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撇見小丫頭的舉動，暗道這倒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對上小兒子亮晶晶的眼睛，笑瞇瞇的問，

    “靖兒說什么？”

    “弟弟是父皇塞到母妃肚子里，送給靖兒的禮物啊。父皇早就答應靖兒了。父皇一直好慢啊，靖兒一直等，才等來了這禮物?！绷首有男哪钅畹募s定和禮物揭曉。

    可是十娘一點也不想她揭曉，同著滿宮宮人的面，跟兒子討論這個問題，真是有夠丟臉的。十娘對著小兒子的口無遮攔恨得牙癢癢，對著皇帝的無恥程度又進一步進行了認識。

    “咳?！绷伎ね跏值种?，掩飾住笑意，轉開話題，“阿娘，今兒我看弟弟他的字，倒是跟父皇有幾分相像。您平日里給他描父皇的字了？”

    “是父皇在行宮又教靖兒寫字了。哥哥，靖兒的字寫得好看么？父皇說比哥哥小時候寫的好看?？墒蔷竷河X得沒有哥哥字的好看。哥哥您明天還能教靖兒寫字么？”六皇子聽到哥哥說話，又把注意力從母妃肚子上轉移到哥哥身上，還往前走了幾步，繼續拽著哥哥的袖子搖。

    “靖兒！”十娘喝止，“你三哥明兒還得上朝，下朝了還有事忙。你自己乖乖的，過些日子你父皇就回來了?！?/br>
    “我想要三哥教我寫字。父皇教靖兒寫字的時候，總是一個人批折子，都不理靖兒，我要三哥！”六皇子嫌棄父皇，繼續搖哥哥。

    “靖兒乖，三哥小時候寫字都是母妃教的。難得父皇肯教你，好好跟父皇學寫字。你把字練好了，三哥回頭教你騎馬?！蹦竭b看母妃不贊同的搖頭，忙哄六皇子聽話。

    “那，靖兒就跟父皇學寫字，三哥教我騎馬，說好了?！绷首由斐鍪?，“拉鉤，不能反悔?！?/br>
    “好，不反悔?！蹦竭b伸手跟弟弟細小的手指勾連。

    這就是他血脈相連的弟弟，他一心一意依賴哥哥的弟弟，他和母妃全部籌碼和希望的弟弟。為著弟弟，他也必須更強大。只有他強大了，才能更好的保護母妃和弟妹，不再出現七妹遠嫁的那種犧牲。

    “喲，靖兒又纏著三哥呢！”靜玥三蹦兩跳的來到慕靖身邊，掐一把弟弟圓臉上的rou，“都這么大了，還粘著哥哥，羞不羞？”

    “阿娘，八姐欺負靖兒?！蹦骄敢话褤]開jiejie的手，委屈的告狀。

    “母妃，靜姍剛哭著硬被八叔帶走了。走之前她拖著我不放，我才耽擱了的。我都快餓死了?！膘o玥對于弟弟的告狀也不在意，反正她娘一向是嬌寵女兒。她逗著慕靖玩，頂多說她幾句。

    “好了，這個大的人了，下手沒個輕重?？茨愕艿艿哪樁急荒闫t了。帶著你弟弟去洗臉洗手吧。我跟你三哥等著你兩臟貓回來吃飯?！弊焐蠑德?，心里倒是一松，八王倒是動作快，也省了她為靜姍cao心。

    “走吧，靖兒。你也有落在jiejie手里的時候?！膘o玥怪笑著來住弟弟。

    “八姐壞，靖兒自己去，不跟你玩?！绷首佑兄練獾囊凰π∈?，不給他jiejie簽。

    “哎呀，男孩子還這么小氣。大不了八姐給你道歉了，走啦，八姐給你洗臉。今兒我去上林苑騎馬，聽師傅說，有匹母馬要生了，都幫你討要小馬來著。也不知道靖兒想不想要？”

    “那好吧，看在jiejie幫我討要小馬的份上，原諒你。走吧，母妃和哥哥還等著我們呢?！绷首又鲃訝科鸢嘶式愕氖?，被丫頭帶著去梳洗。

    待兩個小的離開，十娘就指派了司槿去幫著擺放碗筷。

    慕遙走進幾步，靠近十娘，低聲道，“父皇就快回來了，母妃記得服軟，別因為兒子再跟父皇硬碰硬。九舅傳信九姨母一切安全，您放心。還有，兒子要是猜的不錯，父皇會再派兒子去南鑼，接手南鑼十三郡的勢力。三爺爺那，母妃早作打算?！?/br>
    “你到南邊后，先私下去找你九舅舅，他會幫你的?！笔飳τ诨实鄣拇蛩阍缬蓄A計。這事最好的方向，“你父皇面前，不可太過輕易答應。你太容易收回，你父皇那會多心?！?/br>
    “兒子明白。還有，母妃要趁著父皇回京前，弄明白行宮之中發生了什么，兒子的人發現了母后的行跡?！?/br>
    “寧氏那邊，你慧母妃在審問。明兒母妃和你慧母妃還要去趟太后宮中，找你大姐問點事情?！?/br>
    “母妃不可，您懷著弟弟，別接近慕靜傾！”慕遙聲音很冷，“兒子這次去昆桑，弄明白了一件事。當年我六舅舅之死，根本就是我大姐故意為之。她已經瘋了，您不能涉險。真要問，就問我那好祖母吧。她應該知道我那好大姐發瘋的舉動，也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br>
    “放心，母妃有分寸。你說的母妃知道了。你母后那邊人手夠么？讓你的人小心些。別讓你父皇抓住把柄！”

    ☆、第34章 不恨西風夢成今

    翊坤宮，正殿。

    自洛城行宮歸來，就病著自閉宮門的宮殿內的氣氛壓抑沉默，慧敏夫人陳敏嫻打量著坐在那安穩的喝茶的寧淑媛。雖然知道寧氏稱病不出乃是陛下密旨，但看到這么鎮定的寧淑媛，陳敏嫻還是有些訝異的。

    寧淑媛一身緋紅的宮錦鈿花彩蝶錦衣上衫，配著同色的緋紅百摺羅裙，外面罩著一層嫣紅的薄絲蠶錦細紋羅紗，那領口處和腰帶上，繡著幾粒晶瑩的北海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點綴在大紅的錦緞上，顯得很是驚艷。鞋子是軟底的嫣紅細羅宮紗錦緞緞面，上面繡著一雙翩翩起舞的彩蝶，那雙彩蝶是用了五彩鑲金的金色絲線，繡工很是精巧，看起來栩栩如生。

    說來寧淑媛跟她是同批進宮的秀女。在當年那批進宮的秀女中并不囂張跋扈。但做到高位的，除了世家三女的自己和陸容靜、黎思琴外，就屬這個沒有什么倚仗的淑媛位分最高。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在世家家環繞下能拔得頭籌生下大皇子的人，后來是如何一步步失去帝心的。

    許是陳氏打量的目光太過直接長久，寧淑媛放下手中的茶盞，對著來人微笑，“夫人可是好奇為何臣妾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meimei聰敏?！标愂系故钦娴某泽@，僅從她打量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此女聰慧出乎意料。這內宮二十年的生涯，宮內眾人怕是都低估了這人的手段。這人也確實會隱藏，明哲保身。

    “jiejie知道臣妾姓什么么？”寧淑媛好似知道陳氏的吃驚，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寧meimei，這話是何意？”陳氏倒是摸不清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熙嘉三年八月十五后，meimei有幸和身為世家三女jiejie們一起正式入宮伴駕。我記得，最先被翻牌子是當時是貴人的陸jiejie，她侍寢后第二天被封為婉儀，賜住瑤光殿。第二個被翻牌子的是jiejie您，您被封為芬儀。世家女中最后被翻牌子黎氏，但皇上連翻了她三天，她被封為芳儀，賜號“麗”。接下來兩個月間，我們其他新進秀女也一一被皇上寵幸。張常在晉為張美人，賜號“舒”。孟娘子晉為孟常在，萬娘子為晉常在，賜號“嵐”。我被晉為娘子，賜號“寧”，姜選侍晉為姜娘子。許寶林為許選侍，顧寶林為顧選侍。同年十一月皇上寵幸了養心殿奉茶宮女趙氏，封為妙采女?！?/br>
    “meimei好記性。只jiejie今天來，不是跟meimei追憶過往的。meimei當知，只有meimei告知jiejie了，jiejie才能幫你一把?！?/br>
    “慧jiejie莫急，許久沒有人陪meimei我說話了。您耐心些，聽我說完。就明白，meimei我啊是如何做到了今天?！?/br>
    “那本宮就洗耳恭聽，meimei當知機會難得?？上牒昧?，你說的話做過的事?！?/br>
    “熙嘉四年，大封后宮后的二月，妙御女有孕兩月，晉為妙寶林。同月末，我有了身孕，晉為寧才人。五月，嵐淑人有孕，晉為嵐芬儀。那時候，陛下子嗣不厚，我們三人的懷孕，陛下、太后和皇后都很高興?！?/br>
    “那年九月妙寶林生下二皇女，抱予皇后撫養，晉封為妙選侍。求仁得仁，用孩子換得了皇后的庇護，成了皇后娘娘養廢的一條狗。十一月，我生下大皇子，皇上大喜，連晉三級，晉封我為三順之首寧順華。我知道，皇上是讓我養育我們的孩子。jiejie有過孩子，當知道看著那小小的一團的時候，心都能融化的感受。我很開心，不是因為我生下了皇長子，也不是因為我越過你們世家三女得封高位，也不是因為我在內宮地位穩固能享受榮華富貴。只是因為，做為一個母親，我有了我第一個孩子?！?/br>
    “大皇子在天之靈看到meimei為他如此，定會難過?！标愂蟿竦?，小孩子三災八難，宮里的孩子就更是難以存活。說起來，早年睿帝的后宮雖然子嗣上艱難，但孩子大多都活了下來，沒有輕易夭折的。只除了大皇子，寧淑媛的大皇子。

    “熙嘉五年正月十五，嵐芬儀生下三皇女。她好命，得皇后恩賜，生下皇女也晉了位分。能夠養育自己的孩子?，F在想來，大皇子，皇上的第一個兒子?？刹痪统闪诉@滿宮的活靶子。那時候，在孕中，皇上私下許諾過我，孩子會讓我養大。所以對著你們拋出的橄欖枝，我毫不猶疑的拒絕了。我不放心你們，我不愿意跟你們結盟。這時候，太后找到了我?！毕萑牖貞浀膶幨珂戮従彽牡莱隽寺癫卦谛牡椎拿孛?。

    “meimei得太后娘娘庇護，生下孩子，理應感激太后娘娘?！毕氲叫袑m之中貞婉儀斃命之事，陳氏一驚。這貞婉儀之死，果然跟寧淑媛脫不了關系。

    “太后娘家蕭家，兩朝出三后，多大的榮寵。蕭家做為當今的母族，還是后族，多大的權勢。為了助當今上位，圣母皇太后做了很大的犧牲；母后皇太后更是逼反了攝政王叔，逼死了元后。這些jiejie都知道么？這皇后的寶座做起來多么隔人?？椿屎竽锬镞@么多年無出jiejie就明白了?；屎笫欕m說不多，但陛下一直對她敬愛有加，何以從我們入宮起，就從未聽過娘娘有孕？jiejie知道為什么？”寧淑媛越說越快，幾近逼問。

    陳氏一身冷汗，這些宮內的陳年秘辛，她從入宮以來就從未想過探知。陳家在她入宮前，就歸順了皇帝。她是皇帝為了制約家族，家族為了給皇帝表忠心送進宮的一顆棋子。家族為了她跟黎氏一族、陸氏一族別苗頭，為了她生女不滿，都是為了皇帝為了掩人耳目。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皇帝也滿意她的知趣，遂在大皇子夭折后，讓她入了戍部，成了皇上后宮的眼睛。跟在主子身邊這么多年，她聰明機敏，知道不該想不去妄想，不該探知的保持沉默。主子不想讓人知道的事，知道了，并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想到主子罰人的手段，尤其是處罰暗衛的手段，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未叫上杜氏一起。這樣，起碼自己還不至于孤身一人，在主子懲罰之時，顧念這杜氏跟她的輕易，不會太重。她的五皇女到了婚嫁的年齡，她不想因此事節外生枝。當下之急，還是離開翊坤宮為好。

    “太后和皇后之事，不是咱們姐妹該置喙的?！标惢蹕箶R下茶盞，“meimei不想說，jiejie不勉強。等改日meimei心情好了，jiejie再來探訪?！?/br>
    “jiejie怕了？”寧淑媛了然的笑，“jiejie進了meimei這翊坤宮，想立時出去，想必您說您什么都不知道，淑佳夫人也不會信您吧？還有咱們的陛下，能輕易的放過您？”

    “寧氏！”陳敏嫻忍著怒氣喝止。

    “jiejie，“寧”字是meimei的封號。meimei姓舒，這滿宮的人誰還記得我姓什么？這宮里的事兒，jiejie還是聽下去的好，不然您怎么破今日之局?！睂幨珂聭K然一笑。

    “meimei既然想說，本宮今日就陪著meimei吧?！标惷魦估潇o下來，沒道理寧淑媛都點出來的事實，她想不透的。既然人家不給她躲的機會，她也得安下心來聽人家唱下去不是。

    “jiejie得罪了?！睂幨珂缕鹕?，跪在陳敏嫻腳下，“meimei自知不會有好下場。今日如數告知jiejie這宮內的秘密，不為別的，只求jiejie看在meimei坦誠相告的份上，來日伸手照撫下我的四皇女?！?/br>
    “meimei這是做什么？”陳氏忙拉寧淑媛起身。

    “jiejie，您聽我接著說?！睂幨珂轮浦沽岁愂系膭幼?，跪在地上，低著頭繼續低聲道。

    “太后們怎樣在兇險中幫著皇上奪位，meimei不知。怎么幫著皇后登上皇后寶座，meimei知道，但為著jiejie好，不能告知。meimei只告訴jiejie，皇后娘娘這么多年不孕子嗣，不是她不能生，而是她不愿生，她不愿意為皇上生孩子。而皇上，也不想下一任帝王身上在留著蕭家的血?！?/br>
    “meimei在行宮見到過皇后？”陳氏想到此次并未隨行回宮的皇后?；屎舐斆?，不生孩子，也少了很多算計，心才能清明，才能得皇帝信任。

    “meimei在行宮就一直在服侍太后，并未見過皇后娘娘?！睂幨珂麓鸬?，“太后娘娘這么多年，才真真是機關算盡，到頭來一場空?！?/br>
    “meimei得太后庇護，服侍太后原也應當?！标愂喜⒉欢嘧鲈u價。她還不會傻到在別人的地盤詆毀太后。

    “我這一生，最恨的人不是奪去我寵愛的杜氏，不是給我高位子嗣卻又棄之不顧的皇上，而是永壽宮的好太后娘娘。沒有她，我的皇兒還好好活著，沒有她，我的四丫頭不會病怏怏的?！?/br>
    陳氏并不開口催促，寧淑媛舒氏，其實也是個可憐女人。從她的只言片語中，自己已窺見當初太后、皇后、皇上三方博弈，卻犧牲了那個還不足半歲的孩子的慘劇。

    “太后娘娘在我有孕之初，就找到了我，想我跟蕭家合作。她許我，如果生下皇子抱給她或是皇后養育，來日定助我兒登上那位置。我雖說有野心，卻也不傻，不會看不出她的一番算計。所以我婉拒了她。之后，我擔心她利用帝后向我施壓，先去求了皇上，讓皇上允許我自己養育孩子?；噬嫌行牟蛔尯笞宀迨只仕?，順水推舟的就答應了我?！?/br>
    “meimei當年能在宮中護著孩子，這份本事，jiejie佩服?！?/br>
    “我一路小心翼翼的護著孩子，唯恐遭人暗算；生產時，又唯恐太后使手段，留子去母。就這樣，我在皇上的庇護下，生下了大皇子。我以為太后娘娘這下該死心了。誰承想，太后娘娘是在等嵐芬儀生產。只要她生下兒子，我的兒子才能活。熙嘉五年正月十五，嵐芬儀生下三皇女。我有時候特別恨她，只因為她生下了皇女。我這唯一的兒子，這不想投靠蕭家有異心的兒子，就得死去?！睂幨珂碌穆曇羧缍霹N啼血，字字悲歌。

    “二月里，我的大皇子感染風寒，他那么小，出生還不滿三個月，就被活生生害死！我抱著大皇子不吃不喝哭了三天三夜，心像是被挖空了一樣疼！我在孩子的衣裳夾層里，發現了感染風寒而死的小兒衣物碎屑，那上面沾著濃漿。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皇上知道后，為了堵我的口，把我晉為從三品容華。我成為宮里分位最高的宮妃。那時候，我才知道，為何皇后不愿意生孩子。有得生沒得活，生下來又有何用？我恨，我恨，我恨永壽宮那個女人！”

    陳敏嫻手指緊緊的捏緊茶盞，她知道大皇子之死不簡單，但她從未想過她會直面這殘忍的真相。寧淑媛恨得發紅的雙眼，讓她有種寧淑媛已經瘋了的錯覺。

    “在這宮里，我沒有依靠，沒有權勢。想要扳倒她，難上加難?！睂幨珂虏寥パ蹨I，頓了頓，接著道，“可我不急，我有的是時間去跟她耗?；蕛核篮?，我對皇上是失望的。他不能為我的孩子報仇，我就得為孩子報仇。所以，一方面我是不想再面對皇上，一方面我是在調養身子，以期再次受孕。只有我再次有孕，才能爬的更高，才能獲得權勢，才能一步步布局，把那個女人打落塵埃?！?/br>
    “熙嘉六年三月，陸meimei有孕，七月，小產下一個成型的男胎，出月子后等她就開始了對黎meimei的報復。兩人爭寵手段成出不窮，低位妃嬪人心惶惶。這時候，meimei抓住了機會，再次有孕?！?/br>
    “不錯，接著就是佳meimei那批秀女進宮。發生了鄭選侍一事，說起來，這么多年，因為四丫頭，我一直怪她，倒是讓她背了黑鍋?！睂幨珂滦α?，“當年之事，雖然聽說前些日子jiejie和佳meimei查出了真相，但慧jiejie，您覺得那就是全部么？”

    “死了的柳氏和小納蘭氏，也不算冤枉，既讓佳meimei和jiejie您打壓了那兩家勢力，又為我的四丫頭出了氣，原也不虧?？闪弦幌蚵斆?，小納蘭氏雖然沖動蠢笨，可她背后的納蘭家不是傻子。為何她兩人會蠱惑鄭選侍沖撞我再陷害佳meimei？她們膽子有大到在沒有站穩腳跟的時候就對皇嗣出手，不怕皇上懲罰的地步？”

    “是……”陳敏嫻遲疑了，皇上和太后的手段，是一個比一個狠，她其實并不確定是誰下手的。

    “是太后娘娘，她這是給我教訓，給我提醒呢。不能為她所用的下場是什么，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對太后投誠了，成了她在后宮的一雙眼睛。她答應保住我的孩子。四丫頭出生的時候，我真的很慶幸，她是個女兒。這樣，她雖然會嫁人離開我，但她好歹對別人沒有威脅，能順利活著?！?/br>
    “meimei把四皇女教的很好，不張揚，不起眼。不用和親，不用被用作籌碼攏絡西北、北邊和南邊的部落下嫁?！?/br>
    “我對太后娘娘很忠心，把自己當作她的心腹要求自己，對于她想知道的事情，我從來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想要對誰下手，想探知誰的消息，我都能毫不猶疑的去做。慢慢的，她的宮里，我也常去盡孝。那個時候隱秘的知道了很多內宮的秘辛，那都是我躲在她宮里冒險偷聽的。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利用這些對付她”

    “meimei膽子真大，也夠狠?！标惷魦挂呀洸恢涝趺慈バ稳葸@些是是非非。

    “太后也知道皇上對蕭家的防備，她開始積極的籌劃公主下嫁，想給蕭家找一個保命符。但大公主之事，被淑佳夫人破局，大公主也被送去昆桑，她才不得不擇了二公主下嫁蕭家。本來，她都要放棄了?？纱蠊骰貋?，還帶回了足夠的籌碼，所以，蕭家的女人和歐陽家的女人籌劃了皇后失蹤一事，引得皇上去了洛城?！?/br>
    “洛城行宮，meimei你在其中充當了何種角色？”陳敏嫻心道，終于來了，說道重點了。

    “jiejie知道皇上要去洛城前，點了誰伴駕么？”寧淑媛問道。

    “除了貞meimei，就是meimei你了。且貞meimei是自己求去的，你才是皇上欽點的伴駕人選?！标愂蠒h后答道，“本宮也是聽佳meimei說起方才知曉?！?/br>
    “您知道皇上為何堅持帶上我和貞meimei么？”

    陳敏嫻心里滑過一股涼意，果然她跟佳meimei猜的不錯，這一切都是主子的手筆！那貞氏之死也在情理之中，可這寧淑媛為何會被幽禁，主子的打算到底還有什么。

    寧淑媛看陳氏不說話，也不在意，自問自答道，“因為，咱們的好太后娘娘和好皇上陛下，需得等我到了洛城才好唱大戲??！”

    ☆、第35章 犯我者雖遠必誅

    承乾宮，慧敏夫人處。

    “所以，jiejie是說，寧淑媛是假意順從太后，要借機為大皇子報仇？倒是沒看出來，她這么能忍?！笔镞駠u道。

    “meimei不知道，當我聽她說那些的時候，我都覺得她是瘋了?！被勖舴蛉藦鸟蠢m出來，就到了瑤華宮，想到聽到的那些陳年舊事的影子，心里就覺得不踏實。迫切的想給人傾訴，想分散那種郁結。

    “她沒瘋，她清醒的很。jiejie不覺得她很聰明么？”十娘再開口，眼神已經冰冷，“她能想到利用我做擋箭牌這么多，她能讓太后對她深信不疑，她還能在背叛皇上后留下命來。她這么聰明，怎么會瘋了？不過是蠱惑jiejie的手段罷了?！?/br>
    “可是，她博取我的同情又有什么用？”陳敏嫻不解，“誠如meimei你所說，她千般算計萬般防備，還是被陛下知道了啊。陛下這人最不能忍受背叛，想想小納蘭氏的下場。她活著，也翻不出什么風浪?！?/br>
    “jiejie，你總是把人想的太善良。這滿宮的人，誰不知道咱們交好，你從她那出來，更是直接來我宮中。jiejie對我沒有隱瞞，如此告知。安知這不是她想借你的口告知本宮的？”淑佳夫人直覺寧淑媛還在耍手段。

    “她是想讓你幫著她在皇上面前求情？可也說不過去啊?！标惷魦惯t疑道，“她這么多年，可也沒少更你杠上。她應該也知道你不會幫她。那她費這么大的事，做出這局，又是為了什么？”

    “jiejie還記得她說的那些話么？”十娘放低聲音，“兩朝出三后，圣母皇太后為?；噬系腔隽撕艽蟮臓奚?；母后皇太后更是逼反了攝政王叔，逼死了元后；中宮不愿產子。這些秘辛，她既然不想讓你知道，為何要透露給你知曉？”

    “meimei是說，她故意的。她想借咱們的手去查當年之事，那么當年之事，太后一定留下了把柄。她是想告訴你，想扳倒太后，就得查出當年之事，找出太后害死元后，暗害皇嗣的證據?！?/br>
    “不錯，她被幽禁，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噬先绻菪?，她能不能活過今年都是問題。也虧得她聰明，在最后關頭，投靠了皇帝，出賣了太后，又作為棋子穩住了太后。她走到今日不甘心，但她也知道，在宮里，她不借助外力，根本為她兒子報不了仇。所以，她這是在借本宮的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