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咦?你不收銀么,都會做了?”小木笑了?!翱粗粗蜁恕覍iT給你做了一個,喜歡嗎?巧克力的……我給你剝開……”容纓興奮地說著,小心翼翼地剝開了蛋糕紙,告訴小木,三層,蛋糕師教她的,最甜的夾在中間,叫夾住心才甜……她說著,不經意看小木時,小木的臉色卻有點戚然,像難過一樣看著她,容纓一下子手足無措了,不好意思地道:“不喜歡啊……我做得很難看其實……”“不不不……我太喜歡了……我……”小木握著容纓的手,生怕她一下子扔掉。這個下意識的反應讓容纓奇怪了一下下,小木莫名的動容,讓她無從理解了,她側頭問著:“你怎么了?”“我……我一下子想起我媽來了?!毙∧救鐚嵉??!鞍??”容纓一愣,然后又噗哧一笑問著:“那恭喜你,找到母愛了?!彼恍?,他卻沒有笑,而是黯黯地道著:“她很早就去世了,都十幾年了?!比堇t的笑容僵在臉上了,無語地吻吻他他的手背安慰著:“對不起…別郁悶了,再慘能慘過我啊,你還老勸我呢,總得活下去啊……來,張嘴?!?/br> 小木笑笑張開嘴,然后容纓小心翼翼掰一塊給他放進嘴里,那么喜歡地、幸福地看著他吃,小木輕咽著,只有一種清晰的感覺:那滋味,美極了。他喜歡這種感覺,像親人一樣依戀,像愛人一樣凝望,那滋味就像蛋糕一樣,甜在心里。兩人像往常一樣,幾樣小菜,兩份淡飯,就是一頓豐盛的晚餐了,與以往不同的是,飯間不時的互瞥,偶爾會有你挾給我、我挾給你的動作,熱氣騰騰的菜,遠沒有兩人互視的眼光熾熱?!澳尽弧比堇t囁喃道,沒有說完?!霸趺戳??”小木問?!耙弧岬揭粔K住吧?!比堇t鼓起勇氣道?!斑?!”小木沒來由噎住了。噗哧,容纓輕笑了,她掩飾了下自己的笑容,看著小木問著:“嚇死你,我又不需要你養。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馬仔,要放在以前,你這樣的我都看不上呢?!薄芭?,那是……姐你自降身份,我是受寵若驚啊?!毙∧拘Φ??!皠e說風涼話,我是很認真的在和你商量?!比堇t道?!澳俏乙埠苷J真地回答你?!毙∧就s?,看了眼還放在桌上的蛋糕紙,心里莫名地一熱,他輕聲道著:“我的身份很奇特,怕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對我而言,我巴不得有位掰蛋糕喂我的心上人?!薄罢娴??”容纓笑了?!爱斎徽娴??!毙∧净匦Φ?。容纓咂摸著小木的話,喜悅之后,又好奇了,直問著:“你身份有什么奇特的?再奇特還能比我奇特了?姐以前可沒進過這種小飯店啊,一場麻將輸好幾萬都正常?!毙∧拘χ碓掝}問著:“那你享受以前的生活?還是喜歡現在的樣子?” “嗯……”容纓抿著嘴,看小木,慢慢的綻開了滿臉的幸福笑容,那就是答案,但她不說,呶呶嘴,索吻,小木傾身過去,輕輕一吻,她愜意地道著:“雖然你窮了點,不過我都這樣了,將就著吧?!薄芭?,那我也將就著高攀一下哦?!毙∧拘唪龅??!斑€沒回答我剛才的話呢?!比堇t返回去了?!澳阒赴峒??”小木問,容纓認真點點頭,然后小木笑著道著:“相依為命,相守為家,不已經有了嗎?”他笑了,容纓被這句熟悉的話觸動了,有點難過,卻被溫馨和喜悅替代了,她笑著,臉上微微地泛紅。是想起了兩人的滾床單的纏綿?還是想起了兩人一起熬過來的苦日子?不過好像不在乎是什么,不管對于誰,都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啊喲,我艸……”黨愛民在概嘆了,容纓喂小木蛋糕。 “哦喲,我日……”黨愛民在驚嘆了,兩人旁若無人在吻了?!斑讍选徽f了,顯得我太粗魯啊?!秉h愛民又看到兩人喂飯,他沒吃著倒覺得胃疼了。他不說粗話了,不料林其釗可忍不住了,直爆了句:“我擦……這亂得可叫怎么回事啊?!薄澳闶菗莫z里那幫犢子?”黨愛民問?!皩?,最起碼有兩人知道詳情,聶奇峰、李俊山,一個死刑,一個死緩……除此之外,應該沒有什么后患了,戎武的直系親屬就容纓一個人,我們當時想一個女孩子家家出這么大事,基本就交待了……真沒想到,小木會一直和她在一起,而且倆人……”林其釗不無擔憂地道,兩人這親蜜程度,恐怕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拔矣X得應該高興?!秉h愛民的觀點不一樣。 “什么意思?”林其釗不解了?!澳阆霙]想過戎武死前的深意,他可不是傻瓜,為什么寧愿跳樓都不向警察低頭,卻偏偏向小木低頭了?”黨愛民問。 “因為小木看到了他的弱點?!绷制溽摰?。 “但戎武同樣看到了他的弱點?!秉h愛民道。林其釗恍然大悟脫口道:“哦,對呀,他明知道小木是線人,還把meimei托付給他,他知道小木狠不下心來拋下不管,而且他這個meimei,要沒個人照應,恐怕會很難過?!?/br> “你看現在,開始打工自食其力、開始像正常人一樣,享受……尼馬愛情了?要真沒個人管,就咱們三番五次傳詢,攤上這么大事,不是脫幾層皮,就是得成神經病?!秉h愛民道。在體制內才深知厲害,嫌疑人的家屬未必好過,三查五審的,能熬過來就不錯了,別說像現在這么愜意?!暗阆脒^沒有,這樣更危險啊?!绷制溽摰??!笆裁匆馑??”黨愛民不信了。林其釗把申令辰的擔憂說了,萬一聶奇峰或者李德利,在見面時,把這事吐出來,鴛鴦可就成冤家了,黨愛民不屑道,別讓他們見不就行了?林其釗道,黨教官,司法也剝奪不了人家最后的權力???誰敢這么做?聶奇峰出事后,親爸、老婆和孩子都不認他了,偏偏經常探視的是容纓,見面是遲早的事。聽到這兒時,黨愛民愣了,驚訝看著林其釗,林其釗道著:“怎么了?這種擔心是非常有可能的?!?/br> “不,我是覺得,容纓這女娃,這個?!秉h愛民豎著大拇指道著:“不要覺得她是死刑犯的子女就另眼相看,這情況都不忘聶奇峰,有情有義,我都有點喜歡了?!薄斑@什么跟什么啊……快,兩人出來了?!绷制溽撜f道,兩人一放座位,遠遠看著,那一對偎依的狀極親蜜,就那么步行著,走了十幾分鐘,兩人驅車悄悄跟著,然后目視著兩人進了一處樓宇林立的舊式小區。到此就為止了,遍是租住房的小區里,誰又會知道這一對在那個角落筑好了自己的愛巢?“黨教官,我無能為力了啊,這事都懸著呢?!绷制溽摰?。 “呵呵,包不住,小木敢想敢干,又敢做敢當的,你是瞎cao心?!秉h愛民道?!澳悄銈儾皇窍姑?,他都這樣了,還替你辦事?”林其釗不信地道。 “恰恰相反,正因為是這樣了,我倒覺得才有可能了?!秉h愛民悠然道,竟然是一點都不急的樣子。兩人悄然退走,讓林其釗始料未及的是,這個臥底出身的黨教官,比想像中難纏,就忙兩件事,一件是拼命在特訓處惡補偽鈔辨別知識,一件是尋機就去sao擾小木,這么執著一旦到無賴的程度,就連林其釗和申令辰都開始對此人生出厭惡之感來了…… 第144章 無意驚變 第四看守所坐落在遠郊,下公交步行尚需十分鐘路程,又一次來到熟悉的地方時,容纓忍不住感慨萬千。 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這里結緣,她想像不出,人被這樣關在鋼筋牢籠里會是一種什么樣的難受滋味,家里曾經有過這么一位,可那時候她還小,在記憶中留下的影像只有母親的以淚洗面,以及哥哥難堪的愁相,家對她來說是支離破碎的,母親改嫁帶著她,她戰戰兢兢扮演著拖油瓶的角色,鞋透趾沒有可換的、衣舊了縫縫補補沒有新的,她總是怯生生地,低著頭躲避著外人,生怕有人認出她,罵她死刑犯人。直到有一天哥哥出現,來看她,隔著好遠喊她,她驚喜撲到哥哥懷里時,哥哥卻淚流滿面。 后來就換了一個家,相依為命,相守為家,哥哥帶著她,在哪兒打工她就在哪兒上學,就是那時候認識了還是散打運動員的聶奇峰,又多了一個哥哥,多了一個把她當親meimei寵著的哥哥。 她不知道兩位哥哥在干什么,可在她眼中兩位哥哥是無所不能的,從一座小城市來到了大都市,從一個普通人成為一個富人,從一個被人鄙夷的對象成了被人恭維羨慕的富姐,從拮據到花錢如流水,從形影孑立到前呼后擁,像一場黃梁夢,飛速地攀升到高處,又重重地摔回地面,一切在眼前,畫上了一個句號。 她站在看守所門前,抹著淚,這兒排隊的,差不多都這個樣子,而她卻不想這個樣子,掏著化妝盒,把自己的淚吸干,粗粗地化著,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0211,容纓……跟我來!” 有位面容肅穆的管教念著,容纓匆匆跟著,進了第一道鐵門,程序是繁瑣的,提來的東西,被細細檢查,其實沒有東西,那些可惡的管教,連方便面袋都要捏一捏,仔細到把方便面箱上的釘子都會起掉。 檢查完畢,東西被管教提著,她亦步亦趨跟著,進了一個標著會面室的地方,似乎有優待了,很大的房間,光門口就守了四個持槍的武警,她進門坐下,這時候心里卻安靜了,奇怪地安靜了,在無法抗爭命運給出你的結局時,安靜的等待是最好的方式。 不是嗎? 她看著持槍的武警、高高崗樓上的哨兵、還有厚重的獄墻和墻上半人高的刺網,她忽然明白了,哥哥的選擇。 他是高傲的人,高傲到不會向任何人乞憐。那怕千夫所指,不容于世。 容纓默默地想著,思緒開始紊亂,而心情卻很平靜,她在想,哥哥在最后一刻,肯定也是這樣平靜地按受了自己的命運,就像她,也正準備接受這一切一樣。 這沒有選擇,只能接受。 她心里如是想著,從哭天嗆地的開始到今天平靜接受,讓他意外地想起了,另一個男人…… …… 小木,正心不在焉地站在醫院病房門口,心情很亂,病房里更亂,管向東和蘇榮樂正勸著孫清華出院,孫清華賴著不走,這貨估計是缺愛嚴重,巴不得躺在床上,看著昔日的朋友流水介地來看他。當然,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他怕銀行的找上門。 這不,又鉆被窩里了,死死掖著被角吼著:“不出院不出院,老子病還沒好呢?!?/br> “別住了,你躺這兒舒服,我們難受啊,天天來看你,比照顧親爹還上心?!睒纷优?。 “真沒病,清華,出院散散心,走動走動,沒準更好點?!惫芟驏|勸著。 騰,如花掀開被子坐起來了,怒道著:“我真有病,你們怎么不信呢?” “啥???護士說,你狗日的一天吃得比一頭豬都多,再住下,得把她嚇病了?!睒纷优?。 “我神經病不行啊,不出院,你們走吧,別理我?!睂O清華賴著道。 管向東無語了,直道著:“何苦呢,住這兒比星級酒店還黑,你看看藥單,醫院保胎藥都敢給你開上?!?/br> “不在乎,老子住不起別墅了,還住不起醫院,切?!睂O清華撇著嘴道。 這時候,小木看不下去了,進來,怒氣沖沖地站到孫清華面前,孫清華看他眼神不善,心虛地吼著:“什么意思?想打架是吧?老子正愁沒地發泄呢?!?/br> 啪…啪…小木甩手就是兩個耳光,痛罵著:“你老婆跑了,肯定跟別人睡了,你他媽還有臉在這兒住醫院……錢揮霍完還可以掙,咱們幾個兄弟情份就這么點兒,你他媽揮霍完了,那可什么都沒有了?!?/br> 啊嗚……如花嘴一咧,傷心開嚎了。 啪,又是一耳光,小木吼著:“哭個蛋啊,你就是個吊絲,又重回吊絲了,有什么傷心的?老婆跟了睡了……那你更應該發奮圖強,珍惜生活,多睡別人老婆?!?/br> ???如花一愣,被這邏輯聽懵了。 樂子眼睛一亮,撫掌大樂道:“說滴太好了,花哥你要奮起啊,多少別人的老婆等著你臨幸涅?!?/br> 唉,管向東郁悶了,這幾個坑貨湊一塊,不會有什么好事。 似乎真有點道理,如花咂摸了片刻,小木催著道著:“爬起來,你爹不親、娘不愛的,老婆也不喜歡的,賴床上撒什么嬌,我知道你痛苦難受,可你不能老自己郁悶啊?!?/br> “那我怎么辦?”如花苦著臉道。 “把痛苦轉嫁給別人,讓他們難受去吧……起來吧,大不了老子帶著偷搶拐騙找點刺激去,大把事可以做啊,起來,帶你回蘇杭去,認識認識總嫖把子,等特么你玩完了,下輩子都不想娶老婆了?!毙∧矩夂返氐?。 如花看看三人,眼睛骨碌碌一轉悠,哎了聲,一骨碌坐起,穿衣服了。 小木使著眼色,讓兩人趕緊去辦出院手續去,出了門的樂子和管管,剛掩上門就聽到如花訴苦了:“木啊,兄弟啊……你不理解哥的苦處啊,光顧著炒股,老婆都沒睡幾回,我估摸著,別人都睡得比我多……我不是不想出院啊,出了院還去哪兒啊,銀行該貼封條收房子了……” 兩人哭笑不得,覺得可笑里,又是那么澀澀的味道,其實活個人真是難啊……