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趙念雖然不是出身b市里四大家族的趙家,跟趙家也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趙念的父親只是趙家的一個遠房親戚的養子,若真要論起來的身份地位可能還比不上其他一些家族,但是人家勝在得寵呀,趙念本家并不在b市,而是在一次趙老爺子的壽宴中被趙老爺子看中了,特地接到b市中來生活的。 據說是因為趙念長得跟趙老爺子早年夭折的小兒子很相似,勾起了趙老爺子的思念之情,很多人都說趙念其實就是一個替身。但究竟是怎么樣,趙念才不在乎,當替身就當替身,反正又不會有什么損失。 關于這點趙念門兒清呢,是趙老爺子莫名的寵愛才讓他有了如今的生活,他才不會傻到去追究這些,而從小就在趙宅長大,已經習慣了眾人對他恭恭敬敬的趙念,在第一次見到夜云琛的時候,就開始對他感到不爽了,明明只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有什么資本對他視而不見的? 他最厭惡看到的,就是夜云琛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孔,分明沒比他高貴到哪里去,卻總是對他視而不見,仿佛骨子里就透著一種優越感。 但他夜云琛究竟有什么要優越的? 趙家的地位擺在那里,就算趙念并不是趙家的孩子,但也無損趙念在這群二代里的地位,這么多年,趙老爺子對趙念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的,說是對親生兒子的寵愛也不過如是了。 而夜家的地位是絕對比不上趙家的,就算跟趙家地位一樣,為了一個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估計也不會有人蠢到跟趙家作對,所以趙念根本不擔心會有人替夜云琛出頭,這也是他敢肆無忌憚地找夜云琛麻煩的最主要原因。 面對趙念挑釁一樣的話語,夜云琛始終無動于衷,倒是趙念又忍不住沉不住氣了,他猛地上前一步,有些氣急敗壞道:“夜云琛,我在跟你講話,你是聾了嗎?” 陳諾眉頭一皺,腳下意識地往前邁了半步,但還沒等他上前來,就看見那名蹲在地上逗弄小奶貓的少年有些茫然地回過頭來,平靜的眼神略帶一絲疑惑,掃視了一圈之后落在明顯臉色不太好的趙念身上,茫然問道:“……你在跟我說話?” 眾目睽睽之下,趙念的臉整個都扭曲了一下,又聽見夜云琛仿佛滿含歉意的聲音淡淡說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喜歡用野種這樣的字眼來稱呼別人?!鳖D了一下,又煞有介事地點了下頭,道:“原來趙家有這樣的習慣?!?/br> “你——”趙念臉色一變,簡直快要被氣死了,夜云琛這么一講,連帶就將趙家整個家族都罵進去了,暗指他們趙家家教有問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夜云琛是故意的,偏偏他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這種啞巴虧他不知道已經吃過多少次了,每次卻總是學不乖。 夜云琛眨巴眨巴眼,滿臉無辜地看著他。 趙念心中一把無名火燒得愈發的旺,偏偏卻找不到發泄的途徑,他想將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揪起來狠狠地教訓一頓,但他不能! 趙家人老早就給他敲了警鐘,顧家不久將會跟夜家結親的事情在四大家族早已經傳開了,而不巧那個跟顧家大少步入殿堂的就是這個他怎么也看不爽的夜家野種!得罪了夜家不算什么,但是得罪了顧家那是絕對會讓他在本b市永無立足之地。 想到這一點,趙念對夜云琛的怨恨就更深一層了,明明是個出身卑賤的私生子,連族譜都不知道有沒有上過,卻不知為何入了顧家的眼,即將一躍龍門進入顧家,即便外界有種種關于顧家大少的不好傳聞又如何? “哼!”冷冷地哼了一聲,趙念壓下心中的不忿,昂首越過夜云琛,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其余眾人面面相覷,片刻之后才拔腿追上去,不消一刻,偌大的院子里就跟原先一樣變得冷冷清清的。 陳諾有些稀奇地看了看那群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原本以為矛盾會更大的,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輕易就收手了,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晚宴要開始了嗎?”少年清越的聲線拉回了他的注意力,陳諾一回頭,面容俊秀的少年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心臟竟然猛地漏跳了半拍,直到對方又重復了一遍,他才回過神來,“……很快就開始了?!?/br> 夜云琛點點頭,也沒再多說什么,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底下的小奶貓,才打算離開。 “既然這么喜歡,為何不抱回去?”話說出口之后,陳諾才反應過來自己將心里的話說出來了,愣了一下,才解釋道:“……我看你好像很喜歡它一樣?!?/br> 夜云琛腳步一頓,半響才回過頭,淡淡道:“喜歡并不代表著占有?!闭f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陳諾一個人站在原地琢磨他那句話里的意思。 晚宴跟夜云琛所預料的一樣無聊,因為是打著農家樂的名頭,所以制作晚宴的材料有一部分是這群二代親手摘弄下來的,不過把它們弄熟這種事情就別指望他們了,能夠親自動手準備已經算很不錯了。 很普通的菜式,味道卻相當不錯,難得竟然沒有人出言抱怨,這證明至少這里的飯菜口味還是令這些人比較滿意的。 用完晚宴之后馬上就是篝火晚會了,直到這一刻大家才終于來了興致,穿著少數民族衣服的美艷少女魚貫而入,捧著當地特色的釀酒,一杯一杯地灌著這群少男少女,在這種熱烈的氣氛之下,幾乎沒有人會拒絕,更何況當地特色的釀酒度數并不高,一群人喝著釀酒,圍著篝火又跳又唱,瞬間就將氣氛推至最高點了。 夜云琛也被灌了好幾杯,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醒酒,后來氣氛越來越熱烈,他便尋了個沒人注意的瞬間偷偷地溜了出去。 來之前他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裝飾得很古樸的亭子,底下還有一個小池塘,里面養著幾條錦鯉魚。這里距離篝火晚會的地方有一小段距離,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在月色下倒是顯得格外的清幽。 第006章 不遠處隱約傳來的歡笑聲,只襯得這個小角落更加地幽靜,短短的一段距離,卻儼然成了兩個世界。 夜云琛慢悠悠地走進亭子,尋了一處干凈的地方坐下,習慣性地靠著背,晚風輕輕拂過他額前的發絲,帶著夏日獨有的氣息。 他疲憊地揉揉額角,視線隨意地落在小池塘里的錦鯉魚,目光漸漸出神,內心模模糊糊地閃過幾許零碎思緒,看似自由自由的錦鯉魚,其實一輩子都被局限在了這一方天地里。 而且,它們并沒有能力去改變這樣的局面。 ‘吧嗒’一聲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傳來,將夜云琛拉回了現實的世界中,他循聲望去,只見先前對他態度惡劣的趙念站在亭子下邊,微仰著頭,盯著他的眼睛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 夜云琛看了他一眼,隨即便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權當對方不存在,但趙念卻不容許他這樣無視他的存在,幾個快步上前,站在夜云琛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夜家沒有教過你做人要有禮貌嗎?看到人竟然都不打招呼,你以為你有什么好優越的?不過是夜家的一個野種!” 他的聲音并沒有刻意地壓低,于是在這樣幽靜的地方便顯得格外的大聲,驚擾了一池的錦鯉,清澈的池水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夜云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趙念那張臉可以算得上班里除了陳宇之外他最熟悉的一張臉,原因大概跟趙念經常跑到他面前來刷存在感脫不了干系,從他入學安德賽爾大學開始,趙念就從沒停止過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做法。 像今日這樣的找碴經常都可以看到,說句實在的,夜云琛除了一開始的莫名其妙之外,到現在倒已經開始習慣了,也許哪天趙念不再這樣做了,他反而會覺得不習慣。 而趙念最喜歡的,就是把‘野種’兩個字掛在嘴邊,一直執著地認定這兩個字可以打擊到夜云琛,但是天知道,夜云琛對這兩個字一點兒都!不!在!意! “也是,夜家這種小家小戶的,又怎么比得上真正的大戶人家!教出來你這種沒有教養的野種也是很正常的!” 不管脾氣再好的人,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估計都無法做到完全的心平氣和,但夜云琛在這方面算是個奇葩,對于聽了會讓他不舒服的話語,他都會自動地屏蔽掉,或者說,對于不感冒的人所講的話,他從來都不會聽進去的。 于是最后的結果就是,不管趙念說了什么,夜云琛始終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看著趙念,而因為他是坐著的,所以看著趙念的時候他不得不仰著臉,仿佛十分專注一般看著趙念,但如果這個時候陳安在場,他肯定能夠看得出來,夜云琛又走神了! 趙念講了一大堆,卻連一點兒回應都得不到,臉色不由得更難看了,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夜云琛,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 “呃?”夜云琛一下子回過神來,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看向趙念,“這位同學,你剛在跟我說話嗎?” “廢話!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跟你講,難道是跟鬼講嗎?”趙念感覺自己都快氣炸了,每次對上夜云琛總是會讓他氣急敗壞地跳腳,但是偏偏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每次都學不會吸取教訓。要說這個世上他最看不順眼的人是誰,那絕對不用懷疑就是夜云??! 夜云琛的存在,就好像是在提醒他有多傻叉一樣! “哦?!币乖畦↑c點頭,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趙念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夜云琛,你絕對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他指著夜云琛的手指一個勁的哆嗦,活像得了帕金森的老人家一樣,“我、我、我就不信等你嫁到顧家去了還能這么得瑟!” 聞言,夜云琛一頓,隨即抬頭望了望亭子外的夜空,黑漆漆的一片,連顆星星都看不到,寒磣得很,大概過了幾秒鐘,他轉過頭來,用一種淡漠得很的眼神看著趙念,那眼神竟然趙念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隨即趙念又馬上得意洋洋起來了,“你以為豪門是那么好嫁的嗎?”關于顧家大少的傳言,整個b市有誰是沒聽說過的?更不用說四大家族里的趙家了,更何況,除去有關顧家大少的傳言不說,就單單只是嫁入普通豪門,都是一件讓人覺得十分有壓力的事情。 外界的人總以為嫁入豪門有多幸福,但這個世界最講究門當戶對的,恰恰就是這些豪門,那些跟豪門聯姻的小家小戶,最終過得幸??鞓返哪苡袔讉€? 多的都是慘淡收場! “我倒要看一下,等你嫁入顧家之后,是不是還能維持這樣一張平淡無波的臉!”若說趙念最大的一個怨念,就是不管他如何找碴挑釁,都從來沒有見過夜云琛除了平靜之外的表情。 若是能夠看到夜云琛露出那種痛苦怨恨的表情,就算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人不是自己那也無所謂,一樣痛快得很! 夜云琛淡淡看了他一眼,頗有些無聊的樣子,淡淡道:“那你便看著吧?!?/br> “哼!”趙念倨傲地冷哼一聲,神色中卻頗有一種勝利的感覺,因為這是一年多以來,他唯一一次覺得自己占了上風的時候,“被自己的家人當成棋子一樣,夜云琛,你也挺可憐的!”扔下這么一句幸災樂禍的話語,趙念像個戰勝了的公雞一樣轉身昂首挺胸地離開了。 夜云琛隨意地掃了一眼他的背影,隨即收回視線,懶懶地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仰望著亭子外的夜空,精致白皙的側臉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愈發細膩柔和,仿佛泛著陶瓷一般的冷光。 他忽然抬手,用手臂蓋住了自己的眼睛,動作牽扯到了白色t恤,無意中露出了小半截深陷進去的鎖骨,白皙細膩的皮膚不亞于少女的。 不遠處的樹影里站著的人輕輕勾了勾唇角,發出一聲低低的輕笑,“原來這就是我未來的大嫂嗎?”聽聲音是一名很年輕的男子,大約也就二十上下,高挑挺拔的身形以一種十分慵懶的姿態斜靠在樹干上,面容隱在陰影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站在男子身旁的另外一個人聽到他的話語,沉默了一下,才緩緩收回視線,輕聲道:“……既然是叫夜云琛,應該就沒錯了?!?/br> 先前說話的男子聞言,忽然轉過頭去看他,微微挑眉,吊兒郎當地說道:“陳諾,聽你的聲音,似乎感覺挺可惜的?該不會是對我未來的大嫂有什么想法吧?” 他的聲音雖然吊兒郎當,表情也似乎十分隨意一般,但陳諾卻猛地一驚,將他聲音里的警告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二少說哪里的話,我怎么敢對大少未來的伴侶有什么想法呢?” 被陳諾叫做二少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轉過頭去,狀似十分漫不經心地說道:“沒有最好,我們顧家的人,要是發現有人有什么想法的,我顧云軒第一個滅了他!”即便是用著最淺淡的語氣說出來,陳諾還是聽得一身的冷汗,瞬間噤若寒蟬。 抬頭看見顧云軒已經轉過頭去盯著夜云琛看,陳諾才敢偷偷地長吁一口氣,耳邊又聽見顧云軒繼續評價道:“外形條件倒是挺不錯的,跟我那面癱一樣的大哥挺搭的?!彼麧M意地吹了個口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勾起我大哥的性趣!” 你大哥不是性無能嗎! 陳諾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陳諾,你那什么表情?”一抬頭才發現顧家二少正斜眼看著自己,嚇得陳諾瞬間寒毛直豎,立馬表忠心,“深感贊同的表情!二少說的話永遠都這么的在理!” 顧家二少對他的狗腿表示了深深的鄙視,輕哼了一聲,這才轉身步伐輕快地走了。 陳諾頗有些念念不舍地看了不遠處的夜云琛一眼,又馬上收回目光,快步追上顧云軒的身影,“二少,您今晚還留在這里嗎?” 聲音漸漸地遠去,古樸的亭子里,懶懶地靠在柱子上的少年一動不動的,仿佛已經睡著了,偶爾一陣晚風拂過,帶來一絲絲的涼意。 良久,久到周圍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響,參加篝火晚會的少年少女早已經散場回房間休息了,一動不動靠在亭子柱子上的少年忽然動了一下,緩緩放下了蓋住眼睛的手臂,他仰首望著黑漆漆的夜空,清亮幽深的眸子哪里有一絲剛睡醒的朦朧? 分明就是清醒得很。 ——棋子? 他輕輕眨了眨眼睛,表情無悲無喜。 從他七歲去到夜家那年開始,他不就一直都是棋子般的存在嗎? 第007章 晚上的篝火晚會大家都玩得比較晚,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大家都起不了早,再加上沒有老師的管轄,一群學生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原先打算要讓他們去爬山的計劃也擱淺了,等到大家陸陸續續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吃過午飯之后還有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要準備回去了,負責這次活動的班委不想麻煩,于是直接叫大家自由活動。一群人也沒什么地方好去的,索性圍坐在草地上嗑瓜子閑聊。 夜云琛跟他們一向沒什么交集,班委一說了自由活動,夜云琛立馬掉頭就走,等大家回過神來時,少年的身影已經走出大老遠,高挑清瘦的身形十分纖細,寬廣的天地下,在圍坐在一起的一群人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孤單。 有人踢踢趙念的腳,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從他轉學過來你就一直很關注他,怎么?是看上他了嗎?” 聞言,趙念收回盯著夜云琛看的視線,冷冷地掃了那人一眼,嗤笑一聲道:“看上他?可別惡心我了?!?/br> “不是看上他那怎么一直這么關注他?”就算是因為看夜云琛不爽,趙念對他的關注也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早就有人暗地里懷疑過他對夜云琛的態度頗為曖昧了。 趙念盯著面前的草地,面無表情地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老子不是同性戀!”如今這個社會雖然同性婚姻已經合法,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上同性的,還是有挺多人天生就是喜歡異性的。 那人看著趙念面無表情的樣子,才有些悻悻然地閉上了嘴,趙念的本家是沒什么背景,但人家仗著有趙家老爺子的疼愛,自然沒什么人敢去得罪他。 有些時候,出身好的,都比不上運氣好的,這種東西是眼紅不來的。 下午這個小插曲也很快就被一群人遺忘了,一群人說說笑笑地聚在一起,誰也沒留意到不遠處背靠著樹干的夜云琛,他在涼爽的樹蔭下作者,腦袋靠在粗糙的樹干上,閉著眼睛補眠。 他向來認床,只有在熟悉的環境下才能稍微睡得好一點,到了陌生的地方向來是整晚輾轉的,翻來覆去睡不深沉,于是在大家還沉浸在香甜的睡夢中時,他已經洗漱好聽著蟲鳴鳥叫。 陳宇曾經說過他的生活過得就像個老頭子一樣,一點兒樂趣都沒有,即不跟其他年輕人一樣玩鬧,也不參與集體活動,整天獨來獨往,除了發呆就是看書,一點兒年輕人的激情都沒有。 但那又怎么樣呢?有誰規定年輕人的生活就一定是要怎樣的呢?只要他自己覺得開心就好了,像不像年輕人什么的,其實一點兒都不重要吧?只要自己過得舒服快活就好了。 午后的微風帶著一絲絲夏日的氣息緩緩拂過,樹梢輕輕晃動,綠油油的樹葉相互推搡撞擊,‘沙沙’聲不絕于耳,明亮的光線從樹葉的縫隙中漏下來,星星點點地點綴在少年白皙細嫩的皮膚上,愈發地精致細膩。 光線一點一點地柔和下來,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夏風的聲音清晰可聞,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也像是帶著催眠的效果一樣,思緒漸漸地飄散開去,耳邊還可以聽得見周圍的聲音,觀感卻是一點一點地變得模糊。 剎那間,心中仿佛閃過無數個念頭,又仿佛什么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有一顆不停跳動著的心臟,帶著一種無奈而寂寞的頻率,一下一下,不容忽視地提醒著它的存在。 “你還想逃避到什么時候?” 低沉冷淡的聲線帶著一絲獨特的清冷凜然,倏然間穿過這重重自然界的聲響,直擊夜云琛的耳朵,他一下子驚醒過來,精致漂亮的臉蛋還帶著一絲茫然不解,下意識地找尋著發出聲音的源頭。 當他的視線掃視到不遠處的兩人時,他才終于明白方才聽到的那句話并不是沖著他來的。 大約距離他這里七八步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工湖,湖邊有有專門供人休息的石椅,一名戴著墨鏡的年輕男子懶洋洋地坐在石椅上,仿佛渾身都沒有骨頭一樣,恨不得將自己最大限度地黏在石椅上,可是即便是這樣坐沒坐姿,也沒有給人一種地痞無賴的感覺,反而看上去像是一只吃飽喝足正曬著太陽的貓咪,慵懶而優雅。 另外一名男子是站著的,側身對著他,身姿頎長挺拔,露在外面的皮膚看上去很白,容貌不是一般的清俊,走在路上絕對是最吸引目光的所在,但神情卻太過于冷淡,如同最偉大藝術家出品的雕像,美麗卻缺乏人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