沒事？” 林加可點點頭，“真沒事——”話沒說完，打了個呵欠，然后才含糊不清的繼續道：“白天睡得時間太長了，有點頭疼?！?/br> “反正下午的課也翹了，洗把臉，出去走走吧！”秦修遠仔細打量著林加可，看她確實不像身體哪不舒服的情況，這才放下心來。 林加可雖然忘了下午上課，不過，出門的時候總算是沒忘記拿家里的鑰匙。 她和秦修遠也沒去外面太遠的地方，下了樓就在小區里的樹蔭下走了兩圈散散步透透氣。 積翠灣小區是一個比較老的小區了，當初是政府部門集資蓋的樓，房屋面積不是很大，但是小區里好些年的樹木都保存得很好，小孩合抱那么粗的柳樹、桂花樹都還在，一到八月，桂花飄香，遍地綠蔭。 林加可的父母在郊區的別墅區那邊也有房子，只是，他們兩個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工作很忙，人經常在國外，一年到頭也沒多少時間能住在家里，再加上郊區距離林加可上學的地方畢竟有點遠，相比之下，積翠灣小區就在市中心這邊，距離靖遠市第一中學也很近，林加可每天上學走著都用不了二十分鐘。 對于還在生長發育期的中學生來說，每天早上能多睡十分鐘都是彌足珍貴的，所以，林加可除了寒暑假不用上學，或者父母在家的時候會回到別墅里，平時一直都是住在市中心這邊的。 至于秦修遠，他和外祖父母兩位老人住在一起，和林加可兩家是對門，從連著的陽臺上都能爬到對方家里去。 秦修遠的外祖父母老兩口都是那個年代少有的高級知識分子，以前是大學老師，現在退休了以后，外婆因為專業的原因，又被學校返聘回去工作，至于研究文史方向的外公，清閑下來就和老朋友們喝喝茶、寫寫字，每天在家里掃掃房間做做飯，順便抓著秦修遠這個外孫和林加可這個小丫頭，給兩個小的講講國學，日子過得倒也充實。 林加可的父母雖然從商，不過，再上一輩，也都是數得著的書香門第，幾位老人家同秦修遠的外祖父母這邊還有些交情，兩個小孩也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 林加可和秦修遠在小區里繞了兩圈，又在小區外面不遠處的一家店里一起吃了晚飯，然后才各自回家。 和秦修遠約好了明天早上一起去學校，林加可坐在寫字臺前面，把書包里所有的課本都翻了出來，最后又從筆記本的最后一頁找到一張抄寫的課程表，因為初三秋季學期才開學沒幾天，估計上課也沒有什么要背誦的東西，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數理化還有英語這些課她考試都沒問題，可是，要是讓她背誦和默寫的話，語文的古文古詩多少還有點印象，英語需要背誦的段落肯定早就不記得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加可是在被蚊子叮了三個包以后，忍無可忍的爬起來的。 正值盛夏，就算是到了夜里，開著窗戶天氣依然還很熱，林加可都把整個毛巾被蓋身上了，結果，手背、腳腕那些露出來的地方，還是被蚊子咬了，而且，這種rou比較少的地方，腫起來之后，只會讓人更癢更難受。 她摸索著用手掌狠狠地按開了臥室里的燈，一瞬間瞥到了鬧鐘上面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的時間，隨即就被明亮的燈光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然后被子一掀，直接抄起床頭柜上的一本雜志，緩了一會兒，等到眼睛能夠適應屋子里的光線之后，開始滿屋子的找蚊子打蚊子。 ——然而，蚊子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等人躺下睡覺、閉上眼睛之后才開始頻繁出現的，開著燈滿房間的找，很大幾率是找不全甚至找不到…… 林加可都把雜志“啪”的一下糊在衣柜上了，結果卻依然還是讓唯一停在明面上的那只蚊子給跑了。 折騰了十幾分鐘之后，林加可皺著臉把雜志扔回床頭柜上，滿心氣惱的重新把自己裹在毛巾被里，忍不住的在心里自己念叨道：不管是誰都好給我把蚊子都滅了讓我睡個好覺！ 窗外的月色正濃，忽而起了一陣微風，從窗外送進來一縷盛開的桂花清香，還帶著些微夜間的沁涼，將臥室里的窗紗吹起了一角。 隱約間，光影朦朧的屋子里，似乎有一道細長的影子劃過空中，瞬間，那惱人的蚊子叫聲就消失了。 林加可迷迷糊糊的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微微瞥了一眼，這一下子，就猛然間把自己整個人都嚇得清醒過來了。 那一陣讓人舒適的晚風還不曾停歇，掀起的窗紗輕輕飄搖，朦朧的月光下，一只一人高的橘黃色呱太，正睜著棱角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半空，直到又有一只蚊子飛過的聲音，那呱太輕輕一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便把半空中的蚊子直接舔走吞掉了…… 林加可的手心里，還下意識的緊緊抓著毛巾被的一角，她有些發怔的看著床下地板上蹲著的那只巨大的呱太，僅憑著朦朧的月光，眼尖的發現，這只呱太的耳朵上是尖尖的銀飾，腕和踝上，也各自帶著兩個銀環樣子的裝飾。 ——赫然就是她上輩子曾經玩過的一款網絡游戲里，五毒門派的寵物玉蟾！ 林加可呆呆的看著這只長得和游戲里一模一樣、防高血厚的玉蟾，三更半夜的，整個人都被嚇得精神了。 她頭也沒回，下意識的和那只巨大的呱太對視著，坐在床上伸出一只手來摸索著往旁邊的墻壁上按，摸空了幾下之后，終于再一次打開了房間里的燈。 明亮的燈光下，那只呱太也呆呆的看著林加可，然而，當有蚊子飛過的時候，它又立刻集中精神先把蚊子抓住，然后才回過頭來，樣子看著特別乖巧的蹲在地板上，和林加可一起發呆。 林加可怔了許久，終于試探著問道：“你是幫我來抓蚊子的？” 呱太當然不會說話，只是繼續呆呆的蹲在那里同林加可大眼瞪小眼。 林加可眨了眨眼睛，然后和游戲里那樣，伸了伸手，就看到呱太蹦蹦跳跳特別聽話的湊了過來。 林加可稍稍松了口氣，輕輕的摸了摸呱太頭上那個尖尖的銀飾，手感很光滑，還涼絲絲的。 “除了你，是不是還有靈蛇、風蜈、圣蝎、天蛛？”林加可小小聲的說道。 旋即，就看到自己臥室的地板上，瞬間出現了那一堆五毒的寵物，那對總是纏在一起的黃綠兩條靈蛇還豎著身子互相親了一口。 看到這些寵物都是自己召出來的，而且一個個的都很聽話，林加可放下心來，可是，因為這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心中又忍不住激動的砰砰直跳。 “我要睡覺了，晚安?！绷旨涌善綇土撕靡粫盒那?，終于冷靜下來，然后才小聲說道。至于五毒的寵物都有了，五毒的游戲技能那些東西，改天有機會再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試試好了…… 林加可話音剛落，就看到靈蛇、風蜈、圣蝎、天蛛那四只也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只呱太繼續盡忠職守無聲無息的蹲在地板上等著抓蚊子…… ☆、第3章 兩次被找上門 翌日一早，林加可和秦修遠一同到了學校。 站在教室門口，連班級里半個小時的早自習都還沒來得及上，就直接被過來看早自習的英語老師提醒了一句：教導主任找。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把書包放回到了各自的座位。然后在同桌前后桌幾個人同情的目光中，一起往教導主任宋老師的辦公室走去。 初三的秋季新學期，剛剛開學還沒幾天，就無故曠課，簡直可以樹立典型了。 林加可和秦修遠一個嬌嬌小小，一個又高又瘦，兩個人并排站在教導主任的辦公桌前面，屏氣凝神的低著頭，乖乖的聽教導主任在那里念了足足兩個多小時…… 直到最后，教導主任宋老師都把辦公桌上那滿滿一大水杯潤喉清熱去火的胖大海金銀花喝光了，林加可和秦修遠才稍稍舒了一口氣。隨后，林加可還特別懂事的主動伸手端過茶杯，轉身去辦公室的飲水機那里又接了一杯熱水過來。 林加可和秦修遠平時都是認真聽話的好學生，說句品學兼優絕不為過，就連犯了錯誤認錯這方面，都特別的誠懇。 ——就是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關系顯得太親密了！ 要說他們兩個越界早戀，還真沒有?？墒?，這種青梅竹馬從小到大的親密，他們兩個本人習以為常，看在其他學生的眼里，恐怕就不是這么回事了。想到這些，他們這些管德育量化的老師其實也頭疼。 教導主任長達兩個多小時的絮叨中，林加可和秦修遠他們兩個基本就是特別乖巧的站著，教導主任說什么，他們就老老實實的認錯聽什么。 時間長了，教導主任也說不下去了，只得在心里嘆了口氣。昨天下午，林加可父親已經打電話過來給班主任何老師請假，要不是學校那會兒正出了點事，林加可和秦修遠曠課一個下午的事情，其實也就輕描淡寫的放過去了。 雖然心里已經軟了，不過，教導主任在放林加可和秦修遠從辦公室離開之前，還是一點不留情面的要求，每人今天下午放學之前，交一份長達兩千字、認真反省、思想深刻的檢討——中考作文還只要求六百字呢！ 林加可和秦修遠互相瞅了一眼，乖乖的應下了。 教導主任宋老師看著他們兩個這習以為常的默契勁，頓時更頭疼了，只得眼不見心不煩的揮了揮手，放兩個犯錯的好學生回教室了。 林加可和秦修遠回到班級的時候，正好趕上第三節英語課剛剛下課。 兩個人在教室外面等到英語老師拖堂了兩分鐘布置完今天的作業之后，才終于走進教室，各自回了座位。 林加可的同桌孫婧往前挪了挪椅子，方面林加可進來，然后才小聲問道：“教導主任找你們，沒事了吧？” 林加可點點頭，又有些頭疼的“唉”了一聲，“就是還得寫份檢討，下午交上去?！?/br> 孫婧小聲道：“沒被記過和叫家長就好?！?/br> 林加可笑著點了點頭，附和了兩句，雖然這事她爸其實昨天就已經知道了…… 她還沒從重回十三歲的驚喜中緩過來，結果，來到學校第一天，就被教導主任拎到辦公室里訓了半天，外帶一份檢討，并且，還連累了自己的竹馬秦修遠跟著一起倒霉！ 想想自己上輩子的時候，分明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好學生，林加可有些懊惱，檢討這種東西，兩輩子她還真的是頭一回…… “你們兩個昨天也是趕巧了，運氣不好——” 孫婧安慰完林加可，用書稍稍擋著些自己的臉，小聲的跟林加可透露自己聽人說的消息，“昨天下午，市教育局的領導過來突擊檢查，結果正好碰上班主任還有教導主任他們在想辦法和你們家里聯系，結果老師們好像也被批評了……” 林加可這才恍然，難怪自己只是一節課沒到，而且家長還給班主任打電話請假解釋了，結果自己和秦修遠依然還被教導主任拎過去在辦公室里站了半天，敢情學校的老師們昨天也撞教育局來檢查工作的領導槍口上了…… 這倒霉的運氣！ 林加可覺得有點牙疼，揉了揉自己的臉。 孫婧趕在上課鈴響之前，飛快的小聲說道：“你們兩個交完檢討就沒事了吧？” 林加可聽了，苦著臉搖了搖頭，同樣也壓低了聲音跟同桌交了個底，跟蚊子似的哼哼道：“下周一的班會，班主任要著重強調這件事，我們兩個還得在班里作檢討……” 孫婧聽了，一臉同情。 正在這時，上課鈴聲響了。 林加可和同桌都坐正了身子，林加可除了心不在焉的聽課，還在講臺桌底下，雖然小心翼翼、卻也明目張膽的仗著做筆記的動作，抓緊時間直接在筆記本上撿了一頁開始給寫要交給教導主任的那份檢討。 林加可和秦修遠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里罰站的時候，因為夏天熱，辦公室的門就那么開著。課間有學生路過張望一眼，和同學朋友隨口說兩句，自然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們兩人因為昨天曠課的問題被教導主任拎去辦公室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是全校皆知了。畢竟，在學校里，反正學生之間基本上是沒什么秘密的，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個學校里知名度甚高的校草呢！ 而且，說起來他們兩個可以樹典型的地方還真不少，在學校里，成績好的校草從來都是最招人注意的角色。林加可雖然也是個好學生，不過她又不搞體育又不參加文藝匯演的，林加可在學校里，還真是因為她跟秦修遠這棵校草關系好才比較出名的。 因為趕時間寫檢討，林加可和秦修遠這天中午，連學校的食堂都沒去，直接在教室里啃面包湊合了一頓。不過好歹下午放學之前，教導主任要的那份檢討是都寫出來了。 按照學校的課程表安排，每天下午的最后一節課都是自習，學生們可以自己做作業、問問題，每天會有不同的任課老師過來輔導。到了晚上，住校生還有兩節晚自習必須得上，走讀生就顯得自由多了。 林加可和秦修遠趕在下午最后一節的自習課前，拿著檢討交去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然后又被留下批評教育了半節課，才得以脫身。 回到教室還不算晚，林加可和秦修遠連座位都沒來得及回，過來給學生作輔導的班主任何老師，手上還拿著另一個學生的習題冊，就已經沖著他們兩個招了招手，指了指教室外面。 林加可和秦修遠于是又默默的去教室外面等著了。 班主任何老師沒過兩分鐘就出來了，倒是沒有批評他們兩個太長時間。大概是因為昨天林加可的父親，暫時忙完工作后，抽空擠出來的長達一個小時的一通國際長途，讓何老師也挺上心的。 面對班上兩個成績都名列前茅的好學生，班主任甚至還特別語重心長的同他們談了談，主題就是不要辜負老師和家長們的關懷和信任。 當然，到了最后，身為班主任，還是不可避免的提出了見家長這個問題。 林加可和秦修遠這才抬起頭來，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 何老師看了看時間，距離放學還有不到五分鐘，忙問道：“怎么回事，有什么困難嗎？” 林加可靦腆的笑了笑，然后才小聲說道：“我mama現在還在國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爸爸也是，不過他倒是說，下個月有時間回國一趟來看看我……老師，你要是不著急的話，我先和我爸爸打個招呼，讓他秘書給提前空個時間可以嗎？” “……”何老師昨天才知道了林加可的父親在國外，沒想到她mama原來平時也不在家，忍不住問道：“那你平時是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嗎？” 林加可飛快的搖了搖頭，坦然道：“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在別的城市，我平時自己住的！” 讓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自己住，這家的父母也是心大！ 何老師一時間也是無言以對，想到這孩子平時都是一個人，忍不住更加的心軟下來，也不好再和林加可糾結這個問題，于是就轉向了秦修遠。 林加可也關切的看向他。 秦修遠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同樣坦然的輕聲道：“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已經去世了?！?/br> 不等何老師帶著歉疚的開口，秦修遠已經笑了笑，平靜的說道：“我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不過這幾天外婆正好在外地的大學有個研討會去交流了，外公也跟她一起過去的，順便看看他們當年的老朋友。差不多，也得兩周以后？” “……”何老師有點理解這兩個學生平時為什么關系這么好了，家里都沒個大人，小孩子真挺孤單的，也難怪會抱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